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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第47章 谈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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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定了扶桑对许梦的心意，黎烟清也不打算继续拖下去。有些事情还是当面敞开了讲比较好。
否则不用等扶桑对她下手，黎烟清感觉她周围的两颗小蔬菜，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辣手摧花了。
黎烟清：“关于我和你之间有暧昧一事，以及你对婚姻的看法。你是打算自己跟扶桑沟通，还是我来和她沟通？”
许梦沉思片刻后抬头：“还是我来吧，毕竟麻烦是我招惹来的。”
毕竟发现误会，就要解决误会。没有道理拖着人家姑娘的说法。
黎烟清对此也无意义，只是点了点头：“行，那你要是应付不过来了，就喊人。我暂且和青菜红薯他们呆一块儿。”
后又给许梦递了一颗药丸：“含在嘴里，提神醒脑。她就是再给你用十倍的迷神香，也药不倒你。”
易青和易红眼见着这刚跑出来的许梦，又要回身单独去找扶桑，不由都有些心下不安。
黎烟清估摸着许梦后续还有极大可能要用上自己，也不打算睡回笼觉了。干脆招呼上易青进屋，继续去研究千机散的解药。
解药方面已经到关键时刻了，再实验几次基本就能成功了。
眼见易青跟着黎烟清走了，易红心下还是有些不放心许梦的安危。
干脆纵身跳上了院中的大树上。然后找了一个枝叶茂密的地方，隐住了身形。
此地距离厨房不远，现下周围又安静。屏息静听，厨房内有什么声响易红都能知道。如是出了什么事，易红也能及时援手。
许梦嘴里喊着黎烟清给的薄荷味解毒丸，走起路来那叫一个神清气爽。对于扶桑下药那是完全不在怕的。
许梦来到厨房门口的时候，内里的扶桑也恰好洗好了碗打算出来。迎面碰上走来的许梦，不由一愣。随后娇羞一笑：“公子。”
许梦完全没有拐弯抹角的想法，直言道：“扶桑姑娘，我们谈谈？”
扶桑笑着点点头：“公子之邀，莫敢不从。”
厨房门口显然不是说话的好地方，许梦干脆领着扶桑来到了院中的大树底下。
这里僻静，有风。
许梦现在还记得上午他就是被风给吹醒的，所以对有风的地方格外有安全感。
而且他知道黎烟清他们就在屋子里，这个地方透过窗户缝就能看见他的人，方便随时救援。
扶桑随着许梦来到树底下，第一眼望见的就是挂在树上的鲤鱼灯笼，不由眼睛一亮。
这是花灯节那日，她看见许梦在那盏灯笼里的愿望条后，特意送来的。没想到许梦居然把这鲤鱼灯挂在如此显眼的地方。
自己送出去的心意，能被收礼人喜欢，那是格外令人开心的。
许梦等着扶桑的目光从鲤鱼灯又转回自己身上时，这才开口道：“扶桑姑娘，你喜欢我？”
这话问的许梦都有些不确定，要不是自家小伙伴和自家小红薯都肯定了，许梦都不敢想。
扶桑没想到许梦问的这么直白，一时之间不由有些害羞的扭头看向地面，好半响后才“嗯”了一声。
许梦现在嘴里含着解毒药，旁边屋内呆着我方刺客，那是完全不带怕的，有问题就直接问：“那你今日上午，给我下了迷药之后，是想问我关于什么问题的？问我是否喜欢你吗？”
扶桑哪里见过这么直白的问话，被许梦问题问的都有些懵了。
但好在这些日子的相处，扶桑多多少少也了解许梦的性格，对于他这么直白的发问虽然有些意料之外，但也算在情理之中。
而且扶桑既然敢下药，就自然敢面对下药之后产生的各种可能。倒也承认的痛快：“是的，我想知道，我在你心中是个什么样的形象，你又是否有娶我为妻的念头。”
许梦疑惑：“既然想要知道，你直接问我就是，何必要下药。你问了我自然会回答。”
扶桑对此却只是讥诮一笑，抬眸看向树上的鲤鱼灯：“公子可知，这世间男子，多的是花言巧语，多的是玲珑心思。有些人表面一套背后一套，谁又能知道他们的真是想法呢？”
扶桑虽然做了官妓，但后面还有舅家势力在暗中帮扶。而扶桑与她舅家的关系，虽然知道的人不多，但总有些心思巧妙的人能观察到。
这些人为了攀高枝，虽然入不了扶桑舅家的眼，但是他们可以辗转去和扶桑打好关系。这有了扶桑的青睐，回头让扶桑的舅舅给他们一点甜头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么。
扶桑当时年幼，曾在这上面吃过好几次情爱的亏。要不是有舅家派人开导，怕是现在早已和楼里的其他痴情姑娘一般，做那哀叹自己身世的可悲女子了。
