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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第 5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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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风从窗外吹过,树叶随着风缓缓飘落,窗内的叹气声惊走了停在窗沿歇脚的小鸟,这已经是靳小将今天早上第十六次叹气了,顾千缘心中好笑总是忍不住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他微微侧着头朝靳小将的方向晃了晃手,后者察觉到顾千缘的动作下意识的挑了挑眉毛,看向顾千缘的方向。
靳小将不解的抬起头,睁大眼睛问:“顾哥,怎么了?”
顾千缘抬手指向自己的眉心,将两条秀气的眉毛挤成一个“川”字,然后笑了一笑,“你……这里今天一直都是这样。”
靳小将放松了肩膀,用手遮住了自己的脑门,脸颊泛红。
“啊……没有吧……”
靳小将被发现了还死不承认,眼神看向其他的地方企图躲避顾千缘的提问。
“你今天到底怎么了?”,顾千缘偏头拿起床头的手机看了一眼屏幕,“现在是上午十点二十七分,自从你进入病房才过去了短短二十三分钟,而这二十三分钟你叹了十六次气,这还叫没什么事情吗?”
话罢,靳小将张开嘴唇一脸懵逼,他想要说什么又生生咽了下去。过了几秒,他用手指在茶几上敲了一下,说:“你不觉得最近愿哥很奇怪吗?”
听到在谈论盛愿,陆铭和闻琴箫立刻竖起了耳朵,身体也向靳小将那边倾了几分。
顾千缘皱着眉头回忆了一番,并没有感觉盛愿有什么特别奇怪的地方,要说最奇怪的就是自顾千缘醒来之后他就很少再和顾千缘出现在同一个空间。
这么说来,从昨天晚上开始就再没有见过盛愿,顾千缘一直以为他还没有睡醒。
看着顾千缘犹豫的表情,靳小将更加证实了自己内心的想法,他忽然站起来说道:“你看!顾哥也觉得不对劲。”
“所以你感觉盛愿到底哪里不对劲?”,陆铭用手顺着自己齐腰的长发,偶尔抬眼看着靳小将。
靳小将走到客厅正中央,大有促膝长谈的架势,“前几天顾哥刚进医院的时候愿哥每天都在顾哥病床前默默的照顾,可是自从顾哥醒了愿哥半天都不过来一次,反正我感觉他好像在和谁赌气!”
赌气?像盛愿这样优秀的人应该没必要和人赌气,再说了,就算赌气他和谁堵?除了在座的这些人顾千缘就没见过盛愿和其他人有过交际,公司的大小事情都是陆铭在处理,还轮不到盛愿出手。
闻琴箫听完后放下了手机,她仔细的回忆了一下盛愿最近的行为,好像确实很少再来病房看望顾千缘了,明明顾千缘刚开始住院的时候就属他最担心。
“这么说来好像确实有一些奇怪……”
世界上有很多尴尬的事情,上课的时候当着老师的面写其他科的作业被发现算一种,在背后谈论别人的时候被正主抓包也算一种,无论是哪一种都是尴尬到足以让人找个地缝钻起来。
靳小将正要好好的和其他人聊一下盛愿最近的奇怪之处,还没有抬头就看见了不远处的一双价格不菲的手工皮鞋,认识的人中除了盛愿和陆铭没有其他人平时也会穿着如此正式的衣服。
他脑袋卡壳般的一抬一抬,就见盛愿一脸疑惑的看着自己,靳小将赶紧尴尬的笑了一声三步并一步躲到了顾千缘的病床后面。
盛愿并不知道自己进来前靳小将在说什么,不过光是看着靳小将心虚的模样铁定没有什么好事,他扬起下巴,问:“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陆铭和闻琴箫在看到盛愿的一瞬间就拿起了手机,假装刚才无事发生。
顾千缘已经在心里想了十几种借口,就等着盛愿来问,可是盛愿只是叹了一口气什么都没问,甚至连顾千缘看都没有看一眼。
这下,就算顾千缘再怎么大大咧咧也察觉到了不对,他微不可察的皱了一下眉毛,内心涌起了一股酸涩。他转头挤出了一道笑容,拉着靳小将的手说道:“你没事儿就去打游戏吧,我有需要帮忙的再叫你。”
面对盛愿连靳小将这样活泼的孩子都有一些胆怯,他低着头“哦”了一声,立刻回到了沙发上。
然后,病房里面陷入了一震沉默,陆铭和闻琴箫一直在用手指哗啦屏幕,眼见着屏幕就快冒烟了,顾千缘说了一句话打断了沉默。
