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尸潮循环0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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哐！
玫这一拳大有武松打虎的意思，微生光看着都觉得脸上剧痛，银A更是连人带椅子地倒摔出去。
银A摔倒在地，满脸都是鼻血：“……”
啧，黑A那玩意又做了什么？
瑰红的长发跌落在银A的脸颊边。
玫面无表情地俯下身，跨坐在了银A的腰间，双手扼住了他修长的脖颈：
“——黑A，出来。”
鲜血漫溢过银A极富棱角的鼻间和唇角。
银A被她压在身下，额发散乱，眼镜歪斜，像是一尊高不可攀的神像被推倒在地。
他淡金色的眼睛饮着冰冷的高光，犹然带着几近威慑的笑意：
“他又欺负你了？”
下位者的位置，上位者的姿态。
玫不由自主地咬住了唇。
A教父总能精准地拿捏住她的情绪。
她的喜怒哀乐，就像是颗玉核桃，被他反复地把玩在手心。
“……”玫抿了抿唇，答非所问，“那朵花是什么？”
那一朵鲜红欲滴的玫瑰，盛开在造型奇特的器皿中，仿佛一道艳丽而吊诡的魂灵。
你用命养着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怪物？
惩罚位面的女鬼和大头胎，之所以能重新恢复成人身，是不是因为这朵花的作用？
玫有强烈的预感，A教父叛离逻各斯，就是因为这朵玫瑰……
为什么？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为什么还要瞒着她？
难不成玫没资格知道么？
退一万步讲，就算是机密——
玫咬着牙：
——凭什么B愚者能知道？？
“哦，”银A双眼微微一眯，“他给你看了？”
玫冷冷地看着他。
这是废话。
银A躺在地上，表情悠容淡逸，自下而上端详着玫的神情。
愤怒的，强硬的，委屈的。
——她都不知道自己在撒娇。
银A眉眼间漾开了然的笑意，他不再年轻，只是过分英俊，每一道笑纹都像是艺术品：
“乖，拔剑。”
玫：？
玫虽然心里莫名其妙，但身体却服从了命令。
下意识地。
她伸手向虚空一抓，火粒暴溅，闪电炫目，一柄“尖叫死神”破空而现！
玫旋身跪立，出剑格挡，短兵相接！！
——是微生。
“江雪左文字”沉刀下瞰，仅有半指之遥，刀尖便能刺入A教父的胸口；
“尖叫死神”斜斜上指，自下而上地，抵住了这一记奇袭。
银A在地上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
啧，年轻人就是有活力。
玫的眼睛从剑刃后抬起：
“微生，你要与我为敌？”
微生冷冷道：“奉命行事。”
我要斩杀叛徒A！
玫阴森森地威胁：
“你再这样，我就要讨厌你了。”
微生眸光一震，显然大受威胁。
“这样吧，孩子。”
银A坐起身来，明明他才是导火索，却无比自然扮演起了和事佬的角色：
“给我一段时间、一个耐心的听众，一个轻松的交流氛围。”
微生冷冷道：“凭什么？”
银A微笑：“我会给你一个无法拒绝的理由。”
·
水晶吊灯层层向下垂坠，极富层次地映亮了一小片区域，原本的空间尺寸隐没在暧昧的昏暗里。
深棕地毯，黑绒窗帘，油彩挂画，石膏雕塑。
更有一整面墙壁，都是巨阔的落地窗，玻璃上滚落着晶莹雨珠，窗外是经久不绝的冷雨。覆满黑晶玻璃的尖顶大厦戳刺向雨幕，形成一大片漫无边际的钢铁森林。
呼吸间似乎都多了一股臆想中的铁锈味。
