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伤》小小寻

6、第五章

　　空气是干燥而阴凉的，虽然能是太阳高挂，却寒意不止。
　　曲舞经过石桥，穿过竹林，一片莲池映入眼帘。只见虚易言于彩莲池苑复手而立，风中青衣飞扬衬得颇有几分出尘之味。
　　长年不败的雪白莲依旧绽放如昨，莲苑的竹屋丝毫没有灼烧过的痕迹。仿佛那场大火早已消失在了记忆深处，连同那曾经尊贵如兮的曲家大小姐！ 曲舞心底不由苦笑。
　　“阿寻。”虚易言笑道：“这里的莲开得真好。他们说，妍最喜欢这里的莲花。我曾经为他采过莲，最终却没能送出去……如果没有当初的那场意外，今日陪在她身边的人应该是我吧！”
　　曲舞轻笑，笑中带涩：“大冬天哪来的莲啊，不过是些泥制的雕像罢了。”这里，可是她的心血结晶啊，只是曾经的几千万宠爱于一身，如今却徒留伤感。
　　“我想让他活下去。”曲舞突然说道：“就算他死了，婚事也只能拖得了一时。曲北庭一死难免封家以照顾遗女的理由将曲妍尽早娶进门。何况，我不想曲北庭死得那么平静。”她眸光一闪，暗流涌动。
　　“你们有仇？“虚易言讶然问道。
　　“杀父之仇。”是的，杀父之仇。是他，给了她幼时最美好的回忆。也是他，将那些美好生生撕裂，连同她心中温文尔雅对她疼爱有加的父亲。当初他无情杀死妹妹的时候她就应该意识到的，他只是一只心狠手辣的老狐狸！“所以，也别让你的心上人靠我太近，免得我心下一不顺，就杀了她解气。”曲舞笑得有些戏谑。
　　虚易言只是淡淡而笑，将寻拥入怀中，说道：“你不会的。”他看着双眼雾气朦胧的曲舞，心下一紧，转而戏说道：“我还真未见过阿寻哭呢，好吧，我委屈一下借个肩膀给你！”
　　“你没见过的事情多着呢！”说罢，只闻那怀中传来轻轻隐约的啜泣之声……还有那一句：“实在不行，你就在他们大婚前去劫亲，把曲妍掳到皇宫，看他们能把你怎么着……”
　　虚易言听罢，只当是戏言。却不想一语成谶。

　　曲妍前往倾城山上香还未归来，曲舞与虚易言唯有到处闲逛，无所事事。
　　曲舞只嫌闷得发慌，去市集溜达一圈，不想却遇到一个许久未见的故人。八尺高的大汉追着一个偷儿在大街上窜得鸡飞狗跳，那场景真真壮观。
　　曲舞拦在路中间，直直与那偷撞了个满怀。她只觉得全身骨头都散了，心下好生后悔。没事逞什么英雄。
　　“立善大哥。”曲舞见大汉将偷儿抓住，对他大笑道。
　　“寻丫头！”因为熟识，所以他并不像别人那样称她为寻姑娘，让她觉得很亲切。
　　“大哥怎么会来织锦城啊？”曲舞看了看那还在挣扎的偷儿：“我们先把他送官府吧。”
　　那偷儿听曲舞这么一说，心中甚是害怕连忙求饶，各种凄凉身世都编了出来。见他们丝毫不为所动有恶声要挟。气得立善冷脸恶气了那偷儿一顿。
　　看得一旁的曲舞心情绝佳。
　　后来，曲舞收留了这个出身草莽却立志向善的哥哥一般的人物。原来，他听说“寻姑娘”在织锦城才匆匆赶来，希望能跟随她行走江湖悬壶济世。
　　曲舞大笑道，行走江湖？江和湖我确实见过不少，却不知是不是大哥你口中的江湖。
　　江湖，呵呵，不过和宫廷一样，是一个大大的是非之地！

