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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include the 26th ...

  •   蒲薤白发现在商陆高中三年的生活里,每一个细节都有王曜华的影子。校园文化节的乐队表演上,商陆是吉他手,王曜华是主唱;电影节的集体拉片现场,商陆是幕后,王曜华是主持;动漫节的Cosplay表演,商陆是配角,王曜华是主角。

      也不知道是不是男友滤镜,蒲薤白不觉得王曜华有多耀眼,反而认为每一张照片里都不是镜头的焦点的商陆、更加抢眼一些。

      “你朋友,性格还真是张扬。”很难讲蒲薤白是抱着什么心情说出的这句话,但他的语气听起来很微妙,不像是在夸赞。

      商陆愣了一下,然后笑出了声,“哈哈,他的确是个张扬的人,最喜欢装逼,口头禅是无形装逼最为致命。”

      “为什么说他是天才呢,你很少会认同别人吧。”蒲薤白追问着。

      “我很少认同别人吗……”商陆懵了,“我难道不是经常认同别人来着?”

      “啊,薤白哥说的是智商方面吧。哥你总是否认自己是天才,否认我们认识的聪明人是天才什么的。”商洋闻到了一丝其妙的火药味儿,全速抓来了“灭火器”。

      商陆摸了摸下巴,“我只是客观来说而已,不是说过很多次了吗,有的人只是脑子好一点儿,算不上天才。曜华华就另当别论了,他是那种经常突发奇思妙想,还会把所有的想法付诸实践的人。”

      曜华华?

      蒲薤白被这个有点儿呆萌的昵称搞得有些窒息,他记得一年前和商陆刚刚相识的时候,商陆也叫自己“薤白白”来着。

      所以就连昵称,自己得到的都是二手货吗。

      这个危险的想法一旦出现,蒲薤白内心就痛苦不堪,但他又知道这只是自己的小肚鸡肠,说出来会被人笑话的。

      像是“他还能亲昵地叫曜华华、但已经不再叫我薤白白”了什么的,无聊又可笑的想法,说出来只会显得自己格局太小吧。

      况且蒲薤白是自己拒绝着“薤白白”这个称呼的,毕竟这三个字总会让他回想到人渣不如的前男友,但现如今,早已不把前男友当回事儿的蒲薤白,开始重新在意起这个昵称问题。

      说白了就是想要让商陆也能这样亲昵地叫自己,在公共场合,叫出来给别人听。

      蒲薤白越想越委屈,思绪已经完全不在这个王曜华到底怎么样这种话题上了。

      王曜华怎么样,跟他蒲薤白没有半点儿关系。

      “哈哈哈哥你居然叫他曜华华!”商洋突然爆笑,“这是什么叫法啊,还挺萌!”

      “啊……因为他叫我商陆陆,”商陆歪了下头,“这么一想,那时候他还真是喜欢给人起昵称,什么网管、琐哥的,我们班的人大部分都有个外号。”

      蒲薤白忍着心里那些乱七八糟、斤斤计较的发想,把话题重新拽回“天才”这个问题上:“所以喜欢给人起外号的曜华华,就通过这一点来显示自己的特别吗?”

      “哈哈,你叫他曜华华听起来还挺逗,”商陆半点儿没察觉到蒲薤白语气哪里不对,“那倒不是,他小时候因为总跟父母抬杠,被他父母怀疑是脑子有问题,就带去医院了。结果医生诊断了半天,决定给他做个智力测试,发现他居然智商163。

      “他父母可发愁了,不知道该拿天才怎么办,索性也就不管了,把他当正常小孩儿那样按部就班地养大。其实成绩上他没有高得离谱,偏科挺厉害的,物理奇高,生物拉胯。对了说起来,商洋你还记得高中入学有个考试吗?”

      商洋点点头:“太记得了……”

      “那是满分750我记得,”商陆笑着说,“我们年级就只有一个上700的,就是曜华华。”

      “卧……”商洋吓得差点儿爆粗口,“我天?”

