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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逗逗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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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冬乐也不知道自己是生得哪门子的闷气,连周三都懒得搭理,直接加快了脚步,走进了前方大厅。
大厅里好像是另外一个世界。
从半空中垂下的水晶灯散发着奢靡华贵的光泽,猩红色的地毯铺开,踩在上面的人都带着各式面具,光怪陆离。
谢冬乐的脚步一顿,顿时清醒了过来。
他到底要做什么,去追上沈知着吗?
追上了以后,又能怎么样?
如今的局面是他一手推动的,一切都按照他的想法进行。沈知着现在和何齐若走得很近,如果他们在一起,就可以顺利地解除婚约了。
他应该感到高兴才是,可是为什么心口一阵发闷,让他想要发泄一通?
这太奇怪了。
谢冬乐眨了眨眼睛,在银制面具的遮掩下,泄露出了一丝迷茫。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谢少,你走这么快干嘛?”
谢冬乐硬邦邦地说:“没干嘛。”
周三闻言也没多想:“谢少,你别乱走了,跟我来吧……”
这次的拍卖会是私人性质的,只有持有邀请函的客人才能进入。
谢冬乐没收到邀请,蹭的是周三的邀请函。而周三的身份不高不低,安排的座位也不好不差。
两人按照邀请函上所标记着的位置落座。很快就有服务生来低声询问需要什么。
周三转头征求谢冬乐的意见。
谢冬乐心不在焉地说:“随便。”
周三:“那就来两杯果汁。”
谢冬乐挑了挑眉。
周三知道这位主的性子,不用说,就立刻改口:“香槟、香槟。”
很快,服务生就送上来两杯香槟。
谢冬乐端起酒杯,轻轻晃动了一下,杯中液体气泡绵密,散发着淡淡的酒香。他正要尝尝看,突然感觉到有一道视线从斜上方投来。
他停下了动作,仰头看了过去。
沈知着就坐在斜上方的露台雅座。
那里的位置最佳,能将整个大厅尽收眼底。他不止一个人坐在那里,身边还跟着何齐若。
看起来,两个人相处得不错。
谢冬乐喝了一口杯中的香槟,总觉得有些酸苦,他心中不痛快,就直接撂在了一边。
周三关切地问:“怎么,不喝谢少的胃口?”
谢冬乐的声音冷了下来:“难喝。”
周三一听,将信将疑地尝了一尝:“不是还行吗?”
谢冬乐双手抱肩:“我说难喝就是难喝。”
周三也不敢和小少爷倔,点头称道:“行行行,难喝难喝。”他招手唤来服务生,
让再换两杯合谢冬乐胃口的来。
服务生很快就端上来了新的饮料,可谢冬乐兴趣缺缺,连看都没再看一眼。
他像是跟谁较劲一般,一直保持着别过脸的姿势,不曾转头看向另外一侧。
……
另一侧。
沈知着端起酒杯,浅尝而止。
何齐若坐在他的身旁,想要找一些话题:“沈总……”
沈知着的眉眼缱绻温柔,轻声说:“嘘——别说话。”
何齐若脸色一僵,不敢再说什么。
沈知着看起来温和有礼,让人想要亲近,可实际上这都是表面功夫,他待谁都温柔,就代表对待谁都一样的疏离,无法靠近一步。
何齐若这些天待在沈知着的身边,深有体会。
看起来他是受到了沈知着的眷顾,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具体怎么样,只有他自己知道。
上次马场之后,何齐若一直在想着该怎么再和沈知着拉上关系。他想了很多个办法,可没想到的是,最终是沈知着主动找上的他。
沈知着说,让他配合演一场戏。
不用做太多的事情,最近这段时间一直跟在他的身边就行了。
何齐若不知道沈知着这样是要做什么,他也不必知道太多,只要清楚这是他的一个机会。
他完全可以借着沈知着的名声狐假虎威,进入到这个圈子里,以便夺取更大的利益。
当然,如果能趁着这个机会和沈知着在一起,就更好不过的了。
何齐若心思百转千回,等他回过神来,拍卖会已经开始了。
……
拍卖会虽然是私人召开的,但里头拍卖的东西可是来头不小。
有钻石珠宝,有古董书画,还有土地房屋……种种物件,数不胜数。
谢冬乐对于这些东西不太感兴趣——就算感兴趣了,也买不起。
周三凑趣道:“谢少喜欢什么,我来买单就是了。”
谢冬乐斜了一眼:“真的假的?”
