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后第九年》西柚99

8、第 8 章

　　边霁满脑子疑问，而且事关边家，他当然不能只是简单盯着，必须亲自调查才放心。

　　虽然有回避原则，但边霁也不是什么死脑筋，现在穿着别人的壳子，他不需要避嫌。

　　当然，就算查出边家有问题，他也不可能徇私枉法。

　　如果是以前，他或许还会纠结一下。

　　做了半年警察后，边霁对违法乱纪的行为早已是零容忍。

　　亲爹亲妈也不行，更何况他的亲爹亲妈对他还不好。

　　穿到余勤身体后，边霁当然也会关注自己的情况。

　　换疗养院的事情，他非常清楚，也难以理解。

　　一开始还会难过，现在他连难过的情绪都没有了——在看到父母对待“边霁”的态度后。

　　为了调查云边集团的情况，边霁忙了一整天，夜里九点多才下班。

　　他又累又饿，下意识将车开到自己喜欢的餐厅前。

　　“请问先生有预约吗？”服务员拦住他，礼貌问道。

　　边霁这才反应过来，这家餐厅是预约制，只不过以前他是至尊VIP，不受约束，倒忘了现在他不是“边霁”了。

　　其实这两个月他已经渐渐适应“余勤”的身份，甚至有时会忘记自己是边霁。

　　但是新的边霁出现，又让他开始有点混乱。

　　“抱歉。”边霁准备离开。

　　可视线一转，他刚好看到“边霁”就坐在靠窗的位置。

　　在“边霁”对面，是个打扮精致的年轻女人，还挺眼熟。

　　边霁想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想起来，那女人是梁泰宁的姐姐梁笑笑！

　　她当年为了家族生意跟陈家联姻，结果男方是个渣男，梁笑笑曾经提着刀在大街上追砍渣男，这事还上了热搜，引发广泛讨论。

　　梁家和陈家都深以为耻，之后就很少再见到梁笑笑了。

　　边霁在看到“边霁”和梁笑笑一起吃饭的时候，瞬间便敏锐地闻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

　　只是他进不去，就听不到他俩的谈话。

　　要不要……

　　就在边霁犹豫要不要使用点特殊手段的时候，里面的“边霁”似有所感，一抬头刚好看到他，冲他挥了挥手。

　　边霁也笑着挥手，然后指了指门口。

　　季朝夕微微一愣，随后起身走出来：“余警官，好巧啊。”

　　“是啊。”边霁点点头，“好巧。”

　　“余警官不会刚下班吧？”看到他点头，季朝夕有点明白他的意思了，“要不要一起吃点东西？”

　　边霁倒也不客气：“那就打扰了。”

　　“不打扰。”季朝夕将人领进去，“这位是市局刑侦支队的余警官，这位是梁氏集团的梁大小姐。”

　　两人互相打过招呼坐下来。

　　等边霁点完餐，梁笑笑才道：“余警官是不是昨天抓我弟弟那位警官？”

　　边霁看看她，点了点头：“是。”

　　梁笑笑有点担心：“那余警官跟我一起吃饭，会不会违反什么规定？”

　　“放心吧，你弟弟的案子移交到缉毒支队了，不影响。”季朝夕道。

　　她死的时候还是个高中生，对大学特别向往。

　　说起来，做阿飘也是有不少好处的——不需要吃喝拉撒睡，时间比普通人多出好几倍。

　　刚死那几年，她去好多大学蹭过课，后来又去各行各业“上过班”，什么都了解一些。

　　边霁点点头：“对我是没什么影响，反倒是梁小姐——你家人看到你跟我在一起，不知道会不会不太高兴？”

　　“她跟我吃饭，家人已经够不高兴了，不差你一个。”季朝夕笑道。

　　“他们不高兴我才高兴。”梁笑笑也道。

　　刚好服务生来上餐，边霁确实饿了，开始埋头吃饭。

　　季朝夕看他一眼，继续对梁笑笑道：“你老公不同意离婚你就不和他谈。”

　　“那和谁谈？”梁笑笑问。

　　“你老公现在那个小——我也不知道是小几了，小情人吧，是个流量明星，标签是清纯小白花。”季朝夕说，“她爱惜自己的名声，肯定不想这些事情曝光，你去找她，让她逼你老公离婚。”

　　梁笑笑：“她会同意吗？就算她同意，姓陈的也未必会答应——他情人很多，不见得有几分真心。”

　　“为什么要真心呢？”季朝夕摇摇头，“成年人，尤其是那种利益至上的，只要有利益就够了。”

　　“什么利益？”梁笑笑想不到。

　　季朝夕也不急，慢慢提醒：“梁泰宁被抓，梁氏必然受影响，这个影响可大可小，严重的话，可能导致梁氏破产。”

