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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她是 ...

  •   关芯有一瞬间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反应。
      是。她想过很多个可能性,最不堪那个就是奚愉卿早就已经移情别恋。
      甚至关芯已经在黑暗中脑补一出大戏,根本就不是奚愉卿那个不负责任的父亲良心发现,而是她早就已经暗度陈仓,攀上了一根高枝。

      关芯已经连退路都想好了。
      ——到时候她就潇洒地走。哪怕心里再难过,也打落牙齿和血吞,不叫她看见她一滴眼泪。
      现代社会,谁不能离开谁呢?她只不过是失去了一个渣女朋友,而奚愉卿将会失去一个真心爱她的人,谁更加吃亏呢?

      当然,那也仅仅是苦中作乐。
      金钱为王,谁在乎她的真心?

      半个晚上,关芯被自己在黑暗中滋生出来的想像快折磨疯了。
      不但没吃晚饭,还偷偷摸摸蜷缩在沙发上哭了一场,一边告诫自己不能让奚愉卿看到一滴眼泪,一边在黑暗中涕泪横流,只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惨的弃妇。
      辛辛苦苦经营的恋爱,结果失心又失身。

      打开灯的一瞬间,灯光太耀眼,闪了两个人的眼睛。
      关芯用了好一会才看清楚奚愉卿那张脸,在黑暗中的信誓旦旦,一旦看到人,到嘴边的话又都说不出口。
      关芯闭闭眼睛,告诉自己,判死刑也得让人辩护啊,听她说说她有什么理由呢?

      奚愉卿低着头,似难堪得无以复加。
      她说:“我丢人了。我自卑得不行……我觉得自己像个小丑……”
      可怜的不行,像一只无家可归的小狗。
      奚愉卿不是属小狗的,她属兔子。但是不管兔子还是小狗,此时此刻都是小可怜。

      关芯瞬间就联想到中午时候那漂亮女人的模样,虽然远远的看不真切,但是长裙及地,是那种繁复的重工。哪怕是远远的,也能感受到她端着的那种姿态,仿佛不在乎一切,仿佛鄙视一切。
      周展鹏也说,这个私人会所根本不对外开放,来这里吃饭的非富即贵,本市也就那么几个人,用手指能数出来。

      关芯一瞬间又被击中了。
      所以,奚愉卿被人一个下马威——有人将根本不谙应酬的她带去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
      关芯忽然心如芒刺,她想,怎么会这样呢?从来都是笑嘻嘻地奚愉卿在她面前露出哭一样的神情?而她,站在道德的制高点,还在指责奚愉卿没有接通她的电话。

      关芯几乎是冲到奚愉卿的面前,还被随意搁在地上的奢侈品购物袋给绊了一下,差点跌倒。

      “唉我宝。”奚愉卿眼疾手快,将小姑娘搂进怀里。
      一颗心堪堪落地。她应该是成功着陆了,虽然险过剃头。

      关芯甚至能够感受到奚愉卿微微抖动的肩膀和砰砰砰的心跳声,在夜色中被无限放大。
      两人的肚子都不合时宜地“咕噜”叫了一声。

      关芯是生气得没吃饭,奚愉卿是忙碌得没吃饭。
      “你怎么像个傻子?”关芯忍不住捶了奚愉卿一下,“人家骂你,你不会回骂过去吗?人家讽刺你,那是别人没有素质,你怎么还能自卑了呢?”
      她振振有词,强词夺理,就这样扭转了形势。
      奚愉卿重重地出了一口气,她把脑袋抵在关芯的肩膀上。

      “是。我大概没什么见识。”奚愉卿木木的,“芯芯,你饿不饿?我给你煮面吃?”
      “嗯。那……我要两个水铺蛋。”关芯把购物袋扫到一边,“谁?你说谁给你难堪?为什么啊?不是你亲戚吗?要在你身上找什么成就感?”

      “大概……咳咳,我妈妈从前就和他们不对付,这不,我爸妈离婚后,我妈一个人在外地乡下,他们大概……你知道,我又没读什么书,上的也是夜校……”
      奚愉卿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像多米诺骨牌,一旦开了一个头,下面的事情就由不得她,流水一样的谎话倾泻而出,一点迟疑都没有,像是夏娃伸出无知的手,却坚定地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
      此时此刻,朱艳红的话浮现在脑海中——真诚就是有错啊……最怕有人,骗来骗去,忽然就不想骗了……穿帮了,不就分手了吗?

