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小姐的婚事》一只小青行

98、挑拨

　　因着素凝的提醒，行宫上下忙碌了起来，一番大肆清洗消毒。重点是在淑妃宫里和陛下身边，不仅龚太医等一众太医在旁医治，连江明河也被特招入行宫。

　　益州太守镇日忙着在各处分发药汤，说是因为大灾之后容易有大疫，须得加强防治。

　　至此，躲在灾民中的文绣也终于知道了素凝还活着的事实。

　　一直以为这个徒儿美则美矣，欠缺脑子和行事的狠辣果断。却没看出来她原来心思缜密观察入微。不仅猜测到她可能会使用南洋的毒物，还发现了自己武功上的罩门。

　　想到这里，文绣心里恨意更甚，真没想到澹台瑾那个臭丫头敢破了自己的武功，让自己受伤不小。幸好的是，之前放了毒蛇咬她，令其功力受损，否则当日那枚针，能重创自己。

　　她抬眼望去，不远处是施粥的地方，一些僧人和道士正在为灾民分发白粥。于是她从容地换上一身道袍，不着痕迹混入其中。

　　*

　　青羊宫内，三皇子连续好几日都把自己关在混元殿中，对着太上老君修心养性。

　　“你明明心不静，对着道德天尊又有何用，何必如此自欺欺人。”混入殿中的文绣满脸都是嘲讽。

　　三皇子一惊，看清是她后，瞬间又是愤怒又是颓然，“你，你把澹台瑾弄到哪里去了？她是不是还活着？”

　　文绣看着他，冷冷笑道，“我让丐帮挖的地道，所绘制地图早就给你了。你若真心要找她，怎么会找不到？”

　　“我……”三皇子顿时语塞。

　　文绣继续逼视，“你若如那个小统领一样，为了红颜不顾性命也要相护，还怕得不到美人儿心？还怕拿不下澹台家和武林？”

　　她哈哈大笑起来，“你呀，说你优柔寡断吧，你却在你父皇面前总是一副急性子的样子；可说你果敢热情吧，你又总是在关键时刻犹犹豫豫。活该你父皇看不上你，如此拧巴的性格，就该把你贬到青羊宫里对着一群道士。”

　　“你胡说！”三皇子怒气冲冲盯着她，“你信不信，我立即叫你把你绑起来！”

　　“你杀了我都可以。”文绣慢条斯理，丝毫不怕他的威胁，“反正我若死在你手里，你是无论如何也摘不清的。”

　　三皇子双眼都快喷出火来，却也无言以对。

　　文绣却换了十分柔和的语气，像是安抚一般，“别急。我不是来与你吵架的，而是要助你一臂之力。”

　　三皇子冷哼一声，转开头不去看她。

　　文绣并不介意，自顾自说起来，“淑妃娘娘为何一直昏迷不醒？那是因为我让她身边的人给她下了点东西。那东西只有我知道是什么，任凭你父皇如何拷打下人都问不出来。”

　　三皇子惊诧不已，不由自主握紧了拳头，“你，你真是疯子。你除了会下毒还会做什么？”

　　“不需要会太多，下毒有用就多用几次，有什么关系？”文绣轻描淡写说着，她伸出手将三皇子的头扭过来，强迫与自己对视，“淑妃的病好不了了，这毒还会传染，你父皇也会生病。到时候，你便抢先下手，逼你父皇下旨立你为太子。然后让你父皇死在回酆京的路上，你就直接继承大统。到时候太子远在西羌赶不回来。而二皇子不如你在朝中的影响力。”

　　三皇子大惊失色，一把将她推开，“你对父皇做了什么？你怎么如此狠心？你休想让我伤害父皇！”

　　文绣欣赏着他的失态，慢悠悠道：“若是你不愿意，那我可以找你二哥，还可以找太子。你猜谁会最先跟我合作？”

