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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第三十八章 ...

  •   越执敖嘴角抽搐,在小宫女的注视下,他邀请小皇子进来坐坐。

      小皇子十分有礼貌的点了点头,“那桃桃就登堂入室了。”

      莲心噗嗤一声笑出来,笑完以后又意识到这样好像对皇子不太尊重,她连忙道歉。伯平已经开心的跑过去了,“殿下您来我家,我真是太开心了。”

      伯平的脸上写满了喜悦,他拉着小皇子的手,仲安不甘示弱的拉住桃桃的另一只手,伯平牵着桃桃,“来看看我们家吧。”

      桃桃就这么被带了进去,伯平生怕自己给介绍的不完整,就连爹娘的卧房都想带桃桃进去看,好在最后被拦了下来。

      越执敖一直忧心忡忡的,从早上开始他就发现弟弟不见了,如今祖父也被叫走了,他才知道这是要变天了,皇上让小皇子来大概也是觉得宫里不安全,所以让自己保护小皇子。越执敖想来想去,心里已经想好了退路,如果真的出事他该怎么保护皇子,然后带领小皇子东山再起。

      *

      前往镇灵桥的路上,肇信总觉得心神不宁,他在马车里显得很不安。同车的徐恕看着他,给他倒了一杯茶,“怎么了?”

      肇信说不上来怎么了,“总觉得好像要有什么事情发生一样。”

      徐恕惊叹他的直觉敏锐,他端起茶杯道,“未必是坏事。”

      肇信察觉到他话语中的漏洞,“老师您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

      徐恕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你的身世。”

      肇信没想到自己只是随口一问,老师居然真的回答了,关于自己的身世。肇信有些奇怪,老师不是一直说自己是捡来的吗,关于自己的身世还能有什么秘密。

      但任凭肇信再怎么追问,徐恕再也不开口了,他说马上肇信就会知道,早一点知道晚一点知道并没有太大的差别。

      肇信皱着眉头,“老师,我觉得您好像变了。”

      徐恕笑笑便专心去看自己手里的书,肇信掀开车帘隐隐约约看到乌鸦乱飞,等车队到达的时候,已经有不少的百姓等在那里了,他们的脸上都带着悲痛。

      徐恕似乎不想在伪装了,他看着这群百姓露出了一个笑容。肇信看的大吃一惊,老师在笑?没有人注意到这边,徐恕大步走到郁泽的面前。

      早就已经有官员等候多时了,看见郁泽过来,他们巴巴的凑上前来。

      围观的百姓大多数是有亲朋好友在这场灾难中丧生,近几日是先皇后一家作祟的谣言越传越广,面对着郁泽,每个人都没有好脸色,也不知道是谁先开口说道害人精,郁泽环视四周窃窃私语的声音更大了。

      郁泽上前一步,被请来的大师忽然拦住了他,“圣上,你罪孽太重。”

      这句话无疑是晚上平地惊雷,肇信猛的看向徐恕,这位大师,是老师力荐的,说是认识多年的好友。

      肇信不明白为什么他会在此时发难,郁泽看着对方,很好奇他会放什么狗屁。

      “请圣上喝下圣水,跪行过来。”

      随行侍卫面面相觑,肇信怒斥道,“你大胆!”

      百姓对大师的话深信不疑,他们直直的看着郁泽。徐恕在一旁一言不发,只有肇信奔跑过来挡在郁泽的面前,他没有注意到郁泽身边的侍卫已经默默捏紧了拳头。

      就在肇信和大师僵持的时候,徐恕走过来拉开了他,他语重心长的对郁泽说道,“圣上,不要让百姓心寒。”

      郁泽觉得很有意思,他的老师终于不想装了吗,“老师,你们在水里下毒了吗?”

      “倒不用这么麻烦,您给我端过来一杯茶,告诉我喝下去,我也会喝的。”

      “不过那样就名不正言不顺了对不对?您想要我死,还不想担弑君的骂名。”

      肇信一脸诧异的看着郁泽,“你怎么会说出这种话。”

      在肇信看来,老师怎么会伤害郁泽呢,老师把他们当做自己的孩子。徐恕听见郁泽这么说没有过多的惊讶,他笑了笑反问对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的。

      百姓离得远,压根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但是当他们看见圣上迟迟没有喝下圣水的时候开始变得躁动不安。

      圣上是什么意思?难道他不想让大家过的好吗?为了大家喝一口圣水又怎么了。

      已经有人不满的吵嚷起来,肇信觉得眼前的老师太陌生,一切都朝着他意料不到的方向发展。不知道是谁先突破官兵的防线朝着郁泽冲过来,对方拿着大师的碗就要灌给郁泽。

      “狗皇帝,平日里你作威作福,如今让你喝口圣水保我们性命都不行了!”