      “我才五百来分。”商陆说起过去的王曜华时,一点儿没有不服或者嫉妒,完全就是想要想别人炫耀自己有一个多么牛逼的朋友。

      如果要是让商陆知道,蒲薤白其实“瞧不上”这位朋友的话,反而会很伤心吧。

      意识到这一点的蒲薤白,也收敛了情绪,跟着夸赞起来:“居然真的有比你聪明的人……”

      “我们思维方式不太一样,”商陆歪着头,“也不知道到底是哪儿不一样,如果要是知道的话,就说明我也是个天才了吧。全国高中物理竞赛他拿了一等奖,还被派去代表国家参加国际的比赛,拿了银牌。”

      到这里为止,蒲薤白和商洋开始正式听不懂了。

      “清华物理系想要破格录用他,但是他拒绝了,因为想学计算机,”商陆昂头回忆着,“他说区区清华、考也能考上吧,结果高考作文写跑题了,哈哈哈,无缘清华。”

      “为什么物理大神想要学计算机啊!”商洋怒拍大腿,“为什么啊!迫于生计吗!”

      “啊……那倒不是,他说未来是互联网时代。”商陆说着,点点头,“说物理他觉得他没办法研究出来什么,他说他智商不够,所以还不如用有限的生命去做些其他的事情,来改变世界什么的。”

      商洋和蒲薤白听得是目瞪口呆,想到身旁的人曾经身边都是些神仙,就愈发感慨自身是有多么普通了。

      “那他现在……”蒲薤白试探性地发问。

      商陆摇了摇头:“不知道,我们也很久没联系了,将近四年了吧。上了大学之后就再没联系过了。”

      “我听罗老师说,曜华哥在大三的时候就被中科院抢走了,现在应该是研二……不过听你刚刚的说法,我又觉得他说不定现在已经是硕士学位了,很有可能在读博?”商洋弱弱地举起手说。

      “他大三就被保研了吗,不愧是他,还是那么牛逼,这我就放心了。”商陆笑着笑着,表情也变得无奈起来,“学分制的话,他应该轻而易举就能毕业了,这人的学习能力也比我强了一倍。所有的三分钟热度都能学到极致,很难判断他到底是真的没兴趣了,还是因为没得可学了。”

      蒲薤白摸了摸商陆的膝盖:“作为一个普通人,我只好劝你,不要和神仙去做什么对比。”

      “真的假的,薤白哥居然觉得自己是普通人吗,至少颜值是神仙级别的吧,”商洋在旁边吐槽,“要说普通人,还得是我啊!我才是你们当中的普通人,你们给我点儿面子好吗。”

      “哈哈,我也没想过要对比来着,这么一想还真是挺神奇的,虽然我这么和你们总结曜华华这个人的话,你们会觉得这是个传奇人物。但如果你们真的认识他,可能又不会有太强烈的感受。”商陆喝了口奶茶,“智商再怎么高,到头来也是个喜欢吃快餐、喝饮料的人。在他身边,会很轻松。”

      “轻松?”

      “嗯,”商陆叹了口气,“不用去想自己到底想要干什么,也不用担心明天会过得很无聊,甚至不用去烦恼世俗的问题。就只需要跟着他胡闹就行了,就只要跟着他嗨起来……”

      他很怀念高中的日子,虽然已经很久没去回忆过了,但现在,过去的照片出现在眼前,就好像过去的点滴都在他大脑中不受控制地回放一样。商陆环视着这个空荡的商场,很多店铺已经不再是他上学时的那样了,但他还记得他们曾经常去的店的位置,记得那里的味道。

      发现商陆陷入了沉思的蒲薤白,和商洋对视了一下。他们决定不去打扰他,于是继续低头翻看着手机上的照片。

      似乎是因为有了商陆刚刚人物介绍的加持,照片里的王曜华看起来也不再像是陌生人,蒲薤白很好奇那个时候照片里的人会和商陆聊些什么,到底是怎么让商陆说出“只需要跟着他胡闹就行了”这种话的。

      “你见过这个人吗?”想到这儿,蒲薤白小声问着商洋。

      商洋缓慢地点了下头,“见过几次,他那时候经常来找我哥玩儿,但不会进门,就站在楼下等着。他好像知道我是弟弟,会主动跟我打招呼,所以算是……点、点头之交?”

