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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include the 190th ...

  •   “事到如今我就只有一个问题,商陆疯了也就疯了,怎么连你也跟着疯!”赵问荆找到常山的时候已经是早上七点,他一脸严肃地走到常山的车里,关紧了车门之后第一句话就是劈头盖脸地质问。

      他本是一如往常那般在早晨五点半起床开始晨练,结果出门发现家门外站着一个他们光影公司御用的小狗仔。狗仔冻得哆哆嗦嗦,脸颊都已经麻木得摆不出表情了,但在看到赵问荆的时候,他还是流露出着急的神情,走过去问:“我就记得您家是在这儿,但又不敢按门铃。”

      “什么事儿啊?”赵问荆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确保没有其他人看到他们。

      “出大事儿了赵总,我们头儿被逮捕了,他看苗头不对,让我赶紧跑了。我连夜跑了十几公里,才敢坐公交来找您。”狗仔搓了搓冻红的手指头,把相机从怀里逃出来给赵问荆翻看照片,“就只剩下这个了,别的器材太显眼,怕被逮住。”

      赵问荆在看到照片里那火海中的建筑以及建筑旁边的军人和警察时,心里一慌,赶紧叫狗仔进了屋儿。

      “我们头儿听到小道消息说原本京津冀军区的联合军演突然取消,然后我们就成立了新闻小分队跟着瞎跑,找到这个地方的时候发现有好多警察和士兵。我们假装是便衣警察,套了点儿消息,听说这个建筑是个废弃研究所,以前研究生化武器的。”狗仔吸着鼻子,脸上的急迫看起来更像是兴奋。

      赵问荆光是听着就觉得头疼,直到他翻到了一张有常山和韩建涛的照片,以及商陆和蒲薤白同框的合影:“这是怎么回事,常山和商陆为什么会在现场?”

      “不知道啊,我们头儿看到常总的时候就说要让我来找您。”狗仔笑嘻嘻地说,“这新闻务必要给我们独家啊,看在我冒死给您带来这么重要的消息的份上。”

      “数据多复制几份,分散保存。”相对有经验赵问荆带着狗仔去书房导出数据,然后存进了五个U盘里,递给狗仔一个,“等我说发布新闻的时机,不然你知道你们公司会怎么样。”

      “我知道,嘿嘿,但是这次的业绩可得算我的啊。”

      “你们新闻小组其他人呢?”

      “不知道啊,可能死了吧,活着的话那兴许是在拘留所。”狗仔说得云淡风轻,“上次这么刺激还是传说中的事情呢,没想到这次我能赶上,太走运了!”

      赵问荆在放走了狗仔之后,很快就联系上了常山。老实说,他在听到常山的声音之后真的是松了口气,他佯装平静,却火速赶到常山的所在地,推门上车的那一刻就已经控制不住怒火了。

      常山这一次竟然没有吐槽赵问荆大惊小怪,他只是安静地听着赵问荆的痛斥,然后朝对方笑了笑:“还是把你叫过来我才觉得有点儿安心。”

      “什么屁话,你是喝醉了吗。”赵问荆气得直接动手打他脑袋,“商陆呢?”

      “在医院,蒲薤白受了点儿伤,商陆在陪他。”

      “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出这么大的事都没人告诉我呢?”赵问荆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常山挑着重点给赵问荆讲述了一遍这魔幻的几天都发生了什么,最后等待着赵问荆的反应。

      意外的是赵问荆并没有什么反应,他在原原本本听完整个故事之后,反而比一开始要更冷静了:“你刚说商陆的教授已经被逮捕了?那个教授是被商陆开车带过去的,如果商陆的车在现场的话,那逮捕教授的人也会很快发现商陆。”

      “思维很清楚嘛。”常山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刚刚我跟我爸汇报了一下从昨天到现在的行动,他老人家立刻就知道到底是谁想要把这件事儿压下去了。”

      “是谁?”

