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小姐的婚事》一只小青行

14、江湖

　　阿瑾闻言挑了挑眉，有些得意，“这杯喜酒，恐怕你是喝不成了。”

　　花映一颗心往下沉，脸上犹自带笑，“怎么，你要为了云公子而抗婚？”

　　“嘁，”阿瑾撇着嘴，“才不是为了他，本姑娘本来就不想嫁人，大好的江湖等着我呢！”

　　“呵呵，”花映发出两声干笑，“放着好好的刘家少奶奶不当，闯荡什么江湖，你以为江湖很好吗？打打杀杀的，但凡有得选，我都愿意关在宅院里被好吃好喝地供着，你，还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阿瑾得意洋洋笑起来，“实话告诉你吧，我不愿意嫁，刘桓也不愿意娶。既然我们都不愿意，那何必强求呢？反正我有很大都直觉，这事儿成不了，成不了！”

　　花映有些无语，她低下头，脑子快速飞转起来，一定一定要想出对策。

　　“九小姐，听你的意思，你是为了闯荡江湖才不想嫁入刘家的？”花映问道。

　　阿瑾仔细思索了一番，才答道：“不想嫁入刘家的原因有很多，闯荡江湖只是其中一个啦！”

　　花映轻轻触摸着手心里的药瓶，然后抬手揉了揉左肩，“你知道我这里是怎么受伤的吗？”

　　阿瑾睁大眼睛摇摇头。

　　花映端起水杯一饮而尽，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始讲述。

　　大约四年前，花映在走江湖的时候，在一个小镇借宿。

　　不巧的是，当天正好有两帮江湖匪徒在此汇聚，双方发生打斗，场面一度惨烈。

　　原本就不愿参与这些热闹的花映，便准备悄悄离开。

　　不想，离开的途中，被一方人马的领头老大看上了，当下对方也不管她是谁，到底愿不愿意，凭着自己人多，愣是将她绑上山去，要当压寨夫人。

　　那匪首正欲对她行不轨之事时，另一方人马又追上山来叫嚣。

　　匪首要应付那头，便顾不得她，又知道她会武功怕她逃跑，于是卸了她左手肩膀的关节，说是等回来了就给她装上。

　　那时花映才十几岁，一边对这些匪徒害怕不已，一边又因肩膀的疼痛感到很难受。

　　但那个时候，她已经顾不上疼痛和害怕，只有趁乱逃出去才是最要紧的。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在房间内细细寻找能用的武器。可惜，房间里什么都找不到，连个茶杯都没有。而门口又有两个人守着，她出不去。

　　花映凝神静听外面的动静，两帮匪徒打得热火朝天，难分难舍，估计一时半会儿也完不了，她松了口气，沉着地等待着，等机会。

　　终于，门口的两个匪徒估计是看战况严重想去帮忙，而花映在房间又老老实实地，便放心跑去参加打斗。

　　她便趁机从房间里跑出去，摸到一块瓦片藏到身上防身。

　　可是下山的通道被占据着，她只好找了个隐蔽的树丛躲着，一动不动地躲着。

　　捱到天黑，花映本想趁着夜色逃跑，哪知那匪首却带着人来搜她。她吓得蜷缩在一处灌木丛中，躲避他们的搜查。

　　入夜了山林里很冷，肩膀上的疼痛还在继续。花映又累又困，不得不打起精神拼命熬着。

　　终于，经过了一天打斗的匪徒们也懒得再浪费精力去找她，搜了两遍没搜到就回去了。

　　花映这才得以脱身，跌跌撞撞下山去，也不敢在那个小镇上停留，连夜骑马逃到其他镇上，这才找到大夫把胳膊接上。

　　因着年轻，好好养了一段时日后，肩膀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只是因耽误时间太长，终究是落下了病根，太用力便会引起旧伤发作。

　　“这帮匪徒真是无法无天，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强抢民女，”阿瑾听得义愤填膺，“那后来呢，后来你有没有杀回去，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

　　花映哑然失笑，“后来？后来我当然是对那个地方有多远躲多远咯。存了点钱之后立马找了个师傅学暗器，飞针就是那之后学的，以后再遇到这样的情况，总不至于手里没个能用的武器。而那帮匪徒，我哪有能力去收拾他们？”

　　阿瑾大失所望，“难道就没有侠义之士去管管吗，官府也不去解决吗？”

　　花映：“大侠也好，官府也好，总有管不到的阴暗角落。那些匪徒便是这样的小角落，遇上了，打不过，只能自认倒霉，想办法逃走。九小姐，你把江湖想得太美好了。而且不是我打击你，就你现在的武功，若无澹台家的照拂，到了江湖上，照样摔一个又一个的大跟头。还不如安心去刘家当个受人尊敬的少夫人，照样有一大帮人围着你转。”

　　阿瑾不高兴了，翻了个白眼，“你觉得好，那我介绍刘桓给你认识吧，他喜欢温柔的女子，你这般善解人意，必能得到他的喜爱。”

　　花映哈哈大笑起来，“不行，刘公子是你的，我还是喜欢云公子好了。”

　　一听她说到云尘，阿瑾立即气得想去掐她，又想到她有旧伤，不便动手，只好气嘟嘟转身离开。

　　******

　　这一头，刘桓果真去找父亲表明心迹，自己确实不爱澹台家的九小姐，无意以她为妇，更不愿强行结亲，徒自生怨。

　　刘岳明听了，心里松了口气，在他印象中，这是儿子第一次对他说心里话。

　　“那你心里可有人？”