      “恶鬼本来就是你们家的,你就得付出代价。”

      一直站在郁泽身边的侍卫一脚踹飞对方,百姓的暴动眨眼间就开始了,徐恕让自己的人趁乱干掉郁泽。

      这么多年,徐恕暗地里收买了不少的人,朝中的一半是和他有关联的。这些年徐恕买通了太医,他口中治病的药实际上是毒药,太医心知肚明却没人敢和郁泽说真话。

      朝中这些年出了不少的贪官,徐恕明面上是个好人,实际上没少利用帝师的身份相勾结。事成以后又用此作为把柄,牢牢的控制住对方。

      徐恕的本意是想让郁泽不声不响的死去,这样他就可以更好的推肇信上位。但是桃桃的出现让徐恕有了新的想法,郁泽就像是一个定时炸弹,总是会给自己的计划增加麻烦,不如早点除掉他,让那个小家伙当个傀儡。

      然后再慢慢的为肇信铺路。

      正如郁泽所说,徐恕有很多机会杀死郁泽,但是他不能。郁泽的死必须在大庭广众之下,必须死的丝毫不留下话柄。

      今天是专门为郁泽演的戏,徐恕早就安插了人在百姓之中,就为了挑起他们的情绪,如今混乱起来,郁泽就可以死了。

      他安排在百姓中的人齐齐朝着郁泽而去,本以为郁泽必死无疑,但是没想到他身边还藏了个越执舟。徐恕笑看着他们,越执舟就是长了三头六臂今天也护不住郁泽。

      肇信被这突然的变故震惊到说不出话来,他看着如此陌生的老师,心里忽然感觉很害怕,老师满脸似乎只写了两个字——贪婪。

      徐恕扯着肇信,想把他带到安全的地方,肇信猛的甩开他的手,“老师,你这是在做什么?”

      事到如今,徐恕也不用再隐瞒了,他说出来藏在心中已久的秘密,“其实你才是先皇后的儿子。”

      肇信被这消息打的晕头转向,一瞬间仿佛时间都安静下来了,他没听懂似的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徐恕坦白了自己的秘密,自从先皇后怀孕之后就一直噩梦不断。她梦见自己的孩子最后也会死于非命,她日日担惊受怕,生怕自己的孩子也会和他的先祖们一样会被疾病困扰。

      那段时间她消瘦了不少,这让冒险回来和她见面的徐恕很是心疼,在先皇后不知道的地方,他暗暗的做着筹谋,他打算来个狸猫换太子。

      这一切,本来是想计划成功之后再告诉先皇后的,但是没想到刚生下孩子先皇后就没了气息。这更加坚定了徐恕要保护肇信的心,他忍痛带走了先皇后唯一的血脉,将宫外带进来的那个婴儿放在床上。

      徐恕没想到先皇后是晕死了过去,她还撑着一口气,昏厥的时候她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再醒来的时候,看着身边的孩子,她能感觉到自己生命的流逝,对一切并不知情的先皇后只来得及和燕公公一句就撒手人寰了。

      肇信难以相信自己才是皇家血脉,他想要推翻老师的话,“可是皇家祖传的疯病,我……”

      徐恕看着他,“你是皇室最幸运的那个,所以这更是上天注定。”

      “郁泽替你当了那么久的靶子,是时候该结束了。只要他今天死在这里,我有的是办法帮你恢复身份,到时候你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拿回你的一切。”

      肇信一把甩开老师的手,太可怕了,这不是一直以来教导自己的那个老师。

      肇信下意识的想要逃避,徐恕今天做了万全的打算,光凭越执舟和那几个侍卫压根没有办法护住郁泽。

      在徐恕觉得万无一失的时候,边关特有的号角声响起,越老将军精神抖擞的挥舞着大刀。路中衍一身尘土,头发凌乱,但也骑着马跟在他的身侧。

      徐恕猛的瞪大了眼睛,肇信的脸上从不解变成欣喜,“路中衍是假死,阿泽让他去搬救兵了。”

