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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include the fortieth ...

  •   “怀……”蒲薤白甚至都不敢把这个单词说完,他赶忙看向商陆,想要第一时间确认对方的情绪有没有变得低落。

      商陆一脸深沉地注视着蹲在地上的商洋,看上去像是受了极大的打击。

      “不管怎么说,这也是件喜事,”蒲薤白轻轻拍着商陆的腰,想要让他打起精神,“你们要多个弟弟或者妹妹了,不是挺好的吗。”

      “这么大岁数了,”商陆咋舌,咧嘴笑了一声,“牛逼啊。”

      “……”蒲薤白敏锐地察觉到商陆似乎根本没在难过,反而像是很开心一样,这是个好征兆,虽然蒲薤白不明白商陆为什么会高兴,“你这是什么形容啊,能不能尊重一点儿你的父母。话说阿姨今年多大年纪?”

      “40。”

      “真的假的!?”蒲薤白虽然一直觉得商妈妈看上去极其年轻,但不曾想过那是因为人家的确很年轻,“等等,你今年21……那不是、那不是意味着阿姨19岁的时候就把你生下来了!?”

      “是啊,”商陆笑着说,“生我的时候他俩还没结婚呢,我两岁的时候吧,他俩才正式结婚,一年以后又怀了商洋。”

      蒲薤白像是得知了重量级新闻一样,瞠目结舌地看着一脸开心的商陆,以及地上那位抱头苦恼的商洋:“我还真没想过,叔叔阿姨不喜欢你反而喜欢你弟的原因,兴许还有法律层面的一些考量……”

      “算了吧,他俩就是喜新厌旧,”商陆嬉皮笑脸地蹲下来搂住商洋的肩膀,“以后咱俩就是难兄难弟了,怎么样啊,要不要将来也北漂来投奔你哥。”

      蒲薤白意识到商陆的开心很有可能是因为曾经在家里他的家庭地位最低,现在商洋也眼看着就要沦为和他同级,“自己不再是一个人了”的这种想法,让商陆非常兴奋。

      只是可怜了一直受家人宠爱的商洋。

      商洋露出半张脸,小心翼翼地看着哥哥:“你干嘛这么高兴,以后爸妈再骂你,我也没法帮你了。”

      “哈哈,我们可以首先攻略那个新来的小孩儿,让他臣服于我们。”商陆说得非常认真,似乎这不是个玩笑,而是个有计划性的谋略。

      商洋听完,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蒲薤白见状,也立刻蹲下来:“商洋,你别听你哥胡说,就算是弟弟妹妹出生,你也依旧是叔叔阿姨疼爱的人。”

      商洋摇着头:“可是家里只有三间卧室啊,他们要生小孩儿,说要把你的房间改成那个小孩儿的……凭什么啊,凭什么!那哥你回来了要住哪儿?将来你回来了要怎么办?”

      商陆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你想的居然就是这个?”

      “他们总是这样,”商洋啜泣了一阵,断断续续地说,“动不动就要把你的房间让出去给来家里的亲戚朋友住,每次都是我帮你收拾的。我跟他们说就是因为这样你才不愿意回家,他们就说爱回不回。我害怕他们将来就真的不认你了,要是那样该怎么办啊哥,那样我不就没有哥哥了吗。”

      商洋越说越激动,开始坐在地上扯着嗓子大哭,一边一哭还一边喊着“我讨厌死他们了”。

      特别容易跟人共情的蒲薤白也跟着眼眶酸涩,他跪坐在商洋身旁,先是安慰式地抚摸着他的背,最后索性把孩子抱进怀里,“别说什么讨厌死了,别说这种话。叔叔阿姨说不定有他们的想法,别自己乱猜啊。”

      商陆抱着双臂盘腿坐在地上,看着面前两个人抱着哭的样子,竟觉得他们更像是恩恩爱爱好哥俩儿。

      对于房间被让给别人这件事,商陆其实很在意,他从小住那间屋子,对他来说,那就是属于他的一个位置。无关于家庭地位,也无关亲情人情,那就像是狗标记自己的底盘一样,他觉得那房间就是自己的领域。

      但是他长大了,有理智,甚至理智总是超越感性。他认为常年不住的房间一直空着的话着实浪费,所以这房间让给别人也是无可厚非。

      所以他不理解商洋的心情,更不理解蒲薤白为啥要跟着一块儿哭。

      这不就显得自己是个另类了吗?

