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为爱》白猫久久

1、第 1 章

　　“吃饭啦吃饭啦！一一，阿远，快出来，今晚吃糖醋排骨，快点！”陈美芝将手上的糖醋排骨放在了桌上，移了一下旁边的盘子，将糖醋排骨放在了最左边的位置。
　　“妈你偏心！又把排骨姐姐面前！”夏远拉开凳子重重的坐了下来，不满的抱怨道。
　　陈美芝用手上的筷子敲了敲宋元的头：“你姐姐这么瘦，当然要多吃点肉，你看看你这么大高个子，不需要再长了。”
　　夏南一笑着接过妈妈手上的筷子，将筷子分好放在桌上，转身进厨房和妈妈一起将分好的饭碗端了出来。
　　“爸爸今晚不回来吃饭吗？”夏南一坐了下来，夹了一块排骨放在了夏远的碗里。
　　陈美芝解开围裙，放在一边：“你爸爸今晚在学校给同学们答疑，不回来吃了。”
　　“妈，我的颜料快用完了，你有空帮我买一下。”夏远转身拿了瓶可乐拧开。
　　陈美芝敲了敲他的碗，语气有些生气：“阿远！跟你说了多少遍了吃饭的时候不准喝可乐，你怎么不听话！”
　　宋远看了眼她，朝她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哎呀妈！好不容易爸不在家，你就放纵我一次呗，就当看不见哈！”说完端着手里的可乐逃似的回了房间。
　　“这孩子，不好好吃饭天天想着喝这些碳酸饮料，还得他爸在家才能治他！正好，他不吃，你多吃点，养闺女可比养儿子省心多了！”说完，陈美芝将排骨又往夏南一面前推了推，还挑了几块好的夹在了她的碗里。
　　夏南一看着一碗的排骨有些发愁，她虽然爱吃糖醋排骨，但也吃不掉一整盘啊：“妈，你多吃点，你天天为我们操心，你也要补一补。”
　　说完将碗里的排骨飞快的夹在了陈美芝的碗里。
　　“你这孩子，从小吃饭就像个小猫。你看你瘦的，风一吹就跑了！”
　　吃完饭，夏南一帮着妈妈收拾了碗筷，又冲了杯牛奶试了试温度，走到了夏远的房门口：“阿远，开门。”
　　“门没锁，进！”
　　夏南一开门的时候只见夏远半躺在椅子上玩着手机。
　　“阿远！你作业都写完了？”夏南一将牛奶顺手放在桌上，顺手去夺夏远的手机。
　　“别闹姐姐，我正重要环节呢！”他将手机举向了一边。
　　夏南一重心不稳直接摔在了夏远的身上，她的头贴在了夏远的胸口，
　　两人都有些懵.
　　“阿远！一一！”门外陈美芝急促的呼喊打断了他的思路。
　　他拉开房门，同一时间，夏南一也默契的打开了房门，两人对视了一眼，又迅速的躲开对方的眼睛，不免有些尴尬。
　　“妈，怎么了？”夏远看了看正在收拾东西的陈美芝。
　　“快，你们穿上外套，跟我去医院，你们爸爸在学校晕倒了，被送去了医院！”
　　他们不再多说，各自回房拿了外套就跟着陈美芝去了医院。
　　陈美芝慌乱的冲进了急诊，随便就抓住了一名护士问道：“护士，刚刚送来的一位叫做夏萧军的是我的丈夫，他在哪？”
　　“我不清楚，你去抢救室那里问一下，我这里是输液室。”
　　“哦哦，好，谢谢你。”
　　夏远看除了陈美芝已经乱了方寸，扫了眼医院的指示牌，搂过她：“妈！这边！”
　　“嫂子！”
　　刚走近抢救室门口，系主任就喊住了他们。
　　陈美芝赶紧跑过去，一把抓住系主任：“周主任，我们家老夏怎么样了，他怎么样了！”
　　周主任将她扶到了一旁的椅子上，又看了看眼前的夏远和夏南一：“嫂子，别急，医生说送来的及时，具体情况还要进一步检查。”
　　“怎么会突然晕倒？”
　　“我们也不清楚，据当时的学生说，夏教授正在讲课，突然就倒了下去，他们赶紧就叫了救护车，通知了系里。”
　　陈美芝点了点头，脸色依旧煞白。
　　“嫂子你放心，学校这里一定会负责到底，毕竟是在学校发生的这样的事，我们也是有责任的。”
　　抢救室门突然打开，一位中年医生走了出来：“家属来了吗？”
　　陈美芝几乎是冲过去：“我是他爱人！”
　　“病人的肾功能很差，各项检查结果都显示患者有严重的肾衰竭，具体是什么问题，还要进一步检查，不过目前已经出来的检查不容乐观，我们要紧急给患者做血滤！”
　　“血滤？”陈美芝不懂医生的解释，但她听说过血滤，就是老百姓口中的洗肾。
　　医生点了点头：“是的，这里有个知情同意书，还有病危告知书等，需要您签字同意和确认。”
　　陈美芝接过医生递来的单子，麻木机械的签上自己的名字，她在医生转身的时候一把拉住他：“一定要救救他，无论要做什么，我们一定全力配合！”
　　医生拍了拍她的肩膀，看了看她身后的两个穿着高中校服的孩子：“放心，我们和你一样，希望救活每一个病人！”
　　夏南一将她扶到了旁边的长椅上，将头轻搭在她的肩膀上安慰道：“妈，没事的，爸爸一定会好起来，我们一家人在一起，无论发生什么我们都会好起来的。”
　　陈美芝摸了摸夏南一的脸：“好孩子，你们爸爸一向要强，他不会轻易倒下的。”
　　她抬头看了看夏远，轻唤：“阿远，你带姐姐先回家，明天还要上学，早点休息，今晚我在这里守着，你是男孩子，照顾好你姐姐。”
　　“妈我不回家，我陪你。”夏南一仅仅抱住陈美芝的胳膊。
　　陈美芝将夏南一额前的碎发理了理：“乖，和弟弟回家，妈妈这几天估计都不能照顾你们了，你会做饭，你就辛苦点，自己做点饭吃。”
　　“妈你放心，我和姐姐会照顾好自己。”夏远拉了拉夏南一，带着她离开了医院。
　　一路上，两人心事重重，都不说话，到了家了，也是各自回房。
　　第二天一早，夏远开门就看见桌上已经放好了早饭，牛奶还温热，三明治用保鲜膜包好放在牛奶旁边。他喊了几声并没有人回应，找了一圈也没看见夏南一，应该是出门了，但这才六点半，也太早了。
　　到了学校，夏远去了趟高二姐姐的班级，但是并没有看到夏南一。
　　不应该啊，这么早就出门了，怎么会还没到？
　　正要转身，碰见了他姐的同桌宋慧。
　　“你怎么在这？来找你姐？”宋慧抱着一打试卷，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问道。
　　“对，你看见她了吗？一大早就出门了。”
　　“你姐请假了，刚给我发的微信，说家里有事，让我帮忙请一天假。”
　　“知道了，谢谢啊宋慧姐。”夏远直接奔去了班主任办公室，简单交代了家里的事，请了一天假便拎着书包出了学校。
　　拦了辆出租车，直接去了医院，夏南一电话不接微信不回，夏远担心是不是父亲出事了。
　　到了医院才知道爸爸昨晚醒了以后，周主任联系了肾科的专家，连夜转去了病房。
　　“阿远？你怎么来了？”陈美芝拎着水壶看见了不远处的儿子。
　　“妈，爸怎么样了？”
　　“你先告诉我你怎么在这里，这个点不是该在学校吗？”
　　夏远挠了挠头，极快的在脑子里想了个由头：“今天上午组织去科技馆参观没有课，我跟老师临时请了半天假来看看你们。”
　　陈美芝松了口气：“你这个孩子，不在学校呆着乱跑什么！大人的事不用你操心，你照顾好自己和姐姐，爸爸这里有我。”
　　“我能进去看看爸吗？”
　　“你爸刚醒，很虚弱，他要是知道你从学校跑出来肯定很生气。你就不能学学你姐姐，安安心心的在学校好好学习，让我跟你爸也省点心。”
　　夏远听出来姐姐并没有来过，那会去哪里？
　　“听到没有，赶紧回学校！”陈美芝见儿子心不在焉，拍了一下他。
　　夏远点了点头，将包单背在肩头朝电梯口走去。
　　陈美芝看着儿子的背影叹了口气，虽说这个儿子皮得很，青春期也有些叛逆，但是很聪明，学习一直名列前茅，就是这整天不着调的性格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改一改。相比之下，夏南一倒是文静乖巧多了，学习成绩也好，不枉费她努力培养的一番心血。
　　夏远站在医院门口，心里很乱，他只想赶紧找到姐姐，也许姐姐真的昨天不舒服，回家了。
　　果然，夏远打开家门就看见夏南一的白色帆布鞋整整齐齐的放门口，他将书包扔在鞋柜上，换了鞋往房间里走。
　　姐姐的房门紧闭，他掏出手机打了电话，夏南一还是不接，犹豫了一下，夏远敲了敲房门：“姐，你在家吗？”
　　屋内并没有任何回应。
　　“姐？姐？你在里面吗？说句话啊！”夏远有些着急，用力的拍着门，他试图开门，但发现门从里面锁住了。
　　“你再不说话我直接闯了啊！我数三个数，一！二！三！”
　　砰......
