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 二十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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窥皮知骨，用这个词来形容韩月泓和慕容桦之间的关系，比起兄弟情深，更加贴切现实一点。学艺时那十多年水深火热的生活，已经让韩月泓对于慕容桦的了解深刻到了极点，前脚慕容桦的身影才消失在漫漫黑夜之中，后脚韩月泓就把所有的手下从床上叫了起来，一行人接着夜色连夜离开了连毫山庄的别墅，只是在大厅的太师椅上给连君绝留了一封信，要他转交给他的父亲。
落月也曾好奇的询问韩月泓为什么走的这么急，而韩月泓则难得的露出一抹苦笑：“这次我们算是开罪了慕容桦，以慕容桦性格，他绝对不会轻易放过我们，我想这个时候，连毫山庄的别墅恐怕已经遭殃了……”
果然，次日夜晚非天十八阁的情报网传来消息，就在落月他们离开后不久，大批御督府的锦衣卫打着‘参观学习地方大户私人宅邸安全’的牌子，彻底的‘参观’了一下连毫山庄的别墅，不但搬走了除了搬不走的东西之外，包括喂马槽在内的所有‘可以借鉴学习’的物品，还把全别墅的下人们召集在一起开了个不大不小的安全会议，甚至连连君绝也未能幸免于难，被请到衙门里配合钦差大人的问话，在院子了罚站了大半宿。
『卑鄙！』落月毫不犹豫地在木板上写下对于自己这位大师兄的概括总结。
韩月泓笑着揉了揉落月的头发，心里不由想着：如果慕容桦卑鄙的话，你能够把从未见面的慕容桦钓到手，可见也不是什么好鸟……
“好了，不要说慕容桦了，你身上的寒毒还没有完全退尽，明天早上我们还要赶路，闭上眼睛好好睡觉吧……”韩月泓一手把落月抱入怀中，让那冰凉而孱弱的身体依偎着自己，一手轻轻挥动，一道无形的劲风刮过，吹灭不远处的灯烛，留下一屋子的寂静，窗外皎洁的月光照在窗棂上，映衬出门外那丛丛优雅竹林的娉婷风姿。
感觉怀中的少年呼吸逐渐变得均匀而悠长，韩月泓又伸手小心的把四周的被角掖好，这些天为了帮助落月运功驱毒，他几乎是一直抱着落月，所以落月睡觉时的那些恶癖自然全都落入了韩月泓的眼中。特别让韩月泓哭笑不得的就是落月踢被子的功夫可谓天下一绝，即便膝盖以下没有办法使力，落月依旧能够把一床被子全部用膝盖蹭到一旁，然后整个人缩成一团，犹如一只酣睡的小猫一般。
仔细的望着那张半埋在自己怀中的脸庞，这是韩月泓最近无意间养成的一个‘坏习惯’，练武的人本来就不怎么睡觉，特别是象他这种内功卓越超群的武林高手，平时只要暗自运功调息上一两个时辰，比睡上一整天都要管用，再加上人在江湖，必须处处小心，为了防止半夜有人暗算自己，韩月泓自从出道之后，上床睡觉的时间屈指可数。
现如今虽然躺在了床上，他也已经没有睡觉的欲望，更何况怀里还抱着一个人，同时还要照顾时不时被落月蹭走的被子，所以这些天韩月泓熄了灯火之后，要么闭目运功、要么就借着月光仔细的看着怀中这个小东西。
落月的外貌并不出色，而且也没有什么特色，眉毛虽然弯弯的，隐约有一个漂亮的弧度，但是毛发有点细杂，掩盖了弧度的曲线；闭合的眼睛上的睫毛有点长，但是没有任何的弯曲度，非但没有形成一种存托眼睛的美感，反而因为过长，常常倒卷入落月的眼中，然落月每次都报怨眼睛不舒服，鼻梁还算挺直，只是纤细了点，嘴唇也不似男儿那种勾勒出坚强的微薄，反倒是让人觉得有些柔弱的稚嫩，下巴也极度没有原则的显出一种柔和的弧度，再加上那苍白的几乎没有血色的脸蛋，整张脸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一个脆弱到风吹即倒的病秧子，而且即使脸上难得有了红润，依旧看上去象是落了第的秀才。