      而且最重要的是,这房间没有地暖,冷空气总是会下沉到地板,他们这样坐在地上不是很容易感冒吗。

      商陆干咳了一声:“行了行了,要哭坐沙发上哭,干嘛非得坐地上。”

      “你居然想说的就只有这个吗!?”蒲薤白震惊地质问着,但说完停顿了一下,“地上是挺凉的,商洋,我们去沙发上吧,好不好?”

      商洋哭得鼻子都要冒泡了,看上去脏兮兮的,蒲薤白也没嫌弃,用手帮小孩儿擤了擤鼻子,又用袖子擦着他的眼泪。商洋被蒲薤白这个举感动得思维颠三倒四,又开始新一轮的大哭。

      商陆昂头长叹口气,然后起身把商洋从地上拎起来扔到沙发上,又抽了两张纸递给蒲薤白:“啧,你俩怎么回事儿啊,我这还没哭呢你们哭个什么劲……不就是个房间吗,不然那你说那小孩儿出生了他要住哪儿?反正我回来也就是回来看看的程度,没房间去酒店不也一样吗。”

      “不一样!不一样!那不是就只是一个房间啊!那是……那是……”商洋喊出来之后发现自己想不到该怎么形容这件事。

      “那承载了很多客观上无法明说的东西,”蒲薤白紧接着补充道,“商陆你可能对这种东西不敏感,但你不能否认。你住在那房间里那么长时间,对商洋来说就是和你一起生活的记忆的象征,将来如果有别人从你的房间里走出来,那对商洋而言,就像是你的位置被剥夺了一样。”

      商洋听完这话,又开始哭,“哥你为什么就不能像薤白哥一样偶尔说说人话啊!”

      “你别起哄了行不行啊,我怎么就不说人话了!”商陆听这哭声听得是头疼欲裂,这可跟忍受蒲薤白的哭声不一样。

      蒲薤白哭的时候,商陆会觉得心疼又难过。

      商洋哭得时候,商陆只觉得头疼和烦躁。

      “别哭了别哭了,唉……”商陆抱着头坐在沙发边缘,“说真的,你也该换个思维方式了吧,房间没了,我人还在啊。你要是真的想我,随便什么时候给我发视频不行呢?现在都是高科技社会了,6G都开始研发了,怎么搁你这儿还像是远古时期一样。”

      “那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商陆皱着眉看向商洋,看那臭小子哭得脸都肿了,居然就看笑了,于是伸手揉着商洋的脑袋,“洗把脸去,哭成什么鬼样儿了都。”

      商洋嘟着嘴,不动声色地盯着商陆,似乎是渴望商陆能说两句“人话”当作安慰。

      商陆长叹口气,“我到底是没能活成他们期待里的样子,但如今想来,那可能是他们对我的期待很抽象,所以如今无论做什么,他们都觉得不对味儿。

      “你说,家里有生意的人呢,生孩子就希望能让孩子继承家业,但咱爸也没想过要把生意传下去。还有一些家长呢、希望孩子能健健康康,就像是你,他们希望你能平安活下去,所以在你身上寄托了这样的期待。但他们对我,只说了句有很高的期待,但那是什么呢?他们自己也说不明白。”商陆平静地诉说着。

      空有“高期待”,却不知道具体是什么,那商陆无论往哪方面努力,到头来都不会得到父母的认可。

      “所以这种不明不白的期待的促使下,我们的关系注定不会亲密到哪儿去。我也已经不会再从他们身上寻求关注了,他们想必早就已经不把精力放在我身上了,所以将来更多的是各过各的日子。”商陆说着,搂住商洋的肩膀,“这不就是我们所有人的殊途同归吗?有的人长大了,成为独立的一个人,和父母没有了太大的关系,但见面仍然会说那是自己的父母,就只是这样而已。你将来说不定也会这样,我们大多数人,在决定成为一个人的时候,就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那才不是什么大多数……大多数人这辈子都是不想离开父母的。”

      “哈哈,那你见的人还不多。那不是不想离开,只是父母成了自己的责任。仔细想想,将来我们多了个兄弟,那不是将来赡养父母的责任就可以平摊在三个人身上了?那不是会轻松不少。”

      “哥你……”商洋思考着措辞,“你有的时候,冷漠得挺吓人的。”

      “怎么就是冷漠了,我这叫客观!”