      “他当然知道你是我弟,”商陆很突兀地插嘴道,“你还记得你初三那次心肌炎吗?”

      “啊,记得。”

      “我那时候根本没想着你会病危的事,跟他聊了两句之后,他特别纳闷儿为什么我还能心平气和来上学。他说,我可能永远都见不到你了。”商陆回忆着当时的场景,回忆着朋友的语气和表情,“回家之后也见不到,去哪里都找不到,逐渐的家里甚至会少了一种味道,一切都会开始变得陌生。当我想要找回我熟悉的生活时,就只能到墓碑前,麻木地看着你的照片。”

      蒲薤白被这句话激起一身鸡皮疙瘩,脑海中浮现父母和养父的遗像,不受控制地回忆起儿时和家人们在一起的短暂时光。他微微战栗了一下,伸手握住商陆的胳膊。

      商陆回过神,看到身旁的蒲薤白和商洋都是一副受惊吓的傻样子,忍俊不禁地抬手掐着两个人的脸:“哈哈你们别跟着想象啊,我就只是想说,这个人教会了我很多……很多我自己难以体会到的情绪。”

      商洋用力喘了口气,感受到自己如今也还好好活着,还能有幸看到哥哥充满人情味儿的表情,说不定也都是托王曜华的福,“我该……我该好好谢谢他。”

      “我大概也是应该好好谢过他。”蒲薤白同样是语重心长地感慨道。

      “什么啊,”商陆又不明白了,“你们要谢他什么,你们明明都不认识他……”

      蒲薤白拍着商陆的肩膀,“我们再去别的地方逛逛吧,已经到中午了,差不多该吃午饭了吧。”

      “你怎么又转移话题啊。”商陆皱起了眉。

      “是啊,薤白哥要不要去吃牛蛙火锅啊,这里有家特别好吃的!”商洋跟着蒲薤白一起转移话题。

      “牛蛙锅是什么……”蒲薤白一听“牛蛙”就已经退却了。

      “其实就是火锅店,但是牛蛙是他们店的特色,很辣很上瘾,哈哈,不过因为太辣了所以我也不能吃很多……”商洋说着,叹了口气。

      “啊,如果太辣的话,我也不行。”蒲薤白还想着今晚要跟身旁的人亲热一下的事情呢,虽然现在身旁的人似乎还是处于对上一个话题穷追不舍的状态。

      商陆知道话题被转移到这种地步,再拖回去已经是不可能的事了,这时候除了自己做出妥协也就没有别的办法,他又分别戳了一下身旁两个人的脑袋,然后指了指楼上:“顶层有家日料,炸猪排特别的香,要去吗。”

      结局当然是去了日料店,商洋这才发现跟着哥哥出门儿有多么快乐,没有父母在旁边唠叨自己这个不能吃、那个不能吃,也不用和朋友一起研究哪道菜实惠、哪道吃不起,就只要翻开菜单,看到想吃的,点就完事儿。

      “我们好久之前就想来尝尝了,但是太贵了。”商洋望眼欲穿地盯着传菜窗口。

      “我去年不是给过你零花钱吗。”商陆一边用热毛巾擦着手,一边问。

      “……别提了,老妈大概是预料到你会给我钱,所以我都上缴充公了。”商洋蔫了下来。

      蒲薤白笑了一声:“那是不是昨天他给你的压岁钱也被迫上缴了啊。”

      商洋托着腮望向远处,长叹气道:“是啊,虽然今天早晨老爸也给我红包了,但是甚至都没到我哥昨天给我的零头。”

      蒲薤白明明记得那个红包非常厚实,这就说明并非父亲给的不够多,而是商陆给得太多了:“你到底给了他多少钱……”