　　梁笑笑总算反应过来了：“我的价值没了，再给小白花加价值，姓陈的就会——可是，小白花的价值在哪里？”

　　“那还不是你说了算？”季朝夕笑道，“我记得小白花是孤儿来着，而且她的脸还是整容脸……”

　　梁笑笑沉吟一阵，眼睛忽然一亮：“我看她长得有点像那位地产大亨。”

　　季朝夕：“巧了么，我也觉得像。”

　　两人对视一眼，旁边忽然传来一阵咳嗽声：“咳咳咳……”

　　“余警官别激动，喝点水。”季朝夕给边霁倒了杯水。

　　“谢谢。”边霁接过水杯忍不住道，“你们是不是忘了同桌还有个警察？”

　　“没有啊。”季朝夕理直气壮，“我们只是闲聊八卦，又没干违法乱纪的事情，为什么要避着警察，是吧？”

　　“我看你们也快了。”边霁面上镇定，心里却闪过了很多念头。

　　他之前以为现在的边霁是个很有正义感的人，所以看到违法乱纪的行为就忍不住举报。

　　现在听他和梁笑笑说的话，还有“边霁”刚醒来那天，他看到的景象，边霁几乎可以确定，这人不是正义，而是跟边家有仇。

　　他找梁笑笑，还撺掇人家离婚，是想让她和梁泰宁争家产。

　　边霁基本已经明白了他们的计划——一方面大肆散布梁氏的负面消息，让人觉得梁家要完。

　　这一点并不难，毕竟“边霁”还举报了云边集团，梁泰宁最大的倚仗，就是边越。等消息传开，陈家必定会重新估量梁笑笑的价值。

　　同时再宣传那位小白花明星和某位大佬相像的言论，梁笑笑的老公对情人或许没几分真心，但他跟梁笑笑之间不仅没有感情，反而还有仇。

　　这种情况下，小情人再吹吹枕边风，以边霁对梁笑笑老公的了解，他九成九会和梁笑笑离婚。

　　而梁家这边因为梁泰宁惹来这么多麻烦，肯定对他多有不满，豪门本来就少不了争权夺利。

　　梁笑笑父母只有一对儿女，他们会支持梁笑笑还是其他亲戚的孩子？答案显而易见。

　　以前梁笑笑当街追砍老公被人笑话，现在可能就变成了有魄力，更何况她还有“边霁”的支持——边霁觉得，梁笑笑拿下梁氏继承人的位置，已经是十拿九稳。

　　他不得不承认，“边霁”是真的聪明。

　　但相比他的聪明，更令边霁震惊的，是他掌握的信息实在太多了。

　　“边霁”交给他的边鸿飞保险箱里的账本，他都看过了，确实有很大问题。

　　问题是——“边霁”怎么会知道这些东西？

　　这是连边霁自己都不知道的秘密。

　　他从很小就发现了父母的偏心，因此哪怕身为长子，他也从未想过要继承家业，大学便开始自己创业。

　　可能也是因为这样，他跟父母越发不亲近。

　　公司的事情，父亲从不和他谈。

　　所以边霁是真的不知道云边集团到底有没有违法乱纪的行为，也不知道父亲手里还藏着这些东西。

　　“边霁”说，他是在祖屋无意中发现的保险箱。

　　边霁自己去过祖屋无数回，从未见过什么保险箱。

　　想也知道，父亲不可能将保险箱放在明面上。

　　这个“边霁”为什么会知道？

　　而这个“边霁”才醒过来两天时间，他不可能是利用边霁的身份去调查的这些信息，他肯定早就知道。

　　所以，“边霁”应该也是这个圈子里的人，甚至就是边家人。

　　边家谁有可能知道边鸿飞的保险箱？

　　以边霁对父亲的了解，他应该谁都不会说，如果非要说，可能只会告诉一个人——边越！

　　如果现在的边霁是边越，那边越身体里就是其他人。

　　边越想要夺回自己的身体，所以针对现在的“边越”——也勉强说得通。

　　可“边霁”的行事风格，并不太像边越。

　　“余警官，这话可不能乱说啊。”季朝夕急忙摆手，“我也是读过《刑法》的，从不干违法乱纪的事情。”

　　“没错。”梁笑笑也跟着道，“我们都是守法公民。”

　　“余警官哪天要是听说我们有违法乱纪的行为，那一定是被人陷害了。”季朝夕紧接着又道，“你也知道，我们面对的敌人很没有底线，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真到那时候，余警官会站在我们这边，还我们公道的吧？”