从那以后，扶桑就只相信自己了。她只相信自己的眼睛，自己的耳朵。而舅家给她的各种药，更是成为了扶桑的武器。
扶桑不信任何人在神志清醒下说出来的话，她只相信那些人中了迷神香后，不假思索说出来的真心话。
事实证明，扶桑想的没错。那一个个说着爱她的男子，在中了迷神香后，都直言了他们真正看中的，其实是扶桑背后的舅家势力。对于扶桑只是利用罢了。
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
便是许梦在她面前表现的再如何耿直，表现的再心思剔透。
扶桑在之前那一次次的实验中，也不敢轻而易举的去相信许梦的真心了。
对于许梦，扶桑是打算在其身上搭上自己一生的，她是真的喜欢这个人。
正因如此，扶桑更要在一切无法挽回之前，去测验许梦对自己的真心。不然扶桑真的无法想象，在自己彻底爱上他之后，到头却发现对方也是看中自己舅家势力的一员后，她又该如何自处。
许梦不知道对方的经历，但是他对此只是点点头后道：“我不知道我被你药翻之后说了什么，但现在我是清醒的。我想在我清醒的情况下跟你说一声：我没有娶妻的念头，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扶桑对此不意外，许梦说他不想娶妻是已知的事情，她只是对此好奇：“那您为何不愿娶妻？是因为黎姑娘吗？”
这话说到点上了，要不是青菜红薯他们看出了扶桑对于黎烟清的威胁，许梦也不知道扶桑这是对他的人有意思：“与黎烟清无关，准确来讲我是不婚主义者。这个想法在你看来或许有些超前了，但是我是真的没有传宗接代的念头。”
扶桑迟疑的看了下许梦后问道：“公子可是受过情伤？”
这不婚主义放在古代哪里是超前，简直属于超了好几个世纪。扶桑作为土生土长的古代人，思想是真的跟不上许梦的步伐。
许梦想了想，争取用让人理解的方式告知：“这么说吧，有人娶妻是为了绵延子嗣，有人娶妻是为了一时享乐，有人娶妻干脆是见色起意。可不是所有人生来就必须要嫁娶的，嫁娶只是人生的一种选择。而我的选择就是自由，一种由内而外的自由。
我可以在他们生儿育女的时候，去爬雪山，可以在他们教孩子走路的时候，去过草地。可以在他们教育孩子识字为人的时候，去看大海。
这世上有人喜欢妻妾成群的日子，有人享受儿女承欢膝下的快乐，而我喜欢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感觉。你懂吗？”
扶桑不懂，她自小于深闺长大，学的是相夫教子。后来家破人亡入了青楼，学的的下三滥伎俩。
扶桑这十来年下来，无论是高门贵女，还是青楼花魁。说到底不过是从一个小屋子移到了另一个小屋子罢了。
扶桑的眼界仅限于从旁人处听到的，以及她通过那小小的门窗所看到的南明城。扶桑从不曾出过南明城，哪怕她知道在南明城外有更广阔的的天空，那也不是她一个女子能去的。
从前有父兄教导她，闺阁女子不能在嫁人前肆意玩耍，后又有嬷嬷交到她出嫁从夫，再后来有青楼老鸨教导她客人至尊，以及舅家教导她忍耐方能成大计。
扶桑前半生都在听命于别人，这也导致了她与这个时代的大部分女性一样，觉得成婚是必然的。
既然是必然，那么扶桑觉得，她以前的日子依旧够苦了，成婚之后不过是从以前的小屋子再次移到一个小屋子。
同样是小屋子，为什么不为自己准备一个精致一点的，自己喜欢的屋子呢？
扶桑接受女子都要成婚的命运，但是扶桑想要这个婚姻的对象自己选择。
而现在，这个自己看中的男子居然跟她说，世界那么大，不是所有人都要成婚的。这个观念太过超前，以至于直接震碎了扶桑的三观。
扶桑不知道该怎么说，她只是磕磕绊绊的道：“我……我……可是，成婚是必然……”
许梦向来不会把自己的思想，强加在别人身上。他刚刚不过是明确的告诉扶桑自己对于婚姻的看法而已，眼见着扶桑对此接不下话，许梦倒也没有继续，而是换了一个话题。
许梦又问：“我们先抛开你想成婚，我不想成婚这个话题不谈。我们再来谈一谈，你今早对我下药的事情。”
扶桑看着许梦，念着裙角的指尖微微泛白。嘴唇紧紧抿着，不知许梦又要说些什么话。
她以前格外喜欢听许梦说话，可今日自从她下药之后，她却发现许梦说的话都不是她想听的。她现在有些怕许梦说话了。
蹲在两人上方树杈上，打算时时保护许梦安全的易红，此时也是三观稀碎的望着树下的两人。要不是他定力好，怕是都要栽到树下去了。
不过他与扶桑不一样，他倒是觉得许梦说的还蛮有道理。天大地大，每个人都有自己想要做的事情。而他想做的，就是干翻千机楼。
许梦眼见着扶桑惨白着一张小脸，楚楚可怜的看着他。许梦压根不为所动：“我虽然没有成婚的想法，也没有找对象的经验。但是我起码知道一点，那就是两人相爱的前提是互相尊重。你对我下药，你尊重我了吗？你对我下药，你信任我了吗？”
