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逝入君怀》暗影流香

68、第六十五章 孔明的出仕问题

　　苏青先到了荆州，找到了蒯良，把这正事给办了，然后再去找孔明。
　　相比起蔡瑁，苏青觉得蒯良看起来还顺眼一点。
　　当苏青来到隆中孔明所住的草庐时，看到的景像居然是月英正抱着一个孩子在教她识字。
　　这孩子是个漂亮的小姑娘，约莫六七岁的模样，生得唇红齿白，粉雕玉琢的样子，随着月英正在院子中学语。
　　苏青看到这一幕时，先是有些讶异，接着就为月英高兴起来——这，一定是孔明的孩子吧！有了这个孩子，他们的感情一定也越来越深厚了吧！
　　于是便上前唤月英的名字。
　　月英闻声抬头，见是苏青，喜得连孩子也忘了放下，猛地站起身来，把孩子也摔倒了，孩子一迭声地呼痛，月英手忙脚乱地又要抱孩子，又要去开门。
　　苏青好笑地看着月英从门里出起，一边哄着孩子一边过来拉着自己的手：“姐姐，怎的到此？你……你近来可好……”
　　说到后面，已经声近哽咽。
　　苏青知她已得知孙翊去世的消息，故而有此一问，便道：“近几年来都在孟德公处，已久不在江南了。”
　　月英闻言睁大了眼睛：“曹孟德？可是，你的孩子……”
　　苏青淡淡一笑：“自然会有照顾他们的人，何必担心。”
　　月英见苏青轻描淡写的样子，一时愣住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忙请苏青进屋，然后上了茶，再唤偏房里的诸葛均去唤孔明来。
　　苏青只是笑着看月英忙碌，也不多言，等月英忙着端上茶来，又把孩子支去书房习字，才来相陪苏青。
　　“那是你与孔明的孩子？”
　　待得月英也坐定了，苏青便笑着问。
　　月英羞着低下了头：“是呀。其实那一年你自江东来看我，我就已经有了身孕，只是，不便开口罢了。”
　　苏青回想一下，建安五年时自己是因为孙策去世而来隆中的，当时自己心情不好，月英自然也就不便开口了。后来再来时，又逢上月英和孔明那时也正心情不好，也就更不想提自己有了孩子的事。而且，他们知道苏青与尚香的关系，也不想让她听到孩子的事有所不快。
　　“这孩子，就是那一年生的？”
　　月英摇了摇头：“不，是第二天夏天生的，也明给她起名果儿，果子的果。”
　　苏青听了，心里想到——果儿？裹儿？多温馨的名字啊！孔明有的时候，也是颇有情调的呢！
　　“你后来再来时，正好她被家父抱去襄阳作耍了，我却正好回来取些用具，正好遇上姐姐，便又多盘桓了几日。”
　　苏青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却见月英又看着苏青身边的曹冲道：“你怎么总是带些漂亮的孩子来看我们？”
　　苏青一把拉过曹冲笑道：“你觉得她长得像不像我？”
　　月英上下仔细打量了一下曹冲，笑道：“经你这么一说，还真得挺像！”
　　忽地像是醒觉了什么：“她不会是你的孩子吧？”
　　苏青笑道：“我哪里有这么大的孩子啊！那还了得！尚香不剥了我的皮！”
　　月英也知道自己失言了，听得苏青这样浑不在意地提起尚香，还以为她仍与尚香在一起，便道：“尚香近来可好？”
　　苏青悠悠地看着窗外：“应该还好吧，我和她虽然天各一方，但至少都衣食无忧。”
　　月英这才知道她们两个并不在一起，于是深悔自己失言，但又不知说什么才好，一时间二人俱都无语。
　　曹冲听得二人提起尚香后便都无语，虽不知这尚香为何人，但也知这其中有自己不便置喙的地方，便随即道：“我是子矜先生的学生，适才见果儿妹妹生得聪明乖巧，不如让我和她一起进屋进探讨一下学问，如何？”
　　月英笑着点了点头：“你去吧，她就在左边的书房里。”
　　曹冲起身对二人行了一个礼，便去找诸葛果了。
　　月英看着曹冲的背影，叹了口气道：“你的学生还真不简单呢！ 孔明最近也在想要不要找几个学生来教教，也好补帖一下家用……”
　　“怎么，你也觉得我该好好找份差事了么？”
　　孔明从门外踏了进来，对月英打趣着道。
　　苏青见孔明来了，也忙站起身向迎，却见几年不见，孔明越发的健壮了，想来是长年在地里劳作，使得身子骨越发强健了。
　　“孔明，好久不见呢！”
　　看着还在喘着气，流着汗的俊朗容颜，苏青的心中有股热流在流动着——真的，好久不见了呢！
　　孔明也是看着苏青，一直过了很久，才笑着点了一下头：“是啊，好久不见了！”
　　月英见二人都是感慨颇深的样子，便笑道：“怎么了，都傻站着做什么，快坐下呀！”
　　二人听了月英的话，都笑了起来。
　　于是三人便都坐下，各自把别离后这几年的情况都说了一遍。
