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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经途伊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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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后。
张家口是南北通道,塞外皮毛集散之地,人烟稠密,市肆繁盛。南来北往的人,各族参杂,俨然一个国际小都会。
离张家口不远处,有一间茶竂客栈,处在路旁,南来北往的行人商客不知繁几。
人群中,两名形貌昳丽的公子慢慢随着人流而行,看了看天色,年长的那位白衣公询问身畔约模十四五岁的少年,然后两人走向客栈,不急不徐的模样。
客栈里,可谓是魑魅魍魉各异,齐集一堂,其中一些一瞧便可知是江湖中人。两名公子随意挑了张空桌坐下,其中一名杏黄衫的少年环视了客栈一圏,便注意到比邻的座位里,是六男一女,其中一名是个披着貂裘面容稚嫩憨厚的少年,其余的年纪甚大了,神色间掩不住风霜苍凉。还有不远处的是几名也是白衣人,身形婀娜,明眼人一瞧便知道是女扮男装的女红妆。其他的倒只是些普通的平民百姓。
那位公子若无其事的收回视线时,别人也在打量他们。
那年长些的公子不过双十年华,气度出众,飘逸出尘,一袭白衣衬得如仙之缈远悠然、如雪之雪透冰砌。另一名只是个十四五岁的小少年,烟缈杏黄衫,神止温婉有度,若不是一身男装,恐怕人们还当他是个温婉娴雅的大家闺秀呢。
“嘻嘻,原来这世上是除了我们,还是有姑娘好这款呢!”
“可不是,那名白衣姑娘,竟比我们姐妹们都长得好看,若少主瞧见了,怕是连魂都被勾没了!”
“也不是啊,这姑娘虽然有仙人之姿,可太木讷清冷了!少主更喜欢像我们这样识情识趣的女子……像她身边的那个小姑娘就不错,可惜还是个小丫头。”
“嘻嘻,不过那白衣姑娘怀里的那锦囊里好像有宝贝呢!刚刚还瞧见她好宝贝的揣回怀里放着……”
“哎呀,我们不如去抢过来拿回去献给少主吧!”
“还有那傻小子的那匹小红马呢!咱们把这宝马献给少主,他骑了上京,那就更加大大露脸了,叫那甚么参仙老怪、灵智上人他们再也逞不出威风。”
“咱们把这匹汗血宝马拿去献给少主,你猜他会奖赏甚么?”
“要你多陪他几晚哪!”
“大家别太放肆啦,小心露了行藏,对方看来也不是好相与的。”
“那个女子身上带剑,定然会武,生得可俊,要是年轻了十岁,少主见了不害相思病才怪呢。”
…………
客栈里,那几名白衣男装的女子嘻嘻笑着悄声议论着,言语间大胆恣情,丝毫不将世俗礼教放之眼里,惹得不远处暗暗偷听的人皱眉不已。
另一边,一名披着貂裘面容稚嫩憨厚的少年疑惑的看了那进门的两位公子一眼,一看之下心脏不争气跳了下。登时觉得那白衣的公子竟比先前那几名令他出了些糗的骑白驼的公子更好看,天下间竟有如此秀美的男子。都说南朝江南多美貌温软的公子,看来是真的。
“靖儿,别东张西望!”
一名矮小精悍,手持大秤砣的沧桑男子低声道,那憨厚少年迅速敛神,恭敬的说了声:“是,六师父!”
两张桌子座比邻,那名白衣秀美的公子清楚的听见了这声低喝,不由愣了愣,疑惑的瞥了那憨厚少年一眼,心中了悟。
原来这就是郭靖。怎么会在这种地方碰到他了?那六个形貌各异的怕就是江南七怪中的六怪吧。
江南七怪向来居住在江南山温水软之地,生性侠义好胜,只因为和全真教丘处机的一场赌约,赶赴风霜苦寒的大漠。奔走了六年为的就是找到郭靖,教他武功,好在十八年后与丘处机教出来的杨康比武相较,以完这一场赌约。原本在他们遇到郭靖的那天晚上,七怪中排行第五的张阿生会为了救七妹韩小莹,背后中了“黑风双煞”一记“九阴白骨爪”,死在了荒山之上,于是江南七怪变成了六怪……
“师父,怎么了?”烟缈杏黄衫的少年见她神色有异,关心的问。
“没事!”鞠尘摒弃不相关的东西,斟了杯苦茶慢慢啜饮。“赶了那么久的路,阿沅你也疲累了,吃些东西吧,呆会咱们还要继续南行呢!”
