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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5、114既是结束、又是开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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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牢，毗娑牢狱。
随着石门缓缓开启，轻盈的微风争先恐后吹拂进来，打破了这里死水般的寂静。
天牢日日准时准点送来餐食。今日已送过了午饭，一定不是狱卒，那么说……
微敞的眸子里浮现出一丝亮光，穗禾猛然抬起了头。
可在清晰看到来人之后，这点微弱的亮光马上熄灭了。
来人不但不是她最希望见到的那几个，还是她最不愿见到的。
晴方顶着穗禾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的眼神，婷婷袅袅走了过来。
她吃饱喝足，处理完敛芳宫琐事之后，想起润玉给她留了一个人，便一时兴起到天牢来看看穗禾。
其实她有些担心进不来天牢。因为天牢分属重地，没有天帝御令，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出。
但她没能犹豫太久，便见天牢守卫人人恭敬行礼，并称呼她为‘准天后’，甚至贴心地在前方领路，直至走到这毗娑牢狱门前。
——这就是荼姚死死抓在手中、穗禾一心渴求的权势吧。
时隔一千年，晴方再次见到了穗禾。
和记忆里的穗禾不同，眼前的这个人衣衫褴褛、蓬头垢面，还散发着莫名其妙的怪味……
晴方被迫唤出曦华扇，用力扇了扇，驱散污浊的空气。
“真是太臭了！”
没对毫不留情的鄙视，穗禾愤恨地说道，“你这个小贱.人居然没死！”
“请你解释一下，你一直被关押在毗娑牢狱，为什么会说我没死？”
穗禾便敛了几分怒意，“因为我日日夜夜都在祈求上苍，让你早点去死！”
晴方收了扇子，抵在下巴处。
“原来你一直在诅咒我。我还以为是因为，有人一直在和你暗中通信呢。”
穗禾撇嘴，“你想象力真丰富。我在这守卫森严的毗娑牢狱，谁会愿意和我通信？”
晴方点头，“这句话说对了。恐怕这一千年以来，我是唯一一个既敢、也能正大光明来见你的人了。”
“你想说什么？！”
她转过身，向左缓慢踱步。
“一千年以前，我在妖族做客，被一黑衣人以琉璃净火重伤，直至数日前方才醒来。天帝陛下震怒，四处探查真凶踪迹，却遍寻不至。你猜猜是谁害的我？”
穗禾冷眼，没有应答。
“我见过那人的样貌……那个人是旭凤！但我很快便察觉，那不是旭凤。
“我虽然和旭凤认识不久、交情不深，但从短暂相处的细节中，我能感受到旭凤是一个正直忠义之人。他和我并无血海深仇，不会说出那般恶毒言辞，以那般狠辣招式置我于死地。
“当时我心里就在猜，这究竟是穗禾你，还是天妃娘娘幻化而成。然后我意识到，天妃娘娘爱子心切，绝无可能幻化成旭凤的模样，主动让他陷入泥沼，那就只可能是你了！”
晴方回身，以曦华扇指向错愕的穗禾。
“而你，远没有修成琉璃净火，那就只剩下你、和天妃或者旭凤其中一人亦或二者兼有，合谋加害我！”
穗禾耻笑，“你睡久了，脑子都睡烂了，居然想出这种天方夜谭。”
她缓缓站起，“有本事你就拿出证据！证明是我亲手害的你、是我和母妃及旭凤合谋此事！”
晴方为难地收回扇子，气急地扇了扇。
“我没有证据，但我知道，这个猜测离真相不远了。”她勾起嘴角看向穗禾，“反正你被关在这里，我就当你提前伏法了。至于天妃和旭凤……我命长着呢，总有一日我会斗倒他们的。”
穗禾冷哼，“蚍蜉撼树、不自量力！”
晴方上下打量着穗禾，忽然惋惜道，“同为女子，我并不希望见你一直沉沦于此。只要你愿意站出来指证她们，我保你身上所有污点都可以彻底洗清，再也不必呆在这暗无天日的毗娑牢狱。只要点点头，外面自由自由、无拘无束的逍遥日子，你便唾手可得。怎么样？”
穗禾复又坐下，看也不看晴方一眼。
“原来你是来游说我的。”
“对啊，你要不要接受呢？”
“不要”
晴方仰头笑了，“榆木脑袋、愚不可及！看来，你是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今生唯一能走出毗娑牢狱的机会。”