　　门被一脚踹开，门内的女孩坐在地上蜷着双膝将头埋在里面，身体一抽一抽，明显是在哭。
　　夏远隐隐觉得不安，他从没见过这样的夏南一，虽说她很安静乖巧，脸上却总是挂着笑容，从没见她如此伤心。
　　夏远走过去，和她面对面的坐在地上：“姐，怎么了？”
　　夏南一慢慢的抬起头，用校服的衣袖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爸生了很严重的病，尿毒症。”
　　“你怎么知道的？”夏远有些懵，尿毒症，他听说过，之前同学的家人得过，因为等不到肾源，最后肾衰而死。
　　“早上我去给他们送早饭，在病房门口听见爸妈说话了。他们说医生建议家人可以优先配型，成功率会很高。”
　　“那还等什么，我去！”说完夏远就要起身。
　　但是却被夏南一拽住：“爸妈说，不想告诉我们，说你还小，还在长身体，不能耽误你。而我......”
　　夏远隐约觉得有什么事，他坐回了地上，抬手轻拭夏南一涌出的眼泪：“怎么了？”
　　夏南一沉默了一会儿，边哭边开口：“我不是他们的孩子，也不是你的亲生姐姐。”
　　夏远的脑子像被炸开一般轰的一声，这是怎么回事？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的姐姐，竟然没有血缘关系。
　　夏远沉默了一会儿开口：“所以，你早上知道了以后就请了假回来了？”
　　夏南一点了点头。
　　夏远竟有一丝庆幸，姐姐不是亲姐姐。
　　他将夏南一拉进了怀里，轻轻摸了摸她的头：“没事的，我在这里。”
　　这突如其来的亲昵本不属于姐弟间该有的，但在此刻，夏南一却没有推开，她甚至有些贪恋这个弟弟身上的薄荷味。这股淡淡的薄荷味好像一种解药，能让她此刻复杂的情绪得到安抚。
　　“阿远，我该怎么办？”她轻轻搂住他。
　　“当做不知道，当做一切都没发生。”夏远换了个姿势，将她搂的更紧。
　　夏南一抬起头看着夏远：“阿远，一切都会好起来吗？”
　　“当然！”他低头看见眼前的女孩脸上的无助于脆弱，他的心仿佛被抽了一下，生疼。下一秒，鬼使神差的扣住她的后脑勺吻了上去。
　　夏南一呆住了，夏远，此刻，正在和自己接吻！
　　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拼命想要推开夏远，但力气不够大，又处于低处，根本挣脱不开。
　　一直到她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才被松开，她大口呼吸了好几次才喘上气。
　　“夏远！你疯了！”她用力推开眼前的男孩子。
　　夏远倒是不急不慢的从地上坐了起来，又一把拉起了夏南一：“姐姐，我们恋爱吧！偷偷地。”
　　夏南一惊讶的看着他：“你发什么疯！”
　　“我们没有血缘关系，所以这一切都是可以发生的。”
　　“我是你姐姐！”
　　“但我不想做你弟弟，一直以来，我都不想！小时候爸妈忙着工作，家里只有你和我互相陪伴，你会在我生病的时候照顾我，你也会在害怕打雷的时候跑来找我陪你追剧，每次你来找我，我都开心的不行，在学校看见别的男生追你，我恨不得将他们按在地上揍一顿！一开始我也以为这是亲情，但今天发现你根本就不是我亲姐姐。”
　　“阿远！你听我说，你只是刚刚青春期，你还小，你后面会认识更多的女孩子，再说了，学校里不也是有很多女孩子喜欢你的吗？你不一定是喜欢我，你只是和我最熟悉，你......”
　　话还没说完，夏远就吻了上去：“姐姐，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不是吗？”
　　夏南一脸红到脖子，也许是吧，怎么可能一点喜欢都没有呢？不知道什么时候，看见学校里小姑凉追着夏远送情书送礼物的时候，她内心很是不高兴，她一直以为自己只是担心弟弟早恋会影响学习，但其实现在回头来看，难道不是嫉妒吗？难道那颗禁忌的种子不也早就埋在了她的心里发了芽吗？
　　她没有直接回答：“可是，爸妈如果知道了，会很生气的，现在家里的情况，我们不能再添乱了。”
　　夏远笑了，姐姐果然是喜欢自己的。
　　“那就偷偷的，不告诉任何人，我们恋爱吧。”
　　后来的日子，他们甜蜜而小心，陈美芝每天都在医院，偶尔回来一趟也是匆匆忙忙。高三的晚自习比其他年级要迟四十五分钟，夏远会在教室等着，自习快结束的时候就会去自行车棚那里等夏南一一起回家。
　　下课铃响，宋慧一边收拾着书一边戳了戳夏南一：“还是坐弟弟牌自行车回家？”
　　夏南一点点头，合上了书包：“嗯，他说太晚了骑车比较方便。”
　　“真羡慕你，以前是你爸妈来接你，现在是弟弟接你，我也想有个弟弟了！”
　　夏南一笑了笑：“你不是有哥哥嘛，让你哥接你！”
　　宋慧连忙摆了摆手：“算了算了，我不配！”
　　宋慧的哥哥宋威和她是龙凤胎，同一年级却在不同的班级，性格也是两个极端，宋威不爱说话，但嘴上功夫了得，宋慧总是说不过他，小时候经常被他欺负哭，当然他也没少挨他爸的揍。
　　宋慧就不一样了，像个小太阳，叽叽喳喳的，性格很开朗。
　　“我先走了，明天见。”夏南一挥了挥手，朝自行车棚走去。
　　夏远已经将车骑了出来，看见夏南一过来，朝她骑了几步，顺手接过了她的书包：“冷不冷？”
　　夏南一熟练地坐上了车后座，轻轻扶着后座上的架子：“不冷，就是有点饿了。”
　　“坐好，回家给你煮面。”
　　车骑出了学校附近，夏南一伸手环住了夏远的腰，将头轻轻靠在他的后背上，好闻的薄荷味夹杂着淡淡的香皂味让她很贪恋。
　　“困了？”感觉到身后的脑袋一动不动，夏远微微转头。
　　“有点，不过我还是想吃你下的鸡蛋面。”
　　“那你坐好，我要加速了。”
　　少年灵动的身影在路灯下显得格外的好看，后座的女孩子紧紧搂住他，仿佛真的是一对天造地设的青梅竹马。
　　到了家里，夏南一先去洗漱，夏远径直走进了厨房，熟练地点火，往锅里加水，又拿出一个大碗，放了调料。
　　水开，舀了一勺冲开了碗里的调料，便将面条下了进去，没一会儿面条就好了。捞出了面条，又磕了两个鸡蛋进去，用水的余温将蛋闷熟，又搅了搅碗里的面条。
　　浴室的门被打开，夏南一顶着湿漉漉的头发穿着粉嫩嫩的睡衣走了出来，夏远将鸡蛋捞了出来，筷子轻轻碰了碰鸡蛋，满意的点了点头，嗯，是姐姐喜欢的温泉蛋。
　　“吃吧。”夏远将面端了出来放在餐桌上，坐了下来后拉开餐桌边的椅子，拍了拍示意夏南一过来。
　　“好香啊！”夏南一盘腿坐在椅子上，拿起筷子挑了一撮面放进嘴里。
　　“啊！好烫！”
　　夏远看着她被烫到后狼狈的样子笑了起来：“你慢点吃，又没人和你抢。”说完递了张纸过去。
　　夏南一伸出脚踢了一下夏远，却被夏远反扣住收不回来。
　　她一边挣扎一边对着夏远喊道：“你松开我！”
　　夏远则是一手抓着她的小脚一边挑起了一撮面吹了吹：“你求我啊！”
　　“哼，你放开我！”
　　见夏远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看来真是吃软不吃硬。
　　“求求你。”夏南一声音低了八度。
