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落明华》听金坎

27、第 27 章

　　苏叶看着叶瑾明，漆黑的眼珠转了转，反问，“王爷是故意这么问的吗？”
　　“我虽性子淡，却也承了你不少情，若你再次披甲上阵，必定是会为你祈福的。”她不说假话，她也想看到叶瑾明凯旋归来，平息这场战事。

　　苏叶觉得，叶瑾明心里知道她会的，就是故意这么问。

　　叶瑾明撇撇唇角，带着浅浅的笑意，歪头看向其他地方。

　　太子的死过于突然，从他去虎牢关，到现在也就两月有余。
　　这么大的事，给朝廷和皇上都带来了巨大的打击。

　　叶瑾明夫妇俩却都没什么感觉，她们对太子，终究没什么感情。
　　回到王府后，苏叶看着叶瑾明进屋，犹豫片刻，还是跟着进去。
　　她想知道，是谁处心积虑地想害叶瑾明。

　　“王妃若是知道了，便是要与我永远站在一块的了，这可是天大的秘密哦。”叶瑾明方才没说，就是有些犹豫。
　　他觉得苏叶不知道的好。

　　苏叶听出了叶瑾明的话外之音，转身道，“那就不听了。”

　　“诶，别，你快坐下，我与你说还不成吗？”叶瑾明拉着苏叶坐下，亲自关了门，才不逗苏叶，把调查到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苏叶。

　　屋外边，碧落看着紧闭的房门，满脸忧愁地问春兰，“你说两个主子明明也挺亲近的，就是临门差一脚了，偏偏没其他动静，这是为什么？”
　　从严冬到酷暑，这都半年过去了，主子们还没圆房。他们不着急，碧落却是忍不住多想。

　　春兰倒是能懂一些，叹气道，“我家主子自小跟在老夫人身边长大，男欢女爱的事，她从来都没兴趣。不过我也觉得主子对王爷是有点感觉的，就是差了点火候。”
　　“碧落姐姐，你说他们再这样下去，太后娘娘都会坐不住吧？”

　　“太后娘娘现在就很急了，若不是太子的事，咱们这两位主子，可躲不过去。”说到太子，碧落语气也很平淡，没什么惋惜的。
　　她是镇北王府的人，太子记恨主子，现在死了倒是好。就是朝廷里乱了起来，再这样下去，大夏可怎么办哦。

　　屋外的丫鬟们为主子们圆房而担心，屋里的苏叶听完叶瑾明说的后，久久不能回神。
　　她能想到的，只有人心不古四个字，实在是看不透。

　　“若真是如此，王爷你……”看着叶瑾明清澈的眼眸，苏叶有些不忍心，“王爷万事小心，我虽然不是个多才能的，但你有我能办到的事，可以尽管说。”
　　她是愿意给叶瑾明帮忙的。

　　叶瑾明能有苏叶这句话，心里就很高兴。朝中的事情太过复杂，他不想牵连到苏叶。

　　两个人坐着聊了一会儿，天色不早，苏叶本来要走，外边传来了厨娘送补药的声音，叶瑾明赶忙拉住苏叶。
　　“王妃别走，你好人做到底，在我这里多待一会儿吧。”叶瑾明恳求地看着苏叶，就算补药的药性弱了，他也不想再喝了，天知道他有多难受。

　　没办法，苏叶只好在叶瑾明屋里待着。
　　只是厨娘好耐性，等天黑后，叶瑾明吹灭屋里蜡烛，厨娘才离开。不过屋里的人却是不知道。

　　叶瑾明拿来两块糕点，摸着黑想放到苏叶手边，不曾想摸到了苏叶的手，两人像是触电一般，很快收回手。

　　“不如，今晚王妃就住我这里吧？”叶瑾明动动脑子，“那个厨娘，还不懂要待到什么时候，用不了几日，我也会离开。就几天时间，王妃帮帮我，你们佛语不是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么，救救我吧。”