但是就是这副普通的模样之下，却隐藏着一种耐人寻味的风姿，或许落月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他笑起来的时候，总是带着一种淡淡飘逸，那种笑容虽然没有什么特殊的意味，但是看久了就会让人觉得那笑容中的飘逸并不寻常，那是一种看透了世间一切风华后，对世人的一种爱怜以及深深的冷漠；他闪烁的双眸深处永远竖立着一道冰冷的墙壁，拒绝一切好奇的探寻，偶然间和落月对视的时候，他可以坦荡的看着你，但是那眼底深处的冰冷却让你忍不住要移开目光。那冰冷之中包含了沧桑、包含了决绝、包含了一种脱俗的冷艳。
这一笑一眼之间却将外貌那平凡的虚像扯得粉碎，那是一种源自内心的绝然不同的美，但是又有多少人能够看到这种与表象完全相反的东西呢，韩月泓知道甚至连他自己，也差一点点就这么错过。落月就象他的名字一样，落月、落月，当绚丽而灿烂的太阳自天际跃升的时候，有多少人看得到被阳光遮蔽的月亮落下时的风姿，那是一种远离人世的美丽，多变、虚幻而无法触及。
韩月泓的手轻轻抚摸着落月披散在背后的丝发，那并不是如黑似缎的乌发，干枯而没有光泽就象它主人的身体一样缺乏营养，但是当那丝发在指间滑动时，却让人惊讶那柔软的触觉，仿佛绵软的蚕丝，细腻的令人流连忘返。
落月的外貌总是给人以一种想当然的善意误解，悲哀的身世经历，让人觉得需要付出所拥有的东西去保护；那伤痕累累的身体，让人觉得需要付出更多的心力去小心的呵护；但是在看到了在『黄泉』的折磨下，依旧不肯呻吟，甚至不惜一次次咬破嘴唇，把整个口腔咬的伤痕累累的落月之后，却让人感到了落月的坚韧。即便这种坚韧让人难过、让人疼惜，但是这种坚韧却告诉韩月泓，身边这个少年需要的并不是单纯的保护和呵护，他需要的更多的是行为上的认同、是事业上的帮助、是人生道路上的指点和扶持，落月并不是一个站在别人羽翼下享受他人给予的人。
老头子的眼光还是那么好，他们师兄弟三人出师多年后，居然又找到这种纯出天然的璞玉，韩月泓虽然对自己的师傅并不怎么拥护，但是这并不代表师傅在他心中的地位低落，事实上韩月泓在这个世界上最尊敬、甚至与最崇拜的人，就是他的那个师傅，虽然这一点打死韩月泓，韩月泓也绝对不会承认就是了。
是的，落月还是璞玉，还未曾经过雕凿，老头子之所以把落月踢出门，为的就是让这个如同磨盘一样的江湖，把落月那坚硬的外壳磨去，让他展现属于他自己的特有的风采，而韩月泓也已经准备好了足够大的舞台和足够力度的磨练，相信只要在自己的看护和指引下，落月最终能够完成蜕变。只是……韩月泓突然有一种奇怪的想法，虽然他也希望看到落月经历过磨练之后，所展现的风姿，但是他更加希望那充满了魅力的风姿只有他一个人可以看到、可以独占，其他人都只能在远处窥探冰山的一角。
这个有些荒谬的念头生的突然，仿佛横空出世一般，让韩月泓自己都觉得暗自好笑，所以也就没有往心里去，但是这个念头却在韩月泓的内心深处种下一颗小小的不知名的种子，在经过一番风雨之后，这颗种子最终还是破土而出，发芽抽枝。事实上，连韩月泓自己都没有察觉，在他凭生这个念头之前，他已经不知不觉中隐藏起了落月的部分，就如同在慕容桦的面前，隐瞒了关于落月是带着老头子给的三件信物下来的，这件事情，如果慕容桦知道金羽凤凰令落在落月的手中，那么慕容桦就绝对不会错估了落月的实力和老头子的本意。
而此刻比起这不切实际的想法，韩月泓更加在意另外一件事情。
本来落月身上的『黄泉』之毒发作的太过于突然、发作时的样子也太过于惊人，所以之后一系列的抢救活动让韩月泓没有往深处考虑，直到几天前慕容桦的血彻底的把『黄泉』之毒的寒毒给压制住后，韩月泓才微微舒了一口气，但是回头仔细一想，韩月泓立刻发现其中有着让他生气的内容。
以韩月泓对老头子性格的了解，老头子既然给落月用了『黄泉』那么这几年里，老头子不可能不算计到万一落月在外面遇上了类似迭魂香这类会引发『黄泉』之毒发作的禁忌之药，也就是说，落月肯定自己能够预防或者有什么缓解毒性的药物，但是从落月恢复意识之后，他就绝口不谈『黄泉』之毒，仿佛根本不知道似的。