      “可有时候,客观就是冷漠啊……”商洋大概是被商陆这种没人情味儿的态度搞得心情也冷静下来了,他看着自家哥哥那个正在匪夷所思些什么的表情,长叹口气,然后转过头看向蒲薤白,“薤白哥,我能请教一下,您是怎么忍得了这样的人来着?”

      “啧,”蒲薤白先是咋舌,双手交叉,表情深沉地点点头,“可能是当初我考虑不周。”

      “喂——!”商陆用力揍了一拳商洋,然后轻轻敲着蒲薤白的脑子,“你俩能不能别把我当个外来物种一样,我也是有感情的行不行。”

      “行行。”

      “敷衍!”商陆怒指二人,不过心里却轻松了不少,毕竟他们两个已经不哭了,别管什么原因导致他们不哭,反正是没有了消极情绪。他拍了拍大腿,环视了一下屋子,“大后天就是除夕,你们还没收拾屋子呢?”

      “老爸打算明天开始收拾的,考虑到老妈怀着孕……他也不能天天出去跑客户了。”商洋计算着日子,“不过老妈的妊娠反应也不是很严重,就是情绪不太稳定。”

      “说起来,阿姨已经是几个月身孕了?”

      “啊,三个月了吧,”商洋抓了抓脖子,“不过是一个月前告诉我的。”

      蒲薤白观察着商洋的表情,察觉到对方又有一阵情绪上的失落,心里默默回忆着一个月前又正好是商陆在微博上公开了他俩的关系的时间。

      “商洋是想要弟弟还是妹妹呢?”蒲薤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就只好用这种方式企图让商洋对这个还未出生的家人抱有一丝期待感。

      “……我没想过。”商洋被问住了。

      “我想要妹妹。”商陆抢答着。

      “我知道,直男都想要妹妹。”蒲薤白平静地吐槽着。

      可能是这个吐槽口吻过于平静,商洋听罢,竟大笑起来。“哈哈哈,那要按照这个说法,我也应该想要个妹妹啊!”

      “那我们就共同期待会是个妹妹。”蒲薤白笑着揉了揉商洋的头,“去洗把脸吧,对了我们带来了布丁,很好吃,拆开吃了吧。”

      商洋这次脸颊红扑扑的,已经不好说是不是单纯因为刚刚的大哭了。

      趁着商洋去洗脸的功夫,商陆终于能凑到他男朋友的身边蹭一蹭,怎料蒲薤白居然一只手把他推远:“在你父亲回来之前,要不要到楼下去和你奶奶打声招呼?”

      商陆家在十六层,楼下十五层就是奶奶家,有个姑姑在离异之后就一直住在娘家了,所以上上下下加在一起也是个大家庭。挨得近可以互相照顾,但各方面的礼节也就更繁琐了。

      蒲薤白一直惦记着那位年过八旬的老人家,老奶奶虽然上了岁数,但是人很精神,也很亲切。上次来打扰的时候,奶奶就一直拉扯着蒲薤白的手,一个劲儿劝他多吃肉。

      想到……年迈的奶奶可能根本不懂什么叫男男相爱,所以蒲薤白自己在心里下定决心,一定不要让老人家知道这件事,以免发生意外。

      现在,他终于决定要把自己的决定告诉商陆了:“还有,我们的事,不要告诉你奶奶了。”

      “……为什么?”商陆皱起眉。

      “老一辈的人不会理解的,也不应该强求他们理解,最重要的是,这种事情很影响心情,心情不好的话……尤其是老人家,可能会影响寿命的。那我们不就是罪人了吗?其实刚刚告诉阿姨我就已经很后悔了。”

