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你重回巅峰》落孤

12、第12章

　　“最近干嘛呢？”梁御拍了拍萧辰的肩膀，“瞧你这黑眼圈都快垂到脚了。”

　　“没干嘛。”萧辰拇指一划，把页面切到跳一跳，“熬夜冲分呢。”

　　会所灯光昏暗，萧辰俊美的脸融在其中，显得轮廓模糊。

　　梁御问吧台后的酒保要了杯饮料，放到萧辰面前：“尝尝，今天新进的。”

　　萧辰看着杯中沸腾的碳酸：“乖，爸爸不喝。”

　　“你居然不喝？”

　　“恩，晚上吃得有点腻。”

　　今天是会所成立一周年纪念日，晚上搞了波团建，梁御就坐在萧辰身边，亲眼看着他一点喜欢的油炸食品没碰，夹菜也都以清炒清蒸为主。

　　梁御盯着萧辰看了会儿，眼看他三局跳一跳都卡输在了两百分，忍不住道：“别玩了，前面新进了台机子，跟我去试试。”

　　梁御的会所综合性很强，除了基本的餐饮服务，还有蹦迪K歌以及各类游戏区，区内放的都是当下最潮流的娱乐设备。

　　小时候他和萧辰就经常凑在一起玩那些。

　　萧辰：“下次吧，我结束这局得准备准备开工了。”

　　因为团建，今天全体员工的上班时间推迟两小时。

　　梁御看看手表：“急什么，还有半个多小时呢。我是老板我说了算，这也是工作。”

　　萧辰微微一顿，收起手机笑笑：“行，你先去，我上个厕所就来。”

　　走进厕所单间，萧辰掏出蓝牙耳机，直接往马桶盖上一坐，将手机页面从跳一跳切到某个视频网站。

　　屏幕里播放的是最近刚结束的一场CBA比赛，两队都是现在联盟里的top，比赛有很多东西值得参考学习。

　　萧辰盯着屏幕，进度条从12分15秒播到12分25秒，到26秒的时候，他仿佛看漏了什么，又重新把进度条拉回15秒。

　　视频又播放了半分钟。半分钟后，萧辰再次把进度条拉回12分15秒。

　　重新播放一分钟，又拉回12分15秒。

　　播放两分钟，再次拉回……

　　大约四五次机械式循环后，萧辰忍无可忍，一拳头砸上门板。

　　看不进，从团建完到现在的一个多小时里，他尝试了无数次，却始终无法将视频从头看到尾。

　　每次注意力刚集中一点，脑子里就会有无数个声音冒出来——

　　你犯了那种罪，还有脸看CBA的比赛？

　　你难道还想重新打球？简直是对篮球的玷污！

　　罪人就该重新投胎，快去死吧！

　　太阳穴鼓鼓作痛，萧辰抠着门把手大口喘气，背后虚汗直冒。

　　也是，本来他就没资格……怎么能妄想……

　　“刚才那球很漂亮。”

　　低沉悦耳的声调，那夜小青年的话再次在脑中响起。

　　萧辰怔了一秒，然而很快，大脑又再次被那些声音裹挟。

　　指骨用力到几近发白，就在门把手快要被拧坏之际，外头突然传来梁御的声音：“萧辰，你好了没。”

　　萧辰顿了下，他闭了闭眼，抬手往自己脸上抹了把，擦掉多余的汗水后推门而出。

　　“便了个秘，耽搁了。”

　　梁御看着他有点发白的脸色，微微蹙眉：“你确定是便秘不是腹泄？”

　　萧辰笑笑：“那要不你去下水道确认下是固体的还是液体的？”

　　“……靠，我TM晚饭还在肚子里呢。”梁御骂骂咧咧地掏出手机，“这网还行，你快下个APP，一会儿连那个机子。”

　　“什么A……”操作手机的手骤然一顿。萧辰看着上头还没退出去的篮球视频，以最快的速度切到软件应用市场。

　　“虎悦，最近刚上架的。”

　　“……哦。”还好，这反应应该是没看见。

　　萧辰悬着的心微微落下，他低头下载APP，完全没注意到梁御这会儿复杂的眼神。

　　刚才，他其实看见了。

　　回想起这两天萧辰的种种行为，梁御从兜里掏出根烟递给他：“下午从我老爸那儿顺来的。”