      “国防的老部长,二十年前上任的,我爸说就记得那人上任的理由就很奇怪,说是上面欣赏他有胆识、敢作敢当。可是他的作为,就不一个一个提了,简单说就是不知道边疆因为他死了多少人,巨大的国内局域网的防火墙也是他下令维护的,还有数不清的武器、让人没眼看的拷问方式。”

      “倒是确实有胆识,想当初邓看上胡的那一点,不就是在治理边疆问题上下狠手吗。不服就打,打不服就弄死,多么简单的治国道理,很暴力,但相当有效。”赵问荆叹了口气,“所以老部长为什么想要把事情压下去呢?”

      “我不知道研究所内部是什么样子的,不过感觉这次就是针对看到研究所内部的人,我哥说他手底下的兵跟他汇报,研究所的地下室里全都是当初被爆了头的研究人员的尸体,明显就是为了灭口的。估计这件事要是让大众知道,会质疑政府的治理方针吧。”

      “那研究所是研究生化武器的?为什么研究员反而要被灭口呢?”

      “根据商陆的说法就是,当初上面给他们批下来大量经费去做研发,结局不尽人意,项目被砍掉了。但是研究人员不服,开始做人体实验,上面就紧急叫停,又怕人体实验这种反人类的事情暴露,就灭口了。仔细想想这事儿还能再深究,比如说那笔经费真的是正常批准的吗?研究所出了研究武器之外真的没研究过别的?”常山说着,咋舌摇了摇头,“这帮人心可真是脏啊。”

      “我反而觉得他们心还挺干净的,不是赚钱就是维权,还有比这更干净、更纯粹的目的吗。”赵问荆冷笑了一声,“所以你父亲打算出面处理这件事吗?”

      “他老人家都退休了,没有实权,只能说是跟现在的军委念叨念叨。现在军委和公安两方面都在对国防进行调查,不过反过来说,国防对这两头也在调查,就看是谁先查出来对方有什么致命的问题和关键的证据了。按照我哥他们的说法,公安和军委也不是一清二白的优秀组织,大家都半斤八两,不过就是涉及的方面不一样。所以互相抓把柄的话,真不好说到底谁先死。”

      “等一下,研究所的存在不就相当于国防致命的问题和关键的证据吗?”赵问荆突然想不明白了。

      “是啊,问题是那研究所已经被烧没了,而且最先烧的就是资料的那一层。当年的最高机密程度的文件都是用纸保存的,他们电脑上没什么可以当作决定性证据的东西。而且楼下那些白骨也都烧成炭了。”常山发愁地叹了口气,“退一万步说,就算有证据,假如一直以来维护着老部长的主席就是死活不承认,那也没办法当作什么证据。法律在高层就是开玩笑,毫无约束力。”

      “体制有问题也不是一两天的事情了,出了事才抱怨这叫马后炮。”赵问荆倚在座椅上,“所以我们就这样什么都不做,眼看着商陆他们被没有吗?还是说尽早跟商陆撇清了关系,以免引火上身。”

      常山就猜到赵问荆会这么说:“问荆,这一次商陆的所有过激的行为,我全都是从一开始就知道。”

      “所以呢?你觉得这个时候我还会埋怨你为什么不从一开始就制止他吗?”

      “我非但不想制止,甚至还怂恿他了。”常山眨了眨眼,看向赵问荆,“你当初说你在商陆身上看到了摆脱阶级的希望,那么现在就是你所期待的那个希望的最大化。如果你怕死,怕这个决定所带来的一切沉重后果,那就这样吧,你现在下车,我们今后就只是朋友一场。”

      赵问荆屏息凝神地看着常山,听着车子里暖气的风声。

      早上八点,天空依旧阴沉,雾霾之下的普通人们又开始了新的一天的征程。骑着共享单车跟外卖小哥抢自行车道的上班族们到了地铁站还要排队等待下一班也许能够挤得上去的地铁,开着私家车堵在各个环路上的小康家庭的顶梁柱们焦虑地看着手边计算着晨会还能不能赶得上,迟到的学生几乎放弃挣扎了一样蹲在校门口啃着他们今日份的早点,一切都是那么的不足为奇、平平常常。