      商陆吃着小菜,漫不经心地答:“两万三。”

      “……还真是有零有整的。”蒲薤白愣是感觉被噎了一下。

      “我当时微信就只有那么多了。”商陆不明所以地回了句。

      “哥你是不是特别喜欢给别人钱啊?”商洋也觉出不对劲。

      “对对,你哥是有这个癖好来着,”蒲薤白立刻表示赞同,“钱到账之后立刻就想着要怎么转出去。”

      “我不是说过很多次了吗,这么多钱给我也没用啊。”商陆发愁地看着他们两个人。

      “你可以……做投资啊。”商洋摊开手,“那不是可以赚到更多钱?”

      “呵,你小子,还懂投资了。”

      “你先别笑他,”蒲薤白制止住商陆的冷嘲热讽,“虽然我也觉得捐款是一种非常高尚的行为,但你的种种作为都给我一种……你捐款并不是为了行善的感觉。”

      被戳到软肋的商陆发愁地看着蒲薤白,“我们能不能别在公共场合探讨我为什么会有财富恐惧症。”

      “财富恐惧症,这是一种真实存在的恐惧症吗。”商洋模仿着蒲薤白的语气,嘲讽着自家老哥。

      商陆指着商洋,“嘿,只有我老公可以讽刺我,你不行。”

      喜得“讽刺”商陆的权力的蒲薤白,也不知道该不该得意,表情复杂地点了点头:“这算是什么、什么奇妙的特权吗。”

      商洋也表情复杂地点点头:“我都不知道我该不该羡慕……”

      至于该不该羡慕的,上餐之后商洋就知道了,他是很羡慕,既羡慕蒲薤白、又羡慕商陆,看着两个人互相分享着对方碗里的食物,看着一个人递水、一个人喂饭的,而他自己只能沉默地扒拉着眼前那口米饭。

      想脱单了,母胎SOLO十七年的商洋,人生当中头一次萌生了想要找个女朋友的想法。但他又严重怀疑即便自己搞了对象,可能也没办法像眼前这俩人似的如此恩爱。

      这两个人的恩爱,很难用俗话来描述,商洋看过电视剧,也看过现实当中搞对象的朋友,总觉得那些你侬我侬的男女之情并没有在面前这对的身上体现。也有可能是因为高大的哥哥总是会扮演撒娇的那个角色,一切都让商洋感到跳戏,让他想不到“可爱”这个词。

      “我还想再吃一份炸猪排。”此刻商陆正有意无意地用肩膀碰着蒲薤白的肩膀。

      蒲薤白一边抬头看着服务员的动向,一边抱怨着商陆吃太多:“吃这么多油腻的东西会不消化吧。”

      “没事儿,我一会儿再去买个山楂汁。”商陆还是在撞着蒲薤白的肩膀。

      抬手叫来服务员的蒲薤白,一边白了商陆一眼,一边客气地和服务员点餐。

      商洋短端起热茶,想象着如果把面前两个人的日常拍下来发到网上的话,会有多高的点击量。

      “小洋还要吃点儿什么吗?”蒲薤白突然笑着问向走神的商洋。

      “啊,哦,不、不用了。”商洋红着脸摆了摆手。

      服务员终于忍不住笑着问:“你是商陆的弟弟吗?”

      一桌三人被这个问题搞得人均一愣,商陆客气地笑了笑,收起刚刚撒娇的语气,温和地问着服务员:“他是我弟弟,怎么?”

