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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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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一直以来乖得像只兔子一样的程许,用力甩开了她的手,径直上了楼。
直到听见开门锁的声音,林青安才反应过来程许做了什么,再去找人,人已经直接进屋了。
“你怎么回事啊程许!”程佳梦看了个全程,不可置信的追着程许进了屋,“你是人吗?我妈就问了你两句你敢这样跟她说话!”
“佳梦......”林青安上了楼,示意程佳梦站到她身后来,正想过去劝慰程许,就见人一声不吭撑着额角太阳穴坐下来,解开了手里的塑料袋。
里头满当当装着的全都是药。
林青安脸色登时一变,上前直接抢走了程许手里的塑料袋。
药品撒了一地,林青安死死盯着她,苍白的脸上泛着因怒气涨出来的红,“你要脸吗!你还要脸吗你!你!你!昨天晚上果然是——!”
但被骂的人始终面无表情,甚至还弯下腰,将散落一地的药一盒一盒捡了起来。
一直捡到第三盒,程许被抓住头发甩到了一边,力气之大,座椅都被拖移了个地方。
“多行啊!你还有脸捡!还有脸跟我对着干啊!”林青安一把夺过程许手里的药,双手狂颤,低头一看,却惊愕的睁大了眼。
“感冒药。”
程许坐在椅子上,声音沙哑,目光空空。
林青安嘴唇抖了抖,忙蹲下来,“你怎么......你怎么也不早点跟妈妈说呢?你生病了啊?”
被问话的人理都没理她。
只是坐在椅子上,像是魂都没了。
“小许,你听妈妈说啊,妈妈昨天晚上想了一夜,”像是不想看见这盒感冒药,林青安将手里的药轻轻放到程许面前的桌子上,“还有回头路的,你跟徐家那个孩子退婚吧?啊?妈妈也不知道你们是怎么认识的,但是徐月时他不是什么好人,你可不能被他给骗了啊,知道吗?趁着现在之泽还喜欢你,你可不能犯傻啊孩子,快跟徐月时说,知道没?跟他说,你不喜欢他,要跟他退婚。”
“我不退婚,”程许双目空空,忽然转过下巴,冲她笑了笑,咬字声音加重道,“我要跟徐月时结婚。”
“钱我也都准备好了,收据我一张张都对过了,共十二万三千七百一十四,您正好过来,我也正好把钱都还给您。”
“什么钱?”
林青安因为程许这一句不退婚气的咬紧了牙,听她说钱,下意识皱眉问道。
“当然是您这么多年辛苦栽培我的钱啊。”程许起身,绕过站在一边怔愣的程佳梦,从床底下翻出那个沾满灰尘的纸箱子跟一个银色保险箱。
林青安看清这个纸箱的瞬间,整个人近乎摇摇欲坠。
“程许!”她大喊大叫,“你这是什么意思?!还要跟我脱离关系是吗!”
程许浑身因过度紧张而发颤,她手费力的打开保险箱,装了个半满的猩红钞票暴露进所有人的视线里。
“这里面一共十三万,您数数吧。”
“你这就是要跟我撇清关系是吗!”林青安几乎恨红了眼,上前直接将床铺上的保险箱推到了地上。
“砰”的一声巨响,钞票自敞开的保险箱内散落一地,程许瞥了一眼满地的钞票,抬起漆黑的眼珠,点头说是。
“他是有妈生没妈养的东西你也是吗!没良心的东西!你对得起我吗你!这么多年少了你什么了?!我到底少你什么了?!你以为我不知道!”她眼睛快速的四下转着,一下抓起桌上程许刚绣好的旗袍,程许微愕,脚步上前,就见林青安像是终于抓到了她的痛点,双手死死攥着手里布料平滑绣工精致的旗袍,神情是带着怒气的得意,“你以为我不知道!就靠着做这个你能攒下这么多钱!?攀上个畜生看给你得意的吧!脏不脏啊你!睡完了谁还会记得有你这么个——!”
“夫人请自重!”
门板被敲响,林青安的辱骂戛然而止,她回过头,就见一个金发碧眼,身穿一身灰色西装,身材稍显肥胖的中年女人正站在门前,神情惊愕看着这一切,“您这是在做什么?”
“你是谁?”林青安胸腔剧烈起伏,下意识还以为眼前这个女人是程许认识的人,“怎么还敢擅自闯进来!”