      徐恕知道这朝中只有越家是断然不会叛君的,所以他早就想除掉越家。为此,他杀掉了那批宫女,让路中衍仇恨越家,他买通了来福让他为自己所用。

      一切都按照他的计划进行,猎场的时候,来福也真的做到了,他和路中衍内外接应,成功的给越家泼了脏水。

      按照郁泽多疑的性子,一定会想也不想的将越家连根拔起,但是他没有。

      徐恕想从中挑拨,让越家和郁泽离心,现在看来他也没有做到。

      刚才还占据上风的徐恕如今已经是必败,他不知道郁泽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防备自己的。说句实话,他在郁泽身上用了很多心,这么多年,他演的自己都要信了,没想到郁泽就是个喂不熟的白眼狼,他口口声声叫自己老师,实际上还是在提防自己。

      越家军一出马,胜负已经毫无悬念,就连暴动的百姓也被制服。徐恕的同党纷纷被拿下,徐恕想带着肇信逃走,但是却被肇信挣脱。

      看着肇信的脸,徐恕忽然就明白了他的想法,最后徐恕自嘲般的笑笑,“我只想着将你教成一个贤明君主,不辜负对先皇后承诺,我想让她看见她的孩子和那群疯子不同。但是我忘了,哈哈哈哈哈。”

      “我忘了一个真正的帝王是不应该只有善良的,我把你教成了一个正直善良的人,你会是一个贤臣,却不是一个帝王。”

      其实这一切,徐恕早就能够看透,但是他沉浸在自己的执念里不愿意去看透。

      即便知道了先皇后是自己的生母,但肇信依旧无法用母亲来称呼对方,他悲伤的看着老师,“她如果看见应该会开心,她未必希望自己的孩子成为帝王,她只希望自己的孩子好好活着,没有病痛。”

      听着肇信的话,徐恕忽然释怀的笑了,“对,想让你走上去的从来都不是她,她只希望你好好活着。是我的贪心,是我的不甘!”

      是因为年少轻狂错过爱人的悔意,是心中所爱早早离世的恨,是遭遇不公被流放边关的不甘,一切的一切掺杂在一起,徐恕从来没有原谅过任何人,江南那个光风霁月徐公子也早就消散在天地间。

      制服这群反贼对越将军来说轻而易举,胜负已定,郁泽朝着徐恕走过去,越执舟执剑紧紧的跟随在他身边。

      面对着郁泽,徐恕的思绪一下子回到了小时候,先帝驾崩后,他回到京城来到宫里。被虐待多年的郁泽,一副瘦小的模样从长长的连廊跑过来,他穿着不合身的龙袍,眼睛却是亮晶晶的,当时他活脱脱像个猴子。

      徐恕见到他第一反应是在心中暗讽,果然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

      如今,郁泽已经长开了,即便是毒药的折磨也没有让他向宿命屈服。徐恕忽然感觉到很愧疚,“陛下……”

      这么多年,或许只有这一句陛下是真心实意。他教导出来的徒弟,只有郁泽十足十的像他,郁泽胜于他。

      到最后,徐恕释然的笑出了声。

      越执舟举起剑指着他,其实郁泽有很多话想要对老师说,关于身世的真相,他也查出来了。

      郁泽刚想张口,就被徐恕制止了,他跪倒在地用所有人都能听见的声音道,“罪臣徐恕,胆大包天。不满于权利地位,凭借帝师之便多次谋害圣上,竟妄想,取而代之。福兴三年,以治边城水患为由同李玉生私扣赈灾粮;福兴四年二月,豫北行宫,同万福生私扣工款;福兴四年,六月,镇灵桥中饱私囊,造成今日祸端;福兴五年,一月,为邢尚恩买官运作;福兴五年,七月……”

      一桩桩一件件,徐恕一一供述出来,肇信死死的盯着老师,徐恕越说越大声,百姓们也瞪大了眼睛。徐恕在百姓口中的口碑是极好的,如今他的圣人形象崩塌。

      所有人这才知道,自己一直一来将一切的不幸都怪在陛下的身上,实际上却是他人中饱私囊,造成了他们的悲剧。

      徐恕知道肇信的选择,他不想再将上一辈的恩怨公之于众了,他对于肇信的身世闭口不谈,只说想要造反是因为自己的野心。

      说完这一切,他如释重负,朝着一边的石墙撞去。一切都发生的那么突然,没有人来得及阻拦。

      徐恕的身体一软倒在地上,肇信脑子一片空白,他扑过去跪在地上抱住了老师,郁泽走过去。徐恕的眼睛还在看着他,生命的最后,他充满了悔意的冲郁泽伸出手。

      郁泽握住了他的手,掏心窝子说道,“老师,这么多年您教会了我很多。”

