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阁江雨记》尘致

2、仙客

　　秦伦走的时候应该是一个秋天的末尾，因为京城到处都是覆着雪的落叶。
　　忙完手头的事情，已然过了冬至，雨致动身去参加秦伦的葬礼，他站在木棺旁边，低着头，一言不发。
　　他还是穿着平日里穿的那身蓝衣，轻飘飘的，很冷淡，但又让人想要亲近。
　　他和秦伦的面孔一样，再过多少年都变不了。
　　所以每个人看的时候，都好像他和秦伦只是两个萍水相逢的年轻人，什么牵挂都没有，仿佛那二十多年的羁绊都是梦。
　　秦伦的病，十多年前就有了，郎中看过之后，叹了口气，说“熔体”。
　　顾名思义，秦伦的骨头和器官会缓慢融化，直至死亡。
　　从那时起，雨致就再也没有看见过秦伦。
　　其实一个人的死亡很容易，原本仙风道骨的人，却能在几天之内就开始站不起来。
　　或许是不想让人伤心，秦伦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不过一笑，说“如果这点小病我都自愈不了，那活这么多年还干什么。”
　　雨致：“······”
　　其实他比谁都清楚，但是也比谁都细心，他知道如果自己告诉秦伦说别吹牛了，快养身体，以他的性格反而真的只是一笑带过，从此不管不顾。反而像这样悄悄地给他一点时间消化是最好的。
　　于是在一个冬日的清晨，还没有完全日出的时候，他拿起一把伞，消失在雾中，等到哪一天秦伦应该差不多消化完了，自己就回去，陪着他度过余生。但是每一次寄信过去，秦伦都只有两个字的回复“无妨”。明明很平淡的两个字，他却从中读出了矛盾，挣扎和对自己离开的怨恨。还有些不明暖昧意味的不舍。
　　两人心中皆明了，却又互不言。
　　但是其实没有人想到，秦伦到他生命的最后也没能释怀。
　　其实只是因为雨致没能陪着他，仅此而已。
　　他走的那天，是个雪天，雪花落在花瓣上，微微颤抖。
　　今天也是个雪天。
　　一眼万年。

作者有话说

　　主线讲的都是他们早年的故事（类似于回忆
要等到结尾才知道这章在写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