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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守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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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睡你的床。”
“不,不是让你去睡余满心的,是我要和你睡一起。”
“我要洗澡。”
“不,不要热水擦擦,我要和你一起去澡堂……”
“我又不是见不得人。”
如上,是奚愉卿无时不刻的、蛮横不讲理的、诸多刁难和要求。
关芯一个头两个大,恨不得捂住奚愉卿的嘴巴:“你疯了吗?要是让苏阿姨捉到,我们真的会被浸猪笼。”
奚愉卿呢,恃宠而骄,伸出舌尖,将关芯送到自己的唇边的手心仔细品味,印下一个又一个的吻。
“芯芯……”
她从来不会高声对关芯说话,只会低低的、软软的、带着风情万种的哀求。
她这样一哀求,关芯就拿她没有丝毫办法。关芯举手投降、服软,连声说“我真是怕了你了”,有意无意,情愿或者不情愿地,答应了很多不应该答应的无理要求。
比如说,洗澡。
关芯想了好几个方案,方案一:轮流洗嘛,她可以放风。
奚愉卿委委屈屈:“放风不是更奇怪?一个人不洗澡守在外边?智商正常的都觉得有问题好不好。况且……”
少女还要做出一个娇羞的良家妇女表情:“你衣冠楚楚,我不着寸缕,我羞耻。”
关芯:……
方案二,“那就一起洗,咱们速战速决,苏阿姨也不是那种随便冲进浴室的人!”
关芯从余满心的书架上找到她的取水卡,丢给奚愉卿。
奚愉卿大惊失色:“不问而取是为偷。咱虽然不是大学生,好歹身在的大学学府,怎么能做这样鸡鸣狗盗之事情?”
迂腐得就跟早先她不让关芯说口头禅一样。
关芯一口老血差点呛出来:“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要怎样才行?”
又生气道:“臭死你算了,一天两天不洗澡又不会死人。”
奚愉卿悄无声息地在关芯面前踱步,然后走到她面前,一把撩开自己的毛衣,把关芯整个脑袋都套在自己的毛衣里边。
“奚愉卿!”关芯几欲抓狂。
奚愉卿却笑嘻嘻:“臭死我也要臭死你,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咱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这叫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呵,感情读书学到的成语都用在这地方了?
关芯气得发疯,恨不得撕碎眼前的小冤家。
最终,还是小冤家得偿所愿。
两个人趁着月黑风高,偷偷摸摸摸下楼洗澡。这已经是熄灯以后的事情了。
苏阿姨睡梦中听见有水声,站在浴室门口问:“谁这么晚还洗澡?”
“国经贸的关芯。”关芯把奚愉卿藏在黑暗里,“对不起苏阿姨,来例假了,所以想冲个澡,我很快的……”
“没事儿,你仔细着凉。”苏阿姨于是惊险万分地走了。
奚愉卿从后面扯掉关芯裹在身上的浴巾,咬着耳朵问:“你例假了?我怎么不知道?让我看看……”
气得关芯简直想撕碎她的嘴巴。
两个人一个水龙头,冬夜水温吞,好在身体是滚烫的。
两具年轻滚烫的身体,即便打着寒颤,也不觉得冷。
关芯哆哆嗦嗦又只敢轻手轻脚地拽着奚愉卿爬上楼,关上房门“阿嚏阿嚏”打了两个喷嚏。
奚愉卿心疼:“我的芯芯可别着凉感冒。”
关芯一记眼刀:“谁害的?”
好在寒夜再冷,奚愉卿也不是全无用处,她会暖床,且有暖床的自觉。
奚愉卿把关心的双脚踹在怀里,打着节拍哄关芯入睡。
睡眠状态一直不佳的关芯,破天荒一夜安眠,直到第二天在奚愉卿的怀里醒过来,也是神清气爽,一点没有缺氧头疼的后遗症。
关芯颇为得意,直说:“奚贵妃侍寝深得我意。”
奚愉卿吻吻关芯的嘴角:“小傻瓜,我数着你的呼吸睡觉呢。”
***
今年放假晚,三天后就是除夕。
关芯冒着风寒出门,买了一桌子冷菜熟菜,热饮冷饮,还有一袋子的零食。
冲进房门的时候冻得直跺脚:“太冷了。”
奚愉卿按照关芯的吩咐在房间中央支起了一张桌子:“这是我和芯芯过的第一个年,吃的第一顿年夜饭。我许个愿望,以后年年岁岁,岁岁年年都要和芯芯一起守岁。”
关芯抿着嘴笑,高兴,又心想,这人就是油嘴滑舌。
奚愉卿从身后取出一个大大的红包,递给关芯:“这是给芯芯的压岁钱。”
红包很大,厚实,关芯接过来的时候诧异得不行:“你哪里赚这么多钱?”
奚愉卿颇有点自豪:“工资奖金和年终奖,反正吃芯芯的用芯芯的睡……芯芯,工资当然全部交给芯芯。”
关芯抽出里面的毛爷爷粗粗点了一边,足足五千块。
她将钱塞回红包,然后退给奚愉卿:“太多了,你还是自己留着用吧。”
奚愉卿死活不肯接:“给你的哪里还有收回来的道理,再说,这是我这个月卖身在这儿的卖身钱。”
大有一副,要是关芯不肯收她就流落街头的架势。
关芯拗不过她,只好将那个鼓鼓的红包放在两人共同的枕头下面:“那就压压岁。”她说。
过年守岁、红包压岁,老习俗里面蕴藏着幸福生活的真谛。
奚愉卿打开外卖:“怎么都是冷菜?”