      “或许您是有意要教我变得如此,但却误打误撞教我懂得了帝王之道。关于身世,我已经知道了。”

      这个秘密,本以为再也不会有人查到。

      看到徐恕难以置信的脸,郁泽低声道,“老师年轻的时候不够谨慎,其实好多都有迹可循。”

      “不过老师后来就变得很厉害了,很会骗人,也不留把柄,这么多年,我是真心喊您老师的。”

      徐恕用力的握紧了郁泽的手,他已经说不出话来了,郁泽点了点头,“老师您的意思我懂了,最后您什么也没说,也是想我继续心安理得的在这个位置上坐下去吧。”

      徐恕艰难的点了点头,如果可以他真的很想说句抱歉。

      但是抱歉不能弥补郁泽遭受的所有伤害和背叛。

      他捂住了徐恕的眼睛低声道,“放心吧老师,区区身世而已,我不会觉得我不配的,没有人比我更适合当这个皇帝了。我吃了太多苦,接下来该享福了,没了您,我也会好好走完接下来的路。”

      肇信知道郁泽受了很多委屈,但是,但是这种时候,师父已经没多长时间了,他不该再说这些话来折磨一个将死之人。

      等郁泽说完收回手,徐恕也闭上了眼睛,他的嘴角挂着微笑。

      肇信看着那个笑容,忽然发现自己根本就不懂老师,也不懂阿泽。

      郁泽拍了拍肇信的肩膀,一脸轻松道,“你看他走的挺安详的。”

      郁泽转身就变得面无表情,刚才那段话就算是他对徐恕做的最后一件好事,他知道徐恕听见那些不会生气,反而会觉得因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并没有打垮郁泽而感到庆幸。

      郁泽太懂徐恕了,他们的本质是同一种人。

      徐恕的葬礼办的很风光,依旧是帝师的规格下葬。他的尸体由肇信送回江南徐家,肇信走的时候和郁泽喝了一场酒。

      喝酒的时候郁泽就知道,肇信再也不会回来了。

      他是一个过于善良的君子。

      徐恕一死,朝中被牵连出来的蛀虫有一大半。郁泽大刀阔斧的进行了官员改革,值得一提的是,当初跑到越家送圣旨的小宫女通过自己的努力成功打败一众参赛选手,在官员选拔中展露手脚,最后成为了第一名上任的朝中女官。

      原本贫穷的家中没多久就快被相亲的媒婆踏破了门槛,对此意气风发的赵女官表示,通通赶出去,她现在都有铁饭碗了,每月的俸禄花不完,一个人不知道有多开心呢,才不会找个男人相夫教子。

      赵女官感受到了快乐后积极的致力于为广大妇女谋福利的为官生涯中。

      这次叛乱中,赢得盆满钵满的无疑是越家,越执敖——保护小皇子,越老将军——带兵平反,越执舟——坚定的保皇党,路中衍功过相抵,但是郁泽不是那么容易就原谅别人的人,他把路中衍打了六十大板扔回家了,路家人对郁泽感激涕零,皇上都不打死这个兔崽子,皇上可真是个大好人。

      至于来福,徐恕一直以为他是被自己收买的人,实际上他是个谍中谍,徐恕收买他的时候并没有亲自出面,所以来福一直不知道到底是谁在让他做事,对方只是给了他一大笔钱,一开始来福本来想和越执舟说,可是后来想了想,说了万一钱得上交可怎么办?

      他想留着攒老婆本,于是聪明的来福开始了自己的双面人生,接受徐恕的任务,拿走徐恕的银子,然后划划水,来福的运气超级好,每一次都能成功的糊弄过去,从此获得对方的信任和重用。

      对于来福的双面人生这件事,还是后来越执舟从大牢被放回家的时候才知道的。

      得知这件事的越执舟嘴角抽搐了好半晌,他辛辛苦苦找敌人,搞半天来福早就潜入敌人内部并成为核心骨干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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