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5、第 15 章 ...
-
“瞅瞅这一个个的着急样儿,”
林羽秦也跟着,他围在章之泽身边,见人不说话,绞尽脑汁想逗人高兴,“这徐月时前两天才刚闹出那么难看的事儿来,你说这人们也是真是没脸没——”
章之泽直接将手上酒杯砸到桌上。
林羽秦吓了一跳,章之泽看着他,“不会说话就他妈闭上你的臭嘴。”
林羽秦嘴唇颤了颤,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章之泽没再看他,林羽秦反应片晌,被身边人撞了一下,“你他妈傻啊你!”
是啊,他傻啊!林雨秦恨不得给自己这张破嘴两巴掌,徐月时前两天闹出来的丑事儿不是丑到了章之泽身上啊!?
林羽秦想补救,又巴巴凑上去,“这人们没点儿眼力见儿,就是瞅见人回国了新鲜,徐家现在还有没有他徐月时的份儿,咱们心里都清楚。”
章之泽的眼珠子落到他身上,没说话。
这段日子章之泽就像忽然变了一个人,以前脾气就不好,现在根本就是喜怒无常了。
他点了支烟,猩红的火点一亮一熄,吐出缕烟雾,嗤笑一声,“确实,一堆没眼力见儿的。”
林羽秦还没来得及回应,就察觉会所内一静。
所有人齐刷刷抬起视线。
林羽秦看见章之泽微微睁大了眼,他回过头,就看见了徐月时,但他不是一个人来的。
手里正挽着女人的细腰。
徐月时长得好,在他们这些老北市人圈里都是出了名的,他二十一二那会儿在国内多少名媛小姐想跟他扯上点儿关系,但都被他不着痕迹的拒绝了,这人混血的不是那么明显,但混血儿的优势偏偏他都占,这会儿揽着女人腰进来,身材高大的就像直接将人搂进怀里,衬得怀里人娇小又玲珑,像盏易碎琉璃瓶。
林羽秦怔怔看着人进来,瞥见女人行走时腰上雪白皮肉,落下来的黑发贴着男人的手背,她目不斜视,美的不明丽,也没什么少女气,只显破碎颓艳,像是让人摸了一手粉的花蝴蝶。
林羽秦总觉得她比之前更显贵气了。
兴许是这些日子被徐月时花真金白银养着,听说程家人就因为招惹她都被徐月时送局子蹲着去了,这会儿人看着都有点儿说不上来的不一样了,林羽秦几乎没办法将视线从程许身上挪开,直到瞥见女人腰后坠着的链子,他舌尖卷着那三个字母在心里默念一遍,一怔,不知为何,就像被烫了一下急忙移开了视线。
同时,心里忽然落出三个字。
——私有物。
他抬头,就见章之泽也没再看他们了。
他以为章之泽也是瞧见了程许后腰上挂着的字母,正想过去宽慰几句,就见章之泽拿烟的手发抖——气的。
林羽秦猜错了。
章之泽纯粹是因为一眼就看见了她们俩手上戴着的对戒,甚至都没来得及瞥见程许后腰上的字母就移开了视线。
狗男女,他妈的。
章之泽暗骂脏话,心里却惦记着女人一晃而过的,在黑发垂落下,显露出的半遮半掩的雪白下巴。
徐月时轻轻拥着她。
程许下车时就见徐月时在门口喷泉池旁边等她一起进去,程许没不识趣问他怎么在这儿,相处这些日子,程许也觉察出了徐月时这人注重细节,习惯游刃有余铺垫好一切事情,并且所做决定还一定会顾全周围人情绪。他见她穿着这条黑色礼裙过来,低低轻笑了两声。
“恶趣味。”程许下意识吐槽一句,注意到自己说了什么,轻怔抬头,就见男人微弯的眼里带着几分说不上来的晦涩。
“如果这算是恶趣味,那我貌似是有些,”他手自然落到她腰后,指尖勾了下腰后的细链,“看到小许穿这件衣服,我心情很好。”
不正经的话,偏偏他声音低又沉,再不正经也成了调情,程许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进门时,抬手轻掐了下徐月时的手臂。
男人视线落过来,程许轻弯起唇角,像是扳回一局的猫儿,抬步往前。
耳畔。
程许听见徐月时轻笑,才慢半拍意识到自己方才的幼稚“报复”。
心里想东想西,哪怕室内所有人的视线齐刷刷过来,程许也没留意到谁,程家虽对程许金钱方面把控吝啬,但程许自打一成年便经常被程家带着前往北市各大聚会场所,她不怕视线。
徐月时手里拎着个小巧的礼品盒子,搁到正中间的桌上,“生日快乐。”
程许这才跟着一起抬眼。
正中间坐着个穿一身休闲服的男人,看上去比徐月时显幼态,乐起来还有虎牙,“我现在能拆?”
“随你。”
陈遇白三下五除二将礼品盒拆开,里头搁着块银色腕表。
“我去......”