      可就在这个让平凡人司空见惯了的日常当中,充斥着看不见的阴霾,不和谐的因素在黑暗中涌动着力量。

      没有什么是一定要被纠正的,但同样,也没有什么是一定要被永远遵守的。

      至于是纠正还是遵守,那完全就是一念之差。

      赵问荆频繁回忆起爷爷在光影剧院里自杀的场景,下垂的四肢已经开始发黑,铁青的脸上挂着吐得很夸张的舌头,爆出来的眼珠仿佛像是生前最后一刻看到了恐怖至极的场景,这些细节无一不再刺激着赵问荆的脑神经。

      大人们以为他那时才七岁,是个不记事的年龄。

      但赵问荆偏偏记得那个场景,同样记得其他人站在剧院门口对爷爷和父亲的冷嘲热讽:“没本事还钱就去死,说死还真就死了,没出息的老东西,还有这些没出息的小东西。”

      赵问荆攥紧拳头,正如七岁那年一样,用力得指甲几乎镶嵌到肉里:“和咱公司有合作的传媒公司有一支新闻小队抓拍到了现场照片,要让他们编辑新闻吗?”

      常山愣了一下,表情逐渐变得欣慰:“这新闻我们得好好研究要怎么编辑了,不过恐怕各大平台现在都被强行压制,可能没有哪个平台敢放上来这个新闻。”

      “他们压制又怎么样,还能把所有人都逮起来吗?”赵问荆立刻给刚刚的狗仔打了通电话,要求对方迅速把新闻稿写出来给他过目。

      “你这是想要引起社会舆论啊。”常山撇嘴一笑,“那我也叫人去查查化学研究所和通州区办事处的科长都是什么来头儿,这要是集合成一个大新闻,那□□好歹也得听听民意吧。”

      两个人分头开始联系,常山那边是联系所有亲朋好友去调查人脉,而赵问荆则是叫上他那些社会上的兄弟们去挨个威胁各大平台和新闻社、让他们给一个头条。

      意料之外的是两个人频繁碰壁。

      往常都会给常山一个面子的朋友们今日就像是完全不认识常山这个人,只有一些关系不错的亲戚还愿意接常山的电话,只是接电话也不敢说太敏感的话题,甚至还反过来劝常山不要再继续深入。

      唯一有良心的小叔决定帮帮忙,可是常山知道小叔之所以愿意帮自己这个忙,是因为小叔和自己一样没有多少资本,即便是这次满盘皆输、也不至于直接被抄斩。

      这样也就意味着小叔恐怕也问不来什么。

      而赵问荆那边更是没有任何突破,看样子那些新闻社的人比起被混社会的砸门,更怕的是被上头直接带走。赵问荆理解他们,但是理解归理解,眼看着时间推移到下午,他这边还是一筹莫展。

      编辑好的新闻发一次删一次,最后更是过分,他们直接就登不上各大平台的账号了,查就是账号已被封锁。

      赵问荆傍晚垂头丧气地回到公司,看到常山同样一副沉重的表情,只能对着叹气。

      “听说商陆也被逮捕了。”常山声音很低沉,他活这么大,真就是第一次感受到无法排解的憋屈。

      “什么时候的事?”赵问荆觉得最后的希望终于还是在狂风中别熄灭了,他无力地问,实际上根本不关心问题的答案了。

      “将近中午的时候吧。”常山抓了抓脑袋,感觉思维都有些僵化了,“我那两个哥哥都在给国防施压,但是国防也不甘示弱,已经暗中派审计的人去调查军委成员和公安部领导们的情况了。大领导们忙着保全自己,谁都没有余力再管这事儿了。还有,昨天才刚被逮捕的王家强,明天估计就要被放出来,看来王家强也知道不少人的脏事儿。”

      赵问荆越听越觉得心里堵,他是真的以为商陆会让自己的人生出现大的转机,但现在如果自己再不收手,那恐怕就会是一个使自己跌入万丈深渊的“巨大转机”了。

      “逮捕商陆之后会进行政治审核,早晚会找到光影吧。”赵问荆握着手机,“要紧急召开董事会吗。”

      常山也拿不准,他沉默地盯着赵问荆的双眼,不摇头也不点头。

      这阵沉默持续了很久,直到办公室门外一阵敲门声才把这气氛打破。

      “进。”赵问荆没过脑子地应门了,但是说完这句之后立刻慌张起来,这万一要是来逮捕他和常山的人,那岂不是根本没处逃了?