这里是A教父的私人位面，相当于一个随身携带的空间：
“Golgotha”。
神明落难之地。
银A背对着落地窗，微笑着张开臂膀，像是神明展开了羽翼：
“欢迎光临。”
微生坐在白色高脚凳上，江雪左文字拄在腿侧，衬得少年的肢体愈发修长。
他警惕地看着A教父，像一只浑身炸毛的小狗，就差把“我不会上当”写在脸上。
玫扶额：“……”
私人经验。一旦一个人，在A教父面前表现得像猫或者狗——
八成要被他玩弄在手心。
这个男人就是如此恐怖。
“好吧，”银A背靠窗边坐下，“我从头开始说明。”
事情应该是这样的：
按照正常情况，惩罚位面一结束，玫和微生被逻各斯召回。
微生继续追杀A教父，玫继续前往下一位面。
打工人的生活就是这么无趣。
然而——
银A微笑着摊开了手：“略施小计。”
这神经病半路截胡，本该继续上班的两人，被他拉进了Golgotha里！
玫精简地点评道：“你妈× 。”
银A笑意愈深，仿佛十分受用。
进了Golgotha，玫和微生，算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打工人小贴士：
逻各斯是能精准感知到清理代码的位置的。
据玫所知，其中原理，是因为“灵魂坐标”。
这玩意就相当于宠物雷达，逻各斯作为至高无上的主人，能够追踪到每一条狗的位置。
然而玫和微生，进入了A教父的私人位面，却并没有死去——
在逻各斯看来，他们已经是叛徒了！
——上了贼船还想跑？
“恕我唐突。”
银A十指交叉，笑眯眯地撑住下颚：
“我没有时间了。”
玫毫不客气道：“哦，你要死了？”
银A平静地点头：“正是如此。”
玫：“……”
玫：？
你能不能不要一脸平静地肯定一些吓人的事实？
“我的‘灵魂坐标’在逻各斯手里。”
银A淡声解释道，“逻各斯正在毁掉它。”
“？”玫莫名，“那不是更好？”
逻各斯没了你的灵魂坐标，就找不到你所在的地方了。
微生小声对她说：“那是清理代码。”
A教父是源代码，物种都不一样。
玫恍然。
清理代码才是逻各斯的狗，源代码算是逻各斯的合伙人呢。
“灵魂坐标的本质，是一部分的灵魂碎片。”
银A耐心地向玫解释，“我加入逻各斯，这一部分灵魂碎片，便抵押在了逻各斯的手中。”
玫：“如果这一部分消失……”
银A：“那么我就会消失。”
玫惊道：“你会死？”
源代码难道不是永生不灭的？
银A笑得很无奈：“玫玫，万事万物皆有始终。”
我本非神。
微生眉峰一皱：“那逻各斯的命令岂不是多此一举？”
既然可以通过消灭灵魂碎片，从而达到毁灭你的目的——为什么又要派出我去刺杀？
银A突然捏住了微生的下颚。
玫和微生俱是一惊。
他们都是顶级的清理代码，但是谁都没有看清楚，刚刚银A的动作到底有多快……
“孩子。”
银A挑起微生的下巴，居高临下地凑近他，嗓声低沉而暧昧：
“——你真觉得，你能杀掉我吗？”
和蔼的语气，傲慢的台词。
无论是“尖叫死神”，还是“江雪左文字”，对于A来说，都算是低维武器：
你怎么可能杀掉我呢？
“你只是工具而已，puppy。”
银A挠了挠微生的下颚，像是在戏弄一只小柴犬，“如果你被我杀了，你的生命源质，便会附着在我的身上。”
——这样，逻各斯就能像追踪清理代码一样，追踪到A教父的位置了。
你被卖了，知不知道？
微生寒在了原地。
银A悠然叹息一声，冰冷的金属指尖，按在少年不安滚动的喉结上。
像是一把冷银色的餐刀：
“说过了，你无法拒绝我。”
·
玫急忙问：“逻各斯要怎样杀掉你？”
既然唯物主义铁拳都没个卵用，逻各斯难不成画个圈圈诅咒你？
“玫玫，不要急。”
银A居然还有心思教育她，“人心急就会被动。”
