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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打脸来得太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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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刚才被气到了,孟子书现在一个劲儿的狂吃东西,就像是可以把洛松承昱吃穷一样。
“过几日就是团圆节了,孟兄你不打算回家吗?”
萧子允不去当个八卦记者真是可惜了。
孟子书听了这名字愣了一瞬,她思考了会儿,最近应该是中秋节的时间。
原来这里的中秋叫团圆节,穿越后的这段时间,她粗略了解了一下这里的风土人情、历史文化、神话传说等。
心中不由感叹。
原来,不论时空如何错乱,这片土地上依旧能孕育出人类文明,依旧会有贤能的君主统一这大地。
也依旧会有智者能观测日月运行轨迹,推算历法,定岁时节气。
而后顺应天地四时,播种百谷草木,驯养鸟兽蚕虫。
一瞬间各种情绪迸发出来,萦绕在心间,也不知是酸甜苦辣何种滋味了。
她低下头,掩了掩情绪,说:“我现在回家还来得及吗?”
“就是,哥,子书他是南方人,就算现在出发,也赶不上团圆节的。”
萧子逸不是很开心他兄长提到这个话题,虽说他最近都没跟孟子书见面,但却知道他家中遭灾,人很可能都不在了。
今天见到他的那一刻起,就知道孟子书也不会回去祭奠了。
孟子书听出了萧子逸语气中的不悦,不想因为自己破坏了气愤,遂故作轻松的转移注意力。
“无所谓啦,我呢设计了一套中秋活动,就在咱酒楼,跟老板和伙计一起过了,想来也是很热闹的,嘻嘻,你们要参加不?”
“何谓中秋?”
“中秋是我家乡说法,就是团圆节的意思。”
“额……那这可能有点困难,我们两家那天都被安排得满满的,天不亮就得忙活呢。”
萧子逸真是个实诚的孩子,还真就被转移了注意力,看来跟九皇子一个档次的。
孟子书心想:我还能不知道你们两家事情多?就象征性的问一问而已。
“哎呀,那真是可惜了,我可是准备了好些节目呢。”
说完状似遗憾的耸耸肩,瘪瘪嘴,看得萧子逸牙痒痒:这人还真是没心没肺啊,亏我还怕他思亲难受呢。
“所以,你是打算在这里过团圆节了?”
洛松承昱看着她强颜欢笑,心中有股莫名的愉悦感,却也带着莫名的心痛。
你若是不逃出来,如今也不用这样伪装。
“是啊,随遇而安。”
孟子书语气平淡,她每天都算着自己的收入,这段时间除去开支已经赚了一百两银子了。
得亏洛松承昱大方,每次赏赐是真多,壕气冲天!
再一个月就跟老板把提成结清,走吧,该走了。
“若是你想,我即刻派人送你回家。”
洛松承昱也是淡淡地说着,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还不等孟子书回答,萧子逸便急了。
“承昱哥!”
大哥那样说是因为他不知道孟子书家里的情况,但承昱哥他,他怎么能……自己明明告诉过他的啊。
“我没有家了。”
孟子书声音低低的,像一缕青烟飘洒在空中。
但却渐渐地缠绕着另外三人,久久不能消散,让人莫名的窒息。
洛松承昱的心像是被什么突然捏住了一样,漏了一拍。
这声音明明没什么起伏,但他就是听出了绝望,心中更是堵了起来。
他刚才那话本就是在提醒她,她本来有家的,还是恭亲王府。
即便她家真的在南方,遭了灾来到这里被卖到恭亲王府,但如果她听话,现在的日子应该好过着呢,是她自己要逃的。
结果现在这人却明明白白的告诉他,恭亲王府不是她的家。
即便孟子书什么都没说,但他深知那个家肯定不是恭亲王府。
她从来没有把恭亲王府当做是家,呵呵,看来还是自作多情了,哼。
想到这里,洛松承昱猛的起身,冷冷丢下句走了便真的转身离开,头也不回。
弄得另外三人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萧子允反应快,立即站起身追了出去。
孟子书本来还淡淡的忧伤着,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情绪和动作弄得一脸懵逼,问:“他……这是?怎么了?”
