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 2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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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田阵平说完那句话以后就没有再开口。
我很明白他是说什么，无非就是发觉我对生命没有敬畏，在警示我，让我最好能够找找被自己忽略掉的可能还存活着的人类世界最基本的同理心。
可是我更明白，我不是没有敬畏，夺取其他人生命的感觉好像还残留在手心，我曾经在杀害第一个人的时候感觉到极度的不适，应激过很长一段时间。
那种体验无法具体描述，但是足够让人印象深刻，不得不承认，人的底线一旦被打破，再次突破就会变得轻而易举，第二次我就已经习惯了这种感觉，我发现在不得不做出这样的事之后，我的选择只有沉沦下去或者不断地自我厌恶。
我选择对自己妥协，我无法变成一个恶鬼，但也不想把情绪和时间浪费在自我谴责上，3年的倒计时悬挂在我头顶，我必须要赶快整理好自己，打起精神做出最终的应对。我没有操纵世界的能力，想要救下未来会在摩天轮最高点烟花一样消散的生命只有尽可能的筹划和努力。
毕竟如果想要什么，就一定要付出些什么，我从来不对神明垂怜这种事情抱有期待，毕竟松田阵平的结局，不就是来自“神明”的旨意吗？如果能够让他平安幸福的生活下去，那么只是付出一些道德感……不，哪怕是付出所有的道德，变得不再像自己，甚至不再像一个“人”，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我早就做好了下地狱的准备，也清楚我和其他人的不同，清楚我们之间的不同——我不那么有同理心，不对无关的人付出怜悯，我维持自己已经足够费心费力，哪里还有多余的时间和空间照顾同样不容易的其他人？
不过既然做出了警示，那可能也代表松田阵平对我还有期待？对于完全没救的人，他或许不会说这么多？
松田阵平可不是那种乱发善心的圣人，他有一套属于自己的三观和为人处世的方式，并且相当稳定也相当牢固，他从不轻易动摇，更不会主动迎合，在日本这个看中“群体”的国家甚至会有些格格不入。
他一直是他自己，意志坚定又洒脱随性。
这让我忍不住去期待渺小的可能性，但是我很清楚更大的概率会是什么，我不知道自己听到那个答案会怎么样。
会崩溃吗？明明已经可以好好聊天了，却被我搞砸了。
“松田警官……讨厌我了吗？”我听到自己的声音。
拜托你一定要否认，我不能忍受那个结果，我会疯的，在明明可以真实触碰到你的现在。你绝对不可以。
大脑紧绷，心脏也缩成一团。换一个时间地点我绝对不会表现的这样出格，我可以伪装成最合适的样子去应对一切，但是今天太放松了，我忘记了一个普通人面对凶杀案件应该是什么样的表现，一个正常的人面对生命流逝该有什么样的心情，以至于落到现在的境地，让松田阵平察觉到我和其他人明显的差别。
我闭上眼睛静静等待着审判，大脑一片空白连得到结果以后要怎么样做都没有想。说到底我能怎么样？选择权从来只在他的手上，我只有接受答案的权利。
难道我真的还可以放弃他吗？我问自己。
不可能，他是我活在这个世界上的唯一理由，在这个我一无所有的天地下，他是我唯一的灯塔。我拒绝回到没有光的世界。
所以，讨厌我也无所谓，讨厌也没关系，那也可以回到最开始的状态，我从来不要求太多，只要能够看到就可以了。
现在的我可以吗？在真实的看到这个人，真实的听到他对我说话之时，在真正突破了次元之间的界限，喜欢的人触手可及之后。
松田阵平沉默了一会儿，把琴包递给我。
“这是你的东西，你自己一个人方便带回去吗？不行的话我可以送你一截。”
我猛的抬起头睁开眼看他。
“可以还是不可以？很难回答？”
虽然听起来很不耐烦，但是松田阵平脸上没有对应的情绪，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选择绕开这个问题，为什么？是不讨厌吗？还是觉得不重要？或者怕我情绪激动？
可是心里微弱的火光却控制不住地越来越亮，越来越亮。
我忍不住追问：“松田警官没有讨厌我吗？”