      常山碰巧也想到了同样的场景,所以办公室门打开的那一刻,常山下意识站起来把赵问荆挡在身后,带着满脸敌意地盯着那道逐渐被打开的门。

      从门后走进来的人,实在是出乎他们两个人的意料了。

      “我听说你们在这儿,就想来打声招呼。”阳起石探进半个身子,朝两个人笑着挥了挥手,“好久不见,赵总和常总最近过得可开心?”

      半年未见,阳起石似乎身材又精瘦了一些,就连衣着风格都一改从前的华丽,变得低调中带着点儿奢华。发型不再是当初那种略长的艺术家必备头型,而是被彻底剪短,看上去就很像日本那边的艺人风格。

      常山和赵问荆简直目瞪口呆,指着阳起石明知故问道:“你谁啊?”

      阳起石叹了口气,正式走进办公室里:“认真的吗,这才刚几个月?”

      “半年多了,还叫几个月?”赵问荆反问。

      “你们看来还是认识我的啊,那我就放心了,就怕领不到工资。”阳起石松了口气,顺便松开了白色衬衣领口的扣子。

      “你为什么……突然回国了呢?”尤其是偏偏在这个节骨眼,回来就相当于要被拖下浑水啊,赵问荆实在不能理解。

      阳起石一听这个问题,眉头就紧紧地皱在一起,很快换上一副想要杀人的表情:“我回来是为了能一拳揍死商陆的,他现在人在哪儿?”

      常山比划着喝茶的姿势:“进去了。”

      “靠,”阳起石气得跺脚,“他倒是轻松了。”

      “所以是商陆叫你回来的?”赵问荆试探性地发问。

      阳起石却只说了句“我就只是想回国了”,然后转身就要离开办公室,离开之前他又犹豫了一下,回过头看着那两个还在震惊状态没有缓过神来的人:“不要担心,唉,我真特么不想做安慰人的那种角色,但是……反正就是不要担心。”

      办公室的门再次被关上,常山小声问着赵问荆:“阳起石是这种性格来着?”

      阳起石真想隔着门大喊一句:我不是这种性格!

      可想而知阳起石到底有多恨把他折磨成这种别扭性格的商陆,早上七点半收到商陆的电话时,阳起石本还在自己的某一处温柔乡里想要来一场始于床上的晨间运动呢,小兄弟还在别人的里面被夹着,商陆的电话就打进来。他骂骂咧咧接起电话,听到商陆上来就是一句:“我大概再过不久就会被逮捕了。”

      这个消息对阳起石来说简直喜大普奔,他恨不得去买点儿烟花在门口点上,来庆祝那个远程利用他的商陆终于也有被逮捕的一天。

      但是接下来阳起石听到的内容,没有任何一件事可以让他笑得出来。

      “如果在我和国防周旋的时候,公安和军委没有搏倒国防,那么接下来和我有关的一切恐怕都会受到牵连。包括光影,包括苏木,也包括阳哥你。”商陆说这话的语气居然还带着点儿笑意。

      阳起石迷茫得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我可没本事去跟国防硬碰硬,就算是身上绑着炸弹去轰了他们大楼都不可能,估计我会被直接击毙在千米之外。”

      “谁也没让你去硬碰硬啊,我有办法,只是我被逮捕了的话就不能亲自执行了。我这么多朋友里,最信任的就只有阳哥。”

      “滚,你最好永远都特么被关进监狱里,最好是无期徒刑甚至还时不时给你动点儿酷刑的那种!我再也不相信你的鬼话,什么万人之上的地位、什么呼风唤雨的权力,你知道我特么光是活到现在就已经算是用尽了几辈子的运气了吗?上次你让我去给政客活动做安保,我□□个麻痹,你知不知道我特么差点儿被一个反动派当场捅死!”