“我何需你来搭救，难道母妃和旭凤不会救我出去吗！”
“傻，真是傻……”她感叹道，“这一千年，没有一个人来找你，你就不觉得奇怪吗？”
穗禾逐渐皱眉，“你想说什么？”
晴方蹲下身，和穗禾平视。
“你被关在这里，哪还有什么利用价值？一点都没有了。一颗弃子，她们为什么要费心费力来救你？换做是你，你会救吗？”
穗禾慌张起来，“不可能，母妃和旭凤不会这么对我的！旭凤说一定会救我出去，他发过誓的！”
“男子的誓言，你也信？”
晴方站起来，俯视穗禾。
“我都不敢这么信润玉，你居然会如此相信旭凤？！真让我大吃一惊。”
她又说道，“我告诉你一个消息吧——旭凤马上就要迎娶正妃了。你猜猜是谁家的千金？算了你也猜不到，我直接告诉你。是太巳仙人唯一的掌珠，被天帝陛下封为明台仙子的邝露仙子。你觉得这位仙子配当旭凤的正妃吗？”
穗禾说不出话来。
“我觉得他们挺般配的。男俊女美，身世也很相近，应该会合得来……不，是一定会合得来。毕竟人家有个威望、人脉都厉害的好爹爹，旭凤巴结都来不及，哪里敢得罪邝露！”
“不，不会的，你骗我！你这是在挑拨我和母妃及旭凤的关系，我才不会上你的当！”
“是吗？”
晴方脸藏在扇子后，别有深意地嫣然一笑。
“你便拭目以待两个月后的中秋佳节吧。睁开你的眼睛好好看看，那日会是怎样的胜景！”
说完，她嫌弃地捏住了鼻子。
“太臭了，我实在受不住。既然你不愿接受我的游说，那我今后也没必要再来。你就在这里慢慢等着，天妃和旭凤救你出去吧！哈哈哈……”
晴方潇洒地离去。
*
刚一走出毗娑牢狱，晴方就撞见了抱胸靠墙看好戏的溪山。
晴方轻飘飘地给他一个眼神，溪山便收了游手好闲的模样，端正行礼道，“参加准天后。”
“都听见了？”
“听见……这里风声好大，呜呜作响。”
晴方不赞同地说道，“里面未免味道太重了，就没人进去收拾一下吗？”
溪山吊儿郎当回道，“小人明白了。小人下午就找个水系狱卒，往里面冲整整一个时辰的水，保证没有一丝气味。”
晴方无语，“这里是你的地盘，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多谢准天后恩准。”
自从润玉登基后，天牢大换血。对，如今这里都是妖族的人。妖将溪山，摇身一变成了天牢总管。
闲聊完了，她问道，“你躲在这里偷懒？”
溪山双手抱头，闲散地回道，“我倒是想，但陛下不让。”
晴方站定，“什么意思？”
“我们妖族全员宣誓效忠天帝陛下。自准天后踏进这天牢，陛下便第一时间收到了消息，并一直等候在天牢大门外。准天后如果不信，尽可出去看看……”
话音未落，晴方便跑得不见人影。
溪山嘟囔道，“还说什么‘都不敢这么信润玉’？这不是挺相信的吗？”
奔出天牢大门，晴方一眼便看见守候在外的润玉。
见她一路跑来，润玉上前几步扶住晴方的手。
“怎么了？是不是穗禾又说什么污言秽语了？”
晴方抓住润玉的手，摇了摇头。
“我只是想早点见到你。”
润玉莞尔一笑，“你没事，我就放心了。我正好也有事找你。我写好了册封你为花神的诏书，明日朝会过后，你就是花族名正言顺的主。”
“好！”
“还有关于大婚请柬……你喜欢什么颜色、什么纹样？要不要和我一起拟定内容？”
“好。”
“织造府送来了我们的婚服，你赶紧看看是否有不满意之处。”
“好。”
润玉温柔地牵起晴方的手，“那我们早些回家吧。”
“……好。”
溪山目送二人离去，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越是漂亮的女人，就越会骗人。晴方就是个典型例子。
不过有一件事她没有骗人：她实打实地爱着天帝陛下。
*
八月十五，中秋佳节。
今日是天帝润玉迎娶花神晴方的大好日子，天界一派喜气洋洋、张灯结彩，万仙来贺、热闹非凡。
南天门上空也挂上了七彩云霞，各色鸟儿叽叽喳喳报喜。
晴方从花族百花宫出发，在月下仙人的带领下，缓缓走入鲜花飘飞的九霄云殿。
这里有她的爹娘、她的妹妹，还有世间最爱她的男人。
——母亲您看到了吗，她真的很幸福。
与此同时，看到漫天彩霞的穗禾，终于承受不住剜心伤痛大哭不止。
“不会的，怎么会这样！你们怎么可以这么对我、怎么可以这么对我！母妃、旭凤，我为你们做了这么多事，你们怎么可以抛弃我？”
哭到最后，穗禾无力倒地，指尖扣着地砖，喃喃自语道，“你们忘恩负义，我诅咒你们……生生世世、永失所爱、不得好死！”
——这一世，诅咒早已应验了，可怜的穗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