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临》折剑去

4、天文台事件

　　王子绪破开门冲进房间时，看到的就是这幅情景：一个面色苍白的女人抱着膝盖靠在床边，睁大的双眼里满是恐惧，脸上却是迷茫，完全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到来，嘴巴张合，似乎在无声地说着什么。

　　他学过唇语，读出了她的话：它在我身上。

　　“头儿，她是不是也疯了？”

　　“带回去。”

　　他们架起了这个女人，她没有反抗，就像瘫软的面团，任由他们带进了车里。王子绪低头，在她身上闻到了略带苦味的青草香。

　　“跟受害者宋墨，是同一款香水啊？”有同事也闻出来了。

　　王子绪拧眉，“他目前只是失踪。”

　　同事扯了扯嘴角，没说话。

　　天文台事件，推测发生时间为7月13日8点左右，在谷椹天文台参观的五名游客，目前失踪2人，死亡一人，剩下两位神志不清，其中一位行为癫狂，有自杀倾向。
　　当时在天文台的工作人员，都在7月15日陆续出现了精神恍惚、伤人、自残等行为，症状较轻者经过检查，发现其大脑都发生了不可逆转的损伤。
　　而目前导致这些现象的具体原因，还笼罩在迷雾里。

　　王子绪看了眼被束缚在后座的女人，她空洞的双眼直视前方，愣愣与他对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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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再次清醒过来时，面前放着那杯熟悉的热咖啡，坐着那位熟悉的女警。这熟悉的场景不由令你有些恍惚，似乎刚才的经历只是一场梦。

　　“又见面了，比我预料中更快。不过我觉得，你应该不想见到我。”女警微笑着，将吸管插入纸杯，扣上了盖子，寂静里，只听见塑料挤压的声音。

　　“喝点吧，你流了那么多汗，估计都脱水了。”

　　你没有拒绝她的好意，混合了牛奶和糖的热咖啡，似乎为你的身体带来了一丝温度，你感到热流正顺着喉管流入胃中，这丝热度激起一个哆嗦，令你混沌的大脑逐渐清醒过来。

　　“谢谢。请问，现在几点了？”

　　“靠近10点了。”她点开手机屏幕，界面上显示时间：7月15日，21点49分。

　　你意识到自己又失去了一段记忆，你并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我……”你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发现无从开口。一夜之间，你平静的人生，被撕开了一道巨口，转而就将你拖入深渊。

　　女警安抚地拍了拍你的手，“没事，不着急，慢慢说。你饿了吗，我这还有面包。”

　　说完她从外衣口袋里掏出几个小面包，印着卡通人物的透明包装，躺在不锈钢桌上，微微反射出头顶晕黄的光。

　　“谢谢，我不饿。”你摇了摇头，打量了下这个凡间，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整个房间只有这一张桌子，和四把椅子。除此之外，只能瞧见刷得雪白的墙壁，质感如金属的地砖。

　　三个摄像头正对准了你的方向，冷冷俯视着你。

　　你抬头望着摄像头，“好像跟早上来的不是一个地方。”

　　女警微笑道，“这里比较安全。”

　　“安全？”你抓住了这个词，心里隐约有了预感，也许在看到宋墨的时候，你就已经明白了，只是你不愿意去想，也不敢去想。

　　“嘭。”随着一声轻响，那道厚重的金属大门被推开，一个高大的身形从门后走了出来，他胳膊夹着一台轻薄的笔记本电脑，“啪”地一下，将电脑按在了桌上。

　　“作为天文台事件的经历者，你是目前唯一一个保持清醒的。”他拖开塑料椅，椅子摩擦地板发出了刺耳的声音，“你的安全对我们来说，至关重要。”

　　“天文台事件？”

　　他的浓眉几乎拧成了一条，“7月13日，你，宋墨，田濛，齐宇烜，苗雪筠一行五个人，前往谷椹天文台观测星云，在之后的7月14日，包括你在内的所有人行踪不明。7月15日，田濛死亡，宋墨苗雪筠失踪，齐宇烜精神失常，在砍伤了他的女友后试图自杀，目前已被严格控制。”

　　你的手攥紧了纸杯，“抱歉，13号和14号的记忆，我完全不记得了。”

　　“这点我已经知道了，我们来说点别的。”

　　他将笔记本电脑打开，转向你，你看到了摄像头拍摄的视频，并不清晰，但你依旧可以辨认出，那是你和宋墨：他正抱着你，似乎亲吻了你的脸，随后你与他告别，走进了楼里。
　　第二段视频是空无一人的楼梯和电梯。第三段视频是宋墨下了车，下车后不久，整个人像是被抹除了，一瞬间就消失在画面中。

　　“在你们道别后，都失踪了。至少监控画面没有拍到你们的身影，同样，另外三人也是如此。7月14日，你们五人彻底消失。城市监控、社交网络、亲朋好友，都没有发现你们的踪迹。一天后，15号，你们再次出现了。”

　　“准确说是，你、田濛、齐宇烜，其余两人目前仍然失踪。”

　　男人抓了把头发，紧皱依然紧锁，“还有，关于你之前说的，宋墨去找你这事，根据监控摄像头，今天傍晚时分，你家门前并没人停留。”

　　这一切听起来十分不可思议，仿佛是某种恐怖故事里才会发生的异常事件，可当它降临在你身上时，故事便照进了现实。

　　电脑里的视频还在播放，你听到自己的声音，回荡空旷的房间里，“说起来，你们大概是会觉得我疯了，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已经疯了。我发现田濛的时候，她身上开满了艳丽的花，同时厕所里弥漫着一股浓郁的甜香。而今天宋墨在门前时，又再次闻到了那股甜香。”

　　你顿了下，喝下一大口咖啡，“而在不久之前，我在自己身上闻到了这股香气。我想，我快要步他们的后尘了。”

　　死亡，曾几何时，你也在无助中想象过它。但你从未想过，它会距离你那么近。

　　王子绪沉默片刻，“我们会保护你的。”

　　听到你的道谢后，他摇了摇头，“这是我们的职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