      “没有没有,我就是想到你除夕发的照片,然后今天就看到本人了。”服务员被商陆问得脸红,“你们兄弟在照片里看着不像,但是真的看到人的话,还是很像的啊。”

      商洋的脸越来越红,他厚着脸皮大笑了一声,“真的假的,不是客气话吧。”

      “你知道就算是你把我们哄开心了,我们也不会给你小费来着。”商陆调侃着。

      “不是……不是……”服务员已经开始向后退步了。

      蒲薤白在心里呐喊着“为什么姓商的都那么喜欢捉弄人”,但表面还是非常平静,“不好意思,他们在开玩笑,别在意。我其实也觉得他们兄弟很像,毕竟是亲兄弟。再帮我们加一份抹茶蛋糕吧,谢谢。”

      终于得到台阶下的服务员也向蒲薤白鞠躬道谢,逃似的跑了。

      “你俩在外面能不能收敛点儿。”蒲薤白凶巴巴地瞪了眼商陆,然后无奈地看着商洋。

      “该收敛的是她吧……我又不认识她,就上来套话,”商洋抱着双臂,“在学校这样就算了,出了学校还是这样。”

      “是啊,而且如果她关注我的微博,说明是我的粉丝,但又越过我直接和我家人说话,不是很不尊重吗。”商陆严肃地说,“就算是公众人物,也该有点儿私人空间吧。”

      蒲薤白扶额,“你俩到底在期待什么啊,期待随便一个人都是有极高的道德水平吗。”

      “不该期待吗?”兄弟俩异口同声。

      蒲薤白咋舌点头,“行,我不仅相信你们是兄弟,我还相信你们是同一位老师教的。”

      统一战线的商陆商洋,在吃饱喝足之后勾肩搭背、走得摇摇摆摆,蒲薤白跟在斜后方,不想跟着他们犯傻,但又有点儿期待着自己有天也能够这样厚脸皮。

      他们从商场顶层,一层一层地往下逛,美其名曰为消食儿,其实只是为了再搜刮一下还有没有更好吃的零食店。

      手里的炸鸡排吃完之后,又换上了一大份冰激凌,路过服装店时他们都要顺便进去逛一圈儿,因为商陆知道蒲薤白很喜欢买衣服。

      买衣服这个爱好,蒲薤白本人都没有察觉,也不知道是不是职业病,他会考虑穿搭的问题,也会在商场里非常认真地挑衣服。曾经他挑选衣服的时候,想的都是自己穿上的效果,如今他心中的模特变成了商陆,看到喜欢的衣服时,会拎起来比划在商陆面前。

      抱着冰激凌的商洋甚至都在想,如果他们老师给他布置有关爱情的作文的话,他八成会把商陆和蒲薤白当作范本。

      “我衣服够多了,”商陆想到自己现在穿着的一身也是蒲薤白给他挑选的,想到家里衣柜也全是蒲薤白买来的衣服,那些衣服甚至他都不怎么穿得上,“诶,你给商洋挑两件吧。”

      “啊?”本来是局外人的商洋,又被亲哥拉扯进来,然后接受着蒲薤白的审视。

      “要是小洋的话,就不太适合这种款式了。”蒲薤白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在店里扫了一圈,终于留意到了一直站在他们身旁不远处的导购。

      导购是个年轻姑娘,看上去像是想来搭话但又不敢,在和蒲薤白对视了一下之后,终于鼓起勇气:“我们店的新款式在这边。”

      被迫试衣服的商洋,在更衣室里看了看衣服的价签,虽然他早有预感开在商场一楼的服装店都是什么国际大牌,但四位数一件的卫衣,他是想都不敢想的。

      说起来父母大概都是买这种价位的衣服来着……但他们好像觉得小孩儿不需要打扮,所以商洋也就无缘于名牌。

      不得不说贵的衣服就是有贵的道理,套上卫衣、穿上休闲裤之后,商洋还真觉得镜子里的自己和商陆神似。

      “像不像缩水版的我哥。”拉开更衣室的门,商洋模仿着商陆插口袋的样子,站在几个人面前。

      导购差点儿尖叫出来,但她忍住了,只是拼命地点头。

      蒲薤白也看得有些走神,“……像,小洋比你哥要帅啊。”

      商陆支愣起耳朵,感到有些扎心,他当然无所谓弟弟和自己谁更帅的问题,他根本不在意。但他在意现在蒲薤白面对商洋的眼神和语气,所以故意走到商洋跟前,挡住蒲薤白的视线,然后一脸不爽地抬手敲着商洋的脑袋:“滚去找你自己的风格,程序员风不适合你。”

      “我又没有穿格子衫牛仔裤,干嘛这么苛刻啊……”商洋抱着头,“还有,干嘛这么好懂啊。”

      “好懂?什么意思。”

      商洋重新回到更衣室,“就字面意思啊,唉,我要不要找个女朋友来让你放心呢……”

      商陆还是没听明白,茫然地转过身,“他什么意思?”

