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小姐的婚事》一只小青行

74、宫中

　　等到阿瑾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窗外的院子里，不知名的虫子此起彼伏地叫着，是属于夏日夜晚的热闹。

　　房间里也很热闹。除了专门来照顾她的碧落，还有云尘和阿瑄阿瑞。除了碧落撑不住在一旁睡着了，其他三人都无睡意。一直看着她，生怕自己一睡着就发现阿瑾苏醒了不过是做梦。

　　“九妹真的醒了，真的好了！”阿瑞看她睁开眼睛，兴奋不已。

　　阿瑄拍了他一下，“这么晚了，别吵着其他人。”一双眼睛却笑吟吟看着阿瑾，高兴程度不亚于阿瑞。

　　云尘从桌上倒了一杯水，递到阿瑾嘴边，“口渴了吧，喝点水。”

　　阿瑾就着他的手喝下了整杯水，眼睛笑成月牙弯弯，“你们这是干嘛呢？”

　　说话间，碧落也醒了，见阿瑾刚喝了水，便道：“小姐饿了吧。我去小厨房把小米粥端来。”

　　“嗯嗯，快去快去，顺便拿碟腐乳。那药喝得我嘴里都泛苦。”阿瑾嘿嘿一笑，催促碧落。

　　阿瑄略略板脸，“不能吃腐乳。你才刚醒过来，这胃娇嫩着，腐乳伤胃。就喝小米粥。”

　　“哎呀，二哥，那药真的苦。下次我喝的时候你尝尝就知道了。”阿瑾嘟起嘴，轻声说道。

　　“不行就是不行。”阿瑄看着她，“等你彻底好了，想吃什么哥都带你去吃，但是现在不行。”

　　“二哥真讨厌。”阿瑾朝他吐舌头。

　　阿瑞道：“九妹别说二哥了。你不知道，在你昏迷的时候，他都快把整个益州翻过来了。那些江湖人虽说不知道具体出什么事了，只知道躲着二哥。曾经温润的澹台家二少爷竟然要变成罗刹了。好多人私下来找我打听，到底怎么了。”

　　“净胡说。”阿瑄瞪了他一眼。

　　“那你们查出来没有嘛，究竟是谁要害我？”阿瑾以手撑着身体，好奇地问道。

　　云尘从柜子里拿出两个枕头，垫在她身后，让她舒服一点。“此事大约跟丐帮脱不了干系。只是我们也是猜测，还找不到证据。”

　　“又是丐帮，”阿瑾忿忿不平，“之前那个凌楚就是丐帮的。还欺负大姐姐呢。没找她算账，他们倒不识抬举，反而得寸进尺了。”

　　云尘道：“没关系，咱们新仇旧恨一起算。”

　　一阵清香飘来，正是碧落端着一个托盘进来了。她将盘中的粥放在小桌上，又将几碟点心摆上来。

　　“几位少爷都饿了吧，小厨房有些点心，我就一并拿来了。”

　　阿瑾瞧了瞧，见是春卷一类的东西，轻吐一口气，“还好都是我不爱吃的，否则你们敢在我不能吃的时候吃，看我不折腾够你们。”

　　大家笑了起来，云尘拿过粥碗，一口一口慢慢喂她吃着。

　　“有云大哥在，倒省了咱们不少事。伺候小妹可不是件容易的事。”阿瑞朝他们挤眉弄眼。

　　阿瑾也不恼，边喝粥边回嘴，“要是躺在这里的是刘桓他妹子，你喂不喂她喝粥？”

　　阿瑞一窒，说不出话，只好转过去专心吃点心。

　　喝完了粥，碧落将碗碟和盘子端下去。

　　阿瑄看着阿瑾，“小妹，你再多睡会儿吧。”

　　阿瑾却摇了摇头，“我都睡了那么几日，还嫌不够啊。不睡了不睡了，你们也别睡了。给我讲讲，我中毒之后，龚太医和表哥他们是怎么发现解药的？”

　　云尘和阿瑄阿瑞互相看一眼，彼此都沉默了。

　　“怎么了？”阿瑾看着他们，不知何意。

　　云尘顿了顿，“这事还多亏了龙渊。他将粥棚附近的草木叶子都捡回来，龚太医从中发现了蛇涎，并分离出来。后来他们一一试了试，发现荷叶以及莲心能解毒，正好是这个季节有的。”

　　“哦，”阿瑾点了点头，又疑惑起来，“可是粥棚那么多人，那毒蛇怎么偏偏就咬我呢？是我格外细皮嫩肉不成？”

　　她说的虽然是句玩笑话，在场之人却没人笑得出来。

　　阿瑞急了，脱口而出，“还不就是素凝送你那香囊引来了毒蛇。”

　　“八弟，”阿瑄轻声制止他继续说话。

　　“香囊？”阿瑾摸了摸身上，想起自己衣服已经换过好几次，香囊早就不在身上。她看着碧落，张了张口想让她去把香囊。随即又闭上了嘴，没有说话。

　　她一瞬间就明白了，是香囊中奇特得她叫不上名字的香味吸引来了毒蛇。那么多人，只朝着她而来。

　　香囊是素凝送的。在武当山上，她已经算计过自己一次。可自己偏偏还那么信任她。

　　“终究是我太看得起自己。以为凭自己一腔热血便能感化她。”阿瑾自嘲起来，“可是我想不通为什么。她在哪里？我要当面与她问个清楚。”

　　云尘伸出手，将她的小手握在手里，“她不见了。”

