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年代塑料夫妻》川不辞盈

2、男主上线

　　林建国家正屋。

　　林建国和大哥林建党坐在炕上，炕桌上摆着一个布兜，里面放了包红糖、几个苹果、一瓶橘子罐头还有一桶麦乳精。

　　“建国，小禾怎么样？”林建党问。

　　“大夫说没什么大事，就让在家里修养，别着凉。”林建国看着眼前的布兜，眉毛都快打结了。但是想到因为闺女生了病，他还一直没上门去谢谢人家，又有些不好意思。

　　“老二啊，哥知道你不想让小禾儿这么稀里糊涂嫁人。可现在满大队都是闲话，不是说小禾和卢家那小子当众拥抱亲吻耍流氓的，就是说小禾宫寒生不了孩子的。

　　我估计她那工农兵名额都悬了，本来竞争就激烈，这事，这事许是就会被人当做借口。那谁的闺女，上回我就听禾儿说也一块去考试了…不说这个。

　　那卢家的老儿子，他几个哥哥小时候不是跟着你一块学了一阵子打猎，你还记得不？那小子也算是咱看着长大的，那当兵的报名表还是我给他要来的。这孩子记恩，这几年回来的时候还会提着东西上家来。小伙子人不错的。

　　今天他和他爹上门，说是现在已经升到营长了。然后就我托我来问问你们的意思……”

　　林青禾被刘狗子推下河时候，回家探亲的卢向阳正好经过看到这一幕。当时卢向阳冲过去一脚就踢倒了刘狗子，然后他跳下河把林青禾救了上来。可林青禾一点反应都没有，面色还越来越苍白。情急之下，他就对林青禾用上了刚在部队里学的人工呼吸。

　　几个来回后，林青禾开始咳嗽着吐水。卢向阳心下一松，手下的动作更利索了。

　　“天哪！光天化日之下你们这是干嘛？”卢向阳被一道尖利的女声吓得动作一顿。

　　他抬起头，刘狗子妈和钱大花带头身后还有十几个村里爱说闲话的婶子们。

　　想着刚才刘狗子似是要跳下水的举动，又联想到眼前的场面。卢向阳明白了这是什么情况，他眉头皱了皱。可眼前这些婶子们你一句我一句的，他压根没有开口的机会。

　　不过半天，卢家老四和林家大闺女又亲又抱的事，随着钱大花那句“生不出孩子”传遍了泉水大队。

　　中午，卢向阳和他爹卢满囤就拎着布兜到了林建党家。

　　“老哥，我想替我老儿子求娶你家大侄女。你说这糟心小子做的事，害得你们家闺女被议论。我真是不好意思，又不得不厚着脸皮来啊。”卢满囤把事情都说成自己儿子的错，男方低一头很正常，他对着林建党一脸愧疚。

　　林建党正烦着这村里有些老娘们的嘴，尚来不及和小弟一块去道谢。人家正主就来了，说啥来着？求娶？娶？

　　林建党眼睛一眯，看向卢向阳。

　　小伙子在卢满囤身边正襟危坐，穿一身军装高大挺拔，浓眉大眼，看着格外精神。

　　林建党心下满意了几分。便道：“我们正想着等老二从医院回来，一块去感谢阳子呢。多亏了你，要不然这早春的河水真能给人冻坏了。”

　　“林大爷客气了，换做是谁做了都会和我一样的。”卢向阳今年24，参军8年，如今是个营长。

　　林建党在建国前给解放军带过路，帮着找到了对面的残留势力。因此，他在解放后不仅入了党，还成了泉水村的村长。村改大队后，又被任命为支书。

　　“老哥，你看这事……”

　　“这事，等会子我们就去谈谈口风。”林大娘从厨房倒水进来，她在外头听了一耳朵，朗声说道。

　　林大娘王芬芳只有两个儿子林青杨、林青柳，如今都在县城纺织厂做工人。大儿子在去年年底刚结的婚，对象也是纺织厂的女工。老儿子比林青谷大半岁，两人是一起进的纺织厂。她和大儿媳妇的关系谈不上亲密，倒是青禾和青苗，王芬芳是当做自己闺女看的。

