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诞的梦境》柠禄

1、第 1 章

　　武安孟是一名老实的班主任。他兢兢业业地教学，盼着学生成材，成为对社会有用的人。
　　他付出了自己的全部精力，交往的几任女朋友，都因为他无法腾出时间而分手。

　　久而久之，他觉得单身也不错。
　　偶尔得空了回爸妈家，和爸妈聊聊天就很好。

　　可是总有人爱跟他开玩笑，会笑着和他打招呼：“还做梦呢？”

　　起初他以为他们是在嘲笑他把人生奉献给教育事业，是一种不切实际的、做梦一样的行为，便笑着回应：“做梦好啊，做梦好。”

　　然而说他做梦的人却不会停止这样的说法，总会见到他就提一下。不管武安孟的回答是怎样的，他们都不会纠缠，仿佛只是为了提醒武安孟在做梦。

　　时间长了，武安孟也觉得奇怪。

　　难道是他理解错了？

　　他们说的做梦不是在讲他的奉献？

　　带着这样的疑惑，武安孟在又一次被说做梦时，拉住了对方，“你老是说我做梦，我可要生气了啊？我到底哪里像做梦了，这么久了，你也应该接受我的现状了吧。”

　　那人疑惑地看着武安孟，“你在说什么？谁说你做梦了？”

　　武安孟气笑了，“你啊，你不是老说我在做梦？我还以为你说我不结婚光教书是在做梦呢。”

　　“拜托，当老师都要被说做梦的话，那我们这些朝不保夕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辞退的人算什么？”那人拍拍武安孟的肩膀，“你还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稳定的工作现在可难得了。”

　　武安孟傻眼了。
　　但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吧？他摇摇头，不想去计较，晚上还要去给学生上晚自习呢。

　　晚上，武安孟坐在讲台上，学生拿着习题上前。

　　“要问什么？”武安孟从教案中抬起头来。

　　“你在做梦。”学生说。

　　武安孟笑了，“说什么呢？”

　　学生却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翻开辅导书，“老师，我这道题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可以推导出……”

　　武安孟只好强压下疑惑，给学生讲题。

　　讲完，学生向他道谢，“谢谢老师，你要快点醒。”

　　武安孟突然间汗毛直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幻听吗？是不是他压力太大了，还是没有休息好……

　　当晚，武安孟回到宿舍没有再像往常那样复盘一天的教学、整理学生的问题集，而是早早上床睡觉。
　　他希望一觉醒来，这种怪异的幻听能够结束。

　　然而这样的事情，只是开始。

　　“你怎么还在梦里啊？”

　　“梦里值得你这么牵挂吗？”

　　“你是在做梦啊。”

　　“快醒，你在做梦。”

　　“再不醒就来不及了。”

　　所有人都告诉武安孟，你在做梦。

　　武安孟几乎要疯掉，他拼命地去确认，无数次地确认，都只得出结论——他没有在做梦，他就在现实里。

　　他的状态明显不对，校长找他谈话：“武老师，最近是有什么烦心事吗？你这看起来休息不太好啊。”

　　武安孟面色憔悴，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就像被人打了一样。

　　他双目无神地看向校长，问：“我是在梦里吗？”

　　校长伸手在武安孟面前晃了晃，“你说什么呢，你就是在梦里啊。”

　　武安孟听到校长的话已经提不起精神去追问或者反驳了，只是眼神又黯淡了一分，他说：“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校长不明所以。

　　武安孟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朝门外走去，自顾自地念叨：“我不在梦里，我不在梦里……”

　　是日，校园里一声巨响，全校停课。

　　“喂，看，那个流浪汉醒了。”
　　“真的假的？这么多年过去我都开始怀疑我们的方向错了。”
　　“不会的，这不是醒了？”
　　“哈哈哈哈哈……”

　　两个穿着白大褂的人，看到武安孟的眼睛逐渐恢复清明，便走到床边，关切的问：“告诉我们，你做了一个什么梦？”

　　“我……梦到……我是一名老师……”

　　“这样啊，那和我们预设的方向是一致的……”白大褂的人说。

　　武安孟的讲述停了下来，他疑惑的看着白大褂，“你们谁在笑吗？”

　　“哪有，我们不是一直在听你说话吗？”白大褂说。

　　武安孟皱了皱眉，“可是我怎么听到了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说他在做梦他还真信了！”
　　“他不生病，我们怎么升职？”
　　“说的也是，谁让他跟傻子一样。”
　　“不过流浪汉的身份真的没关系吗？会不会割裂？”
　　“不会的，多设几重梦境他就混乱了。”
　　“能顺利就好了，一个天才压在上头太窒息了，什么都是他的……”
　　“现在机会就是我们两个的了。”
　　“你说用不用再多设几重梦境？”
　　“不用吧，我都设了7重了。”
　　“我去，你也太狠了吧？这样人醒来也是疯的。”
　　“就是要他疯啊。”

　　盯着仪器的人面露难色，他看着记录的脑电波，大致猜出里面的人已经走火入魔了，“我把‘我’放进去，是希望能当做保险。没想到，成了他们疯狂的导火索。”

　　“没办法，梦境就是这么不可控的。”

　　“就是有点遗憾，试验品又要报销了。”

　　时钟滴滴答答地走着。

　　“喂，你说给他催眠‘成为科学家’已经3个小时，他梦到什么了？”

　　“谁知道呢，不过看起来不止一重梦境的样子，不然早该醒了。”

　　“那我们要叫醒他吗？入得太深会有危险吧。”

　　“不用，随他去吧。”

　　“不好吧，这样对来客不负责任。”

　　“你又知道我们不是梦境的产物？万一他出来了，再往外面一层走，那我们不是消失了？所以啊，他醒不来就不管了，让他永远睡下去。”

　　“这样我们就会永远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