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女主[快穿]》崔爱雪

6、第6章

　　君蕊穿着跳舞裙下去的时候，可把方太太给吓坏了。方太太连忙把她拉住，回房翻找出一条长袖蕾丝绸缎长裙要她换上。

　　“这是我的旧衣服，别看是旧的，就穿过一次，和新的差不多，你拿去穿吧。”

　　君蕊抖开长裙，隔着这条裙子和碧华面面相觑。

　　碧华骇笑道：“跳舞怎么能穿这种裙子呢！”

　　“怎么就不能了，你当只有露肉才算跳舞啊！”方太太白了她一眼，“别把我当老古董，当年我和你爸爸在京的时候，也是赴过外国使馆的舞会的。人家那舞蹈庄重得很，绅士淑女之间连手指头都没有一点接触的。”

　　被婆婆呛了一句，碧华虽然心中不服，也不敢再说什么。君蕊到底是换上了这条从脖子包到脚的长裙，又被塞了一把漂亮的小扇子，被迫灌了一耳朵方太太当年的舞会经验。

　　到了大饭店，碧华和君行倒是如鱼得水，他们在舞场上朋友很多，只是一见到君蕊，大家就纷纷笑起来，有个圆脸的姑娘说：“这是哪个年代的衣服呀，我上次见到人穿这个，还是在弗兰茨他妈妈的画像上。”

　　这话说得巧妙且刻薄，惹得众人都笑起来。碧华一边笑，一边伸手整理君蕊的衣领，道：“你别看样子不时兴，这材质是顶好的，这可是我婆婆当年参加领事馆舞会时的衣服。”

　　这群人不认别的，就认外国人，一听这衣服还有这么大的来历，顿时围拢过来，一阵啧啧称奇。

　　碧华和君行要跳舞，君蕊不想跳，就在舞厅旁边找了个座位上坐着，起初还觉得新鲜，看多了就觉得没什么意思。

　　正百无聊赖间，却见大门口一阵骚动，有人乱喊“少帅来了”、“少帅来了”，舞池中的音乐声停了一瞬，潮水似的人群朝门口涌去。

　　君蕊从座位上站起来，正不知道怎么了，踮脚一望，竟是唐起运众星捧月般的来了，他仍旧穿着笔挺的军装，腰间束着宽宽的牛皮带，腰细腿长，格外挺拔，身边跟着五六个打扮入时的官家子弟，捧凤凰似的将他捧在中间，宋惜春挽着他的胳膊。

　　两人年貌相当，一刚一柔，一路走来简直是珠联璧合，般般入画。

　　君蕊没有上去打招呼的意思，正要往人群外走，唐起运已经看见了她，脚步一转往这边走来，看着她拧了拧眉头：“蕊妹，你怎么在这里？”

　　若是换个有心气的女子，这时定要回他一句“怎么你来得，我就来不得么”，但君蕊不是这等和人争锋的脾气，便只答道：“我哥哥说，带我来见识见识。”

　　唐起运看样子还要再说些什么，他身边一个油头粉面的青年奓着胆子问道：“这位妹妹是谁？怪眼生的。哦！莫非就是你那未过门的小媳妇，方总长的千金？”

　　唐起运挑唇一笑，很有点儿漫不经心的神气。君蕊迎着众人或明或暗的打量，不卑不亢道：“不过是大人拿小孩子开玩笑，当不得真。”

　　那青年明显不信似的，拿眼将君蕊上下一溜，冲唐起运揶揄地笑起来。

　　唐起运根本没看那青年，从宋惜春怀里抽出胳膊，对君蕊做了个邀舞的动作：“会跳舞吗？”

　　君蕊是会跳一点交谊舞的，但她不想和唐起运跳，就拒绝道：“我不会。”

　　唐起运很尊重她，看出她并没有跳舞的意思，也不勉强，搂着宋惜春的腰就下了舞池。

　　先前那青年倒是挨着君蕊的位子坐下来，君蕊抬脚要走，听他道：“方妹妹别急着走啊！少帅身边带着个漂亮女人，你就当没看见？”

　　君蕊见多了这种混子，头也不回，淡淡道：“不要乱讲，那是他母家那边的妹妹，少帅对她完全是兄妹之情。”

　　……

　　宋惜春的心情很糟糕。

　　她承认，她是真的对唐起运动心了。这也不能全怪她，烈女怕缠郎，试问天底下有哪个女人能够在自己无依无靠的情况下，拒绝一个有权有势的男人的追求呢？如果有，那必定是个圣人。

　　宋惜春不是圣人，所以她沦陷了。

　　虽然还没有到最后一步，但在唐起运热情如火的攻势下，两人已经迈过朋友的界限，彼此间发生了一种超越友谊的亲密关系，离最后防线失守不远了——不是宋惜春不肯，作为一个心理上的熟女，宋惜春甚至认为两人发生关系，不见得就是她吃亏，只是因种种原因干扰，还没有能够最终结合。

