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坐明堂》御川不洗手

18、第 18 章

　　江离也对自己的几个徒弟有些满意。

　　周衍选出来的人，其实都很有个性。

　　无论是很有能力又总是被团欺的郑浩，大大咧咧聪明又直爽的王坦，十分严谨专注学术的周毅，学识渊博又很会照顾人、尤其喜欢照顾江离和小猫的穆彤，还有憨憨但力大无穷的贾旭，他们的共同特点是乐于学习，不怕吃苦，善于发表意见，有冲劲，还都很年轻。

　　但他们对她都十分敬重，而且都肯吃苦。能有这两种特质的年轻人，一定是能干成一番事业的年轻人。

　　其实她能教的东西都不是什么稀奇的，甚至只是由结果推导总结而出的公式。他们如今不懂，只不过限于眼界和知识闭塞，周国乃至中原各国的农官水官想要掌握这些知识，若是没有江离，只需经过几百上千年的经验积累和摸索总结，也会得出和她如今一样的结论。

　　当然，有江离在，周衍统治下的周国可是比其他人快了几百年。她真应该多跟周衍要些财宝。

　　江离正做着每日一次腹诽周王的小动作，宫里的信便送来了。

　　夜深人静，把徒弟们都赶回去睡觉，江离洗漱完毕，看周衍给她写的信。

　　这次不是几个字或者几个句子，字数还蛮多的，大概意思就是表达周王的感激之情，感谢她为她争面子，那群大臣今天屁都放不出一个，捏着鼻子歌功颂德。

　　江离对于周衍越来越不着调的信件有些习以为常，从她跟江离几次试图“讨价还价”都未成功，一封信便一个字没有，画了一个眉毛倒竖的小人之后，周国天子便有些放飞自我。反正她和江司丞的信都是密信，拜周王一手组建的、十分安全的信息网所赐，不怕被任何人看见。

　　江离翻过这一页，下一页讲了你可有足够的西瓜苗，平京城接下来大概会有关于西瓜的大事发生。先知会江离一声，若是不够了，要向她讨要，还要向她询问种植西瓜的方法，给钱。

　　再翻一页，叮嘱江离在负责种地的同时，记得身边带贾旭的卫队，若是发现有什么与种植无关，但十分特殊的事情，经常与她联系。

　　江离挠挠鬓角，不太明白她说的十分特殊的事是什么事，于是又翻了一页。

　　“寡人给你带了好东西，阿离再接再厉，寡人等着你与我共享私库财宝。”

　　江离：……

　　日常画大饼，也真知道说什么话最能鼓励她。

　　她打开随信带来的精致的小木盒，顿时瞪大了眼睛。

　　里面是一颗比之前周衍给她的都大好几圈的绿宝石，那绿色幽深宁静，看着就让人心旷神怡。一看就价值不菲，是一个非常贵重的宝物。

　　江离颤抖着小手捧出这颗绿宝石，神识飘起，喜滋滋地去自己的小金库——她的小肚子里。

　　貔貅的小肚子，就是一个宇宙。到处都是好东西的宇宙。

　　四四方方的小金库里，码着整整齐齐的宝物。而且貔貅的小袋子里，宝物都是可以“生崽子”的。

　　堆在一起的银锭最外面就躺了一颗崭新的小小的银元宝。

　　这些银锭除了周衍给她的那些，其他的银子都是她在响水村那几年种地做生意赚的，合在一起也有六十两，新出生的小元宝不过二两，像主人一样能躺着就不站着，在架子上歪歪斜斜。

　　如今周国随国力微弱，百姓穷困，但想在平京城买一栋不算太小的宅院，也至少需要五百两白银。当然只是买一个住处倒是便宜很多，一百两大概就可以。

　　给金锭准备的架子空空如也，可怜的貔貅至今仍然未能拥有一块金子。倒是珠宝的架子上放着几颗周衍给她的小小的宝石。也许是宝石本身分量就不太重，又格外贵重的原因，所以几位宝石朋友至今还没有“看对眼”，所以还没有生崽。

　　江离把绿宝石连同木盒一起放进了宝石堆里，把木盒子打开，绿色的光顿时折射出来，旁边的几个宝石都欢快地动了几下，江离十分满意，觉得这些宝石过几日大概就会“生崽”，就是这又红又绿又蓝的，不知生的是个什么品种的宝石。