　　梁家目前经营着国内最大的一家烟草公司，除了市场上常见的那些牌子外，还有很多专门提供给VIP顾客的高端烟草，比如梁御手上这种。

　　自从萧辰开始抽烟后，平时什么都能拒绝，唯独对这种烟没有抵抗力。

　　萧辰：“……再说吧。有些客人不喜欢烟味儿，别晚上影响了生意。”

　　梁御想起自己在会所放的那几台全自动除味机，慢慢收回手：“也是。”

　　“对了，怕你一会儿忙起来看不到消息。”梁御把烟咬进嘴里，“为了庆祝咱们这儿一周年，这星期所有人都提前一小时下班。”

　　萧辰愣了下：“团建时候怎么没听你说？”

　　“啊。”余光扫到萧辰眼下的黑眼圈，梁御漫不经心道，“刚想起来的。”

　　——

　　凌晨三点，萧辰刚回到家，就收到沈哲发来的微信：回家记得吃饭

　　沈哲说是回去两天，但那头临时有事耽搁，到后天就要一星期了。

　　除了即食饭菜，他临走前还在冰箱里放了不少新鲜食材。这段时间萧辰打着不能浪费的旗号，一直照着沈哲发来的食谱自己做饭。

　　萧辰：吃过了

　　他把晚上团建的照片发给沈哲，顺带提了这周都提前一小时下班。

　　沈哲：恩，那你早点休息

　　萧辰刚要回复——

　　沈哲：想你了

　　萧辰：“……”

　　这不是他第一次收到沈哲发这种信息，可以说这几天一直都是这样，但萧辰至今还有点不习惯。

　　明明长相性子都挺成熟的，怎么性子这么黏人呢……

　　萧辰挠挠头，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嘴角在持续上扬：乖，你也早点睡

　　关掉微信，萧辰把自己甩到床上。

　　黑暗中，他的心脏毫无规律地跳动着，好像随时要破出胸腔。

　　四肢更像是被栓了铅球一般沉重到极致，明明身体的疲劳程度已濒临极限，可脑中却仿佛有千军万马奔腾而过，久久无法停歇。

　　萧辰按了按太阳穴，打开晚上的视频，重新从12分15秒开始播放。

　　明天还有别的任务，今天必须看完这个。

　　萧辰紧盯着屏幕。

　　12分52秒，进度条被重新拉回原处。

　　12分42秒，再次拉回……

　　12分32秒，又一次……

　　眼前被一片白光笼罩，萧辰缓缓睁开眼，才发现自己居然不知不觉睡着了。

　　外头天已大亮，正午的阳光灼烧着萧辰的身躯。眼看手机里的视频已经播完，他重新将进度条拉到12分15秒。

　　这一次，他用了两个小时，终于将时长四十分钟的视频看完了。

　　身上的焦灼感却并没有因此消失。

　　已经一点二十了。到了跑步时间，可是他原本计划的另一些资料还没看，午饭也没做。

　　合理的营养摄入对一个运动员来说很重要，但跑步是他最近好不容易重新建立起来的习惯。

　　十指在墙壁上狠狠划拉了两下，萧辰快步走到门边穿鞋。

　　裤兜里的手机不断响出微信提示音，他却恍若未闻，只用了一分钟不到就下到楼下，开始在坑坑洼洼的水泥路上跑起来。

　　道路两旁的景物飞速倒退，不知跑了多久，萧辰感觉自己的小腿越来越酸胀，但太阳穴好像没之前那么痛了。

　　“你们这进攻方式太垃圾了，要像这样。”旁边球场里传来一个嚣张的声音。

　　萧辰放眼望去，里面站着三个外国人。说话的那个大概二十来岁，鼻翼附近长满了雀斑。另外两个看模样应该是初中生。

　　雀斑正洋洋得意地对着初中生传授进攻方式。

　　萧辰听了会儿，慢慢走进球场，操着口英语道：“你说的是篮球，还是幼儿园的皮球游戏？”

　　他原本不想多管闲事，但这雀斑却越说越离谱，那两个孩子要是真听进去了，以后绝对要走不少弯路。

　　雀斑没想到在自己卖弄的路上会突然杀出个程咬金，立刻咄咄逼人起来。

　　萧辰不以为意，摆事实讲道理，三言两语就把对方堵得说不出话。

　　雀斑气急败坏：“废话少说，有本事来比一场！”

