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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4、#include the 164th ...

  •   “我今天早上啊,在去买咖啡的时候,一直都会记得给我换成脱脂牛奶的姑娘今天偏偏就忘了。也无所谓,我可以喝全脂啊,但是她特别难过,连着跟我鞠躬道歉,道歉道得我都心慌了,所以我拿着咖啡转身的时候没注意后面的人,撞到他之后咖啡却洒在了我的身上。那一刻我就在想,今天我是真的倒霉。但再怎么倒霉,我也没想象过我居然特么的需要跟你一起出门。”

      商陆表情纠结地听着袁文倩的上述这段长篇大论,最后看向她:“抱怨完了?”

      “我还能继续抱怨,取决于你想不想听了。”袁文倩对商陆的嫌弃到从头到脚都在抗拒。

      上一个这么嫌弃商陆的人还是司半夏呢。

      可能是因为真的由于袁文倩而想到了司半夏,所以商陆竟然觉得现在的处境十分值得怀念,导致他始终笑呵呵地低头看着袁文倩:“毕竟是我有求于你,所以几句抱怨我还是愿意接受的。”

      “你就是凭着这种程度的油嘴滑舌而得到的薤白的欢心的吗?”袁文倩连头都懒得抬,目视前方对商陆说。

      由于两个人离谱的身高差,导致商陆只能弯腰捕捉袁文倩说的话:“但凡我要是能再油嘴滑舌一点儿,就不至于还花那么长时间才让薤白真的愿意依赖我。”

      “嘁,你觉得薤白是这么肤浅的人?”

      “不是我说兄弟,合着我怎么说都不对了呗。”

      “谁是你兄弟,面对女生要喊姐妹!”

      “叫姐妹感觉好奇怪啊……”

      “奇怪?”

      “抱歉,这句话是不是政治不正确。”商陆立刻反应过来自己似乎是踩到了女权使者的雷区。

      “中国有没有政治不正确这种说法,”袁文倩难得抬起头看了眼商陆,“你这孩子,是不是当初受女生迫害太久了啊。”

      第一次听到有人叫自己“孩子”!商陆莫名觉得有点儿小激动,朝袁文倩笑着说:“这你都看得出来?不愧是心理学硕士。”

      “我还没拿到学位呢,他们不给我毕业。”袁文倩被商陆那个人畜无害的笑容搞得更加心烦了,“不过主要是因为你这个人单纯到典型,所以很好懂而已。”

      “我很好懂吗?”

      “对我们来说简直是送分题。”

      “那薤白也这么觉得吗?”

      “薤白一般不愿意去分析你,所以不知道他怎么想。”

      商陆脸上的笑容变了,从刚刚的处男脸瞬间变为成熟男人的温和的笑,这个明显的变化让袁文倩在心里惊叹不已。

      以前是听说爱情会让人成长,但是真的看到还是头一遭。往常只能看到蒲薤白在谈起商陆时的样子,今天有机会看到商陆谈起薤白时的反应,也算是个好的观察机会,袁文倩心情好了不少,毕竟这一波也算是赚到了。

      “不过我这么好懂的话,是不是搞不了什么阴谋论啊?”商陆直起腰,轻轻歪了下头。

      袁文倩耸着肩:“说你好懂只是性格,而且说真的,正因为你这种纯粹的性格,搞阴谋的话才更容易让人措手不及。”

      商陆轻声一笑,和袁文倩一起停在公安局正门,低头和她对视了一下:“那我就放心了。”

      周日上午十点,在蒲薤白的全力劝说下,袁文倩迫不得已地和商陆一起到公安局去找当初受过照顾的警察。

      关于商陆想要重启关于当年悬案的调查时,袁文倩心情十分的复杂,毕竟当初也不是她想要停止犯罪心理社团的活动的,而是警方强制让他们退出。

      前些天给警察发消息的时候也没有得到回信,打电话说起这件事的时候也被对方搪塞过去,袁文倩十分不甘心,最后干脆决定直接冲进局里找人面对面交谈。

      商陆听说要去局里,无论如何也要跟着一起去,袁文倩拒绝来拒绝去,最后还是没能拒绝蒲薤白端着自己最爱喝的奶茶在自己面前卖乖露出恳请的神情。

      “刑事大楼是这边吧,一会儿进去之后你先不要说话。”袁文倩说着就走进楼里,下一秒就被人拦住。她也不慌,平静地说出自己要找的人:“您好,我和刑侦大队的郑勇警官约好今天会面。”