　　“就这样求？”夏远吹了吹筷子上的面条，又将面条递到了夏南一的面前。
　　夏南一吃了面，嘴里嘟囔着：“那要怎么求？”
　　夏远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面条好吃吗？”
　　“啊？什么？”
　　下一秒，夏远就起身亲了上来。夏南一吃惊的看着他，轻轻推了推他，没想到这次他倒是很快松开。
　　“嗯，面条不错。”
　　“什么啊，你又耍流氓！”
　　夏远再次逼近：“我还可以更流氓，姐姐要不要试试？”
　　夏南一推开他，光着脚就跑了。
　　夏远笑着坐了回去：“喂，鸡蛋还没吃！”
　　“不吃了不吃了，我要睡觉了。”夏南一边跑边说，头都不回。
　　夏远将碗挪到了自己面前，就着夏南一的筷子，将碗里剩下的面条吃光。
　　等到夏远洗漱结束已经晚上十点了，他吹干头发，敲了敲夏南一的房门：“睡了吗？”
　　里面没有回复，他直接开门进去，熟练地掀开了被子躺了进去。
　　夏南一迷迷糊糊的感觉有人抱着她，知道是夏远，这些天他几乎每晚都过来睡，一开始夏南一是不让的，但是夏远再三保证只睡觉，绝不越雷池半步，夏南一拧不过他，便随他去了。
　　“转过来好不好？”夏远将头搭在她的颈窝。
　　夏南一迷迷糊糊的翻了身钻进了他怀里，也不客气的将自己冰冷的脚丫子贴在了他的小腿上。
　　夏远将她冰凉的小脚丫捞进手心里，夏南心的脚瞬间暖和起来，她舒服的哼唧了一声又往夏远怀里钻了钻。
　　夏远亲了亲她的头顶，也逐渐熟睡。
　　不久后，他们的父亲幸运的等到了肾源，做了换肾手术，出院前，陈美芝给家里添了很多消毒用品，说是父亲康复以后回来需要非常严格的环境，他们也帮着妈妈整理家里大扫除。
　　陈美芝一边拖地，一边问正在沙发上整理旧衣服的夏南一“一一啊，你最近怎么样，学习压力大吗？妈妈这几天忙着照顾你们爸爸，都没空问你功课，如果需要请家教或者培训班，你告诉妈妈，妈妈给你解决。”
　　“妈，你就别咸吃萝卜淡操心了，姐成绩那么好，一定会考上南大的。”
　　“臭小子，问你了吗！”
　　“妈，我不用，周末的时候我去书店买了几本资料，不需要再请家教了，谢谢。”
　　“你这丫头，跟我说什么谢谢，怎么几天不见，还生分了。”
　　是啊，好像现在，夏南一的确有些生分了，毕竟自己知道了那样的秘密，怎么可能还像以前一样撒娇任性。那个叫做距离感的种子，在知道真相的那一刻，早已在她的心里买了下去，逐渐的生根发芽。
　　“妈，我去打扫卫生间。”转移话题，夏南一径直朝洗手间走去。
　　夏远看了看：“我去监工！”
　　陈美芝扔了个纸团过去：“臭小子，你给我好好干，别就知道欺负你姐。”
　　“怎么了？”夏远跟在夏南一身后，坐进了浴缸。
　　夏南一拿着刷子朝马桶挥了挥，又将刷子递给了夏远：“没事啊，你去刷马桶，我刷浴缸。”
　　接过刷子，他矫健的从浴缸里跳了出来，迅速的亲了夏南一一口：“别哒拉着脑袋，给你充个电。”
　　夏南一用力拍了他几巴掌：“你疯了吗？万一妈妈看见怎么办？”
　　夏远耸耸肩：“看见正好，省的我们主动说。”
　　“夏远！”夏南一真的有些生气了，这个弟弟一向任性，现在根本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再说了，这件事爸妈肯定不会同意，到时候肯定鸡飞狗跳。
　　夏远也算有眼力见：“哎呀，逗你的，放心，你不同意说，我绝对严格保密，将这场伟大的恋爱秘密进行到底。”
　　夏萧军出院后，身体大不如前，学校那里考虑他的身体情况，暂时决定让他在家修养。
　　“阿远，你后面大学有考虑吗？”夏萧军一边修剪着小院里的花草一边问着正窝在沙发上看画册的夏远。
　　“去南大啊，学经济系。”夏远一边翻着画册一边啃着苹果。
　　夏萧军有些惊讶：“你之前不是要学美术的吗？”
　　“你不也说了那是之前吗？”
　　“你可想好啊？”
　　“嗯。”
　　其实，他还是很喜欢画画，但是和夏南一相比，画画不值一提，只要去了南大，就可以和夏南一光明正大在一起，那里没有人认识他们，他们不必像现在一样遮掩，可以和其他的情侣一样，手拉手逛街，接吻。
　　“姐，我们去海边吧！”夏远懒懒的靠在门框上问她。
　　“不要，我题还没做完。”
　　“就去一会儿，去看落日呗。”
　　夏南一根本没空搭理他，要知道现在可是关键时期，虽说以她的成绩考南大轻而易举，但是这几年高考总是会有些新题。
　　“可是我还有好几题没有弄明白，等我把这几题看懂了再说吧。”
　　夏远悻悻的回了房间。
　　也许日子可以就这么过下去，未来也可以像之前他们计划的一样，在大学里为他们自己而活，可就这么巧，因为晚上几乎巷子里没人，夏远骑车带她回家的时候，都会在巷口就停车，然后一手扶车一手拉她回家，可这天回家比之前迟了大概十分钟，因为夏南一走了一半想起来忘记带作业，于是二人又返回了学校才耽误了时间。
　　陈美芝不放心便去了巷口准备接他们，谁知正好看见了他们牵手回家的一幕。
　　“妈？”夏南一看见穿着大衣在巷口的陈美芝有些惊讶，赶紧甩开了夏远的手。
　　“你们在干嘛？”陈美芝觉得刚刚他们的样子似乎有些过于的亲密。
　　倒是夏远，到底是男孩子，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撒起了谎：“哦，姐姐今天下楼的时候崴了脚，我扶她一下。”
　　陈美芝一听，赶紧走近：“怎么回事？这么不小心？快让我看看！”
　　夏南一有些尴尬，毕竟从小到大都没撒过谎。
　　“没事妈，不严重，就是轻轻崴了一下，我反应快，扶住了楼梯的栏杆，没有伤到。”
　　陈美芝担心的看了看她的脚，示意她活动一下。见没有大碍，张罗着姐弟两赶紧回了家。
　　“老夏，你觉不觉得，孩子们好像和以前不太一样了？”陈美芝拉开被子，坐在床上看了看一旁正在看书的夏萧军。
　　夏萧军笑了笑：“有什么不一样？阿远不还是想一出是一出，前几天还说不学美术了，要去南大学经济学。”
　　“什么！”陈美芝坐直了身体有些吃惊。
　　夏萧军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你这么吃惊干什么？”
　　“他一直想去北京的，怎么又要去南京了？再说了，他从小就喜欢画画，付出了多少努力，周老师那天还跟我说，他现在的能力完全可以考去北京的学校，而且大有可为！”
　　“哼，老师说什么你都信，你要学会尊重孩子，孩子们都大了，有自己的想法，自己对未来的考虑，我们做家长的不要老是限制他们安排他们。”
　　“你说的到轻巧，这么多年孩子吃了多少苦才有现在的成绩，怎么能说放弃就放弃呢！”
　　“哎呀我说孩子他妈，你啊，就是爱操心。我看就挺好，一一先过去，然后阿远过去了两个人也可以相互关照，毕竟离家这么远，有亲人在身边我们也放心啊！”
　　“你这个木鱼脑袋，他们两个毕竟不是亲兄妹，我担心他们会，会不会，你懂不懂啊！”陈美芝重重的拍了一下夏萧军的胳膊。
　　夏萧军吃痛的捂着胳膊：“你小点声！别让孩子听见了！”
　　“我跟你说，我晚上去巷口接他们，发现这俩孩子手拉在一起！你说都是青春期，会不会......”