　　三皇子浑身颤抖着说不出话，只能用手指着她。

　　文绣从怀里掏出一物，在他面前晃了晃，“还认识此物吧？”

　　三皇子当然认识，这是淑妃娘娘亲手赐给阿瑾的金手镯，上面繁复的工艺都是出自宫里，民间哪里得见。

　　“若你当上皇帝，要什么女人没有，区区澹台瑾算什么。且好好想想吧，傻孩子。”文绣收回当日在墓室里从阿瑾手上取下的金手镯，放在袖口里，然后从容不迫打开殿门离开，留下一脸惊惧又眼神复杂的三皇子独自对着太上老君。

　　从青羊宫出来后，文绣找个了无人的地方脱去道袍，又用头巾包住头脸，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走着，仿佛一个老态的妇人。

　　“婆婆，您要去哪儿？我扶您。”刚走出一段路，一个伶俐的女孩便上前来扶住了她的手臂。

　　“真是好心的丫头，谢谢您。老婆子就去前面小桥处。”文绣作出慈祥温和的样子，任由她扶着。

　　女孩略略羞红了脸，扶着她向前走，两人时不时拉拉家常。

　　走过一个路口，便到了一座小桥边。文绣亲切地拍拍女孩的手，“小丫头，我到啦。今天天气好，我就在此处歇歇脚，瞧瞧风景。”

　　女孩仔细地扶她在石头墩上坐下，这才跟她道别，“婆婆，那您一个人且小心点。”

　　文绣笑眯眯看着女孩蹦蹦跳跳朝远方离去，方才这一扶，已将刚才的金手镯不着痕迹地传递到她手里，之后她将把东西交给丐帮净衣派的长老。

　　毕竟皇室内斗死了澹台家九小姐的消息，有了这个金手镯，更有冲击力。

　　*

　　金手镯很快便递到了澹台麒面前。

　　他望着锦盒中熟悉的物件，那是女儿这段时间以来日日都戴在手腕上的。此刻金手镯静静躺在盒子里，上面甚至还有斑驳的血迹。

　　“澹台庄主，这是我派弟子在郊外捡到的。之前在宫宴上，依稀记得这是淑妃娘娘赐给令爱的金手镯。所以便拿来与您看看。”送锦盒来的是丐帮长老蒋风。

　　澹台麒没有说话，只是望着那枚金手镯出神。蒋风见状还道他是受不了打击，心中有些暗暗得意。他并不知道，澹台麒真正的想法是，“这帮人做戏还真能做足全套。”

　　阿瑾和云尘未死的消息早已由阿瑄悄悄传递了来，只是知晓的人并不多。况且行宫中因防疫之事吸引了大部分注意力，对这事的关注度难免下降。

　　蒋风低声安慰，“令爱生死未知，还请澹台庄主注意身子，切莫太伤心。”

　　澹台麒脸上逐渐浮现哀伤之情，“多谢蒋兄特意来告知。寻找小女的下落，还请丐帮的兄弟多多帮忙留意。澹台山庄必定感激不尽。”

　　“澹台庄主何须客气。此事丐帮义不容辞。”

　　“阿瑾是家里最小的女儿，自小便受尽了宠爱。我这些日子一想到她下落不明，生死未知，便心神难安。如今贱内还不知道这个消息，我怎么敢让消息传回渝州？唉。”澹台麒语气甚是懊悔，说得动情处甚至还挤出了眼泪。

　　蒋风见状，也跟着神伤，“唉，我比你早来益州。当令爱到益州时，我们大伙都注意着她。花儿一般的年纪，正是大有可为的时候。她还那般侠肝义胆，帮着安抚灾民，发放赈粥。还从未听她叫苦，一点也不显娇气。是咱们武林中年轻一辈的佼佼者。可惜啊，唉。”