萧子逸也是一脸懵逼,摇着头,这承昱哥真是喜怒无常啊。
接下来的几天,日子依旧,孟子书白天花一个小时说书。
然后自由时间便由着自己发呆,越是发呆,心中越是落寞。
经常以泪洗面到深夜,她从来没有哪一刻像如今这般思念家乡与亲人。
虽然自己身在酒楼,每天看似很热闹,但能聊到一起的人真心很少。
要么知识层面差异太大,要么年龄结构完全不搭,要么表面哈哈,内心看不起他。
茫茫人海,想要遇到对的人是真的很难啊,现在想来考试的时候四选一最多算是纠结。
终于到了中秋这天,酒楼瞬间冷清了很多,是啊,大家都回家过节去了。
连酒楼老板和好几个伙计都走了,只留下了她和几个租客,一个厨子,呵呵,还真是够冷清啊。
“来来来,我们来划拳。”
“好,来。”
“六六六啊。”
“五魁首啊。”
酒楼剩下的租客和厨子聚在一楼吃着酒,聊着天。
天南地北双飞客,相逢何必曾相识,大家在这一刻仿佛都成为了无话不谈的知心好友,以热闹冲淡心中对亲人的思念。
孟子书在二楼,坐在长凳上,背靠着柱子,曲着一条腿。
手里拿着酒壶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看着楼下的景象,嘴角微微上扬。
眼底醉意朦胧,却又平静的吓人,毫无神采。
然后她看到恭承昱在楼下仰头看着她,那一瞬间眼泪像是决堤了的洪水,倾泻而出,直逼眼角。
她立刻仰起头,随后转身回房。
是啊,那天她还信誓旦旦的说着自己准备了好些节目,要和酒楼的人一起过中秋。
如今却被恭承昱看到了自己这狼狈样,打脸来的如此之快,她不想。
我靠,恭承昱你今天不应该很忙吗?
怎么会有空来看我的笑话!
孟子书很确定他就是来看笑话的,不然谁没事儿往这酒楼跑?
洛松承昱走进酒楼的时候,看到一幅热闹的景象,便在其中寻找孟子书的身影。
毕竟在他眼中,孟子书就是那种爱凑热闹,也能带来热闹的人。
然而今晚他却并没有找到那熟悉的身影,抬眼一看,便是刚才那落寞的神情,直击心灵。
在孟子书转身的那一刻,他抬脚追了上去,到二楼时却依旧没赶得上阻止那关上的房门。
孟子书背靠着门,越想越悲凉,无力感席卷全身。
她顺着门滑到地上,蜷着双腿,将头深深的埋进臂弯里,仿佛这样拥抱自己会好受一点。
洛松承昱今天四更便起床进宫了,到下午回到王府便命人准备开宴。
虽然一切早已准备妥当,但往年都是要到天黑才会开宴。
今年这一提前让整个王府都人仰马翻,异常慌忙,但他却毫不在意。
草草走完流程之后,留下众人各自娱乐,自己却带着人往酒楼走。
他就是想知道这女人到底在干什么,自己支走了酒楼掌柜和伙计,她是否还能如她说的那样开心,自在。
他以为看到孟子书寂寥的样子他会很开心,因为她的寂寥证明了他的判断。
离开王府,她过得并不好,她的笑是刻意伪装出来的。
但现在站在门口,听着屋内断断续续的哽咽声,一种奇异的感觉漫上心头。
我在家宴结束后匆匆赶来就为了看她哭?
自己到底为何要放任她在外面?
为了消磨她的锐气,让她变得乖巧吗?那时,她跟其他人又有何分别?
“开门。”
洛松承昱低沉的声音响起,很轻,很淡,不带任何色彩。
屋里很静,没有回应。
洛松承昱知道她就在门后,压着不悦,说:“再不开门,我踹了。”
屋里依旧很静,没有回应。
“碰”的一声,门被踹开了,伴随着开门的还有孟子书的尖叫,只见她趴在地上,单手抚摸着后背,痛得龇牙咧嘴的。
洛松承昱慢慢走进去,居高临下看着她,说:“蠢成这样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孟子书眼中浮起了一阵恨意,声音冷得吓人:“我势单力薄,即便在屋内,也防不了想杀我的人。”
此话一出,孟子书脑子轰的一声炸得云开雾散,妈呀,我刚才干了什么,我刚才是把一个皇子怼了吗?
