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逝入君怀》暗影流香

45、第四十五章 尚香入许

　　想通了这些，苏青恨不得当即仰天长啸一声来抒发心中压抑已久的郁结。
　　“子桓，多谢你了！我还有事，就不多陪你了。”苏青转过头喜孜孜地对曹丕道。
　　曹丕被苏青的话说得一愣：“怎么，你这就要走？”
　　苏青点了点头：“忽地想起有一件要事，不办不行啊！”
　　曹丕点了点头：“那你没有马么？我送你一匹。”
　　“不必了，我的马停在司空府了，我这就去取。”
　　曹丕点了点头：“我陪你去吧。”
　　苏青也没有拒绝，就与曹丕一起去了曹操的司空府。
　　曹操仍然在与谋臣战将们开会，苏青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再度让曹丕代为表达自己的歉意。
　　于是这就样告别了曹丕，在许昌仅仅只待了小半天，就再度离开了。
　　一路向南，在临近丹杨时改变了主意，改道去了寿春，从豫章直接去了吴县。
　　在她心中，自己所定下的心意，第一个要告诉的人，当然是尚香。所以她当然要避开丹杨，直接来吴县，来见她心爱的尚香。
　　而她却不知，此时的尚香，已离开了家中，去了北方寻找她了。
　　尚香原本是想在吴县静候苏青的消息的。但是时间一天天地过去，尚香越来越主心神不宁。虽然周瑜一再告诉她苏青不会有事，但是她的担心却是一天比一天更甚。
　　更为要命的是，在中秋过后不久，周瑜与陆逊就不得不返回了自己的驻地。虽然孙权仍然看顾着她，但是由于苏青的出走，孙权与孙翊两兄弟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找人身上，对尚香的关注也就松懈了下来。
　　——子矜，一定是去了她的孟德公那里吧！
　　一想到苏青怀有身孕还要跑那么远的路，尚香就心乱如麻，心中不断怨恨着自己，当初为什么要那样对待苏青。自己怎么就不能好好地与苏青谈一谈，难道这世上还有什么能改变自己对苏青的爱么？
　　但这是，尚香才发觉，自己对苏青的爱，早已浸入了自己的血液，融合了自己的灵魂，无论这世上有什么艰难险阻，都不能阻挡她对苏青的爱。
　　所以，她不想等待，她不要等待！
　　一直以来，她都是在追着苏青的脚步，这已经成了习惯——她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平等，也许，爱这个东西，本来就没有平等的。她这一次，仍然是要追着苏青，即便到天涯海角，也不会放下她！
　　由于经常与苏青到处游历的关系，尚香对于单身外出也算得上是有经验。所以稍事整理了一下后，尚香扮成一个男子模样，施施然地出了门。
　　没有骑马，那样只会惹人注意。化妆成一个普通的男子，出北门，走和苏青一样的路线——那是周瑜告诉她的——从新建成的渡口乘船，从江夏折而向北，从汝南取道颍川再至许昌。
　　尚香并不担心在江夏会有人认出自己，因为她那次也没有在军前抛头露面，而唯一认识她的刘磐已经死了，她大可放上十二万分的心，大摇大摆地走过去。况且，到了江夏，她还要找一找甘宁，看看甘宁最近怎么样。
　　但是运气不好，甘宁并不在江夏，而是在外征战。这次孙权在侵占的江夏几县的基础上也设了个江夏郡，如今甘宁就是与苏飞一起在平定这些被孙权夺去的县城。只是孙权这边留守的周瑜也不是个简单角色，甘宁自然是讨不到什么好处的，更何况周瑜也趁此与甘宁作了某种程度上的接触。以尚香所知，甘宁只怕不日就要投到江东这边来了。
　　但是目前既然甘宁不在江夏，那尚香也没必要在这里多作停留，很快就雇了辆马车，往北去了。
　　马这种东西，是重要的军略物资，没什么必要的话，还是不要买了来引人注意的好。
　　而当尚香辗转来到许昌时，却正好是苏青从许昌离开后的第二天。
　　尚香却并不知，而是在许昌城内找了个客栈住了下来，想要慢慢打听苏青的下落。
　　可是，该怎样接近曹府呢？
　　直接去问？人家会怎么想？况且自己该用什么身份去问呢？苏青的友人？
　　尚香不认为自己女扮男装能瞒得过曹操——在苏青的描叙中，曹操的能力是绝无仅有的，尚香也渐渐接受了这一观点，虽然觉得要是大哥活着不会输给曹操，或者周瑜也能与曹操一较短长，但是却也知道曹操不是个能够轻易蒙蔽的人。
　　但是该怎么知道苏青的下落呢？
　　尚香是绝不可能放弃的，已经来到了许昌，怎么能就此放弃？