      “但是我没有骗你啊。托阳哥的服,那场活动非常成功,你终于得到了橘家和川崎的共同信任,护照也还给你了吧?”商陆笑呵呵地说。

      阳起石起身坐在床边,烦躁地揉了揉脑袋。

      商陆趁着这个空挡趁胜追击:“护照到手已经有一个月了,但是阳哥根本没有回国的意思,你对我的谩骂真的是源于我的不满吗。其实阳哥只是在逃避回国吧?想回但又不敢回,这样纠结了整整一个月。今天我来给你提供一个回国的借口怎么样?你不是因为你想回国,也不是因为思念国内的谁,就只是为了帮我一个忙,仅此而已。”

      阳起石真的恨透了商陆轻轻松松能够看穿自己的这一点。

      他定了能够赶上的最早的航班,为了节省时间干脆没有带行李并且升了舱,带上习惯带在身边的雅树和一史,以及赖上他、成天喊着非他不嫁的川崎会长的宝贝孙女儿,和一位在前阵子的活动当中有过生死之交的女保镖。一行五人从起床到抵达中国,全程只用了不到六个小时,甚至中日之间还有一小时时差,落地北京的时候正好是下午一点。

      一切都按照商陆的计划严格执行的话,阳起石第一站就是前往蒲薤白所在的病房。

      蒲薤白在看到阳起石本人出现之后,震惊得差点儿从病床上翻下来,他指着阳起石“阳阳阳”了半天,最后被阳起石抬手敲了一下脑袋。

      “什么羊羊羊,我还恒源祥呢。”阳起石二话不说就抽走了薤白身后的枕头,解锁了商陆口中的重要证据,“这些东西我拿走了。”

      蒲薤白抓住阳起石的手臂:“阳哥,这东西就相当于炸弹一样,绑在身上很有可能就是送死。”

      “既然是炸弹,绑我身上和被你枕在枕头下,也没什么区别,反正都得死一个。”阳起石叹了口气,露出无奈又自嘲的表情,“我已经被商陆坑习惯了,不差这一次。”

      薤白看起来还是很想劝阳起石不要涉险,这样温柔善良的薤白让阳起石心里腾起了别样的感动,一想到眼前这个小可爱居然被商陆那种人抱在怀里,阳起石就特么气不打一处来。可气归气,阳起石也明白商陆对薤白来说有多重要,所以不会故意迁怒于薤白。

      思来想去,阳起石决定做一件会从精神层面上报复商陆的行为。

      他俯下身轻轻亲吻了一下蒲薤白的脸颊,然后再很轻很轻地拥抱了一下,故意用脖子贴着对方的脖子,并且维持了很长时间。

      蒲薤白根本不知道阳起石这种行为会是“图谋不轨”,以为这只是朋友之间表达感谢和关怀的方式,所以呆呆地回抱住阳起石:“阳哥?”

      “没什么,”阳起石松开薤白之前确认了一下对方脖子上和病号服上都沾上了自己刚喷上没过多久的古龙水,然后笑得十分得意,“好久不见了,你还是这么招人疼。好好睡一觉吧,睡醒了事情就结束了,你阳哥绝不骗你。”

      蒲薤白依旧保持着茫然的表情,尤其是在看到阳起石身后排排站的那两男两女正怒气冲冲地盯着自己的时候。话说什么时候开始阳起石居然也会找女人了!?

      但是阳起石也没空来向蒲薤白过多解释了,他拿到关键证据之后,第二件事就是要把他们运到安全的地点。他把证物分成四份交给雅树等四个人,告诉他们以不同的路线前往一处办公楼,而他自己则是继续去凑齐接下来的重要碎片。

      阳起石先是抵达字节跳动办公室所在的金融中心大楼,进门找前台询问“你们这儿有没有一个叫高伟的人”。

      前台的小姐姐被阳起石那股男艺人才会有的气场震慑住,迷迷糊糊地拨通内线把高伟叫了出来。

      高伟走出来之后表情十分淡定,像是早就预料到了一样:“您就是阳哥吧。”

      阳起石用力深呼吸了一下:“我是。”

      “我这边儿已经做好准备了,您去找何健旗吧。”高伟向阳起石递过去一个移动硬盘。

      “这里面……?”阳起石不明所以地歪了下头。

      高伟笑了笑:“交给何健旗,他知道是什么。”

      “好吧……”阳起石半信半疑地收下硬盘,最后忍不住又问,“你知不知道你正在做什么,这件事如果被追究下来,你就别说是工作了,可能连人生都要搭进去。”

      高伟当然知道,他上午刚起床还没来及去公司的时候就收到了商陆的电话,听完事情始末之后,他根本就没有犹豫:“陆神,我又怕什么呢?我本来就是一无所有的底层阶级,大不了就是一死嘛。”

      高伟认为他们在做一件正确的事情,他回想到两年前商陆晚上请他和何健旗一起在寒风里吃烧烤时所说的那番高尚的言论,那时候他就觉得商陆将来注定是个不凡之人。既然自己有幸成为大神的助力,那么为什么不呢?