      警察半信半疑地看着她,最后视线转移到商陆这边,然后才点点头:“我帮你们联系一下,你们等会儿。”

      袁文倩转过头也看了看商陆:“你这长相还真是方便骗人啊。”

      “你到底是夸我还是损我啊。”

      “一半一半吧。”

      聊天的功夫,一位年轻的警察就已经满脸不耐烦地朝他们走了过来,虽然身着便衣,但脖子上挎着胸牌。

      “你怎么还没完没了了呢。”警察对袁文倩的第一句话就是充满抱怨,“都说了不行不行,你是听不懂人话吗。”

      这要不是因为他们在公安局,商陆还以为这人是个用棍子打出一片天地的社会你大哥呢。

      袁文倩像是习惯了大哥的这种语气,见怪不怪地耸了耸肩:“你确定要在这儿跟我吵吗,勇哥?”

      郑勇用两根手指捏着袁文倩的外套,试图把她拎出去:“谁要跟你吵,我要让你直接走人。”

      “勇哥,我也是不打算威胁你,但是你忘记了我们一起度过的那几个晚上了吗。你忘记了没关系,我可以让你的同事们用道德的枷锁威胁你想起来。”袁文倩丝毫不心急,说着就朝郑勇流露出楚楚可怜的表情。

      这演技,商陆自叹不如,现场版“良家妇女求警察念在旧时身体上的情谊”的话剧简直让他忍不住想要鼓掌。

      郑勇怕了,立刻松开袁文倩:“你有完没完,有完没完!?”

      “不得不说作为警察,勇哥的词汇量实在是有些匮乏。”袁文倩拍了拍被郑勇捏皱的外套,昂起头朝他笑笑,“请我们进去,和我们聊聊,然后我再决定有完还是没完。”

      “你们?”郑勇经她一提,这才注意到商陆站在旁边,“这大高个儿又是谁?”

      “勇哥都不看电视的吗,这可是最近出名的男明星呢!”袁文倩蹦哒到商陆身边,抱住他的手臂,“我最近的男宠。”

      商陆倒是不觉得“男宠”这个词会伤到自己的自尊心,但他竟然看到郑勇的表情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原本上扬的眉毛突然变得下垂,眼神也从刚刚的凶神恶煞变为目中无神,嘴角甚至还在微微颤抖着,郑勇现在看起来简直就是典型的失恋脸。

      难道说……啊?不会吧?难道说这位看起来浑身是刺儿的警察,还真的对天天热衷于人类观察的袁文倩动了真情?

      “我开玩笑的啦,哈哈,”既然这种表情变化这么明显,就意味着袁文倩肯定也看出来了,她立刻松开商陆的手臂,“明星虽然是明星,但是一点儿都不红,而且人家也有主了,最重要的是这根本不是我的类型。介绍一下吧,商陆,这位是刑侦大队重案组的郑勇警官。”

      商陆上前一步朝郑勇友好地微笑着,同时递上自己的名片:“您好,这么忙还来打扰您,实在抱歉。我是商陆,我爱人正巧是袁文倩的同学,所以才得以相识。”

      两句话解释清了原委的商陆,等待着郑勇的反应。

      郑勇的表情似乎缓和了不少,他接过名片看了看,又抬头盯着商陆看了看:“你好,你来是有什么事儿?”

      “我也就不再套用什么话术了,”彻底站直之后的商陆要比郑勇高了将近一头,为了不俯视对方,商陆特意向后退了一步保持距离,“在听说去年的悬案之后,我发自内心觉得这个案子翻拍成电影的话一定非常精彩。我知道这种行为对于死者而言很不尊重,但拍电影绝非为了歌颂凶手。为了向群众证明我们是法治社会、我们的执法力度是他国无法比拟的,这种形式的公共宣传我个人认为非常重要。”

      这段话商陆完全临场发挥,所以袁文倩在此之前也一概不知,她比郑勇更为震惊地盯着商陆,怎么看怎么都觉得自己一定预料不到这张看起来没有心眼儿的面孔下,居然藏着这般灵魂。

      郑勇沉默了几秒,叹了口气:“在这儿说也不叫事儿,来办公室吧。”