      “后悔什么,她原本就知道啊。再说了,她不也说无所谓了吗。”

      “商陆,无所谓这种话……并不意味着支持啊。”

      商陆从蒲薤白的眼神里看出了痛苦,于是也不在强求什么:“都听你的,反正我也只是希望你开心。”

      蒲薤白松了口气,嘴角终于又有了笑意,不过这笑容稍纵即逝,“虽然说,商陆,你的这种有人情味儿的一面只对我展现,让我很有优越感。但有时候也希望你可以更多在乎一下你的家人,不管怎么说,他们是你有血缘关系的家人。”

      “有血缘关系又怎么样,天冷给我取暖的人就只有你啊。”商陆说着,再度握住蒲薤白的手,这才发现他的手已经变得冰凉,“卧槽,怎么回事儿,你冷吗?”

      “可能是刚刚太刺激了,”蒲薤白活动了一下手指头,“哈哈,我倒是不冷,还有点儿热来着,可能就是紧张吧。”

      “喝口茶缓解一下,桌上水都凉了,你等我去给你热壶茶。”说着就行动了起来,商陆起身走去厨房。

      蒲薤白很喜欢看着商陆在厨房里的样子,无论是做饭还是在烧水泡茶,又或者是摆弄咖啡壶,他喜欢看着他做一些别人来做的话就会显得毛毛躁躁、但商陆来做的话就是安安稳稳的事情。

      看着他端起茶壶,看着淡绿色的茶水于空中成为水柱坠入茶杯,看着他手腕一收将茶壶放置在一旁,听杯子与桌板碰撞的声音,听茶水落入杯中的声音,听茶壶盖子一开一合,这些都让蒲薤白感到异常安心。

      尤其是每当这一套操作结束,商陆就会端着杯子漫不经心地转过身,下意识地和自己对视一笑……蒲薤白就会觉得所有苦难、所有的委屈和烦躁,都是值得的。

      “我爸收集的茶叶都很高级来着,”商陆其实一点儿不知道蒲薤白对自己有多痴迷,他还总觉得他们之间的关系当中,自己才是那个更投入的,“等到四月,还能喝到新茶呢。”

      “到那时候记得也给赵总和常总送些新茶,礼节的事不能落下。”蒲薤白一边说,一边谢过商陆,正要放嘴边吹一吹的时候,听到商陆小声说“正好可以喝的温度”。

      蒲薤白听后,连质疑都没有,直接喝了小口,被温热的茶水温暖了胃,整个人都放松了不少:“说起来,商洋洗个脸也太慢了吧。”

      “兴许是洗澡了呢。”商陆忍不住用手拨弄着蒲薤白的耳垂。

      “怎么可能啊,好了好了,你别耍流氓了,下楼去看看奶奶。”

      “着什么急,他们又不知道我回来了。”

      “不是因为他们知道你回来了所以你才要去拜访,而是应该回来了就去拜访啊!”

      商陆真的好奇蒲薤白这些繁琐的礼节到底是从哪儿学来的,虽然这话说来有点儿轻视蒲薤白出身的意思,但不带任何感情的客观看待的话,蒲薤白年幼成为孤儿,童年经历异常坎坷,父母也都没有怎么教育过他啊。

      唯一有可能的,就是蒲薤白的那位养父了,这么一想,那养父确实是个文化人来着。

      曾经商陆跟着蒲薤白去过一次养父的那套房子,装修风格很有老北京那味儿,红木实木的家具,四处都是书柜,架子上摆满了书。

      据说那位养父曾经也是读研的,不过就是在那个年代传出了不好的传闻,被学校开除了。后来就一直以写作谋生,大多数是刊登在报刊杂志上的专栏,散文和随笔较多。小说也写过些许,短篇中篇的倒还好,长篇的似乎没有太多读者。