　　这会儿王芬芳看卢向阳就有点那个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的意思。

　　“禾儿说不准回来了，要不让向阳先去看看青禾儿？”王芬芳说道。

　　于是，她就带着卢向阳去了林青禾家。可惜，那个时候林青禾并没有回来。

　　所以在林青禾一家从县医院回来后，林大爷和林大娘就去了林建国家说这事儿。

　　“秀珍，我一向当小禾儿是自个闺女的。那孩子在咱们这片都是拔尖的。长得好，人看着正气。现在已经是营长了，津贴高，前途好。

　　我老实和你说，他还没回来的时候，他妈就找我打听咱家小禾儿了。现在又出了这事，说句心里话，还好是向阳救了小禾儿。”厨房里王芬芳也在对方秀珍掏心掏肺的。

　　“可…可他总归比小禾儿大了7岁，而且小禾那性子你也知道……”

　　方秀珍太清楚自个闺女了，她和青谷两个从小跟着牛棚里那些被打成“臭老九”的大教授偷摸学习。青谷还好，只青禾，一个女娃小小年纪就和她说什么男女平等，她以后要自由恋爱。

　　“嗐，年纪相差大怎么了，年纪大会疼人。况且，向阳年纪也不大，才24岁。”王芬芳反驳道。

　　“最重要的是，这事出了，满大队都听过钱大花那话了。咱家再怎么说没影响，这谁信？谁家找媳妇前不打听啊？这要是打听到这个，哪个当婆婆的心里不得打个突？那这以后小禾想再找比他条件好的可就难了。”

　　方秀珍听到这里煮饭的手一顿。

　　她脑子里开始回想卢满囤家的情况。卢满囤家四个儿子，老儿子去当了兵，其他三个在家种地的也都是十工分的料。因此卢满囤家条件很是不错。除了老宅分给了老大，老二、老三也都自己造了房子。从这也能看得出卢家家境殷实。

　　方秀珍被说动了。

　　那边正屋里，林建国也在大哥的劝说下点了头。

　　这对爹妈主要还是因为担心闺女错过卢向阳，以后就找不到更好的了。

　　吃饭的时候，林大娘把给林青禾单做的饭端进她屋里。

　　“小禾儿，好点了不？想吃点啥，大娘给你做。哎哟可真遭罪了，那刚化冻的水多凉。”

　　说话间递过来一碗红糖鸡蛋水，上面还飘着两滴香油。

　　“快趁热把它喝了，热乎热乎身子。”

　　“谢谢大娘。”林青禾接过了红糖鸡蛋水，想到刚才小麦儿的话，“大娘，小麦儿说我要结婚是怎么回事啊？”

　　王芬芳坐上炕，用手抚摸着林青禾的头发，“咱家禾儿长得真好，又有文化，马上又要上大学了。要不是这意外……”她的声音里有些哽咽，随即把她掉进河里之后的事说给她听。

　　“禾儿，你别怨。我笨想着，有些事儿可能就是上天注定的。你卢家大娘前阵子还和我打听你，我当时说你年纪太小了，家里要多留你两年。缘分这事，真真就谁也说不清。禾儿，那小伙子是真不错，人长得高高大大的，相貌也好看，和你般配的。人现在就是营长了，我看着以后指定是个出息的。你现在……总之你听大娘的，大娘不会害你的。”

　　林青禾还没来得及表达被救的感激之情，就因为后头的变故愣住了。

　　不是，就过去一天而已。前天她去县里体检的时候，路上不是大家都还夸她是泉水大队第一个大学生，太给泉水大队争气了吗？要是她没记错，那些一口一个叫她金凤凰的婶子，不就是现在大娘嘴里说着她闲话的那些人吗？

　　“禾儿，你是怎么想的？”大娘问道。

　　林青禾正想回答，就听到外面院子里一阵吵闹声。

　　“我呸，自个儿闺女是个大庭广众之下和男人又是抱又是亲的货色。现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你搁这和老娘装什么装。”

　　“我看着那画面都脸红，我早说了，就你那大闺女长着那张勾人的脸，肯定不是什么正经姑娘。”

　　“现在好了吧，和男人钻河边去还落了水，这以后生孩子难了啊。”