　　边霁先前就有点疑惑，他们说的这些虽然没有违法，但也不多光明正大，“边霁”为什么要故意说给他听？

　　现在他算是明白过来了，“边霁”是怕梁笑笑斗不过那些人，反被算计，给她找个兜底的人。

　　有了今天这番话，要是之后梁笑笑出点什么事，他一定会多想一想。

　　只是，为何“边霁”如此信任他？

　　还有，以“边霁”的能力，不能为梁笑笑托底吗？

　　“我永远站在法律这边。”边霁心里转过无数念头，面上倒是丝毫不显，“不冤枉一个好人，也不放过一个坏人。”

　　季朝夕笑眯眯地朝他竖起大拇指：“不愧是余警官。”

　　边霁：“……”

　　他从来都是留短发，也甚少大笑，看到扎着小辫子的“自己”朝自己笑得灿烂，他已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有种熟悉又陌生的诡异感。

　　然而季朝夕毫无所觉，已经叫来服务生买单。

　　三人一起走出餐厅。

　　旁边有家卖冰激凌的店。

　　“你们吃冰激凌吗？”季朝夕快步走过去。

　　另外两人都不吃。

　　梁笑笑看着季朝夕脸上开心的表情，心底升起一股微妙的不对劲——她以前跟边霁不算熟，但也听说过他不爱吃甜食。

　　她都能察觉，边霁自然也注意到了，他已经在回想，边越爱不爱吃冰激凌了。

　　不爱，边越很少吃甜品。

　　到底是谁？

　　“走吧，唔——”季朝夕咬了一大口冰激凌，虽然没有直接说有多喜欢，但享受的表情已经充分表达出了她的心声。

　　边霁看不得自己脸上出现这种表情，别开头去，却看到一个小男孩正闷头朝“边霁”撞过去。

　　而“边霁”还闭着眼在回味，根本没注意。

　　“小心。”边霁赶紧拉了他一把。

　　但还是晚了点，小男孩跟“边霁”撞到了一起。

　　“啊！”季朝夕现在身体还是虚弱，赶紧被撞得快散架了。

　　结果一睁开眼，就看到小男孩冲他吐舌头：“略略略……”

　　“小朋友，撞到人要说对不起哦。”梁笑笑急忙道。

　　小男孩看看梁笑笑，忽然伸手去掀她的裙子。

　　好在梁笑笑反应快，一把将他推开。

　　“你们干什么？”一个老奶奶冲过来，大声道，“几个大人欺负一个小孩子，你们要脸吗？”

　　梁笑笑沉着脸道：“是你家小孩不礼貌在先。”

　　“小孩子懂什么？”老奶奶直接往地上一坐，“你们欺负老人和孩子……”

　　已经有看热闹的围了过来。

　　边霁皱着眉头，正要说话，季朝夕将冰激凌朝小男孩面前一晃：“小朋友，想吃冰激凌吗？”

　　“想！”小男孩伸手就来抓。

　　季朝夕当然没让他得逞，直接举高，自己挖了一大口塞进嘴里，发出夸张的感叹：“好甜好香好好吃！”

　　小男孩顿时急了，还想来抢。

　　“这位叔叔是警察。”季朝夕将边霁往前一推，“小朋友，当街抢劫会被抓起来的哦。”

　　边霁还穿着制服，倒也不用证明。

　　小男孩扭头冲向自家奶奶：“奶奶，我想吃冰激凌。”

　　老奶奶还想给季朝夕他们泼脏水，小男孩等不及，也学着她的样子坐在地上大喊：“我要吃冰激凌，我要吃冰激凌……”

　　老奶奶没办法，只得起身：“好了，给你买。”

　　两人来到冰激凌店，小男孩指着季朝夕手里的道：“要他那个。”

　　“99.98元。”店员道。

　　“多少？”老奶奶掏钱的手一顿，“你们怎么不去抢？”

　　店员看到有警察在旁边，也不怕她闹事，根本懒得搭理她。

　　季朝夕这时候走上前，又买了一盒，就站在小男孩旁边，大口大口吃起来。

　　小男孩馋得要命，再次大喊大叫：“奶奶，我要吃冰激凌，我就要吃他那个冰激凌……”

　　“都多大的人了，还跟小孩子较真？”老奶奶舍不得钱，扭头冲季朝夕道，“你爸妈没教你尊老爱幼吗？”

　　季朝夕咧嘴一笑：“我爸妈刚进去，你要去找他们理论吗？”

　　她又朝旁边的边霁指了下：“对了，就是这位警官抓进去的。”

　　老奶奶表情一僵。

　　小男孩不管那么多，还在闹：“老不死的，我要吃……”

　　“啪！”老奶奶打了小男孩一巴掌，然后拽着他快步离开，留下一串杀猪般的嚎叫声。

　　“没事，都散了吧。”季朝夕朝看热闹的众人挥挥手，“有警察叔叔在，坏人不会得逞的。”

　　边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