“她是我助理。”
男人而后赶至,手里拿了把闭合的黑伞。
程许听到了他的声音。
外头正下着大雨。
男人穿了件黑色风衣,浑身都沾染着雨水湿气,第一次,程许看见他那张晃似沾不上任何情绪的脸染上低压怒气。
也是,任谁被骂这么难听的话,都会生气吧。
女人漆黑的眼珠扫他一眼,又垂下来。
徐月时看着她,她站着,像是挨了责骂不知所措的少女,头发乱蓬蓬的,脚边堆满了猩红的钞票,在这阴暗闷热的小屋子里,这幅场景看了让人感觉压抑。
“你出来,”他这话是对林青安说的,“出来说。”
“别出去!”
出人意料的,说出这句话的竟然是一直闷声不吭的程许。
她声音都有些变了调子,望着徐月时,“这......这是我朋友的房子,徐先生,我想尽我所能,不给她带来任何麻烦。”
哪怕是邻居们口头上的话柄。
男人浅棕色的眼睛定定看她片晌,对身边金发碧眼的女人平静的招了下手。
“琳娜,报警,地址就告诉他们周边最近的商铺。”
话音一落,满屋哗然,林青安张了下嘴,额了一声,像是想说话又惊愕的说不出来,还是程佳梦反应快,“徐先生!这是我们一家的家务事!”
“我很不喜欢这个说法,”徐月时进来,旁若无人般从桌上摆着的抽纸上随手抽了两张,“首先,家人之间才更要避免肢体伤害与言语侮辱,其次,你母亲刚才用话语辱骂了我。”
他随手抽的两张卫生纸递到了程许手里,程许攥紧指尖,今天她没哭,也哭不出来。
“那!那你至于报警吗?我妈就是气血上头!毕竟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你也有责任啊!而且我妈妈她又不是故意的!你!你一个大男人至于这么小肚鸡肠吗!”
男人却根本无心与她争执。
他颜色清浅的瞳仁儿泛着疏离浅淡,“那是你们的问题,与我无关,我建议你还是闭嘴,因为我的助理正在录音,免得继续被我抓住把柄,到时候可不是那么简单就能了事的了。”
程佳梦不甘示弱,还想继续说,就被脸色发白的林青安撞了一下胳膊。
以徐家的人脉与财力,在本地想整治任何一个人都轻轻松松,更别提她们家这种瘦死骆驼一样的小企业。
“你还好吗?”
室内重回安静。
甚至能听见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
程许听见站在她身前的男人这样问她,抬眼,就见他正偏着头看她,眼神瞧不出什么情绪。
“我还好,徐先生。”
“我第一次连续两天问一个人三次这个问题,”徐月时眨了下眼,“你真是人生坎坷,程小姐。”
他的中文带着种复杂的古怪。
兴许是在国外待久了,普通话有些过分的字正腔圆,但是又沾染了些南方口音,亏得他声音低沉好听,普通话说成这样也像是在教堂朗诵祈祷词,倒是种意外的魅力。
程许都无语自己在这种时候竟然还会注意这些乱七八糟的,就听大门被推开,是琳娜拿着手机走了进来。
“老板,警察马上就来了。”
“好,”徐月时点了下头,对程许说,“走吧。”
“嗯。”程许刚要走,脚边捆成一沓的钞票绊住她步子,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忘了什么,“等一下,徐先生。”
程许忙蹲下来,将地上的钞票一沓一沓捡起来,脸禁不住有些发烧。
这些钱都是徐月时的。
当着正主的面捡钱,这感觉可真够奇妙的。
但刚捡起来没两沓,程许就感觉眼前人蹲了下来,男人帮着她一沓一沓将地上的钱捡起来,放到程许身边敞开的保险箱里。
“你去输液了。”他一边帮她捡钱一边道。
“额......啊?对。”程许没想到他会问这个,还贴着白色布贴的左手一顿,愣了好几秒才回道。
“那就好,”他说,“照顾好自己的身体,那才是最重要的。”
程许没抬头看他的脸。
但能想象到,此时此刻,男人那双清浅的眸子一定是微微弯起来的。
意外的,程许从他两段话里,感受到一种,关心?
但说关心,又太重了,说体贴,也不至于,更像是一句好心的劝慰。
并不像是他会做的事情,但又让程许忍不住想起那个折叠成玫瑰花的酒店手帕。
是男人随手,随口的好意。
“谢谢你,”程许说,“对不起,因为我的原因,让你陷入麻烦......还害得你也一起被骂。”
地上的钱捡完了。
程许起眼,就见男人浅浅弯着眉眼看她。
“没关系,毕竟你我的关系不同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