      袁文倩彻底懵了,她原本都做好跟郑勇软磨硬泡的打算了,但她唯独没想到还可以用“歌颂执法力度”这个方式来让恭维警察。

      不过袁文倩又仔细思忖了一番,如今的自己已经没有办法再通过任何说辞来说服郑勇了,毕竟他们两个之间早已经不只是“认识”这种程度。况且……

      就这么近距离跟在商陆斜后方看着他的话,袁文倩虽然心有不甘,但她真的没办法否认这人的确自带气场。倒不是说真的有多吸引人,但是注意到他的人,一定会忍不住肃然起敬。

      原来如此,所谓的一身正气就是这个意思吧。

      “这里吧,要喝点儿什么吗。”郑勇在面对商陆的时候完全换上了一副谈工作的社交姿态。

      商陆没有回答,而是坐在会议桌前侧过身问袁文倩:“倩姐想喝点儿什么?”

      这是何等绅士行为!袁文倩客气地笑了一下:“热咖啡就好了。”

      “那我也要一样的,麻烦了。”商陆朝郑勇点点头。

      郑勇回过神朝门外走廊上的小警员喊着:“三杯咖啡,热的。”

      合上门之后,郑勇坐在商陆他们对面:“商先生,我不知道您具体听文倩说起过多少细节,但是这个案子我们是没办法公布给人民的。说来惭愧,这个案子如今吧,唉,到现在也没有找到凶手。”

      “首先,咳,郑警官,您随便叫我就行,大家都喜欢叫我陆陆,您不介意的话也这么叫吧,”商陆双手自然地搭在桌子上,手指没有任何小动作,表情也十分轻松,“我就是长得着急了点儿,其实才刚二十二来着。”

      “二十二!?”郑勇震惊地看向袁文倩。

      袁文倩平静地点点头:“你也见识过清北的学生了,再有什么都不用惊讶了吧。”

      郑勇摸了摸脸:“怎么回事儿呢这是,净是些天才突然蹦出来打扰我们平常人的生活。”

      “也没有那么夸张,况且我个人觉得郑警官的职业可不平常,这就注定了当郑警官作为警官而活着的每一天,都是作为不平常的人在活着。”商陆笑着说。

      郑勇表情复杂地看着商陆:“不过你刚说想要拍成电影的,那不是随口一提吧?”

      “当然不是,名片也不是假的。”

      “那我的回答你也听到了,很抱歉,这个案子绝对不行。但是我们也有些其他的可以宣传的题材,比如缉毒啊、打击暴力团伙这种。我们当局也是考虑过找媒体来做这方面的项目的,呆会儿我把宣传部门儿的人给你叫来。”郑勇如是说道。

      商陆安安静静地等待了几秒,随后侧过头,视线落在办公室的门把手上。

      很快那道门就被从外面推开,小警员端着一本硬皮儿的档案夹,上面放着三杯冒着烟儿的咖啡:“勇哥,咖啡机里接的可以吗?”

      “可以,放下吧。”郑勇看着部下带着轻佻的表情走进来,给他们放下咖啡之后,转身就出门了。

      商陆用三根手指捏起纸杯,吹了吹热气,视线完全是在盯着咖啡的、看上去极其漫不经心地说:“这个月的27号,你们将在丰台区生态公园靠近西门的湖里,发现一具尸体。”

      办公室顿时死一般沉寂。

      袁文倩忍不住地抖了一下,面带惊慌地看向商陆。

      而郑勇则是下意识地摸向固定在腰带上的手枪:“你说什么,你什么意思?”

      “但是那具尸体,目前还是个活人,凶手为了保持新鲜程度,不会太早下手。不过北京入冬很快的,今年受到寒流影响尤其严重,恐怕最近就已经接近往年的三九严寒。所以,不好说凶手犯案的时机会提前。”商陆说完,喝了口咖啡,然后皱起眉,“这咖啡……真苦啊。”

      郑勇看向袁文倩,袁文倩朝他摇摇头,然后开口质问商陆:“你是在开玩笑吗?”