　　萧辰微微一顿。

　　“跟他比吧！”身后传来初中生雀跃的声音。

　　萧辰望进那两双澄澈的眼。那种眼神他太熟悉了：崇拜、期盼。很久以前，他还在CBA时，曾经有无数双眼睛都是这样看他。

　　那些眼神，曾一度成为他熬过最苦最累训练的动力。

　　“……来吧。”萧辰从旁边抄起一个篮球。

　　两分钟后，球体沿着足弓缓缓滚进角落。

　　萧辰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额上冷汗直冒。

　　“哎哟，我还当是哪来的高手呢。”四周的一切全部褪去，只剩雀斑的嘲笑在耳中无限放大，“原来只是嘴上能说，这球都能运到脚上，幼稚园玩皮球的都没这么菜吧。”

　　“什么嘛，我还以为他很强呢。”嘲笑声中又响起另一种声音，是来自那两个初中生的窃窃私语。

　　很微弱，萧辰却听得一清二楚，连带着里头那种再熟悉不过的失落和失望。

　　“哎，没办法，好歹Bob也是拿过区大赛冠军的，外行人肯定不是他的对手。”

　　“可是他连球都运不好，完全就是被上帝抛弃了嘛。”

　　“是啊，这种还是趁早放弃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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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辰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开门的一瞬间，天边突然炸起一道惊雷。

　　倾盆大雨直泄而下，萧辰怔了片刻，大步冲到窗台前。

　　只不过短短几秒，白绣球的花瓣就已经被外头打进来的狂风暴雨摧残了一小半。

　　他迅速捧起花盆转身，哐当——

　　双脚不小心绊到地上的东西，萧辰一个重心不稳，身体连带着手里的花盆通通摔到了僵硬的水泥地上。

　　窗外雷声轰鸣，屋内昏暗一片，只余下闪电，忽明忽暗地照着屋内的一切。

　　绊倒萧辰的是一打杂志和光碟。

　　那是他前两天理出来，本来打算今天早上看的，记录了历史上各场经典球赛的资料。

　　可惜没来得及。

　　地板冰凉的触感沿着萧辰的身体一路蹿上心口。

　　他望着地上支离破碎的绣球花盆和七零八落的花瓣。突然想起两年前的那个夏天。

　　他爸在外为了破产的公司周转资金，却不慎出了车祸。得到消息的妈妈一不小心打碎了她最爱的绣球花，随后就进了医院。

　　医生通知需要长期住院治疗的那天，萧辰重新在他妈妈床头放了一盆白色绣球。

　　那是他们从老别墅里带出来的最后一盆。

　　春去秋来，直到他妈妈在医院去世前夕，那最后一盆绣球花突然被临床的孩子给弄碎了。

　　萧辰过去从不信命，也从来没仔细想过那些，可现在……

　　天边电光交错，为那些沉寂在黑暗中的碎片描摹出虚幻脆弱的光影。萧辰盯了许久，嘴角缓缓上扬。

　　好像每次他们家有人要走，都会碎盆白绣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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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快点。”车窗外的景物飞速倒退，沈哲捏着手机，太阳穴一突一突地跳着。

　　已经是第三通了，萧辰还是没接电话。

　　微信也有四个小时没回了。

　　虽然前两天也有过类似的情况，事后萧辰解释说是会所临时有一些线上工作太忙，但这次……

　　沈哲按了按太阳穴。他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这个点萧辰应该还没出门上班，能碰上。

　　说不上为什么，他莫名有点庆幸自己今天回了国。

　　五分钟后，宾利车停在了那天萧辰送走沈哲的地方。

　　不等章柯遥控，沈哲直接手动开门下车。

　　雨后的老旧大楼充斥着一股难以形容的霉味，楼梯上到处都是泥泞的脚印。沈哲三步并两步往上爬，每向上一层，心跳就加快一拍。

　　一口气走到五楼，沈哲发现门居然虚掩着没关。

　　他慢慢推开，入眼先是一片漆黑。

　　“……哥哥？”他轻轻叫了声，随即将灯打开。

　　房间骤亮，伴随着明亮的光线，沈哲看到了一幕让他永生难忘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