　　“不见了？”阿瑾讶异地睁大了眼睛。

　　“早上起来，刘家整个庄园就没了她的身影。城里也没有，我特意让人留意出城的几个关卡，都没发现她的踪迹。不过人肯定还在城里，只是益州城太大，我们还在细细搜寻。”云尘耐心说着。

　　阿瑾向后仰去，靠在枕头上不说话。

　　阿瑄见状，知道她有些心灰意冷，生怕她情绪起伏不利于身体恢复，“九妹，别多想。是素凝的问题，不怪你。”

　　阿瑾木然点了点头。

　　云尘轻声道：“其实，龚太医和江表哥他们能那么快找到解毒之法，也多亏了她送来的手帕。上面绣了线索，给他们提供了思路。其实素凝也不知道解药，只是猜到那毒蛇来自天竺。”

　　阿瑾轻轻松了松眉头，“怎么还跟天竺扯上关系了？”

　　阿瑄打断他们的话，“好了好了，越说越远。这么复杂的事哪里是三言两语就说得清楚的。你要是真想知道，那就赶快休息好，早点恢复了比什么都强。别说了，快睡觉吧。”

　　碧落打了清水进来给阿瑾擦脸，阿瑄催促着让阿瑾赶紧躺下睡觉。阿瑾脑中思绪纷纷，却也只好先休息。

　　***

　　“小师妹已经醒了。”元凌轻声道。

　　他现在在城中一家看起来普通却身处繁华地段的客栈里，这里住了几名武当弟子。将素凝藏在此处，哪怕他有时前来也不大惹人怀疑，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

　　素凝长长松了一口气，“太好了。”随之又落下泪来。

　　沉默了一会儿，元凌道：“这两日，你可有什么发现？”

　　素凝收了眼泪，“没什么发现。不过，昨日我倒是在客栈中看见了一个人，倒是有些熟悉。”

　　“谁？”

　　素凝努力回想了一下，“你还记梅花教的凌烈吗，当初和我一起上武当山的？”

　　“你瞧见了他？”元凌略略惊异。

　　素凝却摇了摇头，“不是他，是他身边的人。我当时在山下见过一次，并未随着他上武当。他没有住在客栈里，是来找人。没多久便走了，只是我不敢跟出去。”

　　元凌思忖一番，道：“你可知道他来客栈找谁？”

　　“不知，”素凝颇为无奈，“我只知他找的人住在三楼，具体哪一间房没看见。若他再来，我定会知道他找谁。”

　　元凌道：“你且小心为上，别暴露了自己。住你隔壁的是怀朔师弟，我已经跟他说过，你也可以信他。下次那人再来，你让他去查便是。”

　　“好。”素凝点了点头。

　　“小师叔和刘家都在找你。为免以后再生事端，造成误会，我打算对小师叔据实以告。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让他带走你。”元凌道。

　　素凝低下头，垂着眼睛，“若是此事让你为难，云师叔非要拿我，那我便去。横竖我欠小师妹一命。可是，你不必再被我连累了。”

　　元凌沉默着，没有说话。两人就这么不言不语。

　　过了好一会，元凌站起来，“我走了。”

　　***

　　回到府衙，于无人处，元凌将那晚素凝与黑影的对话以及后来发生的事都一五一十告诉了云尘，并且也告诉了他素凝的藏身之处。

　　“师叔，这件事所涉重大。还望你看在素凝为人所迫且自愿将功补过的份上，留她一命。”

　　云尘紧紧皱着眉头，“不管她是否被迫，终究是害了阿瑾，这笔帐肯定要算。只是究竟要怎么处置，还得阿瑾说了算。”

　　元凌垂了垂眼，没有说话。

　　“你刚才说，她师父提到要将她送入宫中为妃，或是嫁与皇子？”云尘问道。

　　“是。”

　　云尘眼神一闪，“看来她师父与宫中有勾连。此事果然少不了宫中的手笔。”

　　元凌一惊，“我只知有人欲要武林不太平，竟不知与朝廷会有关系。”

　　云尘道：“此事事关重大，本不应与你说。不过你是武当大弟子，将来要撑起整个武当。而现在又不可避免牵扯进来，知道这些也有必要。”

　　元凌神色肃然。

　　云尘缓缓开口，“还记得霹雳堂雷家吗？这事也是雷万钧当初告诉我的，他暗自查到当初找上雷家的江湖势力，竟然指向了酆京。”

　　“后来我回京便向陛下禀明了此事，他让我悄悄查清楚。谁知忽然发生地动，调查中止。不过如今看来，这场地动反而让他们按捺不住，催动他们行动。所以在益州，我必须要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元凌拱手恭敬道：“弟子定当全力配合。”

　　云尘继续道：“宫中三位皇子虽表面和和气气，却因陛下一直未立太子而彼此暗中争斗。素凝师父既然说的是可将她嫁给皇子，想来与之勾结的可能就是其中一位皇子的势力。”

　　元凌道：“若是能将她师父找出来，顺藤摸瓜，或许就能知晓了。只是她师父神出鬼没，又会些易容之术。要找到她恐怕有些麻烦。”

　　云尘看着他，“你将素凝藏起来暗中行事，本来是个可靠的法子。只是我答应过阿瑾，不会擅自替她作主。当日在洪州，我因要从雷万钧口中套取消息而放过了害她几次的雷昭。此事是我对不起她。所以这一次，我要求得她的意见，若她愿放过素凝，那咱们就按你的意思行事。若她不愿，我也不会强求。”

　　元凌在心中轻叹了一声，嘴上仍恭敬道：“弟子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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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元凌：看不出，小师叔竟然还有些恋爱脑。
阿瑾：如果这就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