“阿愿,你这几天在忙什么呀?总是见不到你人。”
顾千缘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一眼望去是病房里面最明媚的春意。
盛愿愣了一秒,他发现顾千缘好像在自己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发生了改变,变的越来越像那个三番四次抛弃自己的人。
那个人也是这样,无时无刻脸上都洋溢着好像只为盛愿一人灿若阳光的笑容,可是下一秒那个人就会无情的逃离,去往不知名的地方。
那抹笑容是梦魇……是久久困扰盛愿的妖魔……
在两个人对视的几秒钟之内,顾千缘看到了来自盛愿心底的悲凉,那道悲伤穿破空气直达顾千缘眼底然后酿成了一坛名为担忧的酒。
他很想问盛愿到底怎么了,是什么让你如此伤心?可是话在顾千缘嘴边转了几圈,最终消失在了风里。他不知道自己现在该用哪种身份去关心盛愿,是抚养盛愿长大的国师,还是一个名叫顾千缘的暗恋者。
盛愿滚动了一下喉结,转头看向陆铭转移话题道:“前几天我放出去的‘影子’有消息了。”
顾千缘当时晕了过去,对于这件事情并不知情,“影子”是一种用来追踪的道具也可以说是法术。它和点在顾千缘手心的痣有一个最大的区别,是一个只能追踪活物,一个只能追踪“死”物。
“有发现什么吗?”,陆铭立刻放下手机,将注意力集中于盛愿接下来要说的话上。
盛愿没有急着回话,而是迈开长腿坐在沙发上,给顾千缘留了一个帅气中带点冷酷的背影。
顾千缘无奈的摇了摇头,盛愿小时候也是这样每次遇到不想回答的事情或者不想见的人都会像现在这样逃避,只是顾千缘没有想到自己也变成了盛愿不想见到的人。
“影子追着那道瘴气去了无照市。”,盛愿说。
陆铭闻言支起脖子看向闻琴箫,小声说道:“无照市不是赵泽管辖的地方么,那道瘴气怎么会去那里,莫非?”
盛愿垂眸,“在还没有确凿证据之前不要乱说。”
“可是你知道的,赵泽之前做过那种事情。”,想起赵泽之前做过的事情陆铭就气的直咬牙,虽然自己那时候还小,但是也听别人谈过几次着件事情,赵泽听一次就气一次。
“那都是三千年前的事情了,况且无照市那么大又不是只有赵泽一个守护神,没必要这样对待他。”,闻琴箫用手在陆铭的背上拍了一下。
赵泽?哪个赵泽?该不会是无照国的质子赵泽吧?
“你们说的赵泽是谁?”,顾千缘问道。
闻琴箫抬眼看向顾千缘,想了想说道:“赵泽你之前应该见过,就是在开会的时候脾气不太好的那个。”
顾千缘看着被子想了半天终于在记忆的角落里面找到了那张脸,可是那张脸怎么看都不像是长大后的赵泽,应该是后来长开了一些。
“那我们现在是要去一趟无照市吗?”,靳小将问。
盛愿点了点头,这次的事情非同小可,盛愿派出那条影子本来是为了寻找吞掉刘倩守护神的幕后黑手,可是瘴气最终并没有回到某个人身上,而是飞到了一个小区,还是一个死气沉沉的小区。
居民楼是一栋老旧的居民楼,在城市里面很难看到这样的地方,黄灰色的墙壁上到处都是小孩用粉笔涂鸦留下的痕迹,在墙上晕出了一片片涟漪,与周围的高楼大厦显得格格不入。
那些被蹭掉的,被刀划开的墙壁上满是岁月的痕迹,外墙上用红色的油漆画了一个大大的“拆”字,有人不服,拿黑色的记号笔回了一句“拆你马币!”。
对于这里的人来说,这是他们所能做的对生活最大的反抗。
顾千缘坐在小区公园陈旧到炸开漆皮的运动器械上看着坐在公园里的老人们。夏天的树下全部都是一些虫鸟的粪便,老人们就坐在树下拿着蒲扇乘凉。
扇子能扇走酷暑带来的热意,但是扇不走从骨子里面、从灵魂里面散发出来的对于生活的无望。
靳小将看着眼前空洞如人偶般的老人们满眼震惊,他从来都是火热且活泼的人,对于眼前的状况完全无法理解。
顾千缘站起来拍了拍屁股后面的土,可是裤子上面仍然留下了一圈锈迹,这是连洗也洗不掉的被腐蚀的痕迹。
他走到一群老人旁边想试着上去搭话,可是老人们很明显对这个陌生的面孔没有兴趣,这种现象发生在老人身上实在很反常。
按理来说,人到了一定年纪会放下很多事情,他们对周围的世界即关心又不关心,他们不关心发生了什么大事,但是他们很关心突然出现在自己生活中的陌生人,然后和他们聊聊家常。
可是眼前的这群老人并没有和顾千缘搭话,回答他的只有飘散在空气中潮湿的味道,和一双双冷漠的眼睛。
盛愿说的对,这里很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