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拙》从柠

12、第 12 章

　　阮眠没想到的是，刚观赏过斗殴，回到教室又得看“撕逼”。

　　还没进教室，就听到一声高昂的女声传来。
　　是刘晓月的。

　　“方媛媛你他妈少给我小人得志，一辩投票的时候，我的票比你多，你不就是仗着选了好的队友么，少他妈给我狗仗人势！”

　　方媛媛用着同样音量的声音回她：“你嘴巴给我放干净一点，信不信老娘马上撕烂你这张破嘴！”

　　刘晓月不甘示弱：“就你这不到一米六的小个子，还想撕烂我的嘴，动手前先打点增长激素吧！”

　　“啊啊啊啊，刘晓月你这个贱人！”方媛媛最讨厌的就是说她矮，刘晓月显然戳了她的痛处。

　　等阮眠进教室的时候，两人已经厮打起来。
　　教室里除了她们俩，还有看好戏的刘晓军和叶之夏，陆俊琅。
　　相爱相杀是她们俩的常态，大家早已见怪不怪。

　　阮眠走到叶之夏旁边，问：“其他人呢？”
　　“他们先去点餐了，今天周五，人多，”叶之夏说：“哦对了，这几个人也要跟咱们一起去。”

　　事情的起因是这样——

　　叶之夏自然是要跟着的。
　　陆俊琅是跟着叶之夏去的。
　　刘晓军厚脸皮地加入。
　　最后刘晓月只能“勉为其难”地同意。

　　几人在坐在椅子上，边看两人互放狠话边聊天，忽然，教室的门被重新打开。
　　屋内的吵架声和厮打戛然而止。

　　阮眠抬头看去。
　　是江肆和沈思悦。

　　女生叽叽喳喳地说笑着，看向身侧男生的眼里，眼底的爱意，仿佛要溢出来了。
　　即使江肆脸上只是一言不发的淡漠。

　　沈思悦看向身侧的江肆：“等我拿一下包，我们一起去吃饭，好不好？”

　　边说边靠近往他那边靠了靠，用着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你是不是喜欢阮眠啊，我看你今天盯着她看了好久，还有，刚刚你们俩在走廊上的事儿，我看见了。”

　　江肆没什么情绪地眯了眯眸。

　　沈思悦继续道：“我没什么意思，只是想和你一起吃顿饭而已，”她掀唇笑着：“说实话，我觉得阮眠肯定是喜欢你的，只是喜欢端着罢了，欲拒还迎嘛，男人都挺吃这一招的。”

　　“要我说，如果你想确定她的心意，完全可以拿我刺激她，看看她会不会吃醋，到时候效果会更好，怎么样，我免费给你做工具人？”

　　江肆不疾不徐地开腔：“不怎么样。”

　　沈思悦脸上的笑意僵住了，下意识地反问：“为什么？”

　　她确实喜欢江肆，但她也清楚，江肆不会属于她。
　　可是哪怕能和他逢场作戏，她都乐意。
　　就算是这样，他都不愿意吗？
　　她沈思悦到底哪里差了？

　　江肆冷淡地看着她：“老子还没窝囊到，要靠着别人来追女人。”

　　沈思悦脸色脸色红白交错，直到一句警告意味十足的话语落下，她的脸色诧然变白。

　　“我一直觉得出手对付一个女人蛮难看的。”

　　他话说的没头没尾，但沈思悦却听明白了他的词中之意。
　　归根究底一句话——少他妈招惹阮眠。

　　他就这么喜欢她吗？
　　还没追到手，就护着了？

　　沈思悦也是交过北城太子党圈子里的男朋友的，之前就听人说过，江肆虽然年轻，但手段和心机不比谁少，出手更是狠辣。

　　跟他成为敌人，绝对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可道理再怎么清楚，沈思悦心底仍是不甘的。