　　在这种甜蜜的煎熬下，唐起运对她的态度也在不断发生变化，从刚开始的逢场作戏，轻慢逗弄，慢慢的变得有些上心。宋惜春敏锐地察觉到了这种变化，开始在唐起运的底线上不停试探，以便于增加自己的分量。

　　她是有些男女经验的，深知让男人为你付出得越多，你对他就越重要的道理。

　　百般撒娇弄痴，要求作为唐起运的女伴出席舞会，就是宋惜春计划中的重要一环。而唐起运很轻易的就上当了，不仅给她买衣服买首饰，还帮着瞒过了唐夫人。

　　当宋惜春精心打扮好，换上华服出门时，她很清晰地从唐起运的眼睛里看见了惊艳。

　　这让她很是自得。

　　但是轻松的心情在看到方君蕊的那一刻戛然而止。

　　就算她再健忘，再能够自欺欺人，在面对方君蕊的时候也很难坦然自若，因为方君蕊的存在本身，就在提醒着她宋惜春是个小偷，无耻地偷走了她最宝贵的东西。

　　更别说面对众人的打趣时，唐起运那模糊暧昧的态度。

　　宋惜春扶着唐起运的肩摆动身体，垂着眼，精明的头脑飞快地转动。

　　唐起运看她沉默得反常，问道：“在想什么？”

　　“我在想，昨儿看《红楼梦》，有一句话很有意思。”宋惜春目光闪动，如湖面生波。

　　唐起运配合道：“什么话？”

　　“我看到黛玉对宝玉说‘我很知道你心里有妹妹，只是一见了姐姐，就把妹妹给忘了’。”宋惜春口角噙笑。

　　唐起运带着她转了一个圈，笑道：“你这是自比黛玉，把蕊儿比宝钗了，可是你怎么能跟蕊儿比？”

　　这句话从他嘴里说出来仿佛是天经地义理所当然，宋惜春被他伤得厉害，哭道：“可不是，我怎么敢和她比！她是有钱人家的小姐，最是自尊自重，我不过是任人践踏的草芥。”

　　唐起运正色道：“我可没这么说。”

　　宋惜春将他一推，唐起运纹丝不动，她自己倒是后退了一步，“你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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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完周末再去上学的时候，君蕊一到教室就被几个女同学给围住了，她们兴奋地嘁嘁喳喳。

　　“君蕊，唐少帅是你的未婚夫，怎么没听你说过？”

　　“你可真是好命，我们太太原先还猜呢，这么一个金龟婿不知最后被谁拿下，没想到是落在你手里了。”

　　“你来上学，公婆都没话说么？”

　　这几个女同学的家世都是最富贵的，往日即使知道君蕊是教育总长的千金，也没有怎么巴结过，倒是抛过几次橄榄枝，见君蕊不上道，也就罢了，这会儿却跟蜜蜂闻着蜜似的扑上来。

　　君蕊一个问题都不想回答，口中含糊支吾着，只盼着上课之后她们自动散去，却听有个女同学一声冷笑，突然说道：“不过是个兵头，趴在百姓身上喝血的蚊蝇一流。”

　　她声音不大，咬字却极清晰，字字入耳。

　　室内为之一静。

　　不少同学都偷偷的看向君蕊，然而让他们失望或者安心的是，君蕊就像什么都没听到一样，自顾自低头整理课本。

　　没有人知道君蕊面上镇静，内心都快被羞耻感给淹没了。

　　和更加注重实际的大人们不同，学生们更有热血，对社会上的不平现象也更加愤慨。君蕊就是因为这个，才不想让人知道她和唐家的另一层瓜葛，总觉得要是让人知道了，就抬不起头来似的。

　　事实也果然是这样。

　　因为自己的想象，君蕊一整天都很沮丧，不爱说话，等放了学，到社团里告了假，就怏怏的回家去了。

　　到了家，却看见陈少泽等在客厅里，正陪着她妈妈说话，方太太见她回来，笑道：“少泽特地来帮你补习外文。”又叫宋妈拿水果来给她吃。

　　君蕊听了这话，就知道是嫂子碧华的意思，意外道：“原来嫂子说的外文老师就是你，这可真是……”她摇了摇头。

　　少泽笑道：“你怕我水平不够？不是我自夸，只怕教你还是能教得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劳动你这个大忙人，怪不好意思的。”

　　两人说话时，方太太便吩咐佣人赶紧出去买新鲜的果菜，要留少泽吃晚饭——方家没有奢侈的习惯，平时自家人吃得都很俭省，招待客人是不够的。

　　少泽忙要客气，君蕊道：“你今天既是客人，又是老师，两重尊贵，要是怠慢了你，人家要骂我们没礼数的。”

　　听她这么说，少泽便罢了，拿起文件包夹在胳膊下，随她上楼到书房。

　　初次上课，少泽递给她几篇文章叫她译出来，打算先摸摸这个学生的底子，再调整教学方针。

　　君蕊花了一个半钟头交差，少泽接过来，从上衣口袋里取出自来水笔，在稿子上圈圈点点，看完一抬头，见君蕊正盯着窗外出神，一双大眼睛里流露出忧郁的光彩。

　　“在学校发生什么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