　　澹台麒默默闭上了眼睛，一副伤心过度的神情。

　　蒋风继续说道：“若是令爱好好在渝州呆着，不来益州趟这趟浑水，何须遭此无妄之灾。可惜了，九姑娘那般人物，还差点成了皇妃，要我说，她便是皇妃也是做得的。”他故意提及三皇子求亲一事，试探着澹台麒的反应。

　　澹台麒果然反应激烈，大手一挥，“此事不必再说了。我从未想过要将女儿嫁给皇子或者太子。”

　　蒋风忙不迭道，“那是自然，咱们武林中好儿郎多得是。澹台家大小姐不就是嫁给泰山门的宋门主吗，还不是恩爱得很，知暖知冷的。前些日子我听说，宋门主糅合泰山刀法和澹台家拳法，专门为夫人研制了一套女子所打的拳法，让夫人专教女子用以防身。其实我们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宋门主疼夫人，要为夫人博名声呢。”

　　澹台麒不说话，拿起金镯子轻轻抚摸着。

　　蒋风又顿了顿，凑近了低声说道，“庄主，有句话虽然说出来大逆不道。可同为武林中人，我实在不愿你蒙在鼓里。”

　　澹台麒盯着他，“何事？”

　　蒋风欲言又止，好半天才说，“据丐帮打探到的消息。官府对益州治理极严，哪里动土哪里挖坟都逃不过官兵们的眼睛。是以九里堤地下那么大的工程，官府早就将地形图交给行宫了。只是不知地图在谁的手里。”

　　澹台麒双眼瞳孔骤然缩小，隐隐有怒气，手中的金手镯已经开始变形。

　　蒋风道：“庄主，这只是道听途说的消息，并不真实可靠。我也只是那么一说。”

　　“好，好，好。”澹台麒怒极反笑，“多谢蒋兄相告。”

　　蒋风见目的已达成，当下也不再多耽误，起身告辞了。

　　送走了蒋风，澹台麒立即换了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坐在椅子上看着金手镯出神。

　　不一会儿，儿子阿瑄端着一杯热茶走了进来，将热茶放在父亲面前。

　　“你妹妹，安置好了？”

　　阿瑄恭敬答道，“孩儿上午才去看了她。她在客栈里休息，身体并无大碍。”

　　“好。”澹台麒将金手镯递给他，并将刚才与蒋风的对话一一告诉了阿瑄。

　　阿瑄听后，沉默良久。

　　“你以后是要继承澹台山庄的，这等事情要学会自己处理。”澹台麒语重心长地说道。

　　阿瑄点头称是，“孩儿跟父亲比起来还差得远。若是蒋风找的是儿子，恐怕孩儿早就被他说动了。”

　　澹台麒摆摆手，“凡事要看深远一点。坚守住本心，便不会被人随便左右。”

　　他端起阿瑄端来的茶杯，轻轻喝了一口，“也不怪你。蒋风的话的确很有诱惑。若非你事先告诉我阿瑾已经出来了，我不会如此坚定。”

　　“让你妹妹好好养着吧，后面有的是事情要做。”澹台麒嘴角浮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

　　第二日，澹台家三位庄主一齐登门拜访刘家家主刘岳明，看望受伤的老朋友。

　　在他们进入刘家大院后两个时辰，行宫里派人前来将刘家封锁了起来。

　　“对不住了澹台家三位大爷，宫中出现时疫。因你们从宫中出来，为免时疫扩散至人群中，只好暂时封锁刘家大院。”前来宣旨的安公公笑眯眯对着澹台麒等人说。

　　澹台麒沉默半晌没说话，直到刘岳明一瘸一拐来提醒，才不情不愿接了旨。

　　至此，益州的江湖势力中，愈发相信澹台山庄已与朝廷反目。因为澹台家九小姐死在了宫斗中。

---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蒋风：这番游说到位了吧。
澹台麒：并不是说我澹台家的人都像阿瑾那样好骗。
阿瑾：本章我都没出场，勿cu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