　　“那你问了吗？”
　　“我委婉的问了一下，说是一一下楼脚扭了。”
　　夏萧军白了一眼陈美芝：“这不完了吗！他们姐弟从小一起长大，姐姐受伤了弟弟扶着不很正常嘛，我看你啊，就是更年期了，胡思乱想，谁家姐弟会谈恋爱！”
　　“你这个人，我跟你说，你就是读书读傻了！”
　　夏萧军拍了拍陈美芝胳膊：“好了，别想了，咱家孩子不会，睡吧，明天还要早起！”说完就合上了书，关了床头灯躺了下来。
　　陈美芝倒是睡不着，她总觉得，两个孩子还是要避开一些比较好。
　　第二天一早，夏远和夏南一正吃着早饭，陈美芝一本正经的宣布了一件决定：“一一，你女孩子，晚上回家不安全，所以妈妈决定了，今晚开始，每天我去接你。”
　　“啊？”夏远和夏南一同时发出了惊讶的声音。
　　“啊什么？妈妈不是怕你遇到危险吗？”
　　夏远看了看夏南一，试图阻止妈妈的决定：“妈，我不是每天都等姐姐一起回来吗？”
　　“不用你了，以后我接送。”
　　“为什么啊？你这怎么想一出是一出，姐姐这么大人，你还去接，也不怕同学笑话！”
　　“笑话什么，你姐和你不一样，你姐姐是女孩子，妈妈本来就要多关心一点的！”
　　“爸，你看妈！”夏远想让爸爸阻止。
　　夏萧军一边看着报纸一边笑了笑：“你妈做的决定，什么时候改变过，随你妈去吧，再说了，你妈现在更年期，咱们少惹她好！”
　　夏远还想说什么，却被桌子下的小手拉了一下。他看了看拉住他的夏南一，夏南一摇了摇头，示意他别再说了，他只好闭嘴。
　　吃完早饭，夏远背上包：“我先走了，姐，你走不走，骑车带你。”
　　夏南一刚要开口就被陈美芝打断：“不用，你那个自行车你自己骑，我一会儿开车送你姐，你姐现在高三正是重要的时候，可不能冻感冒！”
　　砰的一声，夏远走出去重重的关上了门。
　　“一一，不用理他，叛逆期就这样，你快吃，一会妈妈送你啊！”陈美芝笑着摸了摸夏南一的头。
　　早饭结束，陈美芝领着她下楼发动了车子。
　　手机震了一下，夏南一点开发现是夏远发来的微信：
　　“妈这又是哪一出？”
　　“不知道，妈妈正在发动车子，我们正要去学校。”
　　“我不想她送你。”
　　陈美芝朝她招了招手，夏南一赶紧上了车。
　　“我也不想”她回复。
　　“学校车棚见，我给你买了你最爱的烤地瓜，路上正好看到的。”
　　“嗯，好。”
　　陈美芝侧头看了看旁边的夏南一：“一一，大早上的，和谁发微信呢？”
　　夏南一握了握手机：“哦，宋慧。她问我作业的事。”
　　“哦，一一啊，妈妈有几句话跟你说。”
　　“嗯，妈妈你说。”
　　“你们现在啊，正是青春期，学校里面肯定有人谈恋爱，但是妈妈希望你不要学别人，好好学习，等到将来上了大学，好男生多得是，知道吗？”
　　“嗯，妈我不会的。”
　　陈美芝点点头：“妈知道你最听话，还有阿远，你也帮妈看着点，这孩子叛逆期，有时候我和他爸说话他不听，你是姐姐，你们从小就关系很好，你也帮妈劝劝他，他说不去北京了，要和你一起去南大。”
　　“什么？他要去南大？”
　　陈美芝差点闯了红灯，一脚踩下刹车：“你不知道吗？”
　　夏南一摇了摇头：“他没和我说过。”
　　“他跟你爸说了，要去南大。”
　　夏南一有些惊讶，虽然和夏远在一起，但是从没听他说过要去南大的事情，他从小学画画，怎么肯就这么放弃。
　　“一一啊，有些事情，妈妈还是想提醒你，阿远是个男孩子，有时候呢大大咧咧的，但是毕竟你大了又是个女孩子，还是要和他有点距离，保护好自己。”
　　夏南一一惊，妈妈果然起疑了吗？因为昨晚的事？
　　她深吸了一口气，尽量保持语气的平静：“妈，我知道了。”
　　夏南一有些忐忑，毕竟他们现在的关系是无法见天日的，妈妈又好像看出了端倪，要不要就此打住和阿远的这段感情。
　　车停在学校大门口，陈美芝伸手捋了捋夏南一额前的碎发：“晚上妈妈来接你，你在学校好好吃饭知道吗，看你瘦的。”
　　夏南一点了点头下了车，转身看了眼车上个陈美芝，陈美芝冲她笑了笑，挥挥手，示意她赶紧进去。她转身进了学校，看了眼门口陈美芝已经驶离后便朝车棚走去。
　　“姐，这里！”夏远挥了挥手。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热红薯：“给，我一路上捂在怀里，还烫着呢，快吃！”
　　夏南一接过红薯，看了看夏远：“你怎么没跟我说过你要去南大？”
　　夏远笑了笑，靠近她耳边：“你去南大我当然也要去，不然大学里那么多虎狼，把你叼跑了可怎么办？”
　　“你正经一点！”夏南一推开他：“妈让我劝你，我感觉，妈好像怀疑我们了。”
　　夏远揉了揉她的头：“放心，她要是真的发现了那就说是我缠着你的好了，正好公开，也懒得遮掩了。”
　　“夏远！”夏南一生气的踢了一脚夏远。
　　夏远吃痛的摸了摸腿：“你还真舍得踢我啊！逗你玩呢，我们小心点就是了，至于去南大的事，我不是一时冲动，我想了很久，学艺术的几个挣钱了，到头来还不是为了生活变了初心，既然这样，我干嘛不学一个相对来说我愿意学的专业，再说我又不是放弃画画，可以将画画作为业余爱好啊！”
　　夏南一还想说什么，却被他轻轻拥进怀里，夏远将下巴磕在夏南一的脑袋上轻轻安抚她：“一一，我爱你。我很确定，我爱你。”
　　夏南一伸出手，环住了他的腰：“我知道阿远。”
　　这个只有几秒钟的拥抱，给了夏南一十足的安心，他们各自分开回了教室。
　　“哇，你有红薯吃！”宋慧看见夏南一手上的红薯，垂涎欲滴。
　　夏南一不禁被她这个小馋猫的样子逗笑：“呐，分你一半！”她掰了一半递给宋慧。
　　“哈哈哈，我们一一最好了！”
　　连着几天，夏远都没什么机会和夏南一单独相处，只能靠微信联系。夏远郁闷的不行，但是夏南一说为了避嫌，还是谨慎点好。
　　“姐，睡了吗？”夏南一刚洗完澡就收到了一个来自尼克狐尼克的微信。
　　他给她的备注是朱迪兔朱迪。她给他的备注是尼克狐尼克。
　　为什么是这个备注呢，因为他们第一次一起看的电影叫做疯狂动物城。
　　尼克狐尼克：“睡了吗？”
　　朱迪兔朱迪：“没呢，你怎么还不睡？”
　　尼克狐尼克：“想你睡不着，好几天没跟你在一起了。”
　　朱迪兔朱迪：“......”