      不过编辑部的人好像很看好蒲薤白的养父,一直觊觎着养父的那部尚未出版的遗作。

      那部作品,在养父生前,似乎是编辑三番五次上门来讨、但又三番五次遭到拒绝出版的答复的传奇小说来着。不过养父自尽那年留下遗书,写着那部没有出版的小说,全权交给蒲薤白来处理。

      要烧毁,要保留,要出版,都只是蒲薤白一句话而已。

      但是蒲薤白从来不敢翻开那部小说,一个字都不敢看,只因为那部小说是养父写来追忆蒲薤白的生父的。

      蒲薤白如今也无法接受,自己的父亲居然为了一个男人,而抛弃了他们母子。

      所以蒲薤白将养父的遗作转交给了商陆,郑重其事地说,“你来看吧,你来帮我决定。”

      商陆也一直没有翻开那部小说,找不到时间什么的都是借口,他阅读速度很快,一本几十万字的小说根本占不了他多长时间。但他总觉得抱着随便的心情去看有关于蒲薤白的事情,实在是不够尊重,所以就一直等一个天时地利人和的时机。

      如今也已经和蒲薤白日日夜夜相处了半年,商陆越来越觉得蒲薤白比起自己要更有教养。

      吃饭的时候要专注,睡觉之前会说晚安,不好的情绪绝对不在外人面前表露,其实都是些平时看来微不足道的小事,但这些小事很少会有人真能坚持一辈子。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蒲薤白比商陆更加关心商陆的家人。

      “他们是你的家人”这简直是蒲薤白的口头禅,商陆反正搞不懂家人到底有什么好,但每次都会看在蒲薤白诚恳的面子上而做出让步。

      “行,那等商洋出来了,我们就下楼去跟奶奶打招呼。”想到这儿,商陆轻拍着蒲薤白的大腿,再一次妥协,“你可别再紧张了。”

      这句话过后没多久,商洋就回来了客厅,眼睛还是很红,但脸已经不那么肿了。

      “你这是去别的次元洗脸了吗,要这么久。”商陆开口就是调侃。

      “我、看……我看我脸都肿了,就用冰水泡了会儿……”商洋支支吾吾的,回避着沙发上两个人的视线。

      如果使用冰水泡过,那为什么脸颊还是那么红呢。蒲薤白觉得很不自然,不得不想是不是刚刚自己和商陆的对话让商洋听到了。

      可是他们刚刚也没有聊什么敏感的事情啊。

      “我们打算去看看奶奶,你去带个头儿吧,”商陆起身看了看带来的那些年货礼物,“挑点儿老年人喜欢吃的,燕窝羹什么的。”

      “等老妈回来再去吧,现在下去的话奶奶肯定要留你们吃完饭的,老妈要是不想跟奶奶他们一块儿吃饭呢。”商洋蹲在礼物堆里,说着尤为现实的话。

      “说起这个,让阿姨一个人大冷天的出门买菜,是不是不太好?我们怎么就没想起来跟着她呢……”蒲薤白后知后觉地念叨着。

      “停,停,别焦虑了行不行,”商陆叹着气,“那这样,我下楼去找她,回来之后问问要什么时候去跟奶奶打招呼。”

      “可是万一你在市场上遇见奶奶了怎么办,这个时候说不定奶奶也在外面跟其他老人家聊天呢。”商洋昂起头看着哥哥。

      “卧槽,这么复杂的吗,那我带着侦察的意识,小心别碰到不该碰见的人不就行了吗!”商陆发愁地看着屋里其他两个人,“你们就别担心了,啊,我去去就回。”

      屋里最后只剩下商洋和蒲薤白两个人,空气安静得甚至能听到塑料袋一点一点舒展开的声音。

      “对了,期末……怎么样啊。”实在不知道该聊什么的蒲薤白,这个时候想到的就只有成绩。

      商洋从礼物里挑出布丁礼盒,企图拆开:“就……还行。”

      “我记得你和你哥是同一所高中?那学校真的很好啊。”

      “学校是真的好,只是我太拉胯,”商洋摆弄着布丁盒子,“我在普通班,班上排名都是中等偏下来着……就算是同一所学校,我跟我哥也是不能比的。”