      “没有啊。”商陆朝她笑笑,“在心理专家和刑警面前开这种玩笑,不是自找倒霉吗。”

      “你最好给一个合理的解释,不然我就要逮捕你了。”郑勇从口袋里掏出手铐,拍在桌子上当做威胁。

      “啊?不是,你们不会觉得我是凶手吧,我是脑子有病吗跑到公安局里做犯罪预告?”商陆终于反应过来他俩为什么会这么严肃了。

      “会犯下这种罪的人肯定是脑子有病,脑子有病的人做出什么事都不奇怪。”郑勇用肯定的语气说着。

      商陆放下杯子,立刻举起双手:“冤枉啊,等会儿等会儿,我只是按照目前有的证据来向你们复述一下凶手的杀人预告而已。”

      这句话并没有解释什么,反而让郑勇更加困惑了:“我们目前有的证据?”

      “是这样的,之前北大犯罪心理社团的成员都知道,这个凶手在杀死一个人之后都会留下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复杂的数学题,解出来就是一个坐标。但是你么不觉得作为坐标来说它也有点儿过于巧合了吗?”商陆说着,用手指在桌子上比划着什么。

      袁文倩见状,立刻对郑勇说:“有没有草稿纸之类的?”

      郑勇从办公室的角落翻腾出来几张A4纸,顺便递过来口袋里的签字笔。

      商陆拿起笔来在纸上写下第一张纸条上的题目:“其实这个东西还挺有意思的,当初无论是经典物理学还是爱因斯坦时期的量子力学,对于一切问题,都喜欢代入坐标系。他们认为首先要有一个空间,一切的一切都是基于空间基础之上形成的。所以很多公式都需要带入xyzt来进行演算。不过这个凶手,看来应该是哥本哈根学派重视的拥护者。”

      郑勇又懵了,他看向袁文倩,发现袁文倩正摆出一副“别问、好好听着”的表情。

      果然即便他们什么都不说,商陆也还是自顾自地讲了下去,他一边讲一边在草稿纸上写着:“这道题和几何毫无关系,完全摆脱了固有时空观,就只是纯逻辑的代数问题。我们才神在解题的时候就在想,既然如此,那这道题最后指向的结果如果是一个时空的话,就是既讽刺又有趣的东西了。

      “当他真的把结果写出来的时候,他第一时间就想到这可能是空间坐标。但是我们前两天在讨论的时候,觉得既然是时空信息,那这其中应该也含有时间信息才对。所以我们又重新解了一遍,但得到的还是同样的结果。

      “这个时候,我们甄哥说,时间是后来引用的概念,所以如果真的包含时间信息,那也应该是第二阶段。我们按照那道题的同样的代数逻辑,将坐标的一组数字代入其中,计算出的另一组数字,就是第二具尸体的发现时间。”

      郑勇跟着打了个冷颤:“你还真是……天才啊。”

      商陆回过神,抬头看了看郑勇:“说了没那么夸张,这个我教你、你也能会算。”

      “算了算了。”郑勇发愁地摆摆手,“可是你说的是发现尸体的时间,那他把这个时间预告出来,不是等着我们去制止吗?”

      “这个就很微妙了,我们初步分析,这个时间具体是指尸体能够被发现的时间,而且极有可能就是死亡时间。如果是死亡时间的话,也就不排除他把被害人引到指定地点、然后现场行凶。他没有指定具体的几分几秒,就只是一个日期的话,可能也是一种复杂的心情。一边想要别人发现他,一边不希望别人发现他。”商陆随后写下几组数字,把草稿纸旋转一下,方便郑勇看到。

      郑勇看着这些数字,突然察觉到不对劲:“截止到去年,我们只给文倩他们三个纸条,你这里为什么会有六组数字?”

      “那之后也一直都有吧,同样犯罪手法的尸体,到目前为止应该总共发现了五具,”商陆用手指摸着最后一组数据,“你们私下里花钱去找其他高校的学生去解题,为的就是故意避开之前接触过这起案子的学生吧。”

      “你为什么会知道?”郑勇开始觉得眼前的商陆也很恐怖了。

      商陆按着圆珠笔的按钮,啪嗒啪嗒的声音响了两次,最后他朝郑勇神秘地笑了笑:“国家机密,不可言说。但是说真的,你们目前只能做到计算出地址,时间信息可是我们给出来的,这大概算是个突破了吧?怎么样,郑警官,有没有兴趣再重启这个案子的调查呢?”