      阳起石从这个年轻人眼中看到了一丝很久没有见过的正义感,他被那种坚定的眼神安抚了焦虑的心情,然后冷静下来回忆着夏天和商陆一起在东京湾缉毒的那一夜晚。他理解商陆为什么会说“我最信任的就只有阳哥”,毕竟阳起石摸着良心来说,他也是同样程度的信任商陆的。

      他们两个互为对方的盾与兵器,是在枪林弹雨下能够把背后托付给对方的关系。

      拿着从高伟手中得到的硬盘,来到北理工的图书馆的时候,阳起石远远的看到站在门口的何健旗,看上去已经站在寒风里等待许久了。

      “你是何健旗?”阳起石降下车窗,试探着问。

      何健旗憨笑了一声:“对,您是阳哥吧?果然跟陆神说得一样,看着就像海王!”

      阳起石发自内心地翻着白眼,刚刚才从高伟那里收获的感动瞬间消失,态度很是不好地说了句:“上车。”

      何健旗一路上都没有说话,快到目的地的时候,阳起石还是忍不住问了句:“商陆跟你说的什么,你真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

      “嗯,”何健旗点点头,“阳哥放心,陆神的系统我们当初都用过的,很容易上手。再加上高伟准备的头条和Tiktok的接口,用不了多久全网就会知道这个消息了。”

      “什么意思?”阳起石这才真的有点儿理解商陆的意图,“你们可以把这件事公布给群众吗?”

      “嘿嘿,这么刺激的事情一辈子赶不上一次。”何健旗摩挲着掌心,满脸的跃跃欲试。

      阳起石带着何健旗抵达商陆所说的一栋看上去十分低调、甚至还有点儿老旧的办公楼,就连站在一楼等待电梯看到牌子上写着“青天白陆有限责任公司”的时候都没有察觉到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直至他们抵达七楼,看到邢天南站在电梯间等候他们的到来。

      “邢天南……”阳起石已经觉得自己正在替商陆执行一件相当玄幻的事情了,不过仔细回忆一下的话,他倒是的确能想起商陆曾经对自己说过“成为了邢天南公司的顾问”这么一回事。

      邢天南朝阳起石一笑:“阳总也是被陆神坑过来的?”

      这话就让阳起石很爱听,当即认定这人是自己的队友:“谢天谢地,我还能找到个知己。”

      邢天南都不想提上午收到商陆消息时的心情,他以为跟着商陆混,顶多也就是在娱乐圈翻天覆地一下,万万没想到商陆一脚油门,拽着自己就去国务的圈子里翻跟头了。

      可是事已至此,刑天南不想退缩。他有一种很强的预感,这次成功的话,他说不定就能彻底超越自己的两个哥哥,说不定还会超越自己的父亲。

      “我事先派过来的那四个人呢?”阳起石紧随邢天南走进青天白陆公司内部,穿过办公区的时候,他还特意看了看这家公司的构造。

      半开放式的办公区倒是现代感十足,作为娱乐公司来说已经算是前沿的设计了。

      “在会议室里。”邢天南苦笑了一下,“这四个人的中文可是一个比一个差啊,幸好我们公司有人会说日语。”

      “我叫他们学中文,他们总觉得太难,根本不好好学。”阳起石记得自己还尝试过要教他们中文,以奖励机制来教学,背下来一个单词就进出一次,最后反而是自己先忍不住了。

      “好歹学学英语也行啊。”邢天南拉开最内部的一个会议室的门,里面看上去能装十个人。

      雅树他们见到阳起石之后同时站起来,脸上的焦虑终于化作安心了。

      邢天南看着这男男女女的表情细节,忍不住朝阳起石吐槽:“这是您后宫团吗?”

