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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小可怜 ...

  •   按照往常,出差回来的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回公司了,也没有什么大事,但季青也总喜欢在公司待着。

      有事没事他都要坐在办公室里,不知疲倦,事事亲为,弄得公司里的部门小领导经常抱怨。

      林峰在季青也身边待了这么久,早就已经习惯这种工作模式,乍一停顿下来还真觉得哪里有些奇怪。

      给孙姨打了电话,说今天有客人过来,嘱咐她去超市买菜的时候一定要带两条鱼回来,其余的看着买就行。

      孙姨一开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听到林峰说了两遍她才连连应下。

      了解季青也生活习惯饮食习惯的人很少,这其中就包括孙姨和林峰。

      只要稍微注意一点就知道,季青也的某些习惯很容易就会被摸清。

      季青也是很排斥吃鱼类的,平日孙姨过来做饭是绝对不会买鱼之类的带鱼腥味的东西,即便有什么罕见的客人要过来。

      所以林峰和孙姨在听到要买鱼的时候都感到震惊,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林峰不再去掺和两人的事,他还得回公司一趟,通知完孙姨之后拿着从季青也书房里的文件就准备走了。

      林峰经过客厅时,见夏怀雁还站在那儿,提醒了一句,“夏先生,您坐一会儿吧,一会儿有阿姨过来准备午餐,您用午餐后如果有时间,季总会跟您谈的,我现在要回公司,就先走了,有什么事情您可以联系我,我叫林峰。”

      林峰给他递了一张名片,“打上面的电话给我就行。”

      夏怀雁张张惶惶地双手接过,仔细瞧了一眼名片上的信息,点头道了谢。

      林峰虽然看起来平易近人,但说话也总是带着几分强势。

      夏怀雁其实不太想待在这儿,却在林峰的一顿说辞之下忘记自己要说些什么。

      门被打开,又被带上,夏怀雁站在原地踌躇许久,最后还是选择把手里的名片放进了手上装衣服的白色纸袋里。

      小区的隔音效果很好,夏怀雁站在客厅根本听不到外头的响动。

      季青也不知在二楼房间里做什么,半晌也没见下来。

      落针可闻的空间总是让人感觉到不自在,夏怀雁有些站不住了,终于不再矜持,靠着沙发边上坐了下去。

      沙发后边是一大片落地窗,即使坐着也能看到室外亮丽的风景。

      今天天气晴朗,阳光照进室内却并没有感到很炎热,温度适宜让人放松。

      透过落地窗,天空大片地揽进眼底,一眼瞧去万里无云。

      夏怀雁侧着身子靠在了沙发上,脑子都跟着放空了。

      放在纸袋子里的手机发出一声电量即将用尽的提示音,夏怀雁听见了,身体僵了僵却没有动弹。

      从昨晚到现在,他都不敢看手机,就怕夏席诚会发一些什么话来催自己。

      今天不知怎么了,在日复一日的麻木中,他忽然感觉到了疲惫,想起夏家人的面孔,他就汗毛直立。

      他一向是不管家里的事情的。

      公司也好,还是夏家的私事也罢,他从来都没有参与过。

      他不会想着自己以后会和哥哥弟弟一样继承家里的产业,平日里家里出了什么矛盾他也不会管,偶尔被拉出来指桑骂槐一番,他左耳进右耳出,尽量不让自己放在心上。

      有零花钱就收着,没有就算了,成年以后他就试着自己挣钱,可钱并不好挣,到现在也只存了一点点。

      在夏家人眼里,自己只是夏席诚在外面生养的私生子,到夏家就是为了跟他们争夺财产的,在夏席诚眼里,自己又同样只是情妇生下的上不了台面的东西,以前或许有过爱,现在可能连人都不是。

      所以在夏家,即使夏怀雁就是一个透明人,那个恶劣的弟弟也还总是会骑在他头上撒野,从来都不会有人管。

      根本没有人会在意自己,他们只在乎弟弟骑在自己头上玩得尽不尽兴。

      夏怀雁一开始还会生气还会反抗,后来渐渐的就看淡了。

      他明白一个道理,只要在夏家一天,他就得永远看人脸色吃饭,能给自己提供学费似乎已经是仁至义尽的事,他不会再奢求别的东西。

      七八岁时,他和母亲还住在富人区那套夏席诚名下的房产里。

      母亲天真地以为夏席诚不愿意结婚,只是因为时间还没到,谁知道他早就有了家室。

      那时通讯并不发达,夏家的产业也并没有大到那种地步,夏席诚在交往的时候多少隐瞒了身份。

      母亲单纯过头又太过年轻,二十岁不到的年纪怀孕生子,总觉得对方是爱自己的。

      直到谎言被戳穿的那一天,一切都像是一场遥不可及的梦,梦总会有醒来的一天。

      母亲被夏席诚的原配妻子抓奸在床,夏席诚不可能和对方离婚,也不会和对方离婚。

      那时母亲还傻傻地以为,夏席诚会回心转意的,现实却给了她重重一击。

      她疯过一段时间,狂躁、酗酒、躁郁、暴力,后来慢慢走出来了。

      母亲带着他回了乡下,对他说,“错误犯了一遍就不要再犯第二遍了,以后会越来越好的,雁雁,妈妈做错了一件很严重的事情,妈妈对不起你,你会原谅妈妈吗?”