      郑勇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端起纸杯喝了口咖啡,之后冷笑着盯紧商陆:“重启调查,你想要得到的好处就是这个案子的翻拍权吗?”

      “我可以辅助你们破案,如果你愿意再多给我点儿好处的话。”商陆又一次露出无害的笑,他将面前的草稿纸折叠再折叠,“是这样的,郑警官,我啊,在娱乐圈。估计圈外的人不知道,这个圈子其实内部有很多不干净的东西。但是也不知道为什么,大家总是对这些脏东西视而不见的,我思考了一下哈,这可能是因为互相之间的利益都是紧密相连的。”

      郑勇端着纸杯,若有所思地盯着商陆:“有话直说。”

      “我看不惯这种现象,”商陆埋头折纸,“但是也不觉得有人会稳站我这种小人物的立场。既然如此,那就只能靠自己的小心思来换取一点儿帮助了。郑警官,我也不求合作,您也只需要听着您的良心来办事就可以了。但是我希望您今天可以认识我,可以记住我,可以在下次看到我的时候、回忆起我今天对您说的话。”

      一张纸变成了一只巨大的凤尾蝶,商陆将那折纸凤尾蝶郑重地放到郑勇的面前,松开手之后,郑勇就看到那蝴蝶翅膀密密麻麻的数字和符号。

      郑勇捏瘪了一次性纸杯,犹豫来犹豫去,最后伸手拿起那只蝴蝶:“这玩意儿是高阶折纸吧?”

      “您也看到了,没那么复杂。”

      “只有你们脑子好的人会说这种话。”郑勇叹了口气,“我提前和你说,我本人因为从小就被迫跟一个天才长大,所以对天才是过敏性的反感。”

      “那太走运了,正巧我不觉得自己是天才,”商陆朝郑勇友好的笑笑,“您完全可以当我是个热爱学习的宅男。”

      “呵,我更讨厌的是谦虚过头的人。”郑勇把蝴蝶拍在桌子上,手指敲了敲桌子,最后点头说道,“商陆是吧,好,我记住你了。”

      与商陆一起离开公安局的时候,袁文倩始终保持着沉默。

      “你之前是故意问我的吗?什么你是不是不能搞阴谋论,你是想要嘲讽我吗?”走到停车场的时候,袁文倩停下步子,严肃地质问道。

      商陆发现这个人还真是无论什么都喜欢想得很复杂:“兄弟,你有没有想过……”

      “我是姐妹。”袁文倩强调道。

      “……姐妹,你有没有想过,人有的时候说的话,其实是没有任何意义的。不走脑子的随口一说,不能构成什么需要重点研究的话语,也不会反应出这个人的性格和思想。”商陆打开车门,有些无奈地看着倔强的袁文倩。

      袁文倩没有释怀:“那也只是你们高人一等的群体才会这样想,对于我们常人而言,每一句话都是在证明着这个人一路以来受到过的所有教育和影响。”

      商陆思考了一下,叹着气点点头:“你这么说也是有道理的吧……那可能,可能我是真的有点儿不爽,所以故意那么说。”

      “你在不爽什么,你还有什么可以不爽的?”袁文倩郁闷地问。

      “不爽在于……你有可能比我更了解薤白,”商陆直言不讳,他抱着双臂趴在车顶上,眼神冷漠地注视着袁文倩,“有可能你们之间会有更多话题,可能很多话他不会对我说、但会毫不顾忌地和你、和你们倾诉。”

      “奇了怪了,你居然在嫉妒?”袁文倩实在觉得好笑。

      “我不能嫉妒吗。”商陆歪着头。

      “你不需要嫉妒啊,无论小白他跟我们怎么亲近,到头来也还是一心向你。”

      “莫名其妙,你自己听听你说的话啊,无论薤白和你们怎么亲近,这叫什么?我嫉妒的就是这个,我不想让他和你们亲近。你们把研究人类当做职业,看到一个人的时候想到的都是这个人的童年如何、恋父还是恋母、人格有什么优势有什么缺陷。你们会随随便便地看穿别人的心思,会从对方一个动作一个眼神当中分析出无数情报。你们看到的薤白,和我看到的,就完全不是同一个人。”