“上次去江红慈善举办的拍卖会拍到的,”徐月时看陈遇白一声不吭盯着手里的手表打量,笑着道,“你喜欢就好,起来和我的人打声招呼。”
陈遇白一听,放下手表搓了搓手站起来,这才将视线落到程许身上。
“他是个腕表痴,”徐月时对她说,“不介意吧?”
“没事,”程许都能感觉身边一片明星网红的视线都快将她的脸给盯穿了,她也没想到徐月时会给她这么大面子,忙点了下头道,“陈先生,祝您生日快乐。”
陈遇白盯着她打量,活像是瞧新奇,“谢谢啊,你是程家的是吧,叫什么啊?”
“叫程许,”徐月时替她道,“许愿的许,你喊程小姐就行。”
陈遇白眼珠子这才转了下。
“名字好听啊,多谢程小姐,我叫陈遇白,快过来,都坐我身边儿来。”
一场相识全看徐月时表明的态度。
程许坐下来时,身子都不免有些紧绷,她不知道徐月时身边之前有没有过人,但一开始这个陈遇白哪怕是听见徐月时让他起来打招呼,他都明显没把她放在眼里。
直到徐月时出声让他喊句程小姐,陈遇白看她才像是看人的眼神。
长沙发,陈遇白身边原本就没人,特意给徐月时留的位置,这会儿他一直拥着她,手不自觉摩挲她腰身,程许坐他身边,看着有年轻的二代拿着骰蛊跟骰子过来。
左不过还是玩那些东西,但人多,能上桌的除却北市一些喊得出名的,就是些能逗乐夸人的活宝,二代摇个骰子他们都能夸几句手长有真家伙,程许坐着,忽然察觉到一束视线直直落她身上,她起眼,就和对面坐着的章之泽看了个对眼。
他没上桌,身边围着人,视线牢牢固定在她身上。
程许微皱了下眉心,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但还是礼貌的对他点了下头。
余光里,章之泽勾了下唇角,程许都像是能听见他冷笑的声音,腰后摩挲的手一顿,徐月时问她,“怎么了?”
“章之泽过来了。”
“哦,他啊,”徐月时接过身边人递来的骰蛊,拍了拍她后腰,“摇摇,小许。”
“啊?”程许回过神来,转头看他,没注意两人距离这么近,一转头近乎气息交缠,程许与他浅棕瞳孔对上一瞬,忙移开,“我不会这个。”
“没关系,我也并不精通。”
“我运气不好。”
“我也不好。”
“我不会喝酒。”
“我会,摇吧,小许,摇着玩玩,坐在这里无聊。”
听着他话,程许才意识到桌上所有人视线都落了过来,一堆二代们还没有让女人来摇骰子的,程许听着徐月时的指示,扶起骰蛊摇了两下,揭开时,骰子从里头掉下来。
她甚至都没搞清楚是怎么个规矩,一脸茫然,就听边上有男人喔喔的嚷嚷,正要把酒递到程许眼前,就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横拦了过来,徐月时拥着她,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游戏继续,徐月时都让她开,程许手气不好,玩了半天也一点点摸清楚规则,徐月时喝到第三杯,桌上不少男人开始抽起了烟。
余光里,程许瞥见徐月时微皱了下眉心。
他倒是不沾烟。
兴许是察觉到她视线,徐月时转过头看向她,四目相对,程许感觉到落在腰后的手轻抚过她腰上皮肉。
“烟味难闻就先出去吧,今晚玩得也差不多了,等我十几分——”
就是这档口。
一道声音仓促的插.入其中。
“玩了半天骰子,没意思,咱们玩点儿有意思的吧。”
他说话一口北市本地腔调,程许抬眼,是章之泽坐过来了,挑了她们对面的空位置。
满座安静一刹。
没人搭理他,却也没人动,顾念的还是徐月时。
“你想玩什么啊,章少。”
说话的是陈遇白,他本来拿着腕表打量个没完,这会儿看章之泽的眼神都有点儿烦,混小子一个,也不知道今晚上是被谁带进来的,赶都赶不走。
“玩真心话大冒险,”章之泽说,“各位都互相认识,老熟人了,玩这个揭老底有意思,也让新来的都乐呵乐呵。”
“谁他妈跟你玩这个。”
陈遇白面色铁青,章之泽却不搭理他,手往程许的方向一伸,昂了下下巴。
程许微愣。
“骰蛊给我。”
“给他。”徐月时拍了拍她腰身,在她耳畔低声道,程许听话,将手里的骰蛊递过去。
“然后出去吧,小许。”
徐月时声音不大,也就左右人能听见,陈遇白一听,也对她道,“程小姐先出去吧,这些人抽烟,我管不好,别熏着你。”
程许眨了两下眼,摸不着头脑的应了声,正要站起身,章之泽手里拿着骰蛊看过来。
“你去哪?”
“我?”程许皱起眉,厌恶于他的态度,更不知道他干嘛当众问她这个,反正徐月时在身边,她也懒得给章之泽好脸色,“我去哪里跟你有关系吗?”
