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小姐的婚事》一只小青行

18、礼物

　　到了第二日，云尘特意起了个大早，想着今日青云道长不授课，可以去练武堂和阿瑾练一下软剑。

　　谁知阿瑾比他起得更早，已经拖着阿玥下山去神女娘娘庙了。

　　约莫着她们可能要去一整天，云尘感到百无聊赖，想了想，便找阿瑜一起去青锋铸参观。

　　“你小子，是不是想让我三叔帮你做把好用的武器，却又不好意思开口？”阿瑜笑着说。

　　云尘笑了笑，悄悄摸了摸袖口里的东西，“不是做武器，就和三庄主请教一点知识。”

　　阿瑜拉着云尘，边走边聊，“那倒也是，我都没见你用什么武器，想来你自身功法本就不靠武器取胜。”

　　云尘笑而不语。

　　说着说着就到了青锋铸。

　　澹台兕正在整理图纸，见两人进来，便温和地打声招呼，让他们随意参观。

　　青锋铸本身并不大，算上火炉房，也不过五六间屋子，并八九个工匠。每年产出并不多，但件件武器都是精品，在江湖上颇有名气，引得武林中人慕名而求，然而得之不多。

　　云尘细细看了看整个布局，还去炼铁炉瞧了瞧，一应规模都在正常范围内。

　　结合朝廷的情报，每年澹台家所购的木炭等物，数量不算大，这跟现在所看到的情况基本吻合。

　　澹台家的武器坊就是做点江湖人士惯用的刀剑之类的，并没有大量制造兵器和铠甲的可能。

　　他心里略略安定下来，如果澹台山庄就这一处武器坊，那么在朝廷眼里，这就是安全的。

　　可渝州多山，若是某个山内藏有武器坊，那就不好说了，还得多查探一番。

　　澹台兕见阿瑜带着云尘参观着，心里如明镜般大亮，他太清楚云尘是在了解什么，毕竟他是从酆京而来。

　　不过他也并不戳破，澹台家做事坦坦荡荡，没那些野心，经得起查就是了。

　　一会儿，一个弟子前来找阿瑜，他便离开去了练武堂。云尘见参观得差不多了，来到了澹台兕身边。

　　“三庄主，晚辈有个小事想麻烦您。”云尘抱拳而言。

　　澹台兕停下手里的事情，“小侄但说无妨。”

　　云尘从袖子里拿出一样东西，双手递给澹台兕。

　　澹台兕接过来一看，那是一只箭头，制式普通，年代久远，因常触摸而暗暗发出光泽。

　　云尘低声道：“这个箭头是父亲当年送给我的，他用这只箭射杀了敌军将领，把箭头拔出来留给我做纪念。”

　　原来是遗物，澹台兕心中肃然，“你父亲，是长林军。当年我朝与室韦一战，虽然获胜，却着实惨烈，一万长林军将士，几乎都留在了战场上。”

　　云尘点点头，脸上有阴霾，“父亲战死沙场，不久母亲也因病去世。虽留我一人在世上，但有父亲旧友们照顾，倒也不算孤苦无依。我随身带着这只箭头，就如同父亲母亲都陪着我。”

　　澹台兕轻抚箭头，江湖人士的热血与阵亡将士的精神仿佛隔空交融。“那你现在是想拿这箭头做什么？”

　　沉吟片刻，云尘开口：“我想麻烦三庄主，帮我把这箭头略略打磨一下，做成一个既不显眼又可随身携带的武器。”

　　“武器？”澹台兕举起箭头，就着天光眯眼细看，好好的遗物要改造，差不多就是准备拿来送人，送不一般的人。

　　他当下也不戳破，认真想了想，道：“不若做个漂亮的小锚子，我把锚头做精致一点，既可佩戴在身上做装饰，又能摘下来防身用。”

　　云尘细细听了描述，想了想，觉得甚为可行，于是恭恭敬敬谢过了澹台兕。

　　******

　　却说阿瑾和阿玥高高兴兴下山去后，乘着轮渡过江来到江北的神女娘娘庙。

　　今日庙里的香火甚好，大多是姑娘妇人，未婚的求姻缘顺遂，已婚的求家庭和谐。

　　排了好一会儿的队，才轮到阿瑾和阿玥。

　　两人携手去蒲团上跪着，向神女娘娘拜了又拜，默默许愿。

　　既毕，阿瑾从神像前供奉的台子中，选了几块灵石，用眼神询问一旁的阿玥，阿玥笑着摇摇头，“我不要。”

　　灵石是庙中的姑子们去河滩边捡的石子，放在神女像前供奉。这样一来，原本普普通通的石头就成了历经两江冲洗，来到神女娘娘面前受祝祷的灵石。

　　前来拜庙的人，都可以从台子里挑选灵石带走，不会被收取费用。是以神女娘娘庙的香火一直很旺盛。

　　阿瑾小心翼翼将几块灵石放入荷包里，又拉着阿玥在庙里四下逛了起来。

　　庙里前院较为热闹，后院人相对不多。两人慢慢逛着，惬意得很。

　　走到右边一处小竹林，她俩想略略歇息一下，却看见竹林旁支着一个算卦摊子，一个穿着随意的老头正摇着蒲扇昏昏欲睡。

　　阿瑾不想扰人清梦，便拉着阿玥轻手轻脚路过。

　　“两位姑娘，来都来了，且让老夫为你们算上一卦。老夫看两位姑娘天庭饱满，乃大富大贵之相，再来瞧瞧姻缘如何？”蓦地，老头突然发话，吓了她俩一跳。

　　这老头看起来弱不经风，声音倒是挺洪亮。

　　阿玥摇摇头想离开，却被阿瑾一把抓住。

　　“他说了，来都来了，就算算嘛！反正今天也没什么事。”她兴致勃勃地拉着阿玥在卦摊前蹲下。

　　“先生，帮我们算算姻缘吧！”阿瑾笑嘻嘻说道。

　　老头还是那副懒散的模样，摇着蒲扇，只盯着她俩看来看去。

　　看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而言：“两位姑娘姻缘都很好，命中注定，佳偶天成。”