郭靖又如何,江南七怪又如何,也不关她的事,她只要做好自己的责任便好。
何沅君从来不会质疑或多嘴寻问师父什么,当下很乖巧的将小二送上来的饭菜布好,慢慢吃了起来。
“是,师父!”
那厢,江南七怪中的柯镇恶听得那些骑白驼的白衣女子叽叽喳喳谈些风流之事,心生不耐,但言语传进耳来,却又不能不听。后来听得那几名女子竟出言侮蔑他们的七妹韩小莹,不仅要图谋郭靖在草原上驯服的那匹天价难得的汗血宝马,更是想危害刚刚进来那两位女扮男装的姑娘,心中怒气勃发,心道那甚么“少主”一定不是个好东西。
用了膳,何沅君吩咐店小二打包些上路的干粮,便跟在鞠尘身后结账,正待走出客栈。
“嗖——”的一声,何沅君蓦然旋身而转,双指夹住一条挣扎蠕动的小蛇。看到那蛇,客栈里登时一片混乱。
“你们是谁?做什么不分青红皂白伤人性命?”何沅君一手折断那蛇,气红了脸逼问。若不是她反应机灵,不会武功的师父岂不妄受蛇噬之厄?只要一想到鞠尘会受伤,她心里登时气愤不已。
那几个白衣女子全部跳起,娇笑道:“没什么,只想请那位美丽的姐姐留下怀里的宝贝罢了!”
鞠尘挑眉,拈起怀里的青玉色锦囊,“你们想要?”这可是当初冯蘅交予她之物,要她亲自交给黄药师的,只不过是个锦囊罢了,她们要来做什么?只是她却不知先前这锦囊不慎掉落时,自己小心翼翼拾起保护的神情,让这几名骑白驼的白衣女子生了异心。
“是呀,若姐姐识相点给我们,我们姐妹几个倒不会对美丽的姐姐动粗呢!”一名女子朝鞠尘笑得很温和甜美。
鞠尘叹息,“对不起,这是他人之物,恕在下难从!”
“那可别怪我们无礼了!”
说着,指尖一动,嗖嗖几声的暗器飞来。何沅君左支右挪接过,冷不防的有一枚直逼鞠尘面上而来,众人惊呼,眼看那貌美女子就要命丧黄泉,突然一个身影上前,除下头上皮帽,扭身兜去,将两件暗器都兜在帽里。
那人看了看皮帽上的暗器,原来是几枚银梭,梭头尖利,梭身两旁极为锋锐,打中了势必丧命,不禁大吃一惊。
鞠尘一看,这人竟是郭靖,想起郭靖“侠之本性”也不难料他会出手帮助。再看看江南六怪,丝毫无动手之意,怕是这家伙一时热心肠,重情重义,回去恐怕他那几个师父要训他多管闲事了。敌我难分,又适逢十八年之约,莫怪江南六怪他们会慎之又慎。
“小兄弟,你做什么多管闲事?”那几名女子跺脚,原心中就有杀他夺马之意,现在更是恨不得杀了这坏她们事儿的鲁呆子,只是见他身边人多势众,武功不弱,只得寻了他处想办法杀了他便是。
想着,众位白衣女子匆匆跨上白驼,出店而去。
何沅君见她们竟这样走了,也恨不得给那几名胆大妄为的女子颜色瞧瞧,却被鞠尘阻止了,只得不甘不愿的收手。暗自下定决心,下次见着了,定给她们些苦头吃吃。
鞠尘看她们绝尘而去,明白她们是白驼山的少主欧阳克那些女弟子,不由皱起眉尖。
鞠尘打小避居生活,远离人嚣,一心修习灵力咒术,后来虽然也如普通人般上学读书,却因性子太淡薄,冷静少言,致使同学朋友与她难以沟通,没一个是走得近的,与平常人的隔阂越大,她自己也不以为忤,独来独往,然后十八岁成年后遵守染氏一族的族规,淡出世人视线。后来族人将性子活泼的染相思送来给她作徒弟,同她修习灵术,生活才开始热闹起来。
于鞠尘而言,这世间的人比鬼怪还令她难懂的。
所以,她对这些没事找麻烦的女子除了不解外,倒没多少感觉,只是对她们差点伤了阿沅隐隐有些……生气?是生气吧?当初答应了武三娘会保护阿沅,她就不会食言。
所以,她动手了。
而那几名骑白驼的女子身形被一股无名的风吹得歪了下,继续坐正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