玫顶嘴：“我才不急！”
你的死活跟我有什么关系！
……刚刚说没时间的不是你么？
银A：“剧情杀。”
啊？
玫莫名其妙：“把你编入世界线？”
像惩罚位面那样？
不对，世界线是B愚者在管，你和B愚者不是关系好到连玫瑰花都寄放在那个b人那里么？
连玫瑰花是什么都不肯告诉我！
当。
银A屈指一弹玫的聪明大脑袋：
“我以前上课怎么教你的？”
玫捂着脑壳：“……”
学校知识大部分都还给A教父了。
微生淡声道：“【循环】？”
银A一打响指：“W，我命运般的好孩子。”
微生冷漠地翻了个白眼，并不认可这段父子关系。
玫这才后知后觉，先前在代码学校，确实学过这玩意——
但是这太罕见了。
教科书上讲过，空间中的位面，分成几大类：
普通位面、惩罚位面、私人位面、循环位面。
普通位面，比如盲山计划和火葬方案；
惩罚位面，比如恶胎惩罚；
私人位面，比如A教父的Golgotha。
但是循环位面是不考的。
像玫这种应试教育机器，扫了眼概念就再也没看过。
——因为循环位面太罕见了。
私人位面和循环位面，都是不受逻各斯世界线管束的空间。
换而言之，在这两个位面的人，不用受到B愚者写的傻/逼剧本的安排。
私人位面的时间是静止不动的：Golgotha里并没有时间的概念。
而循环位面就更加奇异了：
它没有剧情安排，一切放任自流，“主角”如果死了，就重头再来，如此循环往复。
玫终于懂了：“逻各斯把你的灵魂碎片，放进了循环位面里。”
A教父的灵魂碎片，只是个普通人类。
他在循环位面中，不停死亡、不停轮回、不停循环……一点一点地，消磨灵魂碎片的生命源质。
也亏逻各斯想得出这种钝刀子割肉的办法。
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只要时间长，橄榄A教父。
玫眼皮跳了跳：
“那我要怎么帮你？”
“很简单。”
银A向着窗玻璃呵出一口白汽，指腹在表面写了一个华丽的字母：
X。
“找到祂，就能走出循环。”
·
玫的任务简单易懂：
进入这个循环位面，带着A教父的灵魂碎片（一个普通人类），带他找到循环位面的出口：
X圣母。
听上去像个代码的代号。
玫：“你听过祂么？”
微生摇头。
在逻各斯的各类代号中，有几个字母是固定的意思：
“S”，意味着顶尖。
“X”，意味着未知。
X圣母，听上去就是掩映在重重面纱之中的大人物。
眼下银A带着玫和微生，来到了摩天大楼的天台。
冷雨如浇，寒气刺骨。
玫扯了扯银A的袖子：“我一个人去就行。”
微生没必要去。
银A轻声拒绝：“不可以。”
玫：“为什么？”
从刚刚开始，你话里话外，就一直在拖微生下水……
银A淡淡道：“我要验证一件事情。”
什么事？
玫抬头看着他：“我是不是又不能知道？”
“你当然能知道，你什么都能知道。”
银A低头看着她的眼睛，抬手掖好了她散乱的鬓角，“——但不是现在。这对大家都好。”
玫愤怒地扭过头。
她才不要跟谜语人说话！
漆黑的焦油出现在半空中，缓慢地腐蚀开濛濛的雨幕，像是舔舐着纸张的火苗，将视野烫出一个供一人通过的孔洞。
A教父打开了通往循环位面的道路。
玫怒气冲冲地走了进去。
要不是怕你真死了……鬼才懒得理你！
微生沉默地跟在后面。
他回头看了眼银A，眉眼清冷如细雪。
银A笑道：“现在还来得及。”
微生漠然道：“不是我。”
他回过头去，迈入通道中。
滋！
两道电流声同时响起，玫和微生消失在了Golgotha。
于此同时，阴影深处，传来一声轻笑：
“你是什么好父亲啊？”
白大褂，蓝衬衫，黑长裤。
正是B愚者，律。
律靠在墙上，双手一抄：
