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红楼梦》爱玲粉丝

10、寄人篱下

　　黛玉第一次进入了探春几个姐妹的闺房中，她们姐妹就住在贾母后院中，东厢房一溜下来，正是她们姐妹的房间，中间的那个屋子被布置成了客厅的样子，当地是黑沉沉的紫檀长条案，八仙桌，一对太师椅，接着是四个紫檀木的鼓凳，桌子上摆着个白色的花瓶，应该是龙泉窑的珍品了，插着一束玫瑰花。探春很热情的请黛玉坐下来，她看看外面，小声的问：“我这里有奶茶，你喝不喝？”

　　迎春笑着说：“你不知道的，老太太不喜欢那些特别甜的东西，都是宝玉，上次拿了奶茶进来，说是孝敬老太太的。结果老太太却说太甜了，小孩子喝不好。现在我们只能悄悄地喝了。”说着惜春已经从紫檀落地罩的后边冰箱里拿出来了几杯奶茶：“我们只要悄悄地叫打扫卫生的阿姨把买好的奶茶带进来了。这个味道最好了。其实心情不好的时候很需要这一杯甜甜的东西的。告诉我自己生活没那么不可忍受！”说着惜春叹口气，神色完全不像是个刚上高中的孩子。

　　黛玉谢了接过来，想了想说：“其实我也是偶尔喝的，这个东西只要不沉迷就没事了。世上一切事情不都是害怕过犹不及吗？我想老太太也是好心。担心喝多了长痘痘。对了寒假了，你们有什么计划？实在国内还是国外呢？”

　　“林姐姐你不知道，寒假是谁也别想出去的。因为老太太最看重的是全家团圆，虽然老家不在这里，但是那些规矩一个不能少。还要祭祖呢。不光是我们这些孩子，就是大人也都要留下来的。要是暑假还是有可能出去走走的。我倒是很想出去看看，我的意思是自己安排行程，自己选择目的地。”探春做个无奈的手势。黛玉好奇的问：“难道是家里为你们制定了环游世界的计划了？其实有计划的去旅行也是很不错的。有些时候被宣传误导，去一些冷门的地方，没准风景没看到，还会遇上危险呢。我的一个同学就是被一篇什么博文吸引住了，去了一个很偏僻的地方。结果——一言难尽，想看的东西没看见还遇上了部落冲突！”黛玉想贾家肯定是有计划的给三姐妹安排留学的地方，提前叫她们考察一下学校。

　　“根本不是那样，暑假的时候，若是遇上了凤姐出国谈生意，或者是二叔出国不忙，会带上我们。并不是什么特别计划的。老太太最不喜欢的就是放女孩子出去，她说咱们家的女孩子今后不用和男人一样为了生计辛苦奔波，把自己搞的灰头土脸，都不像是个女孩子了。”探春眼里闪过一丝苦闷，转开话题了。

　　黛玉敏锐的察觉到了问题，她是二舅家的孩子，怎么叫自己的父亲做二叔呢？对了，黛玉忽然想起钱磊曾经和她说过，探春不是二舅母亲生的孩子。这又是一段豪门秘事了。贾家原先四个姐妹，大姐元春和宝玉还有已经早逝的贾珠是一母同胞，都是贾政和王夫人的孩子。只是元春却是个另类，她是国外名牌大学毕业的，毕业之后没有回来，反而是留在了国外工作了。如今元春是华尔街大投行的高管了。

　　贾珠倒是中规中矩，国内名校，国外名校，门当户对的婚姻，就是命不好啊。早早的扔下了娇妻幼子没了。

　　迎春和贾琏是一母同胞，可惜他们的生母没得早，这个大舅母是续弦。惜春却是那边贾珍的亲妹妹，她虽然没了母亲，可是父亲还在啊？不过他们的父亲却是退休了，这些年一直在国外休养身体呢。不过按着钱磊提供的八卦，很可能是牵涉到了当年一个轰动一时的案子里，贾敬不得不离开。倒是可怜了惜春。不过她最好的安排不是应该陪着贾敬在国外吗？