松田阵平顿了顿，忽然有些气急败坏，“没有！早就想问了，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样的人？你的问题明显还远远达不到要被讨厌的程度啊！”
我的声音都像浮在空中，有些不真实，“是这样吗……那刚才为什么没有回答呢？”
糟糕，我是不是得意忘形了？吃到甜头就想再多一点，这样被追问会不愉快吧？太得寸进尺了……可是我无法控制住自己。
“回答了氛围会变奇怪吧，就像现在。”松田阵平没有看我，眼神飘向玻璃外灯火辉煌的大街，映着来来往往的人群，“但总是不回答又觉得你会更……话说你的人生里没有更值得追求的东西吗？一直把目光放在某一个人身上构建的世界很容易崩塌吧。”
虽然不喜欢这样的氛围但是考虑到我的心情依旧选择了回答吗？
“我……”我声音有些颤抖，或者说我整个人都在不由自主的发抖，“松田警官为什么要说这些？不是要利用我吗？那我怎么想很重要吗？这样的我说不定才更方便吧？”
松田阵平叹了口气，“我拿你这种类型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太执拗又太极端，明明不是没有理智却总是要让感情主导自己，换做以前我会选择避开的，但是现在又不得不接触——都怪安室那家伙。”
他探出一点身体伸长手臂越过宽大的餐桌，往坐在他正对面的我头上狠狠的敲了一下。
然后收回双手抱臂哼笑一声，“你就当做是警察莫名其妙的责任心吧，看到走上歪路的公民，刚好知道自己有对她产生影响的能力，会忍不住自己想要管一管的奇怪心态。”
我捂住被敲得超痛的脑袋回不过神，松田阵平已经拎起我的手风琴包站起身了。
“走吧，起码要帮你把东西放进车里。你有开车吧？”
我看着松田阵平头也不回的走出咖啡厅，迎着朦胧的灯光从安静的咖啡厅走向喧嚣的人间，影子慢慢缩短又逐渐拉长。
啊，那就是吧？是我一直追逐的幻影落到现实，是带着我融入世界的指引路标，此时此刻我终于感觉到我踩在一个真实世界的土地上，以往总是和世界的脱节虚幻感，还有记忆里零零碎碎的情报在这一刻好像都消失不见了。
我是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津岛千纪。
我抓起自己的物品追出去，跑到松田阵平身边，他察觉我过来侧过头看了我一眼，我在他黑亮的眼睛里看到了属于我自己的影子。
我忍不住动了动手指想要拽住他的衣角，又小心地收回去背在身后，心脏里装满了轻飘飘软乎乎的情绪，把我包裹住放进这个柔软又真实的世界。
一路上怎么走到停车场，又怎么看着他把笨重的琴包放进后备箱，怎么听着他的指令打开车门，坐进去，点火，我都有些不记得了，但是在他对我道别，要我回家之后记得给他发讯息告诉他的时候，安定感逐渐充满了全身，我好像慢慢的从情绪中抽离，灵魂短暂的回到了身体里。
松田阵平对我点点头，转身准备离开，我喊住他。
“等一下！松田警官。我有话说。”
松田阵平停住脚步，回到车窗前。
“怎么？”
“没有那种东西，更值得追求的什么，那种事情在这个世界上不存在。对我来说，最值得追逐的就是松田阵平。”虽然在颤抖，但我还是坚定的往下说，“我的目光放在松田警官身上就已经够了，绝对不会崩塌，请你也不要劝说我移开，如果对你造成困扰，我只能不走心的对你说声‘对不起’，但也只能这样了。”
我敲了敲车门示意松田阵平让一下，接着打开车门走到他面前，我看着他的眼睛。
“虽然这样说出来有些自我意识太多了，但是会有今天完全是松田警官的错吧？是你放任我走到你面前的，那就绝对不可能放手了，我今天看到松田警官的眼睛里有了我的影子，既然看得到我，那能不能再多看一点？我完全接受松田警官的管控，任何，全部。”
他现在原地没有移动，没有表情，但是眼睛里的情绪很复杂，我抿了抿嘴唇继续说。
“对松田警官提出要求好像不太好，但是你一直站在我面前就足够我构建一个稳定的世界了，请你就这样继续站在前方就可以。帮帮我吧，我不追求更多了。”
安静了很久，直到我忍不住再次抬起头想看看松田阵平表情的时候，我听到他嗤笑了一声。
“真是了不起的发言，那你来试试看吧，我就一直站在这里。”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第 2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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