　　孔明这几年仍然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农闲时便看书作歌，也是自得其乐。只是渐渐的在荆州有了些名声，便也有人来请他出山。不过来请的人大多只是一些无用之辈，孔明根本看不上眼。
　　“你为什么不去孟德公处？”
　　趁着夜晚月英带了诸葛果去睡了，苏青便想再做一次努力，让孔明随自己返回许昌。
　　孔明笑着摇了摇头：“你怎么这么喜欢你的孟德公？”
　　苏青笑着说：“那你又为什么这么讨厌他？”
　　孔明仰头看着星空：“讨厌他？不，我并不讨厌他……”
　　苏青看着孔明的样子，似乎另有所指，但是却又说不上是什么感觉来，只好静静地站在他身边。
　　半晌见孔明无语，便道：“那么，去江东吧，总好过去蜀中吧！”
　　孔明笑了笑，好像很是落寞的样子：“江东么？你不觉得你很残忍么？”
　　苏青愣了一下：“我？残忍？你什么意思？”
　　“你总是要我去你待过的地方，生活在你曾生活过的环境中，甚至就与你在一起生活。你知道这对我是多么大的一种煎熬么？”
　　“什么？”
　　苏青震惊地看着孔明：“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难道不知道我对你的感情？”
　　孔明淡淡地说着，还是那一副轻柔的样子，但是手指却发着力，一直发力都惨白惨白，几乎要把手中的鹅毛扇捏断。
　　苏青如同被孔明的话击中了心脏，几乎要摇摇欲坠：“孔明，你……”
　　“你也不必要多说什么，我也不想让你有什么负担。更何况，我也有了月英，有了果儿……”
　　孔明走到院中的树下，一手握拳，砸在树上：“只是，一想到你，我的心仍然会痛，你知道么？”
　　“不管你是痛苦，还是快乐，是哀伤，还是喜悦，对我来说这都是种无法忍受的心痛。”
　　“看着你曾经生活过的地方，摸着可能是你曾摸过的地方，走着你曾经经常走的路，与曾和你共事的人一起共事，这对我是一种多大的残忍，你知道么？”
　　苏青听着孔明平静的话语，看着孔明平静的脸庞，却分明可以感觉到他无法抑制的激动。
　　“孔明……你……”
　　想说什么，却说不出口。
　　是呀，该说什么呢？又能说什么呢？
　　原以为孔明娶了月英，就再也不会与自己有什么别的关系了，但却没想到孔明对自己仍然抱持着这份情感。
　　——是因为这样，才一直不肯出仕么？除了江东和许昌，还有什么人值得孔明效命呢？
　　孔明仍然面无表情地看着夜空，而苏青，却是直直地盯着孔明，直到月英从房中出来。
　　“你们怎么了？怎么还在这里聊天，夜深凉了，快休息吧，没说完的话，明天再说！”
　　月英好像什么也没有查觉，笑盈盈地过来道。
　　但是苏青却明白——月英，她知道一切。所有的一切，都瞒不过月英。
　　只是，月英知道孔明所抱持的是无望的感情，所以，她也信心，也有耐心，等待孔明的转身。
　　这，又需要多大的勇气，多大的耐心，多大的爱？
　　唉，苏青的心，已经没法平静了——至少，在这平静的夜。
　　孔明微笑着向苏青道了别，但是苏青却好像看到了孔明的心在滴血。
　　苏青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想了一夜，都没有想出办法来。
　　如果一走了之就可以的话，那么这么多年来，自己出现在孔明面前的时间和次数屈指可数。
　　可是，孔明并没有因此而减弱对自己的感情。
　　那么，只有随他去了？
　　——或许，让他找到一个好的主公，会让他彻底忘掉自己吧。
　　忽然间，苏青明白了孔明不愿意跟曹操或孙权的理由——跟着他们，会永远忘不掉自己的吧！
　　但是，谁才是那个适合孔明的人呢？
　　苏青想了一夜，还是没有想出来。
　　但是第二天，上天为她做出了选择——刘备，前来拜访孔明了。
　　刘备，也许正是适合孔明的人。
　　他有身份——皇族；有地位——左将军；有人望——皇叔；有地盘——南阳郡；重要的是——他有野心；更重要的是——他有机会。
　　刘表表面上强盛，但是已经在走下坡路，内部已经分成三个派系。一个是他自己的派系，一个是支持他长子刘琦的，另一个是支持他幼子刘琮的，也是亲曹的一派。
　　这样的情况下，刘表集团的崩溃是迟早的事。而刘表的兵，根本不能与刘备对抗——如果齐备地与江东结盟，刘备至少能得到南阳郡、南郡和武陵三个郡，到于长沙零陵和桂阳，得看运气了。但是只要有那三个郡，至少能保持北西东三个方向的灵活用兵。
　　那么，只要能找到机会与孙权结盟，那刘备就有他可以驰骋的天地。
　　虽然，这对孟德公来说，是个坏消息。
　　但是，如果孟德公动作快的话，还是可以在刘备得到荆州前击溃他的，到时，孔明也该认清这现实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