　　黛玉发外祖母家有很多不能用常理看待的事情。例如眼前三位姐妹，看起来是亲密无间好像是一母同胞。其实她们各怀心思。

　　要是仔细挖掘起来，只怕又是一大串的豪门秘事呢。不过黛玉对这些事情不怎么感兴趣，一个有教养的人是不该随便打听八卦的。四个女孩子谈论起来什么女孩子们的悄悄话了。

　　探春正兴致勃勃的说自己得了一盒湖笔，竟然是制笔大师的杰作：“我那天只是随口说了一句，谁知宝哥哥竟然记在心里了，特别找朋友，求人弄来了这些湖笔，以前总想着能有一支好笔，现在有了，却更纠结了。我是舍不得用，只放在那里看着吧。”探春忍不住感叹：“到底还是宝哥哥细心，对姐妹们是真心实意的。”

　　黛玉想起宝玉时常对自己嘘寒问暖，真是比贴身管家还仔细呢。只要有变天的迹象，他先给黛玉发信息，打电话叫她注意添衣保暖，什么刚入冬了，就送来了清润可口各种汤汤水水，说林妹妹从南边来，肯定不适应北边的干燥天气。要多喝不能上火！

　　这个人简直是妇女之友，今天听探春的话，黛玉更认定了宝玉其实是个中央空调。她刚要说话，却发现对探春的炫耀，迎春面无表情，惜春则是眼里闪过一丝嘲讽。还真是微妙复杂啊。贾琏和迎春也是亲兄妹，但是他们的关系似乎不怎么亲密，至于惜春，简直就是接住在亲戚家。什么叫寄人篱下——黛玉心里同情的看一眼惜春。

　　“姑娘们，老太太叫呢。对了刚才林姑爷说想请几位姑娘过去做客，老太太答应了！”一个管家样子的女人进来，请姑娘们到贾母那边去。听着去黛玉家里做客，惜春立刻高兴起来，她欣喜的问：“是要去杨市吗？”

　　“就要过年了，我想大概是请你们去北市的新家了。我爸爸最近要经常来这里出差的，每次来住酒店不方便，因此就选了一处房子。就算是搬新家，请你们来吃入伙饭的。”黛玉皱皱眉，林如海怎么会忽然邀请岳母家的女孩子去自己家呢。肯定和老太太又关系。

　　到了大厅上，贾琏和贾珍都不在了，只剩下了贾母和林如海在说话，凤姐站在门口，不知道在想什么。看着黛玉她们来了，凤姐笑嘻嘻的迎过来：“你们小姑娘见面总是叽叽喳喳的，有无数的话要说。这会好了，老太太准你们去林妹妹家小住几天。每年过节无数的事情，家里的，外面的，我还要照顾你们这些小鬼。现在好了，老太太体恤我，叫我省点心。”

　　黛玉笑嘻嘻的对着凤姐说：“风姐姐是当家人，最辛苦了。你放心，我肯定会照顾她们的！不叫你操心一点。”贾母见着女孩子们进来，笑着说：“也是你们姑父一片好心。本想着你一个人事情多，不如叫玉儿在我身边。姐妹一起也好互相扶持。但是你说的也对。我对她们太保护了。今后她们总要出去的。”

　　林如海神色坦然：“祖辈疼爱孙辈都是如此。不过老太太素来见识过人，最会教育孩子的，断然不会犯那种低级错误。着不过是太担心孩子了，生怕他们有点闪失。其实有些时候，还要学会放手的。孩子长大了，有自己的心思了，大人还事事插手，未免会产生逆反心理的。到时候不仅没有成效，还容易发生反效果。时候不早了，我先带着玉儿回去了，后天我接她们姐妹。”

　　说着林如海站起来，对着探春等人说：“到时候我来亲自接你们，姑父家和你们家一样的，不要拘束。”

