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垫给我摸一下》西瓜初

15、因为爱情

　　楚修言落在安全网上时，根本就没注意自己的手机掉去了哪里。
　　因为安全护网的密度虽然足以托住人，可它也并不是密不透风，总有空隙漏洞，所以，楚小少爷被救援队捞下来时习惯性一摸口袋，没有摸到他一般都放在固定位置的薄片终端，他还以为那只倒霉的手机成了他这个倒霉主人的“跳楼替身”——手机冲破安全网的细小空缺处，已经义无反顾地直坠大地而去，估计已经在哪个角落四分五裂了。

　　为此楚修言甚至在转运途中认真思考过：“我跳楼的时候人没有跳下去，但身上的携带物品替我下去了，这会算我高空抛物吗？”

　　还好，主动高空抛物的顾虑眼下可以免除，原来手机是滑到了江辰也那里。

　　前来送手机的侍应生带着一脸“瞧瞧我听到了什么”的表情走了，他临走前回望楚小少爷与谢桁的那一眼充满好奇，探究中又不失职业素养——是一副当着客人的面一定不会多嘴多舌，只会回头到后勤跟同事热烈八卦的样子。

　　楚修言握着失而复得的手机，面无表情转身看谢桁：“……”
　　谢桁收起他“六百万”的高傲：“怎么样？我的演技可以吧？”
　　谢桁语气沾沾自喜，显然对自己表现十分满意：“相信我，只要再努力几回——你这边最好还和江先生通个气，我们把剧本口供都串好，一定能很快坐实你就是传闻里的‘狂少’。”

　　跳一个楼都没对楚修言身体造成多少损伤，医疗舱检查结果是惊人的良好。
　　但就听谢桁这几句话，再尝试展望了下“努力几回”的未来模样，楚修言一言不发，安排在贵宾休息室里的医疗机器人却突然“滴滴滴”发出小警告。
　　医疗机器人挥舞着小机械手滑到楚小少爷面前，平板又关切地问：“检测到您心率忽然过速，血压明显升高，请问您是否需要一定医疗帮助？”

　　楚修言说：“谢谢，需要。”
　　医疗机器人的指示灯转成黄色，代表开始收集诉求：“您请说，我在听。”
　　楚修言：“请问有没有能即时生效，将人无痛毒哑的特效药？麻烦给我旁边这位来一份，我觉得他很需要。”
　　谢桁：“……？！”

　　而特效哑药自然是没有，医疗机器人的灯都从黄又变成红色，它铁面无私地劝告：“请您遵纪守法，做一个五好公民。”

　　于是五好公民楚小少爷带着他遗憾没能毒哑的发小走了，终于离开了这个今晚发生了太多，且每件都干涉人心灵健康的是非之地。

　　有一个“毒哑”的危机在头顶高高悬着，谢桁回去的路上都安静如鸡，只字不提要继续帮兄弟树立狂少形象的事。

　　直到私家车又缓缓降速，驶入星城高档独栋住宅区的专属轨道，谢桁观望了一下气氛，预感自己这会开口，以及他将要说的话题应该是脱离“毒哑危机”了，他才问：“对了，你家里要是问，你准备怎么说？”
　　楚修言明白谢桁的意思，发小一面是关心，一面是在提醒他就算只是为应付家里，也还是要串个口供。
　　毕竟今晚发生的事过于离谱，已经超出了不会多问的限度。

　　楚修言说：“看着办。”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谢桁看起来就还想再说两句什么，又自己也给不出更好的办法，最后嘴张了张又闭上。
　　谢桁和楚修言虽然是发小，两人从小一块长大，是彼此在家庭条件相当的同龄人中玩的最好的，但有些时候，谢桁对楚修言就也看不明白，他总觉得楚修言和楚家其他人相处的模式有点怪，又说不好怪在哪。
　　发小也偶尔会弄不清兄弟在想什么。

　　“有事就叫我啊。”谢桁最后只用力拍了拍楚修言的肩，“反正隔得不远。”
　　楚小少爷轻描淡写地回：“是不远，从你家到我家，能跑三分之一个半马。”