      导购红着脸,一脸了然,却还是憋笑摇头。

      蒲薤白也笑着摇头,“要不要跟你弟穿同款的衣服?兄弟款。”

      导购简直要捶胸顿足,然后疯狂地转身跑去抱来了商陆尺寸的衣服,双手递上:“请!”

      商陆连句“不用了”都没能说出口,就被蒲薤白推进了更衣室。

      膨胀起来的导购小姐姐再次鼓起勇气,她把蒲薤白的尺寸的衣服也准备好了,“蒲神要不要也试试?情……情侣款。”

      蒲薤白愣神了几秒钟,脸和耳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红成一片,“我就不……”

      “你也穿上!不然我不穿!”在更衣室里听到这句话的商陆突然喊了一嗓子。

      蒲薤白的大脑嗡嗡作响,接过衣服转身走进第三间更衣室。

      导购小姐姐觉得自己走向了人生巅峰,她无比感谢今天自己过来上班了,然后跑到商洋更衣室的门前敲了敲:“弟弟!弟弟!再把那套衣服穿上嘛!再穿一下看看效果!”

      不得不说男的换衣服的确很快,导购小姐姐还没调整好情绪呢,三个人就先后从更衣室里走了出来。

      那瞬间的“光辉”简直要“照亮”导购小姐姐的后半余生了,她捂着嘴小幅度蹦哒着,觉得已经是死而无憾。三个人完全是把同一套衣服穿成了不同风格,弟弟的青涩,商陆的成熟,蒲神的完美……她感觉这三个人都不需要滤镜,用最糟心的苹果前置摄像头都能拍得很好看。

      “这次还觉得我俩很像吗?”商陆故意插着口袋走到商洋旁边,另一只手搭在他肩膀上。

      商洋抱着双臂,“也用不着用身高来压制我吧……我还会再长高的。”

      两个人同时看向蒲薤白,然后又同时哑口无言。

      蒲薤白还在调整着卫衣的帽子,他也不知道那兄弟俩怎么就不说话了,“这件衣服倒是真的挺好看的。”

      导购在旁边小声说着:“不是衣服好看,是人好看……蒲神太好看了,救命,我可以、可以……可以合影吗。”

      这一场闹剧下来,最大的赢家必然是导购小姐姐,一口气获得一个大单的业绩不说,还喜得独家签名照。蒲薤白谦虚着说“我的签名已经不值钱了”,话音刚落,商陆就伸手要来导购小姐姐的平板电脑,在那张蒲薤白签过名的照片上也签下自己的名字。“将来肯定会值钱的,”商陆笑着朝导购说,“我向你保证。”

      管他值不值钱呢……导购小姐姐原本不站“陆白”这对CP,但现在已经是骨灰级粉丝了。

      颜值即正义是一方面,她主要是觉得,站在这两个人的身旁没有任何压迫感,比她认识的所有人都要亲和。

      走出荧幕、走下舞台的偶像,还是偶像吗?

      她看着离开店的他们,对上述问题有了自己的答案。

      离开店的三个人索性就穿着同款衣服在商场里闲逛,并且获得了极高的回头率。甚至干脆有人正对着他们就在盯着看,路人看向他们的时候,几乎都是双眼放光。

      “哇,这就是当明星的感觉?”沾了光的商洋,忍不住扭了扭脖子,“怎么感觉有点儿……不自在呢。”

      “只要别在意别人的视线就好了。”蒲薤白安慰着商洋。

      “哥你也是不在意别人的视线的那种吗?”