　　回去的路上，黛玉一直心事重重，方才林如海对外祖母的话，怎么听都好像是有弦外之音。还有贾家三姐妹的态度——惜春真是奇怪了，她为什么会在这边呢？还有迎春表姐，看着大舅母不像是那种很苛刻的人，她又没自己的孩子，为什么把迎春推到老太太这边来？

　　虽然都是贾家的女孩子，外人看起来三姐妹是一样的。其实根本不一样好不好。老太太这边对探春来说是自己的家，但是对迎春和惜春来说就未必了。贾赦，她那个大舅明显和老太太很微妙，老太太这里是二舅母的天下。迎春住在这里怎么会随心所欲和自己家里一样随便呢。惜春更是如此了，那边一房和这边都要出五服了。而且钱磊那个大嘴巴似乎说过，宁荣集团看起来是一个集团，其实里边泾渭分明。贾珍那边对这边早有不满了。两房在侧重的业务上，在今后发展方向上分歧很大——

　　“玉儿你在想什么呢？咱们到家了！”林如海把黛玉从自己的思绪里拉出来。黛玉有些懵的看着四周，一个很大的地下停车场，这是什么地方？

　　“这里啊，是咱们在北市的新家啊。今后我要时常来北市出差的，总不能住酒店，或者在你那个小公寓凑合啊。这里离着我上班的地方很近，走路只要五分钟，不用担心堵车了。咱们家在顶楼上！”林如海拉着黛玉，后边司机拿着行李一起上了电梯。

　　三天后，黛玉正在花瓶里面插着花呢，就听着大门那边传来了声音，原来是迎春三姐妹来了。黛玉高兴的迎接出去，林如海对着过来的保姆说：“不用准备晚饭了，我带着她们去楼下吃饭好了。玉儿，你带着姐妹们去房间看看，看缺什么不缺啊！”

　　黛玉拉着迎春她们到里边去了。“我们住在楼上。这里很安静的。”说着黛玉拉着三个人上楼去了。进了房间，惜春忍不住发出一声轻微的叹息：“林姐姐，你的房间真的太——”

　　“太什么，太恶俗了是不是？”黛玉有些不好意思的把一只很大的毛绒玩偶扔到一边去，我也不知为什么设计师总认为我一定要这种风格的房子。这简直是女孩子的公主梦幻屋，浅粉色的墙壁，乳白色镶嵌金边的家具，如梦似幻的幔帐，还有无数的玩偶。但是黛玉觉得一定是设计师对自己误解了。她是个女孩子不假，但是她也会审美疲劳啊。

　　“不是，其实这样的房间也不错！”惜春上前抱起一个粉色的小兔子，眼里闪过一丝落寞。黛玉忽然想起三春几乎是一样风格的房间，尽管她们的房间仍旧有个人特色，但是必然不能按着她们自己的心思布置。听宝玉说惜春很小就跟在外祖母身边了，尽管被照顾的很好，可是依旧是寄人篱下啊。

　　黛玉笑着对惜春说：“你的房间就在隔壁，你需要什么只管说！”迎春拉着惜春说：“起来了，去看看你的房间！”

　　上面这些客房可以说是大同小异了，都是清新活泼的女孩子风格，惜春的房间是浅鹅黄色的，迎春的房间则是清新的粉绿色，探春的房间时天蓝色，设计风格不再是浪漫温柔，而是偏向于硬朗。贾家三姐妹都分到了自己喜欢的房间，毕竟是女孩子，都叽叽喳喳起来。

　　这个时候林如海叫女孩子们下楼吃饭了，因为保姆还没来，他们干脆到楼下的餐厅了，包厢里，林如海很和蔼的说：“你们想吃什么自己点。在这里没什么规矩，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但是我有一条要求，不要去危险的地方，要保持规律作息。剩下的，你们都是的大孩子了，应该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迎春她们三个立刻答应下来，林如海对着黛玉说：“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你作为主人可要尽地主之谊。你们有什么计划吗，我叫司机送你们，或者帮你们安排下。”