“——你真觉得，当年杀死莉莉安的，是微生？”
银A抬头向天，眸光复杂而晦暗，他的身影迷失在茫茫大雨之中。
·
啪！
玫是被人踹醒的。
“就你敢出头是吧？就你敢出头是吧？！”
一道男声在上方响起，“哟，代表，你刚刚不是很拽啊？现在装什么死？”
青春期，青少年——小男生。
生龙活虎，血气方刚，这一脚踹得玫在地上滚了一遭。
玫在朦胧间想：
你骨灰盒想要什么形状的？
循环位面和其他位面不一样。
在循环位面 ，玫保持着自身数据，却会随机套入一个角色：
眼下玫上身的这个角色，正在被一群青少年暴打。
如图所示，这是一所日式贵族学校，每个人身上的校服都价格不菲。
而暴打她的人，是她同班同学。
玫：“啧。”
“什么？”
刚刚踢她的男生，听见了玫的动静，夸张地弯腰偏头，有恃无恐地弹舌道：
“代表，你说什么啊？”
旁边男生笑道：“说不定是跟你告白呢！”
围观的学生凑趣地笑了起来。
“——喂。”
男生抓住了玫的校服衣领，把她拽到自己眼前：
“大点声，你平时不是挺神气？——啊？”
玫抬眼看着他。
正午，学校，天台，一群学生凑在天台上，围观着玫被欺负的场景。
有飞鸟从远处低掠而过。
玫顿感怀念，都几辈子了，她上次在学校念书是什么时候？
见玫不仅不害怕，还当场走神，男生顿时暴怒：“还跟我拽是吧？我不……”
哐！
男生这辈子都反应不过来，自己是怎么被按着脑袋，猛地一头撞向旁侧的栏杆！！
玫学着男生先前的动作，拽着对方的非主流斜刘海，把他提到自己眼前：
“拜托，你吵死了。”
男生脸色惨白，鼻血横流，人已经蒙了。
天台学生们惊呆了。
一拳倒地的乖乖女，站起来之后帅气反杀，这是什么中二漫画里的场景？
玫：“……”
这个循环位面的题材，对她来说过于年轻了。
玫不打算继续和这群小崽子们纠缠。
她在循环位面保持着原来的武力数据——但是别说拔/出尖叫死神了，玫用第二只手都是给他们面子。
幼稚。
玫随意扔开男生，一手插进裙兜里，一手拎起地上的书包，在学生们惊恐的目光下，独自一人离开的天台。
她得和穿来的微生汇合，找到A教父的灵魂碎片。
·
“等、等一下！”
玫在楼梯间又被人拦住了。
女生留着乖巧的平刘海，一张瓜子脸楚楚可怜，咬着果冻妆的嘴唇，委屈地红了眼眶。
“那个……那个……”
这夹子音听得玫极其不耐：“我欺负过你？”
有屁快放。
女生连忙摇头。
玫看了眼她的制服，胸口名牌上写着：
“神代梨花”。
梨花低头揪着自己的校服边沿：“对不起，代表……”
代表应该是玫的班干部职位。
玫这辈子最烦特意装出来的夹子音，站着听她说话简直是酷刑。
玫：“你干什么了？”
梨花：“我、我该去叫人的……”
玫：？
她反应过来了，好家伙，原来就是你啊？
在这角色原本的记忆里，代表是为了救她，反而被那群不良少年揍了。
神代梨花被代表救了，迟迟没有去找老师，也没有要帮代表一把的意思。
代表就是个纯纯的大冤种，救了这么一个盛世白莲花。
“我……”梨花眼尾红红的，一副快哭出来的表情，“我……代表……好害怕……”
玫淡漠地看着她。
都是千年的狐狸谁跟你玩聊斋，玫一眼就看出来了，梨花脸上精致的裸妆。
显然是刚刚补过的。
方才代表在替你挨打，你在一旁“好害怕”地补妆吗？
玫冷声问她：“是要我这个挨打的安慰你么？”
——要不我也打你一拳，你跟我一起流鼻血？
梨花被玫的杀气吓了一跳，眼中惊恐地泛起了泪光，就像是一头受惊的小鹿一样：
“不是的，不是的，梨花不是这个意思……”
“代表不要误会我呀。”
梨花有些扭捏：“我、我是想……那个……”
玫扭头就走。
梨花紧追不舍：“等等，等等！代表 ，代表——”