      正在看向远处的商陆回过神:“啊?什么视线?”

      商洋和蒲薤白再次对视,后者小声说:“你哥骨骼清奇,是感受不到别人的视线的那种。”

      “你俩能不能别这样动不动就拿我开涮。”

      “哈哈,抱歉,你刚在走神想什么?”蒲薤白立刻和商陆走并肩。

      商陆再次将视线放远,“那边的大厅,好像有钢琴的声音。”

      “啊,那里是有一架钢琴来着,路人可以弹。”商洋不以为然,“上次我们看到一个二次元大神用那架钢琴弹过unravel,特别的燃。对了,薤白哥是不是也会弹琴来着?我记得你去年跨年活动上弹过。”

      蒲薤白也只当是正常闲聊:“嗯,会一点儿。”

      “说起来我都没问过你,钢琴是什么时候学的?”但商陆就有一定的目的性了。

      没有察觉到什么的蒲薤白,昂起头稍作回忆:“十一岁。”

      “小学就在学了啊!”商洋在旁边震惊地说。

      商陆记得蒲薤白的十一岁,那是刚刚离开孤儿院、被父亲的男性伴侣领养的年纪:“我记得你养父家里有一架钢琴,难道说是你养父教你的?”

      蒲薤白的笑容变得伤感起来,“最开始……吧,其实那钢琴是我爸留下来的遗物。我也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养父是这么说的,说这钢琴其实是你爸留下的。”

      光是“养父”和“遗物”这两个词,就已经让商洋感受到沉重了,他不再说话,只是安静地听着。他倒是相当震惊于他的“不靠谱”老哥在这个时候竟然相当靠谱,语气沉稳又充满安慰,低声引导着蒲薤白从回忆里走出来。

      “所以你超越你的父亲了吗?”

      蒲薤白笑了一声,“哈,谁知道,我也没有坚持多久。”

      “是吗,可我记得你弹的很好啊。”

      “好是指什么呢,”蒲薤白叹了口气,“其实养父给我请了钢琴老师来着,老艺术家了,退休在家里闲得无聊,就教小孩儿弹琴。我跟着养父入门了之后,就又跟着老师学了几年。好像钢琴老师本身对钢琴曲就有不同的喜好,我的老师就特别喜欢肖邦,逼着我练肖邦练了好多年。”

      商陆也跟着笑:“怎么你听起来像是在抱怨啊。”

      “就是在抱怨啊,那时候我不喜欢肖邦,”蒲薤白有些赌气地说,“而且老师总是说我弹琴就只是按照谱子弹一个平淡的旋律,音符都是死的。我那时候又听不懂肖邦,那时候我更喜欢贝多芬来着。”

      商陆轻轻抚摸着蒲薤白的背:“可我记得你现在好像喜欢上肖邦了。”

      三个人慢悠悠地走到了放有钢琴的大厅,蒲薤白看着不远处的琴,用力地叹了口气:“就只是、这一年半年的事而已,喜欢上肖邦……”

      “是因为长大了吗?”商陆带着点儿开玩笑的语气。

      蒲薤白却没有跟着笑,而是转过头来注视着商陆的脸:“可能是吧,可能是因为长大了。”

      二人的气场突然有了种成年人的味道,商洋彻底被排除在外,他愣神地看着两位大人含情脉脉地注视着彼此,这就开始好奇起来肖邦到底有什么神力了。他也是上过音乐课的人,但是对肖邦似乎就没什么印象。

      “那你,愿意弹一首吗。”商陆指了指那架三角琴。

      “不了吧……”蒲薤白看着来往路人,虽然人不多,但也不至于一个人都没有,在这种公共场合下,自己没有任何事先彩排,他肯定是没有那个勇气和自信的。

      “是吗,”商陆语气有些遗憾,“可我想听。”

      “我想听”这三个字让蒲薤白再也不能说出一句拒绝的话,他咬了咬嘴唇,“那就……短短地,短短地弹一曲。”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好日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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