　　尼克狐尼克：“我一会儿偷偷过来，给我留门。”
　　朱迪兔朱迪：“不要，妈妈夜里会起来的。”
　　尼克狐尼克：“没事的，就一会儿。”
　　果然没几分钟，就看见门把手被按下，一个人影钻了进来。
　　夏远从后面环住夏南一，轻轻吻了吻她的后脑勺，然后将她扳过身吻了上去，舌头轻轻撬开她的牙齿，一路探向深部与之交缠。
　　过了好一会儿，夏南一都喘不上气了夏远才放开她：“姐，真想时时刻刻把你圈在身边。”
　　“你啊，就是任性。”她也伸手环住了夏远，她很想他，虽然在同一屋檐下，但她还是想他。
　　“过几天就跨年了，我们一起溜去海边看烟花吧！”夏远看了看怀里的人。
　　“好。”
　　跨年的前几天，夏南一都心不在焉的，连宋慧都吐槽她，身体和灵魂在两个方向。其实她只是在想，要不要在爸妈结束前结束这场荒唐的关系。这段时间，她总是提心吊胆小心翼翼，妈妈对她的关心要比以前更加多，尤其是话里总是有意无意的提到和夏远的分寸感，她觉得，妈妈应该是起了疑心。
　　仔细想想，这么多年，爸爸妈妈对她和弟弟没有任何的不一样，甚至更加偏心她，可她却在和自己的弟弟，爸爸妈妈的亲生儿子谈恋爱。万一真的被知道了，他们会有多伤心，她都不敢想要怎么去面对这一切。
　　但夏远，他就像一束光，在自己最无助的日子里给了她希望和安全感，她知道自己是自私的，所以才会允许这么荒唐的事发生，她就是贪图夏远的爱，她第一次想要叛逆一回，赌上一回，想要和夏远在一起，哪怕被人唾弃，被人厌恶。
　　愧疚，担心，迷茫，执着。
　　这就是现在的夏南一。
　　跨年夜，夏远早早就回房间，说是要月考了，回去复习。
　　陈美芝倒是挺意外，以往儿子都是对学习不急不忙的，今天怎么就突然积极了，她看了看夏南一，见她没离开，而是帮着收拾了碗筷，也没多想。
　　收拾好，夏南一也打了招呼就回了房。
　　晚上九点半点，夏远给夏南一发了微信：“妈好像还在看电视，我一会儿先从窗户出去，十分钟后你见妈妈没有发现，就出门。”
　　“可是这么晚，我要怎么说？”
　　“如果妈问你，你就说约了宋慧去看烟火，妈妈知道你们两个关系好，应该不会怀疑。”
　　“好，你慢一点啊！”
　　“乖。”
　　夏南一看了看时间，算好了十分钟开门出了房间。比预期的顺利，客厅的电视还开着，但是陈美芝不在，夏南一听了听动静，应该是在卫生间，机不可失，她轻手轻脚迅速的走到门口，拿着鞋子出了门。
　　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确认没有异常，赶紧穿了鞋子一路小跑去了海边。
　　天知道她此刻的心跳的多快。
　　可是，她忘记了一样东西，手机。刚刚出门太紧张，不小心把手机落在了房间，当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快到海边了，她想着现在回去一定会被发现，再出来几乎是不可能，只能先去找夏远，而且房间门锁了，应该不会出事。
　　见到夏远的时候，海边已经很多人了，夏远站在一个隔离的柱子上，一八八的身高很容易就被发现。海边的灯光有些灰暗，但是一点都不妨碍夏远的俊朗，五官分明清秀俊丽，大大的围巾裹着他，像极了童话故事里的王子。
　　他一眼就看到了夏南一，使劲的挥了挥手，示意她赶紧过来。
　　夏南一冲了过去，夏远跳了下来，一把将夏南一接进了怀里。
　　“冷不冷？”夏远用手捂了捂她的耳朵。
　　“不冷不冷，就是有些害怕。”夏南一开心的笑了。
　　“呆子！走，往这边一点，前面有篝火晚会，带你去看。”
　　他们牵着手走在海边，夏远将围巾解开，用另一半围在了夏南一的脖子上，夏南一深深感受到了幸福，她一点都不后悔跑出来，她甚至觉得，就算刚刚妈妈拦着自己，自己也会学夏远翻窗户跑出来。
　　“坐这里！”夏远找了个路边的石墩子吹了吹，示意她坐。
　　夏南一乖巧的坐在他身边，头靠在他怀里，看着不远处的篝火表演。
　　夏南一突然抬头，和夏远四目相对：“阿远，我很爱你。这一刻，我无比确定，我真的好爱你。”
　　夏远低下头吻住她：“一一，你怎么突然这么直接了？嗯？”
　　夏南一反被动为主动，主动探进夏远的口腔，舌与舌交融，触及。
　　如果，时间能够就此停住该多好。
　　在他们身后，陈美芝脸色煞白的呆住，她亲眼看着自己的一双儿女在做这种有悖伦理的事，她不敢相信，但却又如此直面的亲眼所见。
　　一个小时前，她听见夏南一的房间传出了手机铃声，但一直没有接，她一开始以为女儿在自己房间的洗手间没有听见，但是响了好几次，她忍不住上前敲了敲门，提醒女儿，结果房间半天没有回应，她隐约有些不安，但是房门锁住了，她拿了钥匙开了门，发现房间空荡荡，女儿不知所踪。她几乎是条件反射去开了儿子的房门，也是紧锁，打开门后发现也不见了踪影。她的心咯噔一下，难道，真的有什么？
　　手机，对，手机！
　　陈美芝返回女儿房间打开手机，发现有密码，她试了几次都没有解锁，想了想，输了儿子的生日，一下子手机打开了。
　　她有些惊讶，女儿的手机，密码居然是阿远的生日。
　　点开微信，里面最近一次的聊天是一个备注叫尼克狐尼克的，陈美芝颤抖着点开，脑袋哄的一声炸开，里面的对话非常暧昧，而那个头像，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儿子！
　　她看了聊天，海边，他们在海边，她不相信，她要亲自去找他们，阻止这荒唐的事情。
　　“你去哪？”陈美芝正要出门，被出来倒水的夏萧军看见了。
　　陈美芝深吸了口气，假装平静的回答：“刚刚两个孩子出去了，说是约了同学看烟花，我去接接他们。”
　　“你啊，就是多余的操心，今天不是跨年吗！小孩子们找同学聚在一起很正常的，明天周末，放松一下没什么的，你就别去扫兴了。”
　　“你懂什么！”陈美芝有些着急，夏萧军身体还在恢复中，这种事情自然是不敢告诉他的，她只能自己去处理。
　　“你冲我发什么火！你要去你就去！”夏萧军回了房。
　　陈美芝赶紧穿了鞋就追去海边，找了一圈，最后在篝火边找到了他们，看到的时候，就是两个孩子吻在一起的画面。
　　她几乎要疯了，她的孩子，她含辛茹苦带大的孩子，怎么，怎么就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她上前狠狠地推开了夏南一，伸手给了她一巴掌：“混账！”
　　夏南一和夏远没想到陈美芝会出现，夏南一惊恐的喊了一声：“妈！”
　　“跟我回家！”陈美芝不想丑事外扬，压低声音，但是手上力道不减，拽着夏南一就往回走。
　　“妈你松手！”夏远拦住了陈美芝。
　　“你闭嘴，你也给我滚回去！”陈美芝反手也给了夏远一巴掌。
　　这两个孩子，从小到大，陈美芝夫妇从没舍得打过一巴掌，就在今天，她一口气把两个孩子都打了。
　　夏南一抓了抓夏远示意他住嘴，便被陈美芝拖着往回走。
　　因为三个人过于激动，陈美芝根本没意识到人行横道的红灯，一辆货车右拐后直接行驶过来，路边的灯光本就暗，加上货车的道路是绿灯根本没想到路上会有行人。陈美芝转身发现的时候车已经开了过来，司机迅速刹车，可货车太重，惯性又大，根本来不及，陈美芝迅速推开了夏南一，下一秒便被撞飞了出去。
　　此刻他们的身后，天空中各色的烟花在绽放，绚丽又夺目。