　　“我们先商量下，明天有个很有意思的展览，我们想去看看！至于车子，还是不用了！”黛玉眼睛闪闪发光的看着林如海：“我有驾照，能不能把那辆车子给我用一下！”

　　“嗯，可以。但是你开车要小心！”林如海思忖一下，点点头。

　　第二天早上，等着黛玉起身林如海已经出门去了，三春也陆续从房间出来，惜春笑着说：“我一直想看那个画展，今天终于如愿了。我们早点去吧，不要路上堵车了！”迎春则是一副无所谓：“画展好几天呢，又不会跑掉。你急什么呢，我预备了早饭，你想吃什么？面包怎么样！”

　　迎春从厨房里端出来热腾腾的牛奶，黛玉惊讶的说：“这些都是二姐姐你做的？太厉害了！”黛玉说着有些羞愧的说：“你们来做客的，倒是要自己动手。我本来想着叫底下的餐厅送上来的！”

　　“这有什么的，你家里只有你和姑父两个人，姑父的事情多，我们总不能什么都等着别人做啊，而且我就喜欢这些家务事。老太太说，女孩子总要学习些家务事，真正一窍不通，可就不是大家闺秀的样子了。你尝尝看，味道怎么样！”迎春好像很享受在厨房里做饭的感觉，黛玉看着盘子里，水果都切成很可爱的样子，面包也不是一般放在烤面包机里随便烤好就拿出来，而是精心的涂抹着果酱和奶酪，边上两片清新的薄荷叶子，颜色赏心悦目，味道更是好极了。

　　“真太好吃了，我要和二姐姐你学习做饭了。我现在换宿舍了，应该也能做简单的饭。你教教我呗。你一定是个美食家！”黛玉一边吃一边赞叹，迎春脸上闪过一丝失落：“其实我也是随便做做。你知道的，家里的厨房虽然大，但是可不准我们进去。我就是在自己的房间里随便做点。那里地方小，东西也不齐全——”说着一阵脚步声，探春快人快语：“什么味道这么香啊——”

　　“我看这个厨房这么大，里面东西齐全还是崭新崭新的，我就实在忍不住了！”这房子是新装修的，偌大的厨房，到处闪着高科技的冷光，一应东西都是最新款的，而且很齐全。林如海和黛玉还一次没用过呢。

　　黛玉敏锐的察觉什么，笑着说：“你喜欢就用，我正好和你讨教讨教！”

　　探春看着盘子里的东西，笑着说：“二姐姐就喜欢这些事情，难怪你要读家政系呢。世人千百年来总是认为女孩子应该学这些家务事，可是谁规定女孩子就要一辈子困在厨房里呢？我要是能和大姐姐一样就好了！”

　　探春这话一出，顿时有些冷场，迎春干笑一声：“我可没什么雄心壮志，只是混日子罢了！”探春刚要说话，就听着电话响起，原来是宝玉打来的电话，黛玉一阵头疼，她实在不想和宝玉掺和在一起。那边宝玉不知说了些什么，探春脸色有些难看：“大姐姐回来了！”

　　元春不是在华尔街上呼风唤雨吗，怎么会忽然回来了？“就要过年了，大姐姐回来是团聚吗？”黛玉装着没看见探春的脸色。

　　“我今天不想去看画展了，本来宝玉是要送我们去的，但是只怕也不能了。”探春看一眼迎春和惜春，谁知迎春低着头，专心致志在摆弄一个精致的小饼干，她似乎对饼干上的花纹特别感兴趣。另一边惜春则是不耐烦地看时间：“谁早上还化妆一小时啊，快点吧时间不够了！”

　　黛玉一笑：“不如这样，我带着二姐姐和四妹妹去画展，三妹妹，我叫公司的司机送你回去。你们亲姐妹多年没见，我们还是别去添乱打搅了。横竖大姐姐是要待一段日子的，等着过年的时候，我再去拜访不迟。”

　　听着黛玉的话，迎春和惜春明显的松口气，探春犹豫了下，也就答应了。

　　扭曲的家庭关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