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1章 ...
-
S市，星辉篮球用品商店。
几个十七八岁左右的少年从店里走出来，身上穿着一模一样的篮球队服。
“诶，明天就填志愿了啊，你们想好报什么学校了没啊。”
“要说想，那必然H大啊，哪个篮球人没个H大梦，但就我那分数，肯定够不上啊。”
“谁说不是，咱们里面也就阿诚的分数能够上吧，靠，太羡慕了，能去那种豪门。”
走在最前面正在拍球的少年闻言一顿：“我打算报X大。”
几个人愣了下。
“不是吧你，虽然X大过去是强过那么一阵，但那都是两年前的事了，现在队伍水平跟当年完全比不了啊。”
“是啊，H大可是老牌豪门，也就两年前意外在CUBA输给X大那么一次……”
“不是意外。”叫阿诚的少年打断，“那时候有萧辰在，他们不可能赢。”
空气寂静了一秒。
对于玩篮球的人而言，这个名字简直不能更熟悉。
一个两年多前轰动华国，乃至世界篮坛的男人。
所有人都觉得他会是那个改变华国篮球进程与命运的天选之子。
对于这里的篮球少年们来说，那是曾经令他们目眩神迷，如梦似光般的存在。
直到发生了那件事。
“……阿诚，我知道你打篮球是因为他，我也是，但咱们做人得有原则。”
“是啊，那种在球场上恶意犯规的人，就不配……”
阿诚眉头微蹙，正要说什么，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飘到了脚边。
一张有着折叠痕迹的色纸。
阿城愣了下，看着上面的漫画人物，脱口而出：“流川枫？！”
他下意识地弯腰去拣，手却无意中和另一只突然伸过来的手碰了一下。
白皙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每根指骨都很匀称，唯独无名指指根的地方有些变形，却丝毫不影响美感，反而像是一块有瑕的玉。
阿诚看了会儿，直到对面传来一声谢谢。
声音好听到让人浑身发麻，就是有些哑，好像是那种常年吸烟者才会有的。
他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抱歉，这是你的吗？”
他将刚捡到的色纸递过去，眼神自然往上，在看到对方的脸后一下愣住了。
眼前的男人皮肤很白，有着精致到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五官，尤其是那双眼睛，仿佛最上等的黑琉璃，随便一眼就足以令人心跳加速。唯独眼眶下面残留着让人无法忽略的黑眼圈。
他留着一头蓝色中长发，刘海盖过眉毛，大概是已经染了很久了，有几缕已经褪成衰败的黄色，虚虚地扫在拉拢的眼角上。
但这一切并不能影响从男人身上散发出的那种美感。他就好像一朵开到末期，即将凋零的蓝玫瑰，颓靡，却又有着扇惑人心的魔力。
“是我的。”男人接过色纸，眼里浮出一丝浅笑，“谢了啊。”
“……不用。”阿诚仍在发愣，他感觉男人虽然在笑，眼底却深藏着化不开的疲色。
就好像每呼吸一下，都要用尽他全部的力气。
“……你没事吧。”阿诚一边说着，一边更加疑惑，他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他看着男人，犹豫地开口：“那个……我以前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萧辰微微一愣，视线扫过一旁商店的玻璃橱窗。
里头倒映着一长条几乎只剩下骨架子的身躯，脊背佝偻着，仿佛风一吹就能到。大半张脸被乌泱泱地埋在头发里，毕竟不是真的镜子，萧辰看不清自己的五官，但即使如此，他也能想象那是一张怎样的脸。
这就是现在的自己。
想起少年们刚才的谈话，萧辰无力地扯了扯嘴角。
别说他们了，他自己都不知道这是谁。
“……我不是你认识的那个人。”
阿诚愣了下，总觉得这话有点怪怪的。等反应过来，发现男人已经走远了。
身体来回摇晃，像是腿脚受过伤。
阿诚看着那个远去的背影，只觉脑中有什么东西要呼之欲出。
那个背影……白色球衣……3号……
“萧辰？！”
阿诚瞳孔骤缩，他看着已经拐过路口的身影，不带一丝犹豫地追了上去。
直到他也拐过路口，耳边突然想起一阵巨大的轰鸣声，伴随着急刹车和人群的尖叫——
“快叫救护车！”
“快报警！”
眼前是一片刺目的红，阿诚怔怔地看过去。
那个刚才还冲他微笑的青年倒在了一辆卡车底下。
鲜血染就了他的身躯，好像开在冥界最刺目的彼岸花。
——