　　于是天天在街上闲逛，希望能够看到出门的苏青。
　　也许是上天的眷顾吧，在许昌一直待到九月末，就在尚香渐渐陷入绝望中时，她在街上遇见了一个熟人——华佗。
　　“华神医，没想到居然能够在此相遇，你我真是有缘呀！”
　　尚香见到华佗很是高兴——在许昌这么久，不但没有见到苏青，还要担心不要让张辽这个曾见过自己的人看到自己，心情一直很压抑。如今看到一个熟人，自然雀跃不已！
　　“孙姑娘怎么也在许昌？难道苏姑娘也在？”
　　华佗向四周看去——在他想来，跑到许昌这么远的地方，一定是因为苏青，尚香才会跟来的。
　　当然事实也是如此，只是这当中有点小差错罢了。
　　尚香有点尴尬地看了一眼四周，然后压低声音道：“其实我与子矜失散了，我不知她是不是在司空府里，想要去问，又怕失礼……”
　　华佗看了一眼尚香，笑了笑道：“这事好办。我前几天来的许昌，正因为有了苏姑娘的推荐信，才获得了司空大人的赏识。我今天就要去他府中替他治疗头风，虽然上次去没有见到她，也不知苏姑娘如今是不是在司空府中，但不如你与我一起去，说不定能见到她！”
　　尚香闻言大喜，忙对华佗一揖到底：“华神医真是帮了我的大忙了，尚香在此感恩不尽！”
　　华佗笑道：“不过要委屈你作我的学徒呢！”
　　尚香也笑道：“这是应该的。能当一回神医的学生，我也很荣幸啊！”
　　能够进入到司空府，能够有机会见到苏青，不要说作一回华佗的学徒助手，就是当一回华佗的婢女也没所谓的！
　　曹操的头风是一直就困挠着他的病痛，头风来袭时，曹操几乎不能自持，真可以说得上是痛苦万分。当年在官渡前夕，曹操头风复发，几乎不能北上迎敌，幸而听了陈琳骂他的檄文，一时急怒攻心，毛骨悚然，头风居然一时消退，这才能北上迎敌。而陈琳，也因祸得福，没有在被俘后遭到曹操的杀害。
　　所以有的时候，苏青也觉得，曹操的渔色，不过是他寻求解脱的一种方法。曹操不好酒，在曹操看来，酒是一种误事的东西，一杯两杯的解乏去寒还可，多饮了就是误事。所以曹操有时会以美女来麻痹自己，让自己暂时忘记头风发作时的痛苦。苏青也很体谅曹操，所以她对于曹操的好色，并没有太多的抵触——况且，曹操的那些女人，都得了很好的照顾。甚至这些女人与之前的丈夫所生的孩子，曹操都照顾得很好。
　　比如秦朗，比如何晏。
　　曹操这个人，本身就有着很大的矛盾，这一点苏青也很有感慨，只是对于如此的曹操，她也爱莫能助。不过能够治好曹操的头风的话，或许会让曹操不再沉溺于美色，那也算是做了件好事吧。所以苏青在替华佗给曹操写的推荐信里，就说了华佗可能会医好曹操头风的事。
　　尚香这次，就是跟着华佗进司空府，替曹操治头风的。
　　第一次进曹操的府邸，尚香也不敢四处观望，但是却知道，如果苏青在曹操的府上，那是一定会陪着曹操一起的——起码要见一见华佗嘛！上一次华佗来时是一个月前了，那时苏青刚刚离开吴县，还没赶到许昌呢！
　　华佗和尚香被带到了前厅，一路上没有人注意尚香。尚香扮成一个学徒，又故意把脸弄脏，没有人注意她，让她心安不少。
　　曹操在前厅特意放了一张胡床，坐在上面等着华佗。
　　这是尚香第一次见到曹操，仔细地打量了一下，并不觉得这个小个子的中年人有什么了不起的。但是也不敢久看，生怕被看出什么端详来，于是就低着头，乖乖地跟在华佗的身旁，依着之前华佗的吩咐，给华佗打下手。
　　苏青没有出现，看来是有可能不在曹府，但是也不能确定。尚香心中着急，又不好问，紧皱着眉，一脸的焦急。
　　华佗扫了她一眼，装作不在意地一边替曹操诊脉一边问道：“在下这次能与司空大人相识，全靠了子矜姑娘呢！”
　　曹操的眼里显现出一股笑意：“不错，她总是牵挂着我，还记得我的头风病。”
　　华佗点头笑道：“却不知她现在在何处，我还真想当面向她道谢呢！”
　　曹操叹了口气：“上个月她还来找过我，却不料又有了什么急事，居然等不得我见她一面就走了。”
　　尚香心里一阵惊喜交加，忍不住脱口而出：“她去哪儿了？”
　　曹操诧异地看了一眼尚香，尚香心里一惊，低下头来。
　　华佗笑着道：“我这女徒弟，与苏姑娘一见如故，上次没带她来，她就给我生了别扭，这次带她来，她却在司空大人面前失了礼，还望大人恕罪啊。”
　　曹操笑了笑，上下打量了一下尚香：“你和子矜感情很好么？”
　　尚香觉得头皮有点发麻，但还是强自镇定：“是啊，苏姐姐一直都很照顾我的。”
　　曹操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