      奚愉卿的眼神很暗。
      她不会欺骗关芯一辈子的。只不过,要设一个最绝妙的局,要让事情水到渠成得关芯能够接受。

      至于具体怎么做,奚愉卿在心中安慰自己:从长计议,再从长计议。
      又看眼前吃面条的关芯——关芯咬着面条,把手机重新拿出来,不断点着什么——奚愉卿想,起码过了眼前一关,那……也是好的。

      关芯打开自己的账户余额看了又看,又将某软件打开看了又看。
      感觉到奚愉卿的目光一直在她脸上扫视,关芯抿抿唇,看见自己的碗里两个荷包蛋,但是奚愉卿自己吃了一碗阳春面——
      关芯终于下定了决心。

      关芯放下碗筷,对奚愉卿说:“阿愉,明天是周末,咱们去逛街吧?”
      奚愉卿一愣:“逛街?你不是说要准备毕业答辩?”
      奚愉卿算算时间,明天啊……

      “毕业论文准备得差不多了,再说,不差这一天两天的。”关芯坚持,她决定了的事情,并没有人能够阻止。

      ***

      第二天一大早关芯就拉着奚愉卿出门。
      她们租住的公寓还是地处大学城,距离市中心比较远,需要地铁转地铁好几个来回。

      奚愉卿在地铁上昏昏欲睡:“咱这么早?怕是还没开门吧?”
      “到市中心正好开门了。”关芯自有主意。

      关芯一路没有停留,拉着奚愉卿就来到市中心的天使MALL。
      天使MALL和别的综合体还不太一样,现在如雨后春笋般涌现出来的综合体,大多数走平民路线,餐饮精品轻奢店面店铺的连成一片,走的是餐饮带动消费路线;而本市老牌天使MALL根本就是买单者的灾难,它虽然只有五层,但是五层全部都是精品店铺和柜台,不掺杂任何其他所谓的餐饮小吃。

      从一楼开始,化妆品的香氛缭绕,柜姐的巧笑倩兮和奢侈品店铺的金光闪闪,这就开启了天使MALL不一样的捞金模式。

      本市流传着天使MALL的传说,这里是寸土寸金的土豪聚集地。
      这么说吧,兜里没有个几万块钱都不敢随便踏入天使MALL的。

      关芯不以为意:“你复习英文单词复习到一个词没有?window shopping。这么说吧,人老外改革开放比咱早吧?人几十年前就总结出来可以window shopping,存在就是合理啊,咱为什么不能呢?……把心放进肚子里,姐姐带你逛,咱每个牌子都逛过去,每个牌子都认一遍,一边记不住咱多走几遍,我还就不信了。我们阿愉多聪明的脑袋啊,不就一些名牌吗?不就一些土豪的显摆吗?有什么的?”

      关芯碎碎念,奚愉卿从最开始的一脸茫然,被人拖着从一楼开始向上,她忽然明白关芯在做什么了。

      “这家是香奶奶,双C,对,就那个包的;这个是个香水,宝格格,我不喜欢,味道有点老气,而且太甜了;这是个手表牌子,我也不知道,没事儿,我百度一下……”

      这个小姑娘大概连夜做了攻略,她把但凡叫的上名字的轻奢牌子全部做了记录,就差制作一张巨大的Excel表格。

      就像关芯的口头禅:这有什么的?
      她用身体力行告诉奚愉卿,这有什么嘛?不就是不认识牌子被人耻笑吗?能少块肉还是怎么地?
      当然,这不过是阿Q式的自我安慰,人不能靠自我安慰活着呀?也没事,关芯化身导游小姐姐,像是介绍景点一样小声将这些牌子都前世今生都解释了一遍,遇到自己不知道到,甚至也无所谓当场查阅网络资料。

      奚愉卿忽然一口气堵在心口,上不去,呼不出。
      她从小不喜欢逛街,她只知道自己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对牌子缺不热衷。
      宋无双和周展鹏都是追求各种国内外大牌的,甚至以私人订制为常态,以引领潮流为荣耀。
      奚愉卿一见他们那样子,就觉得腐臭难闻,认为是非常低劣的品味和审美。

      但是,看着拉着她的关芯——小姑娘根本不顾有些店铺里柜姐投过来的了然、洞悉乃至不屑的目光。
      她就这样正大光明地站在本市最势力的百货商场里,大大方方地带着奚愉卿开启了一段奇幻旅程。

      奚愉卿觉得怎么看都那么可爱呢?
      虽然,她有些心疼小姑娘昨晚上一个人查电脑查到了半夜,但是,这种被人全身心在乎的感觉,怎么那么好呢?

      “你听没听啊?记住没啊?”关芯气恼,伸手去敲奚愉卿的后脑勺。
      “记住了,记住了。”奚愉卿忙不迭。
      “记住什么了啊?唉,算了,我们先去隔壁吃个饭,然后再回来,别担心,这次我们一家家进去,进去逛!谁还规定逛街一定要买东西的?不过没事儿。”
      关芯笑眯眯,她笑起来眼睛弯弯的,睫毛长长的,分外撩人。

      “我可是有工资的人,咱也给阿愉买点新行头!”
      她说话的时候神采飞扬,挥着那个一千八的手机,仿佛她拥有金山银山,仿佛她坐拥千军万马。

      奚愉卿拉着小姑娘,她忽然有一种感觉。
      不是关芯坐拥千军万马,拥有金山银山,而是她奚愉卿,她何德何能,能够拥有这样一个小姑娘全身心的爱呢?
      她眼中有日月星辰,还有她。
      于是,她也变成了日月星辰,拥有了光芒万丈……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她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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