M国，JFK国际机场。
前往S市的候机室内，几个老外正在热火朝天地讨论刚结束的NBA首秀。
话题中心都围绕在一个人身上。
“MY GOD！太强了，那个叫沈哲的小前锋！是华国人吧！”
“我看NBA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这么强的华国人，听说现在那几个强队为了签下他都要打破头了。”
“球打得好就是好啊，这回名利双收，下半辈子都不用愁了。”
“行了吧，沈家人，就算不打这个球下几辈子也愁不了。”
“这话说的，他不是那个沈家家主的私生子嘛，本来挺不受待见的吧。”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我老爸有个朋友和他们家有生意往来，据说就今天上午，沈哲已经暗中把沈氏的所有权力都收到自己手上了……”
广播里传来声音，提醒旅客登机。
几个人正要收拾东西起身，坐在他们斜对面的一个青年先一步站了起来。
那人身材欣长，目测有190以上，留着一头偏长的黑发，他待的角落光线不好，以至于大半张脸都隐没在阴影里，然而黑暗并没有模糊掉他的五官，反而将那张原本就完美到无可挑剔的脸衬得更加浓墨重彩，就好像希伯来神话里高居王座的魔王，俊美又神秘。
一时间，整个候机室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
青年却仿佛丝毫没有察觉，两手空空，疾步往登机口走去。
“Oh……”刚才那几个老外面面相觑，震惊低喃，“那不是沈哲嘛？！”
头等舱内，沈哲拉下遮光板，将一切阳光隔绝在外。
唯独手机屏幕亮着，上头不断滚动着今天下午发生在华国S市的那场车祸。
重症、仍在抢救、生死不明……
握着手机的指骨泛出惊人的白色，沈哲闭上眼，额角泛出细密的汗珠。
一道刺耳的铃声贯穿耳膜。
是好友高炎打来的，今天的第二十通。
沈哲顿了下，接起之后还没来得及开口，那头就噼里啪啦道：“好家伙，你总算接电话了。这比赛才结束多久啊，你人跑哪儿去了，知不知道那些媒体找你找得都快疯了，还有那些球队，你还签不签……”
“他出事了。”
空气有一瞬间的寂静。
高炎今天忙了大半天，压根没时间关注国内新闻，但这会儿，他却感觉自己好像知道沈哲在说谁。
电话那头无尽的沉默让高炎有些慌：“我知道了，这边我给你扛着。你可千万稳住啊兄弟，等事情处理完我就过去。”
挂完电话，空姐提醒沈哲飞机即将起飞，请他关闭手机。
关机前，沈哲没忍住再次打开微博。
他在NBA首秀上的表现已经传到国内，直接占据了热搜第一。
沈哲看也没看，目光直接落到第二条：前CBA职业选手萧……
短短几分钟，有关那场事故的新闻又更新了。
沈哲点进去，看到了完整的词条。
前CBA职业选手萧辰因车祸抢救无效，于北京时间凌晨三点去世。
……
沈哲做了一个梦。
梦里的他还只有17岁，刚被那个名义上的父亲辱骂完，一个人躺在寄宿学校的床上。
那是个阴天，他拿起手机，无意中刷到了当年华国CUBA的总决赛。
比赛进入到最高潮，身着3号白色球衣的萧辰被敌方四人合围，脸上却不见一丝慌张。
篮球在他的掌下疯狂回弹，片刻，他虚晃一击，以一个绝妙的假动作杀出重围，直逼对方篮下。
浅蓝色的发丝在空中翻飞，成了整个赛场最夺目的存在。电光火石间，青年腾空而起，狠狠地将球灌进了对方的篮筐。
全场炸裂。
白炽灯光落在青年脸上，照出那肆意夺目的笑容，仿佛能撕裂一切肮脏与污秽。
一束能将人灵魂烧烈的阳光照进久久昏暗的宿舍。
从那天起，沈哲漫无目的的人生里多了一件事：打篮球。
“……飞机受到气流影响，正在颠簸，请乘客们……”
广播声中断了沈哲的梦境。
他睁开眼，只觉浑身都灌满了铅。
那些年，每天连投一万个球都没这么累过。
“啊！！！”
后面的经济舱里传来乘客们的尖叫声。
飞机颠簸得越发厉害，机身开始俯冲，强度之大，已经不像是简单的气流干扰。
广播的播报速度越来越快，一边安抚乘客们的情绪，一边提醒他们系好安全带，同时拿出座位底下的救生衣。
沈哲掀开遮光板。
外面的天空黑得死寂，乌压压一片，好像黎明再也不会到来。
脑中又浮现出那段关于萧辰死亡的词条。
玻璃反射出沈哲死寂荒芜的脸，在一片惊叫和哭泣声中，他直接解开了自己腰间的安全带……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1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