　　凭什么？
　　她自问，长的不比阮眠差。
　　凭什么，他会喜欢上阮眠？

　　大鱼大肉吃惯了，想换换口味？
　　沈思悦越想越觉得这个想法是对的，不由地看向阮眠。

　　她身上的职业裙装已经换了，穿的是最普通的白衬衫和牛仔裤，寡淡无趣。
　　沈思悦心底冷笑，面上倒是一副受伤的小可怜表情。

　　江肆已经迈开长腿，朝教室里那堆人的方向走去。

　　阮眠察觉到有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明晃晃的怨恨。

　　她在内心叹了口气。
　　好烦。

　　不由自主地看向始作俑者，但她刚抬眼，就猝不及防地对上一双眼睛。

　　漆黑的眼眸深深静静的，好似看了她很久了。
　　那眼神，像是就等着她看过来。

　　阮眠的心弦被轻轻地拨动了下，她没有动，也没有刻意地躲闪视线。
　　说不上是什么样的心情。
　　或许因为，她自己也不知道，她应该有什么情绪。

　　一旁的刘晓军敏锐地察觉到两人之间氛围的诡异，他唇角微勾，看向又小声较劲的方媛媛和刘晓月，不耐烦道：“都别吵了，赶紧去吃饭。”
　　说完看向江肆：“肆哥，你去吗？”

　　话音落下，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江肆。
　　然后顺着他的视线看向阮眠。

　　他的眼神过于明目张胆，丝毫不掩饰里面的情绪。
　　其余的几人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扫视。

　　众目睽睽之下，阮眠反倒是没了刚才的，嗯，慌乱？
　　她攥紧手指，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样，抬头看他。

　　毫不意外的，一眼撞进他湛湛深沉的黑眸里。
　　刘晓军又问了一遍：“肆哥，你去不去啊？”

　　江肆笑了笑：“去。”
　　他怎么能不去。

　　-

　　窗外的雨停了。
　　天气还是阴沉沉的，空气中弥漫着氤氲的水汽。

　　校门外停了两辆车子。
　　一辆是陆俊琅的，还有一辆是刘晓军的。

　　陆俊琅和叶之夏上了其中的一辆，她喊着：“眠眠，你和方媛媛上来。”

　　然而，没等阮眠迈步，刘晓月立刻拽着方媛媛的胳膊，笑着对她说：“眠眠啊，我有点事儿想和媛媛说，你能不能坐另一辆车？”

　　方媛媛一脸懵逼：“刘晓月你他妈有病吧，谁准你叫我媛媛的？”

　　刘晓月像是没听到似的，眼巴巴地看向阮眠。

　　“……”
　　虽然没有百分百的把握，但阮眠直觉，这件事不大对劲。
　　刘晓月很有可能是受到了别人的指使。

　　阮眠看着她那副可怜兮兮的表情，还是点了头：“好。”

　　刘晓月给了她好几个飞吻：“爱你爱你！”
　　等阮眠转身的时候，她递给了她哥一个“任务完成”的眼神。

　　一辆黑色车子停在她面前。

　　驾驶座上的刘晓军笑道：“阮眠啊，你赶紧上来吧。”

　　通过驾驶座的车窗，她发现，副驾驶座并没有人，而是放了一个很大的吉他。
　　是刚刚在换衣间门口看到的。
　　大概率是江肆的。

　　这个念头刚蹦出来，后车座的窗户缓缓下移，露出一张俊美的脸。

　　车内的光线很暗。
　　江肆懒倦地靠在后座，闭着眼睛，像是感知到车子停了，才缓缓睁开眼。

　　瞥了眼站在车外的阮眠，顿了一瞬，又转了回去。
　　他的表现在阮眠心底被翻译成：撺掇刘晓月的人不是他。

　　见两人之间弥漫着不知名的磁场，刘晓军的笑意更深了：“阮眠，你赶紧上来啊，这里不让停车！”