      袁文倩察觉到商陆生气了,可能别人看来恐怕是非常无厘头的理由,但是袁文倩却听懂了。

      “我嫉妒,你们看到的薤白,我可能这辈子都无法看见。然后还要听着你们对我进行抨击,对我进行否认,我甚至都不能反驳、也不能为自己说什么。因为我的存在就是世界对你们的不公平,长得高的就特么一定得让着长得矮的。”商陆说完,愤恨地摔上车门,走到袁文倩那一边低头盯着她,“我可以各方面的碾压你们,但是我没有这么做,不是因为我仁慈,只是因为我觉得没必要罢了。这不叫单纯,不叫好懂,明白吗。”

      认识商陆有差不多两个月时间了,袁文倩回忆起第一次和商陆对视的时候,那时她读不懂对方眼神中的含义。但此时此刻,面对着和当初同样的眼神,袁文倩终于懂了。

      原来这个人是在以独特的方式,在宣泄着他对蒲薤白的占有欲,并且对一切能够接近蒲薤白的人,都在暗自不满着。

      “你在……害怕吗?”袁文倩歪了下头,开始对商陆放下敌意,尝试着解除隔阂,“害怕有一天,会有一个比你更懂薤白的人出现,然后抢走他?”

      商陆动了动嘴唇,没有发出声音,只是转身钻进了车里。

      袁文倩也紧跟着上了车:“不知道这句话能不能安慰到你,但是……你所看到的蒲薤白,也是我们永远都无法看见的。不是因为我们看不懂,而是因为他不愿意给除你之外的人看。”

      商陆的眼神渐渐柔和下来。

      “说实话,我的确是很喜欢蒲薤白。”袁文倩说出这话之后,竟然觉得松了口气,“但是啊,像我这样喜欢薤白的人,一定非常非常多。可惜他不需要我们这种批发市场陈列着的喜欢。”

      商陆默默地启动了车子。

      袁文倩趁胜追击:“说你是个简单的人,真的非常抱歉。也对啦,我这种高高在上评价别人的态度的确很欠打。我相信这个世界上是有人真的有资格去评价你的,但我想,那样的人根本就不会去评价任何人。”

      商陆彻底恢复原来的表情,然后开车上路:“我送你回家?”

      袁文倩憋着笑,点点头:“有劳你啦。”

      “话说你跟郑警官什么关系啊?”商陆开始转移话题。

      袁文倩笑呵呵地说:“当初一起查这个案子的时候,感觉他就很男人,就和他交往了几个礼拜。”

      “前男友啊。”

      “我前男友可多啦,不过勇哥还是很特别的,是个难得的成熟男人。”

      “那为什么分手呢。”

      “因为被他看出来啦,我和人搞对象主要是为了研究人心而已。”袁文倩充满遗憾地感慨了一句,“其实他倒是个很适合结婚的人,我也想过要不要为了他就安定下来,可惜他的职业太危险了,我愿意为他安定,但他不愿意为我而放弃这种玩儿命的工作,那就没办法喽。”

      “玩儿命的工作……又怎么了?”商陆皱了下眉。

      “你们或许喜欢那种热血刺激的事,你们会觉得那是浪漫。但我不这么想,我希望我的另一半可以健康安全地陪着我,至少不要让我每天早上都担心他可能今晚就不知道死在哪个犄角旮旯儿。”

      商陆“哦”了一声,不再说话。

      “但那只是我的想法,不同人不同想法嘛,我也见过有些女生追求刺激啊,把老公拿出来给姐妹分享,就为了可以保持自己想要的地位。她们那样也是有她们的开心啦。没有什么是能够参考的,所以你也不要多想。”袁文倩假装漫不经心地说。

      商陆又“哦”了一声,这一次的声音明显雀跃了些。

      袁文倩到家的时候,离开商陆的车之前特意说了句:“我偷偷告诉你,你可不要告诉小白哦。他啊,经常会找我们商量要怎么逗你开心、怎么分担你的压力。说真的,他和我们聊天,所有的话题都是和你有关的。所以,至少现在你完全不需要嫉妒任何人,更不需要担心害怕。”

      商陆嘴角藏着笑意,和袁文倩道了别。

      袁文倩站在家门口看着对方远去,然后对着空气轻声默念了句——

      果然还是超好搞定。

  • 作者有话要说:  凤尾蝶是不是有“下定决心”的寓意来着?商陆这一波我个人愿意给他打九分!剩下一分留着不要让他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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