      “这是我后援部队。”阳起石也自嘲了一下,“好了,我把人和东西都送到了,接下来我得回趟公司安抚一下常总和赵总的情绪。”

      邢天南点点头:“这边的事情就交给我吧,我会保证证物绝不落入体制的人的手中。”

      “如果上面对商陆进行政审,到最后也会查到你这里的,所以这里也不算安全。”阳起石嘱咐着。

      “商陆也是这么说的,所以他已经决定好了要由谁来保护这些证据。”邢天南拿起手机打了通电话,只说了句“你过来一下”,很快会议室的门就被打开。

      邓红探进来一个脑袋,好奇地看着屋子里的人:“找我有事?”

      “啊?”阳起石看懵了,他真的不相信“交给邓红”居然是商陆的决定。

      邢天南原本也是跟阳起石同一个反应,但是他在质疑商陆的时候,商陆平静地说:“你不要对邓红说这是帮我的忙,告诉她,保护那些证据就相当于保护薤白的命。”

      利用人心和人性这一点算是被商陆玩儿明白了,邢天南心服口服,然后交代邓红这项最沉重的任务:“等到这些证据上传到网上之后,恐怕会有大量的国防人员搜查这些证据的实体在哪儿。我们所有人都跟商陆或多或少有些利益关系,但只有你是丝毫没有。这一年来你活跃在综艺上大大咧咧的样子大概会麻痹人的神经,所以放在你这里反而是最安全的。你记着,这不是为了商陆。商陆已经被逮起来了,但是蒲薤白还在外面,保护这些证据,就是保护蒲薤白。”

      邓红压根儿没听懂邢天南在说什么,但是最后一句话她懂了,她抱着那个很轻很轻的装有证据的背包,然后郑重地向邢天南点点头。

      下午五点,阳起石和邢天南对视着点点头,之后朝已经坐在商陆的笔记本电脑前活动手指的何健旗点了点头。

      何健旗朝他们比划着OK,然后启动了程序,将事先准备好的新闻稿和证据暴力植入到今日头条的推送里。

      当时正在字节跳动的高伟第一时间发现新闻已经出现在首页,于是在内网放了一个病毒,扰乱其他员工的正常操作。

      十分钟之后,字节跳动所有办公室的电话都被打爆,高层急得破口大骂,但想要修复系统的漏洞却需要很长时间。

      半小时之后,有公务人员出现在字节的总部,强制命令关闭今日头条的服务器。

      不过半个小时之内就已经有上亿用户同时接收到了这条新闻,这些新闻在手机的cookie里、人的大脑里都是无法轻易被删除。质疑声铺天盖地而来,大家无法上网用论坛,就面对面议论这件事,甚至有些爱国人士组织团体一起站在公务场所的门口想要得知新闻的可靠性。

      只是舆论还在酝酿时期,大部分人都还拥有自己浅浅的思考,更多的人认为这只是一条博人眼球的消息。

      不过很快他们发现原本无法访问的各大论坛开始恢复了服务,除今日头条之外的所有媒体、报社、新闻社都开始统一推送同样的新闻,就连公安的公众号也开始拼命转发。

      这种盛况是何健旗没有想到的,他觉得商陆做的系统虽然足够厉害,但绝对不可能出现这种神一样的效果。

      何健旗的疑惑非常准确,毕竟恢复所有论坛的访问服务,是贠伟辉能够做的最后操作。

      贠伟辉在被国防的人带走之前,启动了当初给商陆刷热度时候特意做的作用于全网的病毒,将所有接口捕获,并以十分钟一次的速度不间断地发送同样的新闻。

      只有今日头条的话看上去像是夺人眼球,但全网都在重复同样的新闻的话,那群众就会彻底丧失判断力。

      贠伟辉在做完这一切之后,关闭了自己的电脑,平静地看向站在研究室窗边盯着自己的魏良:“你应该知道我在做什么吧,为什么不阻止我呢。”