扶桑急切道：“我……”
许梦抬手制止：“先听我说完！我一直认为，这段期间你我的相处方式属于朋友关系，或者说是等价交换的关系。你送我点心，我给你讲故事。我爱吃点心，你爱听故事。我觉得这样的相处方式一点问题都没有。而且我自认这些日子以来，我对你的态度应该算是中规中矩，并没有越出那个界限。
我们这样的相处，顶多能称得上一声朋友，但是还万万不到谈情说爱的地步。你又是因为什么，对我产生爱意的？”
扶桑低头，她看惯了边钓鱼边讲故事，浑身透露着懒散劲儿漫不经心的许梦。现在这般正经模样的许梦，让扶桑有些无措：“我……日积月累下来，总能暗生情愫的。”
许梦对此相当疑惑：“可是，你了解我的为人吗？你只知道我爱吃点心，你只知道我爱讲故事，可是你压根不知道我是做什么活计的。
我日日河边垂钓，钓上来的大鱼会带走，但是小鱼会尽数放生，你不会认为我是渔夫吧？毕竟我这样的渔夫可赚不到钱。那么我不是渔夫，你也不曾问过我的工种。
我们往好一点想，假设我家父辈是有钱人家，那么日日河边垂钓的我又算什么？混吃等死败光家业的浪荡公子哥？
再来一个假设，我父辈并无家业给我继承，那么我又是哪里来的钱？须知这来钱快的无非赌博以及山匪劫财。这两样随便沾染哪一样，你确定我这般的人真是你想要的良人吗？
你只知道我故事讲得好，却从不疑惑我这每日生计的钱财从何而来，如此一个拥有来路不明钱财的未来相公，哪怕他是真心喜爱你，这样的男子真的是你想要的未来相公吗？”
许梦这个世界的年龄虽然是十六岁，但是他在现实世界已经二十六了。
此时教导不过十七的扶桑，那就是社会人看熊孩子——越看越熊。
扶桑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她磕磕绊绊的“我……我……”了半天，最后憋出一句：“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
许梦冷静反问：“你知道我不是那样的人？那你又为何要对我下药？你要是能确定我是好人，那么你就不会对我下药。你之所以对我下药，就是因为你也不确定我是否是良人。
其实你心里也不确定我这样的人，是否是你的最终归宿。在你看来，我脾气温和，对你有礼，又是孩子心性。归根结底不过是容易控制而已。
你深受《女诫》《女训》教诲良久，根深蒂固的思想就是要找一个良人嫁了。而这个良人并不一定必须是我，你选中我的原因无非就是我在与你相处的这段时期中敬重你而已。可是有些人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多了去了，你又如何确定我婚后不会对你非打即骂？就凭借这短短一个月不到的相处吗？
扶桑想说是，但又不敢，她感觉现在的许梦好可怕。虽然对方说话并没有大声，一直都是温温和和的没有提高音量。但现在许梦给扶桑的感觉，让她恍恍惚惚间感觉好似回到了还在学堂的日子。而许梦就是那个拿着戒尺的教书先生。
许梦看着在自己面前半天也蹦不出一个屁来的扶桑，微微皱眉。心想着不就是说她几句嘛！干嘛一副委屈扒拉的样子？他被下药了都没委屈呢，她委屈个屁啊！
许梦越想越气，越气越想。后来索性仗着自己身后有黎黎和蔬菜们撑腰，对着扶桑张口就是一句：“你现在回去给我写一千字的检讨，好好反思一下你对未来婚姻的看法，对丈夫的期待，以及对今日给我下药后的心里活动。”
扶桑震惊的看着许梦，不可置信的反问道：“一……一千字？”
许梦凝眉想了想：“嗯……你的思想确实有很大问题，需要及时更正。一千字不够让我充分的了解你，那就三千字吧。明天午时前交给我检查。”
扶桑恍恍惚惚的走了，临走前还带走了许梦给的笔墨纸砚。据说是许梦为了防止她找借口不想写作业，友情赠送的。
易红蹲在树上听了个全程，他此刻目送着扶桑蹒跚离去的背影，一时恍惚间，仿若在扶桑身上看见了数不尽的凄凉。
同时他也隐约间明白了，黎烟清说许梦是直男，这个直男是个什么意思了。
就许梦这样的，别说他不想找对象，就是找到了估计也得没。
而扶桑么……易红觉得等到这三千毛笔字写完。那个扶桑短期内，怕是都不想再见到许梦了。
毕竟闺阁女子就算进入过私塾，学的也不过是四书五经。
而许梦的要求是，让扶桑阐述她的各种看法和心里活动。这可不是抄抄书就能写下来的，而且要是一个用词不当，就以方才许梦那滔滔不绝教育的模样，易红觉得扶桑怕是之后的几天，都要深受‘许夫子’的教诲。
作者有话要说： 许梦：治愈治愈，不一定是治愈心灵，也可以是治愈脑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