这在韩月泓看来只代表着一个信息，那就是落月并不信任自己。如果落月信任自己，那么他就该提前告诉自己，他身上的『黄泉』之毒、让自己更加注意，而不是在被自己察觉到之后，装糊涂。
虽然韩月泓的理智告诉他，这也算是人之常情，毕竟从落月当初来找自己的时候，只是简单的希望从自己这里得到一片遮身之地就可以看出，落月并不想和自己有着过深的牵扯，反而是自己，在得知了落月已经获得老头子的全部杂学之后，想起手上正在办的事情正好借用落月，没有多想就把这个小东西带在了身边，所以落月不信任自己，不愿意把秘密告诉自己也是非常正常的事情，但是即便如此，韩月泓还是有一种失落的感觉，特别是在看到落月毒害还没有好，就忙着指挥百里非为他制作千奇百怪的食物，这些微的落差，如同一根小小的荆棘刺，时不时地刺激着韩月泓的内心。
可惜韩月泓不是慕容桦，如果是慕容桦，他肯定把落月逮到身边一顿啰里啰唆的教训，非把落月身上所有的秘密都掏出来不可；而韩月泓则不同，即便已经知道了这一切，他也不愿意去逼迫落月，他希望落月有一天能够体会到他的关心，主动地把这等于是公开的秘密告诉自己。
只是……回想起落月眼底那若隐若现冷寂，韩月泓不禁苦笑，希望自己有生之年能够等到那一天……
韩月泓躺在床上若有所思的同时，却不知他怀中的百里落月何尝真正进入梦乡——就如同落月对慕容桦说的那样，他装昏倒的时候，连不良师傅都察觉不到，更何况是装睡觉。
这些日子，除了最初的几天落月因为刚刚摆脱『黄泉』之毒的剧烈痛苦，而处于半昏半醒的状态之外，后面虽然寒毒一直在体内盘踞，但依靠着韩月泓的内力，也没有太大的痛苦，只是为了不让寒毒发作的太快，落月不得不再韩月泓的逼迫下尽可能的睡觉，但是……人又不是猪，猪也有睡够的时候，这些天连续不断的休息，已经让失去了活动机会的落月非常的痛苦了，可是韩月泓始终监督着自己休息，落月又不敢明着告诉韩月泓说：喂，大哥，兄弟我睡够了，你老就不要老是搂着人家了。[= =]
而落月装睡得另一个原因，却在于他还没有办法让自己能够完全坦然的面对眼前这个英俊的男人，当自己从百里非那里得知自己毒发之后，韩月泓为了帮自己缓解热毒所作的一切之后，落月面对韩月泓更加有一种别扭的感觉。即使很清楚，韩月泓的举动完全是为了帮助自己克服毒性，但是一想到这个男人把自己看光光，而他的手指，更是曾经在自己身体最隐秘的地方出入，这让落月找回了睽违了十九年的羞涩和不安突然像是从新找到了感觉似的，这些日子老实冷不丁的往外冒。
就像此刻，虽然闭着眼睛，假装睡着，但是当自己的身体贴上身边那温暖的□□时，心房就开始不争气的加速跳动，而随着那温暖的题体温让自己冰冷的身体逐渐感到暖和的时候，落月总是觉得有某种东西，随着那温暖的体温慢慢的流入了自己的心房深处。
要不要告诉韩月泓呢？
其实他不用那么担心，『黄泉』之毒自己早就领教过了，不良师傅也给了自己缓解毒性的解药，只是自己光顾着其他了，所以一直忘记告诉韩月泓了，下次自己一定注意……这么说，估计韩月泓肯定会再度把自己按在膝盖上打PP吧，虽然自己也知道这算是自找的，不过十九岁被如此频繁的打PP，实在有点太丢了人……算了，还是隐瞒一段时间再说吧……等哪天韩月泓高兴的时候，自己轻描淡写的带上一句也就是了……
落月在内心深处，努力的为自己的过失寻找弥补的机会，耳边传来韩月泓胸膛内强而有力的心脏跳动的声音，那规则而有序地鼓动，在黑夜中构成一曲特殊的旋律，慢慢的把落月带入梦境之中。
月下的两个人，虽然各自有着不同的心思，但是不约而同的，都在为同样一件事情感到棘手。
此刻，
窗外，夜色正浓……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第 二十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