　　是钱大花。

　　她一向和方秀珍过不去，又爱到处说人是非，平时也没少说些林青禾捉影捕风的闲话。

　　“钱大花，我撕了你的嘴！”方秀珍冲了过去，对着钱大花的脸就是一巴掌。

　　“我让你瞎说！我让你污蔑我闺女，你个黑心肝的贱人。那县里医生都说我禾儿没事了，我让你乱说，我打死你！我……”

　　方秀珍人高胳膊长，一把抓住钱大花的头发，把人摔倒。然后对着后背和大腿先给一顿踹，可她也没讨到好，突然就被绊到，然后手上就被咬着了。她一只手被咬住，一只手抓着钱大花的头发不放。两个人的腿都胡乱地踢着。

　　就连旁边看热闹的人上前去分开二人也被波及到。

　　“住手，孩她妈，你快住手！”林建国从正屋里赶出来赶紧拉开自家老婆。

　　方秀珍这会儿头发凌乱，脸上、身上都是土坷垃，棉袄袖子上还破了一个大洞。再看钱大花，好家伙，右边脸上一个鲜明的巴掌印，额头前都被薅秃了一小块。

　　方秀珍顾不得检查自己，恶狠狠地盯着钱大花，“以后你再胡说，我还打你！”

　　钱大花在这目光下，被吓得后退一步，脸上的痛感传来，她嘴硬道，“我是不是胡说，大家都看到了。”说完不等林家人反应过来就一溜烟儿地跑回自己家。

　　周围的人顿时议论纷纷。

　　“行了，没事就快回去吧，别聚在这里了！”林建党向着人群挥挥手。

　　“支书，你侄女真跟人又抱又亲啦？”有好事的临走前问了一句。

　　“瞎说啥呢！那是卢家老四解放军做好事，救了我大侄女。”林建国怒目圆睁，斥了一句。

　　“那救人咋还亲上了呢，好几个人都看得真真的。”

　　林建国扫了一圈，看到人群中的刘狗子亲妈，他犀利的眼神盯着人，“你家刘狗子呢？我已经报了公社。他把小禾推下河，卢家老四可都瞧见了。”

　　刘狗子妈慌张了一下，捏了捏衣角，然后强装镇定地道：

　　“我家狗子谁不知道他天天的不着家，支书别不是为了给自己侄女甩脱耍流氓的名声就把一切都赖在我家狗子头上吧？再说了，卢家老四都和你大侄女那……”说到这里她故意隐晦地顿了顿，然后继续道：

　　“乡亲们，你们说卢家老四的话能不能信？你们昨儿可见过我家狗子？”

　　方秀珍正要上前去理论，就被林建国扯住了衣裳。她回过头，林建国小声说了句，“别闹，让他们快走。大妮儿还休息呢。”

　　“没有。”有社员回应道。

　　“我也没有。好像真的好几天没看见刘狗子了。”

　　“卢家老四可是解放军！不信他难道信个小混混？”也有人反驳。

　　“是呀，支书侄女也不像是这样的人啊……”

　　“是不是有什么关系，顶着这名声，以后说亲就难了！”

　　林建党瞪着刘狗子妈，要不是他不打女人，他都想扇她了。王芬芳从屋里走了出来。

　　“信不信的，反正都报了公社了。领导自然会还咱一个公道。”林大娘冷笑着看着刘狗子妈。

　　一家人进了屋，谁都没有说话。

　　林建党看了眼弟弟，重重地叹了口气。林建国面色复杂，眉眼耷拉着，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只他搭在炕桌上的手，青筋暴起，像是在极力忍耐着。

　　“我苦命的妮儿啊！”方秀珍悲伤地哭喊着。

　　她想到刚才那些贬低闺女的话就难受。闺女从小就懂事，农忙的时候，她一个小小的人儿，就踩着凳子在灶前做饭；再大一点和她哥哥去上学了，放学回来兄妹俩还会打一大摞猪草；青苗儿和青麦儿更是她一手带大的。这眼看着被选上工农兵学员了，谁都知道她未来差不了。

　　“爸妈，以后禾儿不嫁，我养她，我养我大妹到老！”林青谷红着眼说道。

　　“你胡说什么！”林建国斥责道，“老子是不想养闺女吗？”

　　“爸、妈，我嫁！”

　　林青禾推开门，走了进来。

---

作者有话要说：　　有请晋江一级可爱小天使们收藏评论呀（眼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