章之泽面色一下就不好看了。
程许拉开凳子就要往外走,却被身边男人拉住手腕。
她垂眼,就见徐月时以拳抵唇,明显忍笑。
“我改主意了,跟你一起走,”他牵着她手腕站起身,将堆放在椅背上的西装外套搭在胳膊上,对陈遇白道,“抱歉,今晚失陪,以后找个时间给你补回来,我们想先回去了。”
陈遇白自然不会说什么。
路过章之泽时,程许余光注意到徐月时拍了下章之泽肩膀,后者浑身僵硬,一句话也没说。
他们从一片喧闹走进安静的夜里。
司机等在会所门口,见两人出来忙开了车门。
徐月时牵着她的手腕跟她一起钻进车后座。
半晌无话。
只余黑暗沉静流动,徐月时揽着她的手腕,抚摸着她腕上的绿宝石手链,又往上,转她无名指上的戒指。
“我喜欢会咬人的兔子。”
冷不丁的,冒出来句乍一听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但程许偏偏听懂了。
是对她方才的回应感到满意。
她转过视线,徐月时靠着车靠,望着落满霓虹的窗外,没看她。
只指尖钻进程许的手指缝里,与她十指松松相扣。
下车的时候,檀苑一楼亮着灯。
陈姨没走,这几天为了照顾程许把东西都搬来了,听见外头大门被推开,赶忙迎出去。
“我上琴房,”徐月时说,“要嫌吵,您今晚去三楼睡。”
“都是隔音板,不吵的呀,”陈姨跟在她俩身后问,“您两位都吃过饭了吗?还需要再吃点什么吗?”
“不用,”徐月时下意识回,停顿一下看向程许,“饿吗?”
程许摇了摇头。
“都不饿,陈姨。”
“那就好,那就好的。”
徐月时牵着她去一楼琴房。
在这里住的这些日子,程许谨记着琳娜的话,一楼那些关着门的屋子她一个都没拉开过,程许这人好奇心一向没那么强,知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但这会儿徐月时牵着她拉开一道紧闭的门,还是让她感觉挺新鲜。
琴房里飘窗拉开着。
今夜月圆,青白的月光自落地窗大片大片的落下来,外头是一小片单独庭院,铺满了草坪,程许过去,望见外头种着颗不大的栀子花树,在月色下白色的花朵都泛着亮。
“真好看。”
她这句夸赞来的真心。
徐月时瞧着她背影,女人蹲下来,垂落下来的墨发如墨。
她正痴痴望着外头夜色下的栀子花树,瞳仁儿漆黑又亮,也不知道是怎么生的。
“你喜欢它?”徐月时说着话,帮她拉开了玻璃门,“养了有些年头了。”
夜风是卷着栀子花的香味儿过来的。
程许深深吸进一口气,“喜欢,真好闻。”
话音刚落,程许就听见徐月时在她身边闷闷的笑。
他喝了些酒,坐到程许身边,“以前不知道,原来哄女人开心也很有趣。”
“以前不知道?”程许问他,“你怎么会不知道。”
“我怎么会知道,”徐月时耸了下肩,“送你任何东西也没见过你真心实意的笑容,反而还得到了你的眼泪,没想到一颗栀子花树会有这么大的魔力。”
“想我笑做什么,”程许听得忍笑,“您又从我身上得不到什么利益。”
半晌,没听见对方回话。
程许转过头,徐月时在月色下看她,棕色眼睛浅淡的好似没有情绪,却显得深情。
“如果凡事都讲利益,那就没意思了,”他说,“很多时候及时行乐就好,例如我看到你开心,就觉得是行乐了。”
这中国话说的不对口的男人倒是能把些老话读明白。
程许看着他站起身,还以为他是不虞,但徐月时却径直绕到钢琴前拉过琴椅,开了琴壳。
琴声自男人指尖流散而出。
熟悉的曲调令她眼前一亮,程许视线自月下栀子花上移开,看向坐在钢琴前弹琴的男人。
一曲终了时。
程许忍不住道,“海上钢琴师。”
徐月时坐在月亮照不到的地方,“嗯。”
他从黑暗里坐到她身边来,“playing love。”
这是一首象征着情爱的曲子,他们都知道。
“我很喜欢这部电影,”徐月时说,“看了很多次,对这段谱子近乎铭记于心。”
“我也很喜欢。”隔着月色,程许与他对上视线,四目相对时,异样的感触晃似酥麻的电流烫过心尖,程许笑了下,有些不自然的移开视线。
“夜色难得,”男人视线依旧落在她身上,却并不显压迫感,似清水烹茶一般柔和,“1900亲吻帕多万时兴许也是同样的夜晚。”
程许听着他的话,忍不住看向他。
男人过来,身上沾着淡淡酒气,他手撑在她两侧。
“我的演奏有让你感到满意吗?小许。”
气息交织,程许垂眼看着男人的眼睛,感觉自己快要被他秋叶一般的瞳色拽进深处,她却根本,舍不得移开视线。
“很......满意。”
温软压上她的唇。
钢琴声晃似还在耳边环绕,程许被他扶住腰身,经他入侵,微微探开唇齿,月色下的地面也变成了浮动的甲板,他们在甲板之上浮浮沉沉,紧紧抓住手边能抓住的一切,酒气渲染间,程许感觉自己全身都是滚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