　　刘桓咬咬牙，抬起头无畏对着父亲说：“儿子与表舅家的四妹，情投意合，心意相通。希望能得父亲成全。”

　　刘岳明沉默不语，他知道儿子说的是谁，也曾听儿子身边服侍的佣人来汇报过，只是他一直觉得夫人娘家这位表弟，不过是位举人，虽然在族中也颇有声望，但要成为刘家家主的姻亲，还有点不够格，甚至不能带来直接的好处。

　　“父亲，请听孩儿一言，”刘桓知道父亲在想什么，他也早已想好说辞：“刘家的家主夫人，娘家实力固然重要，但品德秉性更为要紧。表舅素日为人，父亲自然很清楚，他教出来的女儿也不会差。清兰表妹品性高洁，孩儿若能娶她，那是孩儿的福气。”

　　刘岳明仍然没有说话，良久，他朝刘桓摆摆手：“你和澹台九姑娘的婚事到此为止，谁也不会再提起。至于你表舅家，以后再说吧。”

　　刘桓恭恭敬敬称是，心里却乐开了花，很好，解除与阿瑾的婚约就是第一步，与表妹的事就让父亲好好消化消化吧，不可得寸进尺，操之过急。

　　******

　　与父亲谈完话后，刘桓在山庄慢慢散着步，却碰见阿瑞前来找他。

　　“刘哥哥，今日好生无聊，要不要我陪你去骑马？”阿瑞笑嘻嘻对他说。

　　刘桓也跟着笑了起来，“上次骑马，我的腿疼了好几日，今日你就放过我吧。”

　　他又想起父亲跟他提过的事，跟阿瑞有关的，于是便叫阿瑞在院子里等着，自己到一旁的房间里取过纸墨，摆放在院内的桌子上。

　　刘桓铺好纸，便提笔沾墨，在纸上画了起来。他从小习丹青，画画更是手到擒来，不一会儿，便画好一幅小像。

　　阿瑞好奇，凑过去看，画上是一个小女子，坐在桃花树下，拿着本书正认真读着，那样子清秀可爱，婉约柔美。

　　“这是谁呀？”阿瑞问到。

　　刘桓笑了起来，“这便是我那亲妹子，比你小一岁的，你看看喜不喜欢。”

　　阿瑞已经从父亲那里听说了与刘桓妹子谈亲一事，他本来就亲近刘桓，心里对这件事倒没有阿瑾那么抵触，如今看到画像，脸上立即就红了。

　　满脸害羞，却又忍不住偷偷去瞟画像上的女子。

　　刘桓见他的样子颇为好笑，“你且坐好，我再画一张你的小像，带回去给我妹子瞧瞧，若她也愿意，那这事儿就可成。”

　　阿瑞一听，紧张起来，“啊，我，我今日这发冠束得不好，这件衣裳也不好，等我回去换了再画吧！”

　　刘桓哈哈大笑，“无妨，我妹子喜欢朝气活力的男子，你这般就很好。”

　　阿瑞低下头挠挠脑袋，乖乖听刘桓的指示坐好，梗着脖子，浑身僵硬地让他画完了。

　　“刘哥哥，你再画一张我耍剑的吧，这样更威风。”阿瑞去旁边小屋拿了把剑，摆了个武功招式。

　　刘桓照着他的意思画好了。正收拾着纸墨，一抬头，他看见阿瑞盯着那张小像看，一脸的傻笑。

　　“桓哥，这张画像可以送我吗？”阿瑞小心地问道。

　　刘桓想了想，摇摇头，“不行的，你只能看看。这门亲事还未定下来，要是万一不成，那我妹子就要嫁给别人，你留着小像，不太好。”

　　“哦，”阿瑞略略失望，细细想了想也是这个理，便不再多说，拉着刘桓再问了问益州的风土人情。

　　******

　　过了两日，澹台麒带着刘家父子和青云真人一起，参观练武堂。

　　山庄几名精锐武师亲自上场，以武演习，展现澹台家的武功。

　　澹台麒对刘岳明说：“世兄，这几位武师都是山庄的精英，不仅自身武艺出众，于教学上更有独特方法。他们跟着你回到益州，帮着你挑人教人，定能练出一支干练的护卫。”

　　刘岳明看了台上的武艺后，也很满意：“澹台家的武师天下闻名，多少人家请都请不到，多谢世兄了。”

　　青云真人温和地笑了起来：“素闻澹台家武功以平实见长，即便不是从小练武之人，只要开始潜心修炼，都能有所成。”

　　澹台麒笑了笑：“我家祖上当年创立山庄，本就是为了带着流民避战乱，所创武功也是为了让人懂得自保乃至强身健体，不至于太过孱弱罢了。这也是借鉴了武当的太极学说。”

　　青云真人：“澹台先祖以己之力庇护苍生，着实令人钦佩。如若庄主不嫌弃，老朽倒是想与贵庄交流一番习武心得。”

　　澹台麒受宠若惊，连忙站了起来，恭恭敬敬对着真人行礼：“敝庄能得真人指点，乃是无上荣幸。”

　　青云真人拈须笑着，与澹台麒商定第二日便来授习。

　　消息很快传遍了山庄上下，阿瑾自然也听说了，心里痒痒得很，恨不能马上就去青云真人那里学艺。

　　要是能从道长那里多学点，以后行走江湖便不怕了，甚至，说不定还能超过云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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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阿瑞：桓哥，你再帮我画一张骑马的给你妹子瞧。
刘桓：要不我把你画成连环画吧，出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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