　　江离觉得自己的金库还是空了些，一边在心里再念叨周衍你努力一些，别光靠着我赚钱，一面摸摸二两银锭安抚一下它的情绪希望它茁壮成长，便关上了金库的门。

　　离开金库，她来到一片广袤的、拥有各种气候条件的土地。

　　蔚蓝色的天空下，土地上种植着她从各个世界搜集到的粮食、蔬菜、水果，郁郁葱葱一大片得望不到边际，到处都是生机盎然。

　　这里有充裕的灵气让所有植物都能持续生长，丰收的作物在这里存放起来也会永远新鲜，不会腐败，除非江离把它们从这里拿出去。

　　她那些稀奇古怪的作物种子，平时都是存放在这里的。

　　她在响水村的时候用钱收粮食，其实都把粮食堆放在这边的粮仓内。若是卖粮食的价格一时不合适，她就把粮食随意地扔进土里，在这里作物一年四熟，就像银锭会生崽子一样，长得比外面更多更好。等到翻了倍的粮食价格合适再卖出去，反正也没有人知道她究竟收了多少粮食，一来一回，多赚了许多钱。

　　江离本人其实就是一个移动的大粮仓。

　　如果让周衍知道，怕是看了都要眼馋死的那种大粮仓。

　　江离一想到这一点，就嘿嘿嘿地很开心。

　　只要江离想，她可以在肚子里种出越来越多，多到没有上限的，而且质量很好的粮食，只不过如今的规模不算大，她也只是浅种了几十亩土地，跟一个国家的体量比还是太少了。不过她懒嘛，也不需要太多粮食，比起粮食的数量，她更喜欢收集不同的物种，让它们在自己这里好好生长。

　　况且，吞进貔貅肚子里的东西，若是没有天大的好处，岂有吐出来的道理。所以周衍要种子，要西瓜，她都给，只要周衍给钱。

　　若是让从小陪周衍长大的顾芳评价，大概就是四个字“与虎谋皮”，但江离可不在乎那些，在她眼里周衍就是一个虽然一肚子坏水但还算说话算话的人，而且似乎，还挺听她的话。

　　有一个这么听自己话的国王，感觉还是蛮好的。

　　《长平郡争粮行动改造方案》通过周王的御批，开始在长平郡所有县乡推行。工程队的人刚刚完成永安郡的工作，急急忙忙地往长平郡赶。周王又派来了一个验收队，还有一个修路队。随着一队又一队地往外派人，大臣们才发现周王是在很有体系地做这件事，她干的每一件事似乎都环环相扣，并不像他们想象中的那样冲动。

　　只是能把国库掏空的这种底气，确实没有几个人会有罢了。

　　如此时间很快便到了八月，暑气难耐。

　　平京城内出现一种奇怪的珍稀水果，叫做西瓜。

　　一开始不过是在达官贵人之间偶有听闻。虽然陛下颁布了禁止宴请的诏书，但家宴不受限制，因此官员之间的沟通交流渐渐转为去对方家里喝酒吃饭，沟通感情，还要避着点儿人。自古以来当官的若是少了酒桌文化便当不成官，平京城的官员因为禁令导致喝酒聚会畏首畏尾，也是官员们对陛下的禁令不满的缘由之一。

　　不过在家吃饭，人数少，吃的东西也便宜，倒是恰好适应减俸的政策。丞相王韬就摸摸他尊贵的小胡子，觉得陛下这一招不知是歪打正着，还是故意给这些当官的台阶下。

　　总之王韬得了陛下赏赐的一颗西瓜，一家人围着看了半天不知为何物，来传旨的太监满脸堆笑，说是陛下偶然得到的一种水果，若是放入井水凉过之后切开食用则最为美味。

　　丞相问，陛下还赏赐了谁？太监回，只有丞相和御史大夫有。

　　御史大夫是三公之一，是一位年老的，轻易不太发表意见的老臣，是都水丞郑浩的顶头上司，如今在朝堂上不过是个吉祥物。

　　丞相王韬又身兼丞相和太尉两公之职，周王把这东西只给他们二人，看样子确实是珍稀好物，也是合乎规矩。

　　太监领了赏赐离开，恰逢夜里有几位嫡系官员来丞相家中拜访，酒过三巡，侍女便奉上切好的西瓜给各位尝尝。

　　这一尝，甜得吓人，冰凉爽口，在场的几个人酒都醒了一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