她跟在玫的身后，这会儿功夫，嘴皮子倒是利索了：
“我想请代表帮我转交这个！”
玫：？
靠！
玫是万万没想到，梨花想让玫拖着一脸鼻血，去帮她递情书！
玫猛地扭过头来：
“神代梨花。”
既然你不要脸，我也不给你脸了！
梨花捏着情书的手 一顿：“诶？”
“你是不是觉得你摆出抱歉的姿态，我就必须得原谅你？”
玫冷冷道，“你看着我受欺负，现在还想使唤我？”
“你在做什么副业啊，才有那么大的b脸？”
梨花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晶莹的泪水涨满了眼眶。
玫突然觉得不妙。
以她直来直去的行事作风，并不适合对付这种货色……
梨花放声大哭了起来。
眼下两人站在走廊，人来人往都是同学，立刻有一群女生围过来关心：
“梨花你怎么了？”
“别哭了，别哭了，我们都在！”
“好可怜啊……”
玫：“……”
原来高中小女生吃这一套？
这倒也不怪她们。
小孩往往都是热心单纯的，见梨花满脸泪水，玫却一脸杀气，怎么看都是玫欺负了梨花。
刚刚玫说话声音也不小，也有不少同学听到了——就算没听清楚内容，也听见了不善的语气。
路人自然而然地倒向了更弱势的一方。
“喂，快道歉吧？梨花都哭了诶？”
“代表好过分啊……”
“当个代表就了不起吗？可以随便凶人了吗？”
“梨花我们告诉老师去！”
梨花哆哆嗦嗦地擦着眼泪：“不、不要怪代表，梨花也有错……”
“嚯，”玫被她逗乐了，“这意思是我有错了是吗？”
梨花哭得更伤心了。
围在梨花身边的学生愈发不善地瞪着玫。
一道男声插/了进来：“发生什么了？”
学生纷纷让开了路：
“班长。”
“班长你看她，把梨花说哭了！”
“班长管管这件事吧，别让某些人太嚣张了为好。”
众目睽睽之下，梨花强忍泪水，显得柔弱而坚强。
班长径直地走向梨花——
梨花擦了擦眼泪。
班长与她擦肩而过，站在了玫面前。
玫：“……”
玫压低了声音：“我靠，是你？”
微生从口袋里摸出纸巾来：“怎么回事？”
你怎么还流鼻血了？
身后传来喧哗，梨花哭着跑掉了，一大堆女生追了上去。
·
有一说一，玫还是头一次，跟这么多年轻女生为敌。
貌似梨花是班级红人，女生们的人气中心，不少女生以和梨花关系好为荣。
玫刚进教室坐下，就发现自己的课桌，被记号笔写上了一行大字：
“了不起的×货”。
周遭传来低低的窃笑声。
玫：“……”
玫还真不怎么生气，这种手段幼稚又low逼，她一个成年人和小崽子计较什么。
玫坦然地坐下了。
一本大辞典朝玫飞了过来。
玫头也不回地抬手接住，冷淡地看了眼使坏的男生，面无表情地砸了回去。
咚地一声，纸页脱裂，四处飞溅。
窃笑声俱是一静。
玫又不是冤大头。
舞到她脸上，算你倒大霉。
A教父的灵魂碎片倒也不是太难找。
第二节上课铃一响，玫抬头一看讲台，无比熟悉的面孔站在了白板前。
熨烫得宜的黑色衬衫，领口扣得倒是随意，能看见修长的脖颈和隐约的锁骨。
来人卷起袖口，露出白净的手腕，玫能听见邻座的女生在兴奋地讨论腕表的品牌。
白银头发，金丝眼镜，虽然面带微笑，眸光总有股无机质的漠然。
这是A教父的灵魂碎片，一个普通的高中数学教师。
玫一下子想起来被银A批改数学作业的恐惧。
玫本来就不想听课，这节课更是如坐针毡。
灵魂碎片是没有本体记忆的——换句话说，这个位面的A教父，并不认识代码玫和代码微生，他本人也没有要逃脱循环的意识。
A教父在很认真地上高中数学课。
玫唰唰唰地给微生写小纸条：
【你在干嘛】
标准的尬聊开头。
微生坐在她斜后方，正在低头记笔记。
微生在纸条上回复道：
【？上课】
玫：【？】