      魏良摇了摇头,视线一转,看到已经出现在研究室门口的自己的同事们。

      晚上九点,魏良和贠伟辉两个人被带去国防大楼的审讯室。与此同时,一批国防要员来到了协和医院住院部,直奔蒲薤白的所在地。

      为首的稳重哥面色凝重地盯着手机上那些失去控制的新闻和论坛,冷汗已经彻底打湿了他的打底衫,如果他不能给商陆等人定罪,那么下一个要死的人就是自己了。

      电梯顺畅地直通到住院部顶层,门缓缓开启的时候,他看到两个十分面熟的人一左一右站在门的两侧,而他们身后则是武装的军人和武警部队。

      “晚上好啊,找谁来探病?”左边的常青挑衅一样地说。

      “这一层目前只有政治要员,探病需要出示家属证明。”右边的郑勇一板一眼地朝稳重哥伸出手。

      绝望下的稳重哥苦笑了一声:“你们这是在扰乱国家公务。”

      “诶,话可不能这么说。”郑勇身后的常海也站了出来,甚至还拿出来一张看着就很唬人的公安部颁发的人证保护令,“我们也是在执行国家公务,咱是一个国家吧?”

      常青举起手机看了看新闻,倒吸着冷气,朝稳重哥提问:“你是什么部门?不会是现在网上传得最欢的那个吧,研究生化武器的那个。”

      稳重哥捏着手机,等待着他的上级领导给他批下来可以压过公安的逮捕令。

      三方身后的兵力都处于战备状态,仿佛一声令下就要举枪射击。

      稳重哥的手机终于收到了新消息,看到领导批准了特殊的逮捕令的那一刻,表情终于流露出一丝轻松。他刚要举起手机,就听到远处走廊传来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一群国家超一流的医疗团队,以白色的长袍调整了电梯间黑压压的气氛,为首的院长走出来呵斥道:“我不管你们是什么人,这里是医院,都给我出去!”

      院长身后的医护人员集体举着手机,七嘴八舌的说:“这些我们都要直播到网上,你们不能这样干扰医院的秩序,这里是救人命的地方。”

      “你们医院窝藏罪犯,污蔑国家,都给我让开,今天就算是动武力我们也要翻遍了这家医院!”稳重哥终于失去了稳重,他举着枪指着院长的头,“都让开,为了国家我们可是不顾后果的,小心自己的命。”

      院长的性命受到威胁的当下,自然是没人再敢轻举妄动,稳重哥在赌,他在赌这帮警察和军人还有为民的良心。事实证明他赌赢了,他们冲进蒲薤白的病房,发现对方居然不在床上。“你们把犯人藏到哪儿了!?”稳重哥用枪顶着院长的头,质问着身后的所有人。

      “你口口声声说了为国,为国的你,就是这么对待人民的吗。”常青拒绝回答问题,并义正言辞地说道。

      “你们说什么都没有用了,知不知道现在跟商陆有关的所有人都在被调查,总会有一个人怕死,总会有一个人出卖。”稳重哥冷言冷语地说,“藏他有什么意义呢,你们是不是以为我们找不到证据,就不能给人定罪了。我们……”

      打断他的话的,是窗外传来的剧烈的声讨。稳重哥下意识地朝窗外看去,见原本停在楼下的白色拍照的车已经被人砸烂,楼下密密麻麻的人群像是暴动一样集体怒吼着:“打倒恐怖主义!打倒恐怖主义!”

      那嘶吼声犹如劈开寂静的惊雷,持续不断,镇人心魄。

      大街小巷自主游行的群众们在持续高呼着他们的口号,甚至还有人趁乱进行□□的反社会活动。

      街头的大屏幕上转播着央视的音乐节目,作为特邀嘉宾的邓红站在舞台上,动情地演唱着“我和我的祖国,一刻也不能分割”。

      动用几乎所有财力和人脉来紧急插播这档节目的韩建涛,站在台下指挥着播放这个节目的同时,命令屏幕下方要滚动着那条“国防部长陶铮捷”与“生化武器”的新闻。

      一场始于首都,扩散于全国的动乱,终于伴随着邓红的歌声,达到了巅峰。

      身处黑暗的审讯室、与外界彻底隔绝的商陆,食指轻轻敲着桌子,对着那面根本看不到对面的玻璃窗安静地微笑着,同时在心里默念道——

      所以现在是几点了呢?

  • 作者有话要说:  就问这章爽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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