　　新的一年来了。
　　“妈！”夏远和夏南一赶紧冲了过去。
　　夏南一抱起了躺在地上的陈美芝，将她头靠在自己腿上：“妈，妈你醒醒，妈你怎么样了，妈！”
　　夏远也跪在一边：“妈，妈！快叫救护车啊！”他冲着路边的行人喊着。
　　路边的人越聚越多，七嘴八舌的议论着刚才的车祸。陈美芝动了动手指，紧紧握住了夏南一的手，想说什么，但嘴里的献血不停地涌出来。
　　姐弟俩跪在地上边哭边喊，没多久警察和救护车就来了，陈美芝被送上了救护车，夏远和夏南一跟了上去。
　　到了医院，陈美芝被推进了抢救室，夏南一跪在了抢救室门口，护士见他们两个都是一身的血，以为他们也受了伤，招呼他们去检查，夏远只是挥了挥手，表示没事。
　　夏萧军赶过来的时候，见两个孩子都跪坐在抢救室门口，赶紧扶他们坐在了椅子上，没有多问，只是紧紧地牵着他们的手看向抢救室的门。
　　没多久，里面的医生就出来了：“你们是家属吧！”
　　三个人站了起来，围了过去：“是是是，怎么样了。”
　　“病人全身多处骨折，需要立即手术，但是病人同时出现了脑出血，所以我们的手术需要最少两个科室联合手术，目前情况不是很乐观，很可能手术过程中就会呼吸心跳骤停，但我们会尽最大努力，如果你们家属同意手术，请签字！”
　　夏萧军深吸了一口气，颤颤巍巍的接过医生递来的单子：“我来签，我同意手术。”
　　夏南一看着他在知情同意书上签的名字，一笔一划，歪歪扭扭，心里更加愧疚：“爸，妈一定会平安的。”她挽住夏萧军的胳膊。
　　“我们从内部走廊会将病人直接送去手术室，家属可以去手术室门口等待，有什么情况，我们会及时出来告知。”医生接过签了字的文件，点了点头便进了抢救室。
　　夏萧军看了看手术室门口亮起的红灯，坐在了一边的长椅上，看了看蹲在门口的姐弟俩：“孩子们，过来坐。”
　　他们互相看了一眼，缓缓起身走了过去。
　　“吓到了吧，别怕，爸爸来了。”他拍了拍姐弟俩的后背。
　　夏萧军没有开口问具体的情况，只是觉得对于两个孩子来说，今天晚上的事情可能吓到了他们。
　　“你们好，我们是警察，过来了解一下情况。”两个穿着警服的人走了过来。
　　“能大概说一下今晚的情况吗？”警察看了看姐弟俩。
　　夏远开口：“今晚我妈妈见我们出来太久还没回家，就带着我们回家，过马路的时候车开了过来，就......”
　　警察点了点头，记录了下来：“沿海路的监控坏了，我们询问了周围的在场群众，他们说当时你母亲情绪激动，拉着一个女孩。”说完看了看夏南一“那个女孩子是你吧。”
　　夏南一点了点头。
　　“他们说当时她拉着你横穿马路，是自己闯了红灯。”
　　夏南一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当时没有看见红绿灯。只知道车向我们开过来的时候，我妈妈，我妈妈她推开了我，所以才会被撞，不然躺在手术室的人应该是我，是我妈妈救了我。”她哭着描绘出当时的场面，她觉得自己太混蛋了，做出这样的事，却连累了妈妈承担了付出生命的风险。
　　“能说一下你们当时发生了什么吗？”
　　夏南一沉默了几秒，“我姐快高考了，我妈怪她晚上跑出来看烟火晚会不在家里复习，想把她拉回家。”
　　夏萧军也和警察说道：“是啊警察同志，今天我太太晚上在家出门前还和我吵了一架，说要去接孩子们，我还说让她别去扫兴，她挺生气的，应该是怪我纵容孩子们。平时她对孩子们的教育很上心，抓得也紧，我就想让孩子们放松一下，谁知她就生气了出了门。最近她情绪都不太好，应该是更年期了，比较烦躁，也焦虑。”
　　警察点了点头：“现在的父母亲都希望孩子有出息，在学业上确是比以前都要严格些。”
　　“都怪我，肯定是我说话惹她不高兴了才会出这样的事，都怪我！”夏萧军很是懊悔。
　　警察拍了拍夏萧军安慰道：“您别太激动了，谁也不想发生这样的事情，据交警现场的调查取证，货车司机已经踩了刹车，但是货车的惯性太大已经来不及了。”
　　“那个司机呢？”夏南一开口，她记得当时司机猛打了方向盘，车子侧弯严重，翻了下去。
　　“当场死亡。”
　　夏南一的脑袋轰的一声几乎炸开，当场死亡这四个字像巨石一般砸在了她的脑袋上。她后退了几步，重重的坐在了椅子上。
　　“处理结果后续会和你们再联系，我们就先走了。”
　　“麻烦你们了警察同志。”夏萧军送别了警察，看了眼坐在一边脸色煞白的女儿：“一一啊，别害怕，没事的，警察会处理的，你还要高考，千万别多想知道吗？有爸爸在，别怕。”
　　夏远抓了抓夏南一的外套：“姐。”
　　夏南一只是一边流泪一边轻声重复着对不起这三个字，夏远不忍心看她这般，搂住她：“姐姐，不是你的错，你别这样。”
　　她一把推开他：“你别碰我！”
　　夏萧军朝夏远挥了挥手，示意他让夏南一自己冷静。
　　走廊尽头看出去的天空渐渐泛起了鱼肚白的时候，手术室门口的灯灭了，医生出来了：“陈美芝家属吗？”
　　“是的是的。”夏萧军在门口坐了一夜，腿有些发麻，站起来的时候险些不稳，夏远赶紧伸手扶住。
　　医生见状，扶了扶夏萧军坐在了一边的椅子上：“您放心，手术很顺利，接下来会把病人转去监护病房。”
　　“好的好的，那我们家属？”夏萧军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问道。
　　“家属可以先回家，监护室你们进不去，病情平稳会转去普通病房，到时候你们可以陪护。”
　　“谢谢啊医生。”
　　送走了医生，夏萧军看了看夏远：“先带你姐姐回家，你们小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已经熬了一夜了，回去洗个热水澡睡一觉。我去办手续，办完我就回家。”
　　“我不走，我不走，我要在监护室门口守着。”
　　夏萧军不同意：“乖孩子，听话，别让爸爸生气。”
　　夏南一看了看夏远，夏远朝她点了点头，她跟着夏远走出了医院。
　　一路上两人一句话都没说，回到家夏南一也是直接回房关上了门。
　　夏远在她房门口站了一会儿，转身靠着门坐了下来。
　　夏南一关了门后并没有往前走，也是靠着门坐在了地板上。
　　“阿远，你在门口对吗？”她感觉到他在。
　　“嗯。”
　　没有继续的对话，一门之隔，两个人都有些沉重。
　　没多久，家里电话响了，夏远起身接了：“喂？”
　　“是我阿远。”
　　“爸。”
　　“我先不回去了，你妈妈有点病情变化，我要在附近守着，我开了个酒店的房间住下了，你下午给我送点衣服和日用品。”
　　“好，爸你把地址发我手机上。”
　　挂了电话，夏远走到夏南一的房门口：“姐，爸这几天住在医院附近，我去送点东西，你，等我回来给你带吃的。”
　　夏南一没有回应，夏远知道她听见了。
　　听见关门的声音，夏南一从口袋拿出了沾满血的手机，是陈美芝上救护车前塞回她手里的。妈妈，什么都知道了。
　　如果不是她和夏远做出了违背伦理的事，他们的妈妈此刻正在家里张罗着饭菜，那个货车司机也不会为了躲避他们侧翻死亡。他们因为自己的自私，害的妈妈到现在都在医院没有醒，害的别人丢了性命。
　　可现在一切都发生了，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再错下去。可是，可是真的好舍不得，她第一次喜欢上一个人，第一次自私的想要不顾一切和一个人在一起。要是他们只是普通同学该多好，为什么偏偏是姐弟，为什么要爱上自己的弟弟。
