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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第五十三章 诛杀妫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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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还没过晌午,妫览就来报告,说孙河昨夜被人行刺,死于馆驿之中。
苏青抬头看了他半晌,才缓缓吐出一口气道:“有发邸报给吴县那边么?“
妫览道:“一早就发出去了。“
苏青点了点头:“如此便好,你先下去吧。“
妫览却道:“一连两位太守死于秣陵,只怕孙讨虏会亲自前来吧?”
苏青道:“怎么你怕了?”
妫览却道:“非是末将害怕,只是名不正则言不顺。如今当奉少主子安为正朔,以承丹杨之位才是。”
苏青心道你这点水平,还想学孟德公奉天子以令不臣?
也不多说,只道:“一切都随你吧。”
“只是,少主还年幼……”
苏青皱眉道:“不是说了一切都随你处置么?少主自有我来看护,不必你多费心。”
妫览面上现出一个古怪的笑容:“末将刚才说了,名不正,则言不顺,末将以一个都督之名,只怕不能号令丹杨全境……”
苏青道:“那你想做什么?治中?”
治中是一郡之中仅次于太守的位子,现在孙翊暴毙,让妫览暂做这治中,也是应该的事。
妫览却道:“末将只愿辅佐少主,不敢企望别事,只是恐别人闲话……”
苏青一时不明白他想说什么,便道:“闲话?什么闲话?”
“我毕竟是一个外人,辅佐少主,只恐不妥……”
苏青见他面上神色,已经猜出几分,只是还是要他说出来,便道:“那你的意思是……”
妫览道:“末将一直心慕夫人德行,若能与夫人结为夫妇,当永结同心。彼时吾为少主假父,自当誓死扶助少主……”
——假父?你想当吕不韦?恐怕连嫪毐都不如!
苏青心中冷笑,但面上却不动声色,起身行礼笑道:“子矜突逢大变,只当此生已无依靠,如今将军垂怜,子矜当自荐枕席。怎耐先夫祭期未过,还望将军体谅下情,待我夫祭期一过,当与将军成婚。”
对付这样的人,苏青根本就不存有遵守诺言的想法,不像当年对孙权和孙策,她还有守诺之念,断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妫览听得心中朝思暮想的人儿答应了求婚,心中欢喜无限,只道是她害怕孙权,所以借故推托,当下一口答应,转身而去。
苏青早料定了他为了对付孙权,一定会暗地勾结费栈,调回傅婴和孙高,拱卫秣陵。
只要挨得几日,等孙权从吴县出发了,再解决了他妫览,自然孙权也不会再回师吴县,另派他人前来。那时再在秣陵对孙权动手,万事可备!
妫览自认为精明,其实为人粗疏,几句话就能把他稳住,根本不足为虑。
第二日,下人来报,说戴员擅入内室,将孙翊的几个姬妾都掳了去了。
苏青只是冷笑——想来是戴员听妫览说自己已经答应了他的求婚,心中不忿,也去掳了孙翊的妾室淫乐。
——哼哼,原来还以为妫览罪不可恕,如今看来,戴员也是罪在不赦。
——你既然自己等不得要跳出来送死,我也只好一并成全你了!
不消得几日,果然就有下人来报,说傅婴和孙高来祭拜孙翊了。
苏青算算日子,孙权也差不多该在来秣陵的路上了,便起身去了前厅,陪同二将一起拜祭了孙翊。
这时妫览和戴员二将自然也在,苏青不便多言,只是对傅婴和孙高做了几个手势,二将自然明白——这是当年二人随甘宁做劫□□时的手语,做起来极是隐蔽,旁人就算看见了也不会在意。
二人当即明白这是苏青要找二人私下密谈,当下也不说破,只是与妫戴二人拜祭完了孙翊,一起退了下去。
当夜傅婴孙高二将着夜行服潜入内府,面见苏青。苏青对二人道:“妫览戴员二将,趁主公不幸,掳略婢妾,秽乱内室,今又欲见逼于我。你们想来也听说了我要下嫁给妫览的事,这只不过是权宜之计,我忍辱不过是为了等二位将军前来而已。我今已有计在此,只求二位相助!。”
孙高与傅婴二人闻言皆流下泪来。
傅婴当即道:“我二人穷途来投,受府君知遇之恩,铭感五内。之所以不追随主公而去,只是因为徒死无益,唯欲思谋一计以为主公雪耻。只是如今计谋未立,不敢秉告夫人罢了。今日夫人所言之事,实我二人夙夜所愿也。”
孙高也道:“我二人这就回去,联络主公昔日忠诚之士,共盟为主公雪耻除恨!”
苏青也被二人所言感动,道:“如此就拜托二位将军了!”