关芯露出狡黠一笑:“除夕过年,咱吃火锅。在宿舍吃火锅呀,别样滋味。”她一边说,恨不得一边咽口水。
“会不会招来宿管阿姨?”奚愉卿老大不敢相信她。
关芯拍拍胸脯:“人都走光了,电力绝对能够负荷,没事儿。”
边说着,边从杨柳的柜子里抽出一个便携电火锅,“就是功率有点小,咱得有点耐心。”
奚愉卿于是拥抱着关芯盘腿坐在地上。
后来觉得有些冷,垫了报纸,垫了余满心的瑜伽垫,又垫了两个靠枕,两个人在手机流淌的直播春晚中静静地等着那个功率很小的电火锅烧开、煮沸、平静,再烧开、煮沸、再平静。
周而复始。
窗外,远处的居民区有人燃放了一个烟花。
礼花散开,漂亮得就像天边的流星。
关芯站起来,赤着脚兴奋地跑到阳台上看烟花,也不知道冷。
“奚愉卿,”她回头叫奚愉卿。
正巧,奚愉卿也在看着她。
“这就是我梦想中的幸福生活,和我喜欢的人一起过年,穷过穷年,富过富年,只要有烟花、火锅、饺子和春晚……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奚愉卿眼神柔软,她想:真是一个容易满足的傻姑娘。
关芯“咚咚”又跑回屋里,将盘坐在地上的奚愉卿拽起来,奚愉卿手忙脚乱,把关心光溜溜的冰凉凉脚塞进棉拖鞋里。
“冻死你算了……过两天来例假就肚子疼。”嘴上忍不住埋怨。
关芯才不管,她喝了几口啤酒,放肆得很。不仅把人拽到阳台上,还似是有感而发,她双手圈空,做成喇叭状,朝着空旷的天空大声吼道:“奚愉卿,我喜欢你。”
那声振聋发聩的告白,漂了老远老远,回荡在学校空旷的场地里。
慢慢变成了“愉卿卿卿卿……欢你欢你欢你……”
隔壁男生宿舍楼,遥遥地传来一声口哨和起哄:“虐死单身狗呢呢呢呢……”
关芯于是大笑着碰地一声关上了阳台门。
奚愉卿只想捂住关芯的嘴巴:“你不怕引来苏阿姨?”
酒不醉人人已经醉了三分,关芯大着舌头:“不要紧,大不了,浸猪笼,嗝。不对,奚愉卿你吃我豆腐,卖身钱卖身钱,应该我给你钱,怎么你还给我红包……”
越说,越糊了。
十点钟的时候关芯的手机大震,奚愉卿摇了摇身边正在满天数星星的关芯。
关芯拿过手机,对着奚愉卿憨憨一笑:“我妈妈。”
视频接通,是一个中年妇女,背景无人,有些清冷:“大过年也不知道来家一个电话,在哪里疯玩呢?”开口就是埋怨。
“哪能呢,在宿舍,和室友。”关芯把手机对着奚愉卿,“妈,这是阿愉,我最最最最最要好的女朋友。”
“你好你好。”关妈妈显然没料到女儿已经迷糊了,忙不迭地同奚愉卿打招呼,“阿愉是不是,麻烦你照顾关芯。”
“哪里哪里,是关芯照顾我……”
“关芯啊,不是我说你,什么实习那么重要过年都回不了家?”摄像头转回关芯处,关妈妈忍不住嘀咕。
关芯的神情忽然一下子沮丧起来:“就是啊。”她喃喃自语,“什么实习呢?嗨,真是失败。”
掐断电话之后,关芯的心情很不好。
奚愉卿搂着她问:“怎么?实习地方不开心?”
关芯撅着嘴点点头,醉眼朦胧伸手揉乱奚愉卿的短发。
“阿愉啊,我们家阿愉啊,要是你是隐形富二代就好了,到时候宠着姐姐,给姐姐撑腰……还可以,开着兰博基尼来接送姐姐上下班,姐姐受气了就去为难主管给姐姐出气,项目全部无脑给姐姐做,让姐姐大杀四方……”
仿佛沉浸在幻想中,仿佛幻想成真,关芯痴痴地笑了:“有钱啊,有钱真好。不过也要是阿愉有钱……别人,嗝,别人我还不稀罕呢……”
关芯爬上床铺,她不胜酒力,不过啤酒而已,却已经让她昏昏欲睡。
奚愉卿站在宿舍中央,忽然有些难过。
她想,她不是不可以的。
可是,又看看一地狼藉的苦中作乐。
奚愉卿咬咬牙,她现在真是骑虎难下了。
片刻后,关芯的呼吸声已经很均匀了。
奚愉卿的手机忽然响起来,她接通了电话。
“过年还不回家?”是一道很清冽的女声。
“我有任务。”
“有什么任务要大过年去做?叫你不要学不要干,你偏偏……我不管,你明天必须回来……”
那女声尖锐,如鼓点敲在耳膜。
奚愉卿把手机挪远一点,正想挂掉电话,忽然看见关芯摊在书桌上的知产书。
奚愉卿翻阅了两页,忽然把电话拿近,说道:“我会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