　　黑暗中，苏叶看不清叶瑾明的表情，但她知道，如果她不帮叶瑾明，那叶瑾明真没其他办法。

　　住在正屋，很多事情都不方便。
　　外院的人倒是很高兴，想着两位主子住在一起，必定很快会有小主子。
　　但碧落几个都知道，主子们还是分床睡，不过是想躲开补药而已。

　　苏叶在正屋住得不太习惯，但她都答应帮忙，也不会反悔。
　　转眼过去十天，太子的灵柩被送回盛京。
　　就算她不喜欢太子，按着规矩，也要和叶瑾明去给太子守灵。

　　进宫后，苏叶就和叶瑾明分开了。
　　她跟着宗妇们走进灵堂，太子妃本就消瘦的脸颊，这会凹陷进去，瘦脱了像。
　　在太子妃边上，站着一位有些年纪的妇人，听人喊永王妃，才知道是大皇子的遗孀。

　　大皇子是元后嫡出，在世时也是太子，不过命运弄人，元后早逝，大皇子也死得早，只给永王妃留下一个年幼的孩子。
　　苏叶远远地见过永王妃母子几次，永王妃格外低调，和她一样，显少出来见人。皇长孙有个十来岁，因为没说过话，并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人。
　　现在这样的场合，永王妃母子再不想麻烦，也得来参加。

　　见过皇后娘娘后，苏叶又去给太子妃请安。
　　到了这个时候，太子妃说话都没力气，苏叶问安后，就站到了一旁，只希望没人注意到她。

　　只不过啊，她长得实在太出挑，即使是孝衣，也挡不住绝色的容颜。
　　就是往那里一站，也有不少人打听她是谁。

　　皇家的丧仪，繁杂又累人。
　　这些规矩啊，都是做给活人看的。
　　连着两日下来，就是苏叶都觉得累人。

　　到了出殡那日，苏叶目送太子灵柩出宫，便想快些回府。
　　到了马车边上，却发现永王妃站在附近，神色似乎有些焦虑。
　　见到了更尊贵的人，苏叶不得不问安打招呼，这才知道永王妃的马车坏了。

　　镇北王府和永王府是顺路，但苏叶和永王妃不熟，打完招呼就想走时，永王妃却突然问能不能一起回去。
　　既然永王妃都开口，苏叶也就不好拒绝，一块上了马车。

　　以前还在闺阁里时，苏叶就听过永王妃这个人，出身显贵，颇有能耐，待人却又和气，很得太后和皇上的看重。
　　当时朝中人都说，永王妃日后必定大有作为，就连先太子也对永王妃很好。
　　奈何命运弄人，先太子过世后，永王妃母子就成了一个尴尬的存在。等皇上另立太子后，永王妃更是不常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现在和永王妃同乘一匹马车，苏叶多少有些紧张。
　　她和永王妃相差一轮，从年岁上，也不是一代人。

　　等马车出宫后，永王妃突然笑了下，“这几日我看你都躲在后面，听闻子谦娶了个怕麻烦的王妃，我还想着这可怎么办，若是太安静的，哪里治得住子谦。后来亲眼看到你，才知道你是可以的。”
　　从永王妃说话的语气中，苏叶就能听出，对于太子的死，永王妃也没有多伤心。

　　“王妃说笑了。”苏叶道。

　　永王妃看了苏叶几眼，目光温柔，快到永王时，才道，“若是得了机会，你可以去我那里坐坐。这些年吃斋念佛，我得了不少经书。下次你可以和子谦一块过来。”

　　“王爷常去永王府吗？”苏叶有些惊讶。按理来说，叶瑾明应该躲开这些王爷才是。

　　“不算经常。”永王妃想到叶子谦的叹气，再看苏叶一脸懵懂，算是明白叶子谦在愁什么了，“以前我家王爷在宫里的时候，子谦才几岁，那会王爷是宫里年岁最大的。子谦和老四最皮厚，经常惹得太学的先生生气。先生们把他们赶出来，王爷只好亲自教几个弟弟读书。”
　　“前几年子谦忙的时候，也没空过来。这段日子，他说府里没什么事，想着考察下我儿的功课，才会过来。”

　　说了这么一堆，永王府也到了。

　　苏叶目送永王妃下了马车，心里想到永王妃的话，这才发现，她对叶瑾明平日的行踪，是一点也不清楚。

　　回到镇北王府后，苏叶发觉叶瑾明不在府里，看到碧落时，下意识问了句“王爷还没回来吗”。
　　碧落听到这话，惊得不行，往日王妃对什么都不上心，现在会主动问到王爷，可见其态度的转变，“回王妃，王爷要送太子灵柩去皇陵，这几日都不能回来了。”