二人于是趁夜而去,三日后便密报苏青,说还联络了徐昆的族人徐元一起动手,一切都准备就绪了。徐元当初是作为苏青的假身份徐氏的哥哥一起跟来丹杨的,而就在这一天,妫览也来报告,说孙权已经进入了丹杨境内,不日即将驾临秣陵。
苏青知他心意,便盈盈下拜道:“妾与幼子一身只托付于将军了,还望垂怜,为我二人依仗。”
妫览上前扶起苏青:“我得夫人,如得天上仙子,怎敢还有二心!只是时间仓促,不得大行其礼了。”
苏青笑道:“事急从权,哪还用讲什么虚礼,只待我于房作了除凶趋吉的法事,今夜便在房中静候将军。”
妫览见苏青笑语盈盈,并无悲色,又知她其实与孙翊聚少离多,以为二人并无多少感情,又自以为英俊潇洒,自然以为苏青倾心于己,不虞有他,忙大喜转身出门准备相关事宜去了。
待得将法事用器准备完毕,苏青已经和傅婴孙高二将合计完毕,伏下二将,以及他们所联络的二十来个死士,隐伏于自己卧室四周。
却说当夜苏青假意作了法事,再命人唤来妫览。妫览只道好梦成真,兴冲冲赶来,却见苏青盛妆出迎,华彩照人,明艳无双,当真是人间绝色,一颗魂儿早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苏青见状微微一笑,更迷得妫览连口水也要滴下。苏青笑着对他福了一福,口称特来迎接将军。
妫览早忘了身在何处,忙也一揖到地:“末将来迟,累夫人久候,罪过!”
不料话音未落,就听苏青大喝一声:“傅婴孙高二将何在!”
早埋伏在一旁的孙高与傅婴二将一起扑出,妫览惊慌间一声未吭就被孙高手起刀落剁下头来。傅婴立即带人冲了出去,把妫览带来的随从诛杀殆尽。
苏青看着妫览的尸体,啐了一口——这样的人,她都不屑去亲手杀他,以免污了自己的手!
这时孙高割了妫览的头,与傅婴汇合了在府外候命的徐元,一起去诛杀戴员。片刻后三人拎着戴员的首级赶回前厅,就在厅上祭了孙翊,再去收编二人的军队。
三人出门公布了妫戴二人的劣迹,又说妫戴二将已被夫人使计诛杀,使得全军震骇,以苏青为神女下凡,俱都不敢再动。
苏青这边却救出了被戴员淫辱的那些姬妾,又发了些银钱,打发她们各自回家。
又过了一天,孙权才从吴县赶到秣陵。
苏青听下人向她秉报了孙权到来的消息,又听说他大肆搜捕妫览戴员的余党,并且提拔孙高傅婴二人为牙门将军,其馀那些死士也都赐了大量金帛。
苏青也为二人感到高兴。
这二人是甘宁的老部下,昔日一起与苏青泛舟江上,相处下来,对各自为人也有了解,所以这次才能这样合作无间。
苏青早已与二将商定,在诛杀了妫览戴员二人后,将孙松孙泰速速送往诸葛瑾府上,并附有自己所写的一封信。徐元亲自护送两位小公子而去,如今在秣陵的,就只有傅婴和孙高二人而已。
孙权来到秣陵,先是处理了一下混乱的政事——这也是苏青的意思,故意让傅孙二将不去处理,让这些事麻痹一下孙权,使他不要多想自己的事。
然后,就在那一天,孙权带着几个随身的武将前来探望苏青了。
苏青在这几天里已经想了很久。
如果刺杀了孙权,能逃走则是最好,那就会与尚香一起浪迹天涯,再也不理红尘俗事。若是逃不掉,那,就当是自己这条命还了叔弼的吧!
——叔弼救了自己几次?
——好像已经记不清了。
——宛城一次,徐州那次,算半次好了,还有江夏、长沙……欠他的情,根本没法还——虽然,他也不想要自己还。
——还有伯符!
那个让自己此生中第一次心动的人,那个一直包容着自己的人。
——都是被同一个人所害,或者说,是被同一个人所间接害死的!
——这个人还破坏了自己与尚香的生活。
——怎么能够再容忍,这个人还有滋有味地活在这个世上,贯彻着他的意志?
——就算叔弼一个不够,再加上伯符的够不够?
——如果我真的死了,有子安在,尚香也会守着他活下去的,不会就这样随着我来。
——虽然这样说有点残忍,但是人活在这个世界上,的确不是光有情爱就行了的。而且,时间,终究会冲淡尚香以我的思念。即便因为有子安在,而令得她此生也不会忘记我,那也算是为了我的一点点私心好了!
——原谅我吧,尚香!
——我其实不愿意你忘了我的啊!
——那怕你怪我,恨我,我也希望你一直一直地记着我!
“子矜,你……受苦了!”
看着苏青浑身的缟素,面色苍白的样子,孙权似也有些不忍。
苏青冷笑着站起身:“恭喜你啊,仲谋!”
孙权一怔:“子矜何出此言?”
“恭喜丹杨郡重回你的麾下啊!”
苏青嘴角仍然挂着冷笑。
孙权脸上略显心虚之色,低了低头:“子矜不要误会,我并无……”
苏青就是要等他精神松驰不敢看她的时机,当下拔剑出鞘,喝声“看剑”,一剑向她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