　　原来也是个说惯了吉祥话的，阿玥从荷包掏出一小锭银子，放到卦摊上，“老先生，得您吉祥话，谢谢了。”

　　说完，便想拉着阿瑾离开。

　　“姑娘且慢，”老头徐徐开口，“这卦还没算完。”

　　阿瑾一听，兴趣高涨，复又蹲下，“您说，您说。”

　　阿玥无奈摇摇头，也只好陪她蹲下。

　　老头倒也不卖关子，“两位姑娘于姻缘上，都会有波折，不过最终结果都是好的。度过命定的坎以后，便诸事顺利。”

　　阿瑾心中一动，“什么坎？”

　　老头呵呵一笑，将摊上的碎银子收入囊中，“不可说，不可说。只能说一位姑娘的劫较轻，另一位姑娘的劫嘛，稍重一点。”

　　又拿着蒲扇，仰面躺倒，开始闭目养神，不再与她们搭话。

　　阿瑾和阿玥面面相觑，也不再多问，径自离开了后院。

　　经过这个小插曲，让两姐妹原本快乐的心情蒙上一层薄薄的迷雾。

　　“阿玥，你别怕，那个重劫肯定是我。”阿瑾有心打破僵局，“你看前段时日那些不安分的江湖人士，闹出了好大的风波，又是上门送新婚贺礼，又是刺探情报，我还差点被花映打下山崖。幸好安然度过了，这就是他说的大劫。你肯定不会有我这般严重的！”

　　她故意手舞足蹈，用夸张的语气说着。

　　阿玥知道她的用意，心下十分感动，紧紧挽住了她的手，“算命的都喜欢这样说，先说几句吉祥话，再故意抛个转折，吸引住你，然后说你有劫难，他可以帮你化解。都是这般套路，要从你口袋里掏钱呢！哪能真信了。”

　　阿瑾听她这般一说，悄悄松了口气，嘿嘿笑着，两姐妹在庙前集市上吃了点小吃当作午饭后，又高高兴兴去逛渝州城了。

　　******

　　阿瑾今日逛街的热情十分高涨，明明是从小逛到大的渝州城，最是熟悉不过，可她像第一次来一般，什么店都恨不得进去看看。

　　直到最后进了布料店，阿玥才明白了阿瑾的热情从何而来。

　　“老板，有没有适合做荷包的布料？”阿瑾兴冲冲地问道。

　　老板是个中年女子，姓周，也认识澹台家的小姐，便笑盈盈地问道：“九小姐做荷包是自用呢，还是送人呢？”

　　“啊？”阿瑾被问得一阵脸红，不知该如何回答。

　　还是阿玥来解围：“周老板，我们现下在学刺绣，想买些布，绣绣荷包啊，手绢之类的练练手。”

　　周老板一听便明白了：“姑娘们大了，是要准备嫁妆了呢！看看这些布吧，颜色素净大方。这棉布可以用作里布，这绸缎就用做表面，姑娘们若是练手，这两种布都是可以的。”

　　生怕两位小姐听不明白，她还拿出几个荷包小物件样品给她们讲解。

　　阿瑾和阿玥听得极为认真，在周老板的解说下买了一点布料。

　　瞅着外面天时尚早，布料店此刻客人也不多，阿瑾眼珠转了转，嘿嘿一笑，对着周老板说：“瞧您说得头头是道，想来定是十分精通女红的。眼前也没什么事，要不您略略教教我们，权当消遣了。”

　　阿瑾考虑的是，山庄人多眼杂，要是不小心被其他人尤其是母亲看见她绣荷包，而且最终这个荷包又出现在了云尘身上，想必定是麻烦不断。还不如在这布料店里学个速成，只有阿玥知道。

　　周老板见她说得真切，店里也清闲，既然澹台家小姐都发话了，自己岂有推辞之理，于是笑着答应了。

　　不过一个时辰后，周老板就后悔自己答应得太快，那位七小姐还好，稍微有些基础，而九小姐，完全不是做女红的料，学个打结都能学好半天，更别说乱到不能看的针脚。

　　偏偏九小姐又十分有耐心，非要自己绣好荷包不可。

　　一个煎熬的下午终于就要过去了，阿玥瞧时辰该回山庄了，便拉起阿瑾要走。

　　“可我才刚刚绣了样式，还没绣荷包呢。”阿瑾依依不舍。

　　周老板苦笑道：“九小姐，女红哪里是一个下午就能学得会的，你且回去休息休息，别坏了眼睛。”

　　阿瑾想了一想，倒也是这个理，于是站起来对着周老板说：“那我明日还要来，麻烦您教我做荷包吧，谢过啦！”

　　她取出一点银子交给周老板，也不等她找零，便拉着阿玥回山庄去了。

　　******

　　而一整天都没见到阿瑾的云尘，则在晚上等来了她的字条：

　　明日午后南山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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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阿瑾：这种亲手做一样东西给心爱的人，感觉真好。
周老板：九小姐，求求你，别做女红了，放过我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