周三笑道:“当然是真的。”
谢冬乐不是一个喜欢客气的主,既然周三这么说了,他就真的翻看起了拍卖会的册子。
一翻,还真的被他看中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辆古董车。
这个车在世面上停产多年,全球不超过一千辆。虽然年代已久,但上位主人保养得当,没有太多的损耗。不过上路是上不成的,只能放在家里当个好看的摆设,纯属收集用。
谢冬乐见猎心喜,想要拍下来。
周三看了一眼价格,顿时脸绿了,颤巍巍地劝道:“谢少,我没带多少钱,悠着点。”
谢冬乐点了点拍卖册上的价格标签,调侃道:“没带钱也没关系,不是可以刷卡。”
周三顿时左右为难,恨不得穿回去给自己一巴掌,别随便说大话。
谢冬乐被这模样给逗笑了:“行了,算我向你借的,到时候还给你就是了。”
周三这才松了一大口气。
谢冬乐又翻了翻册子,没过多久就等到了心怡的拍卖品了。
古董车售价是两百万,叫价十万起步,上不封顶。
因这车子中看不中用,除非是真的好这一口的人,其他人都不怎么感兴趣。
谢冬乐抬起牌子。
拍卖师:“56号,出价两百一十万。”
开了一个头后,后面也陆陆续续有人跟拍,价格一下子来到了三百万。
这个价格明显超出了其他人的预期,他们纷纷放弃,到了后面,就只有谢冬乐一个人报价了。
拍卖师:“56号,出价三百七十万。”
“出价一次。”
“出价二次。”
拍卖师握住木槌,就要捶下的那一刻,又有一个牌子举了起来。
“1号,出价四百万。”
话音落下,顿时引发了一阵议论声。
“1号是谁?”
“四百万买个破铜烂铁。”
“有钱……”
不仅别人想知道这个1号是谁,谢冬乐也想知道。他的目光一转,下意识地落在了沈知着的身上。
两人目光相触,沈知着颔首微笑示意。
而在他的身边,何齐若举这个牌子,上面正是1号。
谢冬乐磨了磨后槽牙。
这是什么意思?是抢他要拍的东西膈应人,还是……何齐若也看上了这辆古董车?
谢冬乐很快就反应过来了——这是要抢了他要的拍卖品送给何齐若。
他一想到这个可能,就憋了一股子的气,抬起牌子就要叫价:“四百五十万!”
拍卖师还没来得及叫出价格,对方就慢悠悠地加价:“五百万。”
周三劝说:“谢少,要不就算了……”
谢冬乐咬牙:“怎么可能就算了!”
输人不输阵。
就这样退让了,以后他还怎么在这里混?
谢冬乐连连叫价。
可不管他出了多少价格,对方总是要压他一头。
这样一路哄抬价格,这辆古董车已经飙升到了一个远远超出本身价值的价格。
拍卖师看到这一幕,脸都要笑烂了:“1号客人出价七百万。”说罢,他看向了谢冬乐,巴不得再把价格炒得高一点。
谢冬乐正要再叫价,还没出声,就被周三按了下来:“哥,你真是我亲哥,我没这么多钱!”
谢冬乐不理会周三的嚎声,抬起眼皮,看向了上方的露台。
沈知着坐在那里,满是游刃有余,在对上谢冬乐的目光后,还抬手举杯示意。
谢冬乐脾气也上来了:“去借。”
周三:“借不到啊!”
小少爷没受过这种委屈,一心想要找回场子,也来不及顾及这么多了。他再度举起号码牌:“七百五十万。”
拍卖师兴奋地说:“56号可能,出价七百五十万!”
七百五十万,是个高价格了。
拍卖师喊出这个数字后,久久没听见1号再度叫价。他心中奇怪,正要再刺激一下,就听见耳麦里传来了一道声响。
他怔了一下,欠身道:“请各位贵宾稍等,需要走一个验资的流程。”
拍卖会都是要有资金担保的,每个客人的卡里必须要有一百万的流动资金才能参加拍卖。
现在这个价格已经远远超出拍卖物原本的价值,所以拍卖方需要验资,才能确定出价的人能不能买下拍品。
周三听到验资,顿时紧张了起来:“完了。”
谢冬乐:“什么完了?”
周三压低了声音:“我卡里连一百万都没有。”
谢冬乐:“没有你来参加什么拍卖会?”
周三支支吾吾:“这不……来凑个热闹……”
谢冬乐怒道:“你没钱凑什么热闹?”
周三很无辜:“我也没想到谢少您要拍东西啊。”
谢冬乐:“……”
卡里没钱,被叫去验资不是脸都要丢光了?
周三出了个主意:“要不谢少您亮明身份,拍卖方肯定不敢为难您的!”
谢冬乐:“还嫌不够丢人是吧?”