　　星城的高档住宅片区面积极广，楚家和谢家正好在同一条直线的两端。

　　谢桁嘿嘿笑了两声，表示他可以为兄弟创造一个速度奇迹——再说他觉醒的恰好是惠比特猎犬基因，这种基因觉醒反映在人身上，就是他跑步速度真的特别快。

　　笑完，临分别前，发小左顾右盼：“我忽然还觉得今天这场景有点眼熟。”
　　楚修言说：“嗯？”
　　谢桁一锤掌心：“像我们上次从花园餐厅回来，这就是传说中的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吗？”
　　楚修言跟着回忆了下那个同样与江辰也有过一段事故，接着在家门附近跟谢桁说话的夜晚，他觉得这话不无道理。

　　回到楚家，情景就也跟那晚很相似。

　　只不过上回，是只有祝女士一位隆重迎接了归家的楚修言。
　　今天，则是除了祝女士，还有一位楚大少。

　　楚修言刚一进家门，抬头看见楚历帆朝他快步走过来，对方就像一直在玄关附近等着，听到智能管家“欢迎回家”的播报跟听见缉拿归案通知差不多。

　　“你去哪儿了？”楚历帆劈头盖脸就是这么句话。
　　“去按着家里的要求，参加了宴会。”楚修言被好大一个大哥挡住去路，他也就不往前走了，停在玄关的立式镂空柜旁。
　　他反问道：“我还能去哪？”
　　楚历帆就被噎了一下。

　　楚大少今晚当然也参加了宴会，只不过两兄弟一向不走“同一个赛道”。
　　楚修言喜欢去角落里躲清静，楚历帆则是活跃在宴会中心，游走宾客当中。

　　楚小少爷从来就不爱在他大哥附近呆，两兄弟一入场就默认分头，楚修言经常提早离场，也不需要和谁报备。

　　今天，他会在门口被大哥堵住，原因不是他又提前走人，早早回家。
　　而是他难得一见地晚回了家。

　　楚修言知道楚历帆平时也不会管自己躲在宴会哪个角落摸鱼，但对方和父母一样，会注意他的出席宴会时长。
　　看楚历帆这个态度，多半是等楚修言人都不见了半天，这才关注了下弟弟去向，顺便想看看楚修言是不是和家里说好的一致，在宴会上呆满足够时间。
　　——结果楚大少的通讯发回家，发现他还没回家。

　　“你终于开始对社交上心了，愿意在外面多玩一会是好事。”被弟弟噎了一句，楚历帆的语气居然开始缓和下来，他好像真心对楚修言愿意在宴会上多待感到高兴。
　　可他很快话音又一转：“但是突然晚回家，也该和家里说一声是不是？我听说今晚聚会后半段还出事了，有人在餐厅边角闹得不太像话，都出动了高空救援队，我和妈妈都觉得这么乱糟糟的环境，你肯定不喜欢，应该早就回来了，可电话打回家，发现你还没回，你知道我们多担心吗？”

　　楚修言站在玄关过道的壁灯下垂着眼，姿态有些百无聊赖地听楚历帆讲话。
　　等这番还挺掏心掏肺的话讲完，他才抬起薄薄的眼皮，看对方一眼。

　　“大哥，”楚小少爷说，“你要是更担心我一点，再打听一下，就会发现，是我掉下去了。”

　　楚家大少顿时目瞪口呆，吃惊到卡了壳。

　　之前一直安静呆在一旁，把发挥空间都交给了大儿子的祝女士大惊失色：“怎么回事？言言，为什么你被卷进去了？”

　　楚历帆带着一脸惊诧回神，他也问：“对啊，修言，发生了什么？”

　　楚修言视线静静在他的家人们脸上转了一圈，他内心有一种说不清的情绪，它隐秘地，安静地涌动了一下。
　　他叛逆地对家人们说：“因为爱情。”

　　奇迹的，这个听上去离谱至极的答案，却被互相对视了一眼的楚大少跟祝女士痛快接受了。

　　祝女士脸上的神色从愕然变为恍然大悟，她双手合十，又一次摆出标准的少女的祈祷，惊喜道：“言言，你在感情方面开窍了？！”

　　楚大少比祝女士要稍微收敛一点，他只是面露欣慰，好像突然就理解了一切两分钟前他还评价为“不太像话”的行为，宽容道：“原来如此——你是为爱坠落的吗？”

　　楚修言：“……”

　　楚修言想：“到底我和他们谁不正常？”

　　小楚：迟早跑路。
江大狗：（打开麻袋）
小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