　　曲舞还记得，曲妍回来的那天是下着小雪。她正踩着细碎的步子，发出“咔嚓“的声响。
　　人们都说小姐回来了。而曲舞只是静静立于那座清雅的庄园里。她在等一个人。
　　果不其然埋在彩莲池苑里，她简单哦了那绝美清丽的女子。白衣曼妙，红唇一点，轻灵若仙。那一刻在曲舞的眼中，甚至分不清谁雪谁是人。正如那句话说得好：天然去雕饰。
　　曲舞看她走进，笑道：“想必这位就是曲家大小姐吧。”话语中有着一丝连她自己也未察觉的苦涩与嘲弄。
　　曲妍轻点头，红润的脸颊泛着冰玉般的亮光：“想必您便是人们口中的‘寻姑娘’罢。其实，您很像我的一位故人呢。”那一刻，她的与眼底是迷离的笑意：“我叫她舞，我的姐姐。”
　　曲舞上前挽住曲妍的手，风轻云淡地笑：“小姐说笑了。我可从未听说过曲家还有第二位小姐呢。”
　　“呵呵……是啊……”她无力地笑，环视一眼如若有生命般的彩莲：“就算有，那也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谈论着，回忆着，便“妍妹妹”“寻姐姐”这般叫了起来。双生而，也本市心牵一线。似乎连喜欢的人也一样。
　　曲舞问妍，你喜欢封景深吗？曲妍说，那是因为姐姐喜欢……
　　听说，双生子心灵是相同。其中一个人喜欢上一个人，那么令一子也会有一种喜欢上这个人的错觉……是不是说，因为她曲舞喜欢封景深所以她的妹妹曲妍才以为自己也喜欢封景深。而因为曲妍事实上喜欢的虚易言才会令她曲舞生出对他异样的情愫？曲舞想到。

　　在妍回来的日子里也不见虚易言来的有多么的勤快，每每来也是一副温雅有礼的模样。曲舞无奈地笑，想那样的少年竟也有怕的事，那情之一字还真是害人不浅。
　　曲舞常拉着曲妍到处闲逛，仿佛是为了弥补儿时缺失的记忆。她爱她的妹妹，无论曾经现在，又爱又恨。
　　立善这个大块头总是跟随在她们身后，虽有些突兀，却让人觉得异常安全。况且，无论我们怎么撵他，他都是无动于衷。想来他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因为一次误入了曲家丫鬟总管燕麟的闺房，不小心看了人家洗澡，致使每日都要被燕麟姐姐扫上一千只白眼。老实的立善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人乱棍打死，便死死粘着他家小姐。
　　月圆日，雪有开始下大。银白的月光洒落在窗台，有丝丝寂寞。
　　虚易言就住在曲舞的隔壁，每到夜深人静便会吹奏长笛，有一种离世的淡漠。他的笛声虽然清越悠远却让她些许深沉的气息。他，虚易言，并不像她所见的那么简单。不过那有怎么样，她相信他，不会害她。
　　不过今日，却异常的静谧。到时远处僻月阁的方向有婉约的琴音传来，剩下的唯有雪落之声。
　　曲舞披上黑色长袍，将整个人笼罩在黑暗之中，向僻月阁走去。一轮明月下，照得她的身影犹如鬼魅。
　　“你要去做什么？”曲舞走着突然被出现在身后的声音吓住。
　　她微微回头，看到的是虚易言，只见他步履虚浮，似乎是受了重伤。
　　“我扶你进去吧，”曲舞望了一眼僻月阁的方向，叹了一口气。
　　为虚易言疗好上伤便起身要离开，她不打算问他这伤是怎么来的，因为她一点都不想窥探他的秘密。
　　“不要走。”虚易言躺在床上，抓住曲舞的手。冰凉的气息在曲舞的手腕上游走，却让她有一种莫名的心悸。
　　“嗯。”曲舞像对待孩子般拍拍虚易言的头，笑道：“我在这里守着你。”
　　冷月如霜，雪色千里，远处琴声依旧回荡。那琴声妾意深深，曲舞总觉得是谁回来了。
　　等虚易言睡下，她才扳开他握紧她手腕的手。今日，她一定要去僻月阁看看。
　　她款步轻移，回望了一眼睡得安详美好的虚易言，淡淡一笑，随向僻月阁而去。
　　近了近了，那琴声清婉飘渺，犹如天籁。
　　曲舞见到那在雪上执剑静思的少年，那少年黑衣如墨，气质如冰。这个就她等待了无数岁月年华的深情少年吗？为什么此刻他睁开的眼眸中神采只为他人绽放啊。虽然那个人是她的妹妹曲妍——那弹得一手好琴的绝色风华的女子。
　　那一夜的她鬼使神差地向前，竟然对他们笑道：“想必这位就是妍的心上人，封家少主人称御剑公子的封景深罢！”
　　封景深笑了，那笑一如孩童，纯真而温和：“寻姑娘。”他是这样叫她的。可是她希望，他能唤她，阿寻，阿寻……好似那深情的一声……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