周三一摊手:“那我也没有办法了。”
就在两个人商量着该怎么办的时候,一个服务生走了过来,俯身道:“打扰二位了……”
谢冬乐正想着要破罐子破摔说自己没钱,就听见服务生接着说:“沈总已经为二位做了担保,不用再验资了,拍卖会正常进行。”
周三喜笑颜开:“这沈总还挺仗义,谢少,你说呢?”
谢冬乐沉着脸说不出话。
周三还偏偏看不懂脸色,问:“谢少,你不高兴吗?”
谢冬乐都要气死了。
这哪里是仗义,分明是来看他笑话的!
小少爷的胸口像是烧了一团火,连带着脸颊都火辣辣的,他现在恨不得跑到沈知着面前,狠狠地质问一通。
可偏偏他不能。
于是谢冬乐只好瞪了一眼过去。
就像是一只张牙舞爪的猫,看起来凶凶的,实际上一把手就可以按在怀里,肆意揉捏。
想到这个画面,沈知着忍不住轻笑了一声,惹得旁人侧目。
谢冬乐更是将这笑意当做了挑衅,咬牙切齿,像是气得不行了。
沈知着知道过犹不及,只好端起了酒杯,挡住了近乎于恶劣的笑意。
真可爱。
他想。
原本沈知着是有点恼了谢冬乐的。
不仅骗了他,还躲着他,甚至还要把他推给别人。换谁来都要生气。
正因为生气了,所以沈知着才出手和谢冬乐抢拍卖品,为的就是想要看一看小骗子恼羞成怒的模样。
可等真的看见了,他心中那点恼火顿时烟消云散了。
长得好看的人总是能得到更多的宽容。
就算被骗了这么久,他也没有办法去记恨这个花言巧语的小骗子。
沈知着不禁摇了摇头。
下方的暂停已经结束。
拍卖师重新上台主持拍卖——还是那辆古董车。
何齐若不知道两人之间的眉眼官司,低声问道:“沈总,还要出价吗?”
沈知着微微一笑:“出,为什么不出?”
看起来小骗子是没钱了。
都到了这个地步,只有买下来再送给他,才能让他消消火了吧。
何齐若心中嘀咕了一声“有钱没地方花”,还是乖乖地抬起了牌子,再一次叫价。
……
下方。
周三也在问同样的问题:“谢少,还要出价吗?”
谢冬乐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出什么?出得起吗?”
都没钱,怎么和别人抢?
不过他也有自知之明,如果沈知着真的要抢这件拍品,就算是他的银行卡没被冻结,也争抢不过。
他心中憋了一口气,但又无能为力,只好愤愤地将杯中的香槟一饮而尽。
谢冬乐放弃了以后,就没有人继续竞价了。
拍卖师一锤定音,决定了这辆价值不菲的古董车的去向。
下一个拍品被送了上来。
只是刚才拍卖古董车的过程太过于激烈,好似耗尽了其他人的热情,对于接下来的拍品都提不起兴致,导致出价的人寥寥无几。
更有喜欢看热闹的人频频看向谢冬乐和沈知着的位置,希望他们再打上一架,也好再看一出大戏。
谢冬乐察觉到了四周投来的目光,浑身上下都不自在。他不是一个喜欢委屈的自己的人,既然这里不舒服,就到别处去。
周三发现了动静,低声问:“谢少,你去做什么?”
谢冬乐没有好脸色:“别跟着我,这里太闷了,我出去散散心。”
听到这话,周三果然没再跟着。
谢冬乐不顾其他人的侧目,起身从侧门出去。
侧门打开,出现在面前的是一条陌生的走廊。
这和来时并不是同一处方向,沿着走廊一路走去,连通的是一处静谧的花园。
夜色已深。
花园是被人静心打理过的,种着一丛丛的山茶花,在月光下,花瓣轻轻舒展开来,芬芳四溢。
谢冬乐站在凉亭下,望着远处的茶花。
谢家祖上是养茶花出身的,为了不忘本,家里现在还养着许多的花种。他虽然不学无术,但整天看着,一眼就认出了是什么品种的茶花。
是冬乐。
谢冬乐嘀咕:“怎么种了这种茶花?”
冬乐耐寒又好养,不是什么名贵的品种。
按道理来说,这样的一个庄园,应该种一些别的更名贵的花。
谢冬乐正望着茶花出神,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来人的脚步沉稳,不疾不徐,像是一切都尽在掌握之中。
谢冬乐心头一跳,冷不丁地撞入了一双黝黑深沉的眼睛。
沈知着就站在身后不远处的地方,一身西装文质彬彬,唇角带着笑意说:“每次见到你,不是带着口罩就是带着面具。”他压低了声线,意味深长地说,“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