——朋友，我们不是来体验校园的！！
你怎么还真的在听讲啊！！！
微生：【？那薄老师提问怎么办】
A教父在这所学校被称作薄老师。
到底是薄什么就不知道了。也许是A教父真正的名字，也许只是随机的角色名。
玫飞快地写道：【摆大烂：）】
还没等她停笔，就听见A教父道：
“课代表，回答一下这个问题。”
玫继续发着呆。
全班一片寂静。
不少学生回头看她。
玫：“……”
等等，慢着，难道——
A教父在讲台上重复了一遍：“课代表？”
玫：草？
——等等，我这个“代表”，是数学课代表的意思吗？！！
玫的后腰被戳了一下，是微生递来了笔记本救场。
玫干巴巴地照着微生的字迹棒读。
A教父笑眯眯的，倒也没戳穿：
“下课找我一下。”
坐在梨花附近的女生幸灾乐祸地窃笑。
玫脚趾蜷缩：“……”
算了。
正好她也要找A教父。
·
玫跟着A教父走在林荫道上。
她低着头看着自己皮鞋，像是一个诚恳认错的学生——
诚恳认错的玫在心里盘算道：
——现在打晕他行不行？
灵魂碎片只是个普通人，以玫的身手，分分钟搞定。
不行。
玫遗憾地看了眼满学校的监控，这可是法治社会，在找到X圣母之前，她就先被关进少管所了。
校园文就是麻烦！
A教父低声问道：“你最近的模考怎么回事？”
玫：？
我怎么知道。
玫迅速地抽取着原主的记忆，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小编也很好奇。
哦，考砸了。
玫：“有没有可能，我是不想读书。”
A教父：“……”
玫一扇自己的臭嘴：
她在洪水猛兽的位面待太久，一到相对岁月静好的校园文，都不知道怎么学正常女生说话了！
A教父低下头来，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
“是家里有困难吗？”
玫怔愣片刻。
骄阳烙过枝叶的罅隙，披挂A教父的肩膀上，他淡金色的眼睛里饮着明亮的天光。
宁静、威严、慈和。
这就是银A变成普通人的模样么？
身上居然也披挂着神光。
“不。”
鬼使神差的，玫摇头否认，“我是遇到了感情问题。”
A教父耐心地问道：“哦？是恋爱问题吗？”
“对。”
玫大大方方地点头，灵魂碎片和本体的记忆并不相通，这给了玫乱打直球的勇气：
“——我喜欢你。”
A教父震撼。
A教父推了推眼镜。
A教父艰难地组织着语言：“……”
玫：？
你后退半步的样子是认真的吗？
玫走近一步。
A教父退后一步。
有一说一，玫活了那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银A。
玫背着手慢慢走近：“老师，别跑，你越跑我越兴奋。”
A教父站在原地不动了，十分尴尬地摆着手：“那个，代表，你冷静……”
玫心里的整活欲望愈发强烈，反正这又不耽误正事，她吃吃代餐怎么了！
就欺负一下嘛！
玫的视线落在了他的唇上。
色泽浅红，棱角分明，玫还记得它的触感。
她……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阿——！！！”
一声尖叫陡然炸响！
玫和A教父俱是一惊，齐齐向四周望去。
天光明灿，风光秀丽，绿茵茵的操场上只有零星几个学生。
静、静、静。
飞鸟急急掠过天穹，大地开始微微颤动起来……
玫悚然向校门口望去。
这个时间点，还没打放学铃，校门口没什么车辆。
但是地平线上隐隐出现了一团攒动的阴影。
巨大的阴影。
砰砰砰砰砰！
是雷鸣一般的脚步声！！
人群排山倒海地向校门口涌来！！！
以玫的视力，不难看清楚，跑在最前排的人，皆是拖肠挂肚的惨状。