他会不会一怒之下杀了我?
我擦,这像极了在工作场合把领导给怼了的感觉,立刻有被解聘的风险,吓得心脏骤停了都要。
洛松承昱一愣,那眼神太冷,话也太狠,突然冒出的恨意更是浓郁,让他有点无所适从。
他的心有点乱,到底想要将这女人如何也还没想通。
他抬脚走到桌边坐下,逃避跟孟子书的对视。
陆陆续续有人端着食盒进来,是洛松承昱带来的,用暖炉煨着,还是热乎的。
“我忙了一日,腹中空空,你陪我吃点儿。”
话还是那么不尽人意,语气还是那么强势疏离。
孟子书看着这一道道菜,一时猜不透他的意思。
这人又是皇子,刚才那句话,也许已经是犯了杀头大罪,再不能得罪了。
只能默默站起来,走到桌边坐下。
洛松承昱见她坐下,端起酒杯,说:“团圆节。”
孟子书皱眉看了会儿,思考着这是什么操作,洛松承昱似乎也很有耐心,在等待着她的回应。
良久,孟子书端起酒杯,与他的相碰,说:“团圆节快乐!”
只见洛松承昱嘴角微挑,笑意直达眼底,与她干了这杯。
孟子书更加疑惑了,这难道真的是来跟我过中秋节的?
他家没人陪他吗?
我靠,皇家勾心斗角那么夸张的吗?
虽然疑惑,却也端起酒杯,说:“这杯,我敬你,不论为什么,感恩你在这里,中秋节快乐,干杯。”
说完仰头又喝下了一杯,管他什么原因,就当这人就是来陪自己过中秋节的吧。
“这一杯敬朝阳和月光。”
“这一杯敬故乡和远方。”
“这一杯敬明天和过往。”
“这一杯敬自由和死亡。”
一连几杯下肚,孟子书的头直接晕成了一团了。
洛松承昱一杯酒放在唇边,眉头紧锁,心中不知是何滋味。
只在孟子书喝完最后一杯时,才缓缓将酒送入口中。
孟子书还想再倒,洛松承昱压住她的手,说:“先吃点儿东西,你醉了。”
孟子书眼神迷离的看着他,说:“醉了不好吗?清醒的人最荒唐,醉了,才是真实;醉了,才能面对现实。”
孟子书抖了抖被压着的手,说:“让我喝吧,到这里后我都不敢醉的,今天正好你在,反正你不会让我死的,是吧,嘻嘻。”
洛松承昱没有松手,说:“过饮伤身。”
“死过一次的人了,还怕伤身吗?”
说完抬手又倒了一杯。
倒也不是她力道变大了,而是洛松承昱被这句话惊到了:死过一次?什么意思?
孟子书拿起酒壶,走向窗户,跨坐在窗框上。
从洛松承昱的角度看过去,书桌挡住了她落下的一条小腿和一片衣角。
“我曾经看到过一段话。”
“什么话?”
对于她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洛松承昱还是接了,即便也许她并不需要自己接话。
“有人说中秋节是这片大地上最浪漫的节日。”
“为何?”
“这一天我们不祭祀,也不庆祝丰收,更不是怀念先人。”
“人们聚在一起,只是因为今天晚上的月亮很美,想一起欣赏,如果没办法相聚的,那就: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她望着窗外的满月,眼角挂泪,哽咽着轻吟:“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良久的沉默后,她又清唱出声,那是他没听过的歌,很是伤情。
古有《水调歌头》,今有毛不易的《消愁》,还真是应景啊。
洛松承昱起身走到她身边,伸手揽过她,说:“团圆节,我与你团圆。”
孟子书任他揽着自己,静静的靠在他怀里,说:“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