　　她好像没有错，但又好像罪孽深重。
　　她将手机擦干净，一条一条的看了所有和夏远的聊天记录，又一天一条的删除了所有的聊天记录。记录里是他们互相鼓励安慰的话，是夏远的甜言蜜语，是他们一起计划好的未来。
　　当初有多甜蜜，此刻就有多难过。
　　夏南一知道，此刻起，他们的未来里，没有彼此了。
　　原来悲伤到了极致，是安静。
　　眼泪不受控制的一直流，她此刻才真正意识到，她真的好爱阿远啊。
　　所有记录删除完毕，她抱着膝盖坐在地上，心好像也被掏空了，那种酸涩和窒息扑面而来。
　　“姐，我回来了。”夏远回来了，敲了敲她的门。“我带了粥，你出来喝一点好不好？”
　　半天房里没有动静，夏远正纠结要不要进去，房门砰地一声打开了。
　　夏南一脸色煞白，正缓慢的向外走着，夏远觉得此刻的她像是个破碎的洋娃娃，风一吹就会碎了。他忍不住上前扶住了她，却被她一把推开。
　　“别碰我！”
　　夏远只好松开，却没有离很远。
　　夏南一转身，抬头看着夏远，眼睛里没有一丝波澜，像是一壶死水：“我们，就这样吧，别再继续下去了，一切都到此为止。”
　　夏远摇了摇头：“不要，一一，我不要。”
　　“叫姐姐。”夏南一说到姐姐两个字的时候语气加重，似乎是在强调着这段关系。
　　“我不要做你的弟弟！我要做你男朋友，既然这次被妈妈发现了，那就干脆公布出来，现在已经这样了，还能比现在更难接受吗？”
　　啪，夏南一一巴掌扇了过去：“夏远你混蛋！”
　　她因为激动有些颤抖的喊了出来：“妈妈今天为什么会躺在医院你知不知道，就是因为我们的自私，任性，胡作非为才导致了今天这个结局，那个货车司机，他做错了什么，因为我们，他连命都没了，我们怎么还能不顾礼义廉耻的继续下去！”
　　夏南一大口喘着气，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夏远抱住她，试图想让她平静下来，她在他怀中拼命挣扎：“你松开我，你松开我啊！”
　　“一一，冷静点，冷静！”
　　过了好久，夏南一不再挣扎了，她抱住夏远：“阿远，我们放过彼此吧。”
　　夏远一怔：“如果我不放呢？”
　　“那就是两败俱伤。”
　　夏远知道她的，她决定的事，很难会改变。
　　后来，陈美芝病情稳定了，转去普通病房，但事情并没有朝好的方向发展。醒来后陈美芝不太认识人，总是把夏远当成夏萧军，夏萧军一遍又一遍的耐心的纠正着她，但她最后都会急的发脾气，只有夏南一能哄住她，她也只听夏南一的话，在她的记忆里，她唯一记得的就是有个可爱的女儿。
　　他们找过医生，医生检查后的解释是心因性失忆，精神障碍。医生建议他们转去专科医院，进一步治疗。但陈美芝一直死死抓住夏南一，她说她要回家，再不肯进医院。
　　夏萧军拧不过她，夏南一也不舍得再将母亲送进医院，和爸爸商量以后决定带她回家。每周固定的时间带她去看门诊医生。
　　临近高考，夏南一每天都很忙，白天上课，晚上和老师说了情况，回家自习。自从住在家里，陈美芝越发的黏着夏南一，只要她在家，就会一直跟着她，上厕所都不肯自己去，要夏南一陪。
　　至于夏远，他们似乎回到了姐弟关系，但这份关系却多了一份疏离和陌生。在家里，他们几乎没有非必要的交流，陈美芝总是拉着夏远笑嘻嘻的指着夏南一说：“老公，你看，我们的女儿多可爱。”
　　夏远只是轻轻拍了拍母亲的后背哄着：“妈，我是阿远，是你的儿子。”然后指了指正在厨房做饭的夏萧军：“哪个才是你老公，是我爸知道吗？”
　　陈美芝摇了摇头：“不是，他不是。”说完就去夏南一身边紧紧搂住他的胳膊。
　　夏南一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夏远，迅速收回目光，安慰身边的陈美芝：“妈，别怕，一会儿就吃饭了，今晚有你爱吃的糖醋鱼。”
　　陈美芝一听，立刻开心的手舞足蹈。
　　自从她病了，一向不下厨的夏萧军也学会了做饭，但他几乎没有同桌吃过，陈美芝很抗拒他，一直问他是谁，夏南一无奈，只好哄她说是家里的亲戚，孩子在这里读书，所以来借住一段时间。
　　大多数时候，陈美芝都分不清现实和幻境，经常疯疯癫癫，胡言乱语。夏萧军也逐渐适应了她的状态，只是觉得很对不起夏南一，他觉得陈美芝现在对他的态度，或许也是一种惩罚。
　　可现在，对谁不是一种惩罚呢。
　　夏南一本就不胖，这几个月的事情让她几乎呈现了一种病态的瘦弱。高考第二天，夏南一没有赶上上午的考试，不知道是不是太累了，竟然睡过头，后来才发现是陈美芝稀里糊涂的将安眠药放进了夏南一的水里，还放了好几片。
　　夏萧军暴怒：“必须送去医院！再这样下去，所有人都要疯！”
　　“我不敢了，不敢了，求求你们，别送我走，别。”陈美芝死死抱住夏南一，眼含泪光的向她投去求救的目光。
　　夏南一心里也不好受，毕竟努力了这么久，家里现在的情况根本不适合复读，只好看看最后的综合成绩，能不能勉强上一所学校。
　　“爸，别骂妈了。她也不是故意的，她生病了，我们不能和她计较。”夏南一将手上的水杯递了过去。
　　“一一，爸爸对不起你，你努力了这么久，唉，不然复读吧，正好明年和阿远一起再考一次。”夏萧军很认真的说。
　　“怎么回事？”夏远刚下课，听说了早上的事，直接冲了回来。
　　“怎么会没赶上考试？姐，你不是这样不小心的人！”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陈美芝突然抱头蹲在地上大叫。
　　夏南一赶紧起身去安抚：“别怕别怕，没事，我在。”她将陈美芝扶起，进了房间。
　　夏萧军看着她俩的背影叹了口气：“你妈昨晚犯糊涂，把安眠药放进了你姐姐的水里。”
　　“什么！”夏远难以置信。
　　夏南一将房门轻轻关上，走了过来：“阿远，以后别这么大声，你吓到妈了。”
　　“姐！”
　　“别说了，这件事到此为止。爸，我不复读，等下我算一下分数，看看能不能在本地上个学校，正好也可以照顾妈妈。”
　　“不行，你这么好的成绩怎么能留在这个小地方，再说，你从小的梦想就是去南大，怎么能说不去就不去了。”
　　“姐，你别犯糊涂！”
　　“我决定了，就这样，我先带妈妈睡觉了，她累了。”说完，夏南一转身回了房。
　　成绩出来，夏南一读了当地的卫校，那个学校离家不远，夏南一每天下了课就回家照顾陈美芝。
　　“一一啊，你有喜欢的人吗？”陈美芝从镜子里看着正在给她梳头发的夏南一。
　　夏南一一怔，然后继续梳着：“妈，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陈美芝笑着拉过夏南一：“一一这么优秀，喜欢的人也会是很优秀的对吧！”
　　“我没有喜欢的人。”她将梳子放了下来。
　　“是吗？”陈美芝突然很认真的看着她。
　　夏南一觉得，她的眼神像是在质问，可是，妈妈不是已经忘了吗？她有些心虚，打断话题：“妈，晚上你早点休息，我看会儿书，明天有考试。”
　　陈美芝不再继续，乖乖休息。
　　夏天再次到来的时候，夏远高考成绩出来了，702分。
　　夏萧军很是自豪，拍着夏远的肩膀止不住的夸赞。
　　晚饭后，夏远主动开口：“爸，妈现在这个样子，我还是留下来和你们一起比较好。”