但是他们还在奔跑，双目暴突，张口咆哮，像是发狂的野兽！
玫喃喃道：“老师，我们得跑了。”
这哪里是什么岁月静好校园文，这他妈还是惊险刺激的丧尸文！！！
跑！
玫和A教父拔腿就跑，尸潮疯拥而来，转瞬间就已覆盖满整个操场！
“老师！”
玫伸手一指图书馆，“那边——”
那边人更少！
丧尸文小贴士：
人越多的地方越不安全。
按照学校的地图，教学楼四面透风，教室里又全是小崽子，对丧尸大军来说就是自助餐！
A教父猛地回过头，脸上表情堪称惊恐。
玫下意识地愣了一下，她还是头一回，见银A的脸上露出这种失态的……
砰！
一辆失控的校车从旁冲来，猛地把玫创飞了出去。
·
玫再度睁开了眼睛。
楼顶，天台，一脚：“就你敢出头是吧……”
啪。
玫猝然伸出手，捏住了男生脚踝，猛地发力一拧！
喀嚓！
清脆的骨裂声响起，男生大叫着跌坐在地：“哎哟——”
玫心神茫然，看了天台一圈，不想再耽搁，捡起书包站起身来。
她刚刚……是死了？
我被车撞死了？
玫匪夷所思：
第一次循环就这么草草结束了？
男生嚷嚷着拽住她的书包带子：“你走什么走，你……”
砰！
玫回身就是一脚，这一下没留力气，男生被踹得原地转了一圈，一颗牙登即崩了出去。
准备看笑话的天台学生都吓傻了。
玫阴森森道：
“你真烦。”
她拎着书包快步下楼。
玫头皮发麻：
这原来是个丧尸文？
方才的视觉冲击依旧触目惊心：
那种规模的尸潮，那个级别的暴/乱，不是她和微生能解决的。
现在就得离开这里！
神代梨花刚刚补完妆，酝酿好了泪水，站出来拦住玫：
“等、等一下！”
啪！
玫直视前方，连个眼神都没给，一巴掌把她扇到了一边去！
梨花捂着自己的面颊，简直不敢相信发生了什么：“……”
玫现在没心情和白莲花浪费时间。
她得赶紧通知微生，然后找到A教父，离开这间鬼学校！
·
玫火速找到了座位上的微生，把第一次循环的经历交代了一遍。
——堂堂Z屠夫竟被校车创死，玫的人生又翻开崭新的一页。
微生恍然，他说怎么突然就重开了。
循环位面小贴士：
外来者的死亡是联系在一起的。
换句话说，无论是玫死了，还是微生死了，都会引起位面的循环。
玫：“A教父死了会引起重开吗？”
微生刚想说什么，现实迅速回答了玫——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尖叫声纷纷响起！
什么？
玫大惊失色，这才多少点，尸潮就来了？
有女生尖叫道：“梨花跳楼了，是梨花酱跳楼了！”
玫：“……”
啊？
玫和微生向窗外探出头去。
神代梨花跳楼了。
她无法忍受玫的那一巴掌，泪水涟涟地留了一封绝笔信，选择就此结束自己的生命。
重点在后面——
玫瞳孔骤然一缩。
梨花砸死了一个人。
A教父躺在地上，面色茫然，镜片碎裂。
大片大片的血红色漫溢开来。
——神代梨花跳楼，砸死了A教父？
玫：“……”
奶奶的，循环位面的剧情，怎么比B愚者写的还要离谱？
没等玫再说什么，她眼前陡地一黑：
第二次循环结束。
·
第三次循环开始。
楼顶，天台，男生一脚：“就你敢出头是吧！”
玫反身一脚踹开他，连个眼神都不愿给，拎起书包走人。
转身，下楼，神代梨花楚楚可怜地拦住了玫。
她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
“等、等一下！”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尸潮循环01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