      夏怀雁用力点头,苦难好像真的全部过去了。

      在乡下度过的那两年,是夏怀雁为数不多的快乐时光。

      只不过,幸福和快乐好像都是有代价的。

      母亲突然消失不见的那一天,夏席诚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我儿子白血病急速恶化,你的造血干细胞同他的匹配上了。”

      想要见到你母亲,就乖乖听话,跟我回去帮助治疗。

      见到夏席诚时那一瞬间的欣喜,了无踪影。

      救了夏攀星,母亲再也没有出现过,像是消失在了自己的世界里也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

      他追问过夏席诚,可想而知没有结果。

      他只让自己乖乖听话,他得乖乖待在夏家,才有可能见到母亲。

      前段时间夏怀雁从舞蹈教室回来,听见帮佣阿姨和门口的安保叔叔在聊天,听他们说夏家这个月可能连发给他们的工资都拿不出来了。

      两人似乎正商量着要不要提前请了辞呈,也许还能拿到一半的工资。

      夏怀雁虽然听到了些风声,但压根没有在意这事,他以为夏家的事情和自己一如既往地没有任何关系。

      穿过花园,穿过大厅,见到客厅里急得只剩沉默的夏家人,夏怀雁并没有放在心上。

      照例当了回受气包,他就成功回了房。

      安稳的日子并没有过上几天,夏席诚又重新找上了自己。

      情真意切,老泪纵横,是夏怀雁从未见过的样子,“怀雁啊,爸爸需要你的帮助,你一定会帮助爸爸的对不对?”

      “你妈妈要是知道你长大了能够帮助爸爸的事业,她也会感到高兴的,事成之后我会找机会安排你们见一面。”

      他言语恳切,见夏怀雁漂亮的脸上展露出的无动于衷,又添了把火,这么说道,“你知道的,你徐阿姨不喜欢你妈妈,爸爸这边也有难隐之言,暂时不能跟她作对,现在是危急关头,要是你徐阿姨知道是你帮了爸爸,她一定会高兴的,到时候她一高兴保准让你见到妈妈,好不好?”

      “怀雁,你是爸爸的孩子,要知道识大体啊。”

      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又拿了妈妈做条件,半是威胁半是哄骗。

      夏怀雁明知道自己不该相信这个满口谎言的男人,可万一呢。

      万一夏席诚良心发现,终于不再骗自己了。

      他想见到母亲,想知道她现在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再受到欺负。

      夏怀雁习惯性地低着头,瞧着腿上方才被夏攀星推了一把撞在茶几上的淤痕,轻声道,“商业上的事情我不会,您没有教过我,哥哥和弟弟都比我更懂,您为什么要找我呢?”

      “不不不,没关系的,”夏席诚上前牵住了他的手,“他们怎么比得上你,怀雁啊,你是爸爸最骄傲的孩子,你只要人去就好了,其余的爸爸都会安排好的,只要见到季总我们就成功一半了。”

      夏怀雁抬眸,书房被火红的夕阳浸润了一半,背着光的夏席诚面对着自己,脸上的五官沉浸在黑暗里,夏怀雁都快要忘了父亲的模样,那一刻只在他的脸上看见贪婪和虚妄。

      “芷兰她……”

      “我知道了。”

      不愿从夏席诚口中听到母亲的名字再报出一些威胁自己的事,夏怀雁打断了他的话,“我会听话的,您要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但我不保证能成功。”

      他喃喃重复着,“我不懂你们生意上的事情……”

      那天,夏席诚对自己的态度好得不行,即使是夏攀星出言侮辱自己,夏席诚都会出口制止。

      奇怪到让人不安心,又恍惚让夏怀雁觉得,夏席诚对自己好像是真心的,是因为出于父爱才开始保护自己。

      到现在,夏怀雁都不明白,夏席诚为什么一定要让自己过来跟季青也交涉。

      “滴滴滴滴——”

      大门传来门锁解密的声音,门被打开,有脚步声传过来。

      还以为是林峰落了东西在这里,夏怀雁收回视线和飘远的思绪赶紧起身,眼前雾蒙蒙地漆黑一片。

      有长时间聚焦室外光线的原因,也有体力不支的原因。

      他晃了晃脑袋有些站不稳,头晕目眩,下意识就往旁边伸手,抓住了什么才堪堪站稳。

      夏怀雁没完全看清门口的人,先听到一声带着笑意的女声,“呀,原来先生和客人已经在家了,今天的鱼新鲜得很,是想吃红烧的还是清蒸的。”

      “想吃什么?”

      夏怀雁听到季青也的声音淡淡的,却又离自己很近,抬眸一瞧,男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自己旁边。

      自己的手被裹在了他的掌心。

      明白过来方才握住对方的手才勉强站住的夏怀雁,此刻指尖都感觉在隐隐发烫。

      他连忙收回了手藏到了身后去,结结巴巴的,“都、都可以的,我都喜欢,不用问我的意见。”

      青年湿而长的睫毛微微下垂,眼神慌乱地扫过自己的手,而后红着耳尖低下了头去。

      季青也撩了撩眼皮,恰好捕捉到这一幕。他缓缓握紧手心又快速松开,不自在地转移了放在对方身上的视线。

      声音有些低,对孙姨道,“都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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