　　“混账！你姐姐已经这样了，你还想毁了自己吗！你必须去北京或者南京，这两个地方，你必须去一个！家里你不要担心，我在一天，都不会让你操心！”
　　“爸，让我和阿远谈谈好吗？”夏南一不知什么时候走过来，她安抚着父亲。
　　“爸，妈睡了，你帮我看着点。阿远，我们出去走走吧。”说完换了鞋子走了出去。
　　一前一后，两个人走到海边，夏南一找了一片人少的沙滩坐了下来，又回头看了看夏远，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拍了拍身边的地方：“坐姐姐旁边。”
　　夏远有些恍惚，姐姐很久，很久都没笑过了。他坐了下来：“姐，你笑了，你已经很久没有笑过了。”
　　“是吗？”她看了看不远处的大海，因为夏季，天暗的很晚，此刻淡粉色的天空显得特别温柔。
　　“姐，你，还好吗？”
　　夏南一转头看了看夏远：“你去北京吧，那里有你的梦想，有你的规划，有你敞亮发光的未来。”
　　“如果我说，我的规划里有你呢？没有你和我一起，去哪里去做什么，都没有任何意义了。”
　　夏南一摇了摇头：“时至今日，我们已经不可能再有任何未来了，我们能有的只是各自的未来。”
　　“可是，姐，你只教会我爱你，你没教会我不爱你啊！”夏远眼泪在眼里打转。
　　夏南一红了眼：“对不起阿远，姐姐，让你痛苦了。”
　　夏远擦了一把眼泪，转头质问：“为什么，你为什么这么残忍，为什么你考虑所有人的感受，唯独不考虑我的，我们不是兄妹，为什么我们不能在一起，世俗的眼光就这么重要吗！在你眼里，是不是所有人都比我重要，和你心里那些所谓的羁绊比起来，我根本就不算什么！”
　　“不是的，不是的阿远。”
　　“就是！你拿我当什么？这么久了，你刻意的避开我，你想过我的感受吗？我不是机器人，你随时按下暂停键就可以关闭，我是活生生的人啊！你看看我，你面前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你痛苦，你悲伤，我呢！我就不痛苦吗！你在乎过吗！”
　　夏南一想要解释，但是夏远根本不给她机会。
　　“夏南一！你不是我姐姐，我也不是你弟弟，你听着，你是我愿意豁出一切也想要留在身边的人！可你只想推开我，你从来都不相信我可以和你一起面对这些问题，你从来就没信任过我！我们相爱，就这么让你觉得难以启齿吗，爱就这么让你觉得有罪吗！”
　　夏南一沉默了良久，抬手轻拂去自己脸上的眼泪：“有罪的不是爱，是我。”
　　“好，我走。”
　　夏远转身离开，不同于以前的一步三回头，这一次，他走的坚决而坚定。
　　后来的夏远去了北京，寒暑假都很少回来，只是偶尔打个电话问下陈美芝的情况。夏萧军每天都会做好晚饭等她回家，陈美芝也渐渐的接受了夏萧军，不再那么排斥，一切似乎都在回到正轨。
　　只是夏南一变得越来越安静，很多时候都是静静地坐在飘窗前看着外面，一待就是一天。她睡的很少，甚至害怕睡觉，因为很多次都会梦见陈美芝车祸的晚上，梦见陈美芝躺在地上的样子，梦见那个当场死亡的货车司机。
　　她知道，自己病了。
　　她没告诉任何人，自己悄悄地去了医院，各种量表的测试结果以及医生的问询，最后诊断：重度抑郁+PTDS。
　　医生开了药，让她按时复诊，她看了眼药单，谢了医生便取药离开。
　　回到家，她将药物藏在了床底，她不想被任何人知道。
　　“你在干嘛？”陈美芝突然开门，吓了她一跳。
　　“没事，妈，我给你买了橙子，我去切了给你吃。”绕过陈美芝，夏南一走了出去。
　　陈美芝看了一眼，偷偷打开了桌上的包，拿出了夏南一的手机，仔细的查看。
　　“妈，你想榨汁还是？”夏南一走到门口，看见她正在查看手机，不禁一愣。
　　陈美芝迅速关了手机，条件反射的想往身后收。
　　“妈，你在干什么？”
　　“没，没干什么。”陈美芝往门口走，想离开。
　　夏南一缓缓转身看着陈美芝：“妈，你是不是，已经好了？”
　　陈美芝一怔，知道已经瞒不住了：“我不是好了，我是根本就没有病。”
　　既然瞒不住，那就干脆开诚布公。
　　夏南一手上的橙子滚到了地上：“那你？”
　　陈美芝看着夏南一，缓缓开口：“没错，我醒了以后就很清醒，我根本没有病，我装的。”
　　夏南一不敢相信：“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知不知道爸爸因此多内疚，他多伤心你的病。”
　　“是吗？他整天就知道搞自己的学术，对家里两个孩子的事情不闻不问，也该他操心了。至于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不清楚吗？你都干了些什么还需要我说出来吗？”
　　见夏南一不说话，陈美芝冷哼一声：“原来是好心收养你，却没想养出个祸害，你竟然勾引我儿子，和自己弟弟做出这样不要脸的事你还有脸在这里说话，我要是你，我都不能活着！我能饶了你吗？我不能！我要不这么做，你会乖乖留在这里吗？你会这么坚决的断了这个念想吗！我实话告诉你，你高考前的安眠药，是我故意放的，我就是想毁了你，不毁了你，你就要毁了我儿子！”
　　陈美芝有些激动，她边走边说：“我自认从没把你当成外人，从小到大，我们偏心你超过了自己的亲身儿子，可是你呢，让我太失望了！”
　　“妈，我没有想毁了阿远。”
　　“你闭嘴！你以为我想看见你吗？我见你都恶心！”
　　陈美芝还想继续说些什么，但门口渐渐传来了脚步声，夏萧军买菜回来了。
　　陈美芝理了理头发，看了眼夏南一：“你如果还算个人，就不要在你爸爸面前说不该说的话！”
　　门开了，夏萧军换了鞋子看见夏南一傻站着不动：“一一，你怎么站这里啊，今天的鱼很新鲜呢，晚上给你妈妈坐糖醋鱼，不过你放心，爸爸不偏心，你看！”说完挥了挥手上的袋子：“ 排骨！晚上还有你还吃的糖醋小排！等着啊，爸爸这就去做。”
　　夏南一点了点头，看着夏萧军的背影，眼泪瞬间崩塌。她捂住嘴，尽量不发出声音，快速躲进了房间锁了门。
　　为什么要这么对她？这难道就是天惩吗？
　　晚上夏萧军做好了饭，敲了敲门：“一一啊，快出来吃饭了！”
　　“爸，我不吃了，我有点不舒服，想睡会儿。”
　　夏萧军有些担心：“怎么回事？要不要去医院？”
　　“不用了，爸你先吃吧，我睡醒了自己弄点吃。”
　　夏南一一直抱着膝盖缩在飘窗上坐着，突然她想起了什么，发疯似的在房间的抽屉里找着什么，不见了，怎么会？明明记得收在这里的。
　　没过多久，门缝里塞进了一个信封。
　　夏南一打开，里面是被撕的粉碎的照片，她突然就笑了，找到了，找到了，可是，怎么碎了，他的阿远，怎么碎了？眼泪一滴一滴的掉了下来。
　　她翻出白纸和胶水，一点一点的将照片粘起来，粘到最后一张，夏南一开心的将照片捂在怀里，宝贝一般的收着。
　　那是唯一一张，和阿远的合照。
　　学校运动会，宋慧张罗着拍下的，照片里，少年英俊，少女乖巧，眼神里都是笑容。那时候的他们，心里除了彼此，再没其他。
　　夏南一平静的打开衣柜，找出了合影里的那套校服换在身上。
　　她学着曾经夏远的样子从窗户翻了出去，一路小跑到了海边。
　　阿远，我解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