      “干嘛非要跟你哥比,他是异常物种,就不要……”

      “薤白哥,你们真的在一起了吗。”商洋突然打算蒲薤白的发言,也没有回头看着对方,就这么没头没脑地问。

      蒲薤白脑子一懵,双手的手心又开始冒汗了。

      “嗯,”他深呼吸几次,非常认真地回答了商陆的弟弟,“是真的。”

      “为什么呢,”商洋无奈地笑笑,“我哥他喜欢女的啊明明,他有过那么多女朋友。”

      蒲薤白胸口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紧紧揪住,“是啊,为什么呢,我也不知道。你哥也没有说过。”

      “我啊,最开始……”商洋转过身,让蒲薤白可以看清他的表情,“最开始真的特别不理解,算了,我现在也不理解。最开始我不接受来着,突然在网上看到那条微博,然后我的同学都来问我是不是真的,他们嬉皮笑脸的,我就……就很心烦,很生气。”

      “商洋……对不……”

      “别道歉啊,这又不是谁的错,就像我妈说的,真的有错的人,那就是我哥错了。”商洋叹了口气,“我因为这事儿,说真的,心情很不好来着。”

      蒲薤白可以想象的到,他觉得学校那种地方,实在是可怕至极。那些心智尚未成熟的孩子们又会怎么借由这件事来精神折磨商洋呢……

      他回忆起他的过去,闭上眼睛就能想到,当年他养父出柜这事儿在他的学校里传开之后,他被同学们辱骂嘲笑欺凌。

      蒲薤白明明最清楚那种痛苦,如今他居然把这份痛苦加载在别人身上,虽说是无心的,也足够让蒲薤白的良心受到谴责了。“我理解,我理解你的心情。”

      “不过好在,我朋友他们……还有我的同学啊老师啊,都在开导我,”商洋接下来这句话简直颠覆了蒲薤白的三观,“他们对我说,我应该尊重我哥的选择,应该尊重你们的感情。”

      蒲薤白愣住,呆呆地看着商洋。

      “我可能没办法这么自然地、顺理成章地就认同了我可能将来都不会有嫂子,也不会有侄子侄女这回事……但是薤白哥是个非常好的人,作为人,我也很喜欢你。而且看到你让我哥这么开心,甚至还能让他有点儿人性,就……很感谢你。”商洋突然烦躁地抓了抓脑袋,“就……反正,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就觉得,你们也……也挺好?”

      “商洋。”

      “啊?”

      “谢谢。”蒲薤白朝他笑着,发自内心地。

      这一笑,惹得商洋再次红了脸:“说实话我真觉得我哥怕不是因为你的长相所以……”

      “哈哈,直男思维嘛,很有可能,”蒲薤白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想到商陆牵起自己的手时所感受到的商陆的体温,“但是你哥他从来没有把我当成女性来跟我交往,这一点我真的非常感动。他曾经也在说服自己吧,说服自己将来都不可能有老婆了,我有时也觉得,这是何苦呢。可是,兴许是真的有一部分情不自禁的成分在吧。”

      “我哥怎么想那是我哥的事,除了他本人,别人也不可能知道……”商洋虽然听着感觉很感动,但到头来,他一点儿没听出来蒲薤白的心意,“重点在薤白哥啊,你……是不是认真的。”

      “我?”蒲薤白眨了眨眼,简直像是不知道为什么商洋会问这种蠢问题,“这话……你不要跟你哥说,我其实很早之前就暗恋你哥了。”

      “……啊?”

      “上次来你家的时候,比那还要再之前一点。”

      商洋倒吸了口凉气,原来去年那时他所感受到的蒲薤白和商陆的亲密,不是他的错觉。

  • 作者有话要说:  现在更新是隔日七千字左右,如果日更的话,我把字数降到四千左右怎么样……
    我最近工作太他妈的了,有个做了三年的项目,产品今年都要上市了,这还在天天出bug呢,人都麻了。总觉得亚洲人的思维和欧洲人就是不太一样……我们做的东西总是跟客户想的不一样。
    说回小说儿哈,商洋真是个好孩子……但我想要个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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