　　“行，我知道了。”苏叶转身朝自己的屋子走去，等坐下后，忍不住去想永王妃说的那些话。
　　她嫁过来那么久，从没听叶瑾明说和哪个皇子多好多好，倒是没想到，叶瑾明会去提点皇长孙的功课。

　　护送太子的灵柩去皇陵，前后得花上五日的时间。
　　等叶瑾明从皇陵回来时，苏叶能感受到，叶瑾明的心情明显不太好。

　　她叫来青山，想问问为什么，青山却是不肯说，只好自个去找叶瑾明。

　　正屋里，叶瑾明刚梳洗完，衣襟半开，结实的胸肌若隐若现。
　　苏叶进屋时，才发觉叶瑾明没穿戴好，赶忙撇开目光。

　　叶瑾明却没注意到自己的穿戴，累了五日，现在只想躺在软榻上。若不是苏叶进来，他都不坐直。
　　说话时，衣襟往下落，胸前的风景一览无余，自个倒是还没察觉到，让苏叶快点坐下。

　　苏叶往叶瑾明那瞥了两眼，就不敢多看了，“这次去皇陵，王爷遇到什么事了？”

　　“没什么。”叶瑾明摇了摇头。
　　过桥的时候，他被三皇子的马给踢到马车，惊到马儿后，他便掉进河里。
　　不过这样的事，他并不会和苏叶说。之前用过这个招数，若用多了，他就没那么男人了。

　　看苏叶皱眉，叶瑾明又补充道，“无非是一些争执，算不上什么事。王妃特意来关心我，我是很高兴的。”
　　“对了，方才回来前，我去见了皇上，请求皇上让我去虎牢关戴罪立功。”

　　当初的事还没查明白，有些事，还是要亲自去虎牢关一趟。

　　苏叶：“皇上怎么说？”

　　“皇上自然不同意，不过后来，还是同意了。”叶瑾明当时就问皇上，除了他，还有谁更了解虎牢关。
　　没有的。
　　朝中那些文臣，一个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真要让他们去虎牢关，只会被风沙吹坏了脑袋。

　　苏叶听到皇上同意了，心头一紧，问什么时候出发。

　　“就过几日。”叶瑾明道，“不过我腿好了的事，外边的人都不知道。得让他们出其不意，才能让突厥轻敌。”
　　一个瘸子上战场，必定会被人笑话。突厥人肯定觉得大夏皇帝没办法了，才会让叶瑾明这个瘸子再去战场。

　　苏叶点头说明白，“那王爷一切要小心。”

　　“我会的。”叶瑾明这次一定会平安归来，他看苏叶面颊红扑扑的，低头时，才发觉自个的衣襟半开。
　　不过他只是看了一眼，并没有穿好衣裳，只当不知道，“等我启程北上后，你就闭门谢客，除了去慈宁宫请安，谁也不要见了。我会把青山留下，不过其他人不知道，王妃不要和别人说。”

　　前世叶瑾明北上虎牢关，还在路上，就听说苏叶葬身火海。
　　这次太子死了，至于三皇子……他也留了法子，只等着三皇子来钻笼子。
　　不过就算有那么多的准备，叶瑾明心里还是会担忧。

　　苏叶说她本就不爱出门，“王爷放心去吧，您知道我的性格，大不了，到时候称病。”
　　说了这些，苏叶才从袖兜里拿出一个护身符，“这是我前两日去求来的，王爷贴身带着吧。你我现在共为一体，我希望王爷能平定突厥，也希望您能凯旋归来。”

　　叶瑾明一眼就认出护身符是城东林恩寺的，那里的护身符并不是有权有势就能拿到，得连续去祈福七日，并一直有在那供奉香火，方丈才会亲自给护身符。
　　他欢喜地起身，拿起护身符攥在手中，说了句“多谢王妃”，看着苏叶洁白的面庞，喉结微滚，突然俯身凑了过去，蜻蜓点水地一吻，落在了苏叶的脸颊上。

　　还没等苏叶反应过来，叶瑾明就浑身绷紧地坐回原来的位置上，胸口“砰砰砰”地跳。

　　苏叶愣了好一会儿，她以为是错觉，可屋内太安静，够她一直回想方才的事。
　　她没想到，叶瑾明竟然亲了她。
　　虽然很快、很轻，但那一会儿的碰触，便让她心中一窒，端坐着不懂怎么办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