　　阮眠只能说好。
　　车子重新发动。
　　刘晓军也不说话，车内悄无声息。
　　阮眠有些尴尬，这种尴尬比她单独和江肆待在一起更甚。
　　不知为何，她现在反倒有一种——和江肆地下情的错觉。

　　“……”
　　她大概率是疯了。

　　因为过于安静，她不由地又想起了下午见到的，那个和江肆打架的少年。

　　听两人的谈话，大概是他的弟弟吧。
　　豪门的财产纠纷，都已经白热化到直接拳头对拳头的地步了么。
　　豪门真可怕。

　　思绪正乱飘着，突然一个急刹车，由于惯性，阮眠的头笔直地往前面撞。

　　就在她的脑袋和前排靠垫还有一公分左右的距离时，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伸了过来，替她缓冲了疼痛。
　　掌心温热柔软，触感很好。
　　可能是冲击力太大，她隐约能感觉到他手指的骨节。
　　很硬。

　　刘晓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前面有车子变道，不好意思哈。”
　　“不会开车就给老子滚下去。”江肆皱眉，不悦地说。
　　刘晓军哀怨地看着他。

　　等阮眠缓过了那股劲儿，把脑袋抬起来。
　　江肆这次把手抽出去。

　　不可避免的，两人又一次四目相对。
　　虽然不是第一次近距离地看他，但阮眠还是承认，他的眼睛是真好看啊。
　　正如此刻，眼尾微微上扬着，漆黑瞳仁的冷淡被眼底的情绪冲淡。

　　阮眠心想，为什么她最狼狈的时刻，总能被他遇见。
　　他还总能“救”自己一下。

　　正想着说点什么打破这份沉默时，江肆微眯起眼，语调漫不经心：“说谢谢。”

　　“啊？”阮眠刚开始没反应过来，这倒是头一次有人主动要求她道谢的，不过她还是照做，轻轻地点了点脑袋：“谢谢。”

　　江肆忍不住笑了笑。

　　操。
　　真他妈乖。
　　也是奇怪，从下午到现在，积郁在心中许久的烦闷，突然就消散了个干净。

　　车内继续恢复了沉默。

　　江肆半撑着脑袋，认真地看着她。
　　也没什么事儿，就是单纯地想看着她。

　　阮眠的气质是温凉的，乍一看很温顺柔和，可靠近才会发现，更多的是静静凉凉的漠色。

　　两种极具反差的气质交织，可偏偏在她身上，显得毫不违和。

　　江肆肆无忌惮地看着她，惹得阮眠一阵寒颤。

　　但毕竟坐在别人的车里，她也不好多说什么，可这道视线过于专注炙热，她没法做到忽视。
　　思来想去，她阖上眸，闭眼休憩。

　　江肆的眼神更加肆无忌惮了。

　　通过后车镜，刘晓军悄悄地“偷窥”后面。
　　肆哥跟个痴汉一样，盯着人家姑娘看。
　　画面像是定格了一样，没有半点变化。

　　刘晓军心中又喜，他刘晓军以后敲不动架子鼓，可以去开个婚介所了！
　　丘比特都没他操的心多！

　　受到媒婆心理的驱使，刘晓军把车子停在路边，不好意思地朝着两人笑笑：“那个，我突然有点想上厕所，你们俩等我一会儿。”

　　阮眠睁开眼，缓了几秒，哦了一声。
　　江肆挑眉，不着痕迹地眯了眯眸。
　　刘晓军则是给了他一个“不用谢我”的眼神。

　　车门砰的一关。
　　封闭的空间，紧锁的车门。

　　江肆忽然开口：“你坐着睡不舒服，要不，换个姿势？”

　　阮眠怔了下，轻声道：“不用了，我不困。”

　　话都说到这儿了，她没办法继续装睡，索性拿出手机，想了想，打开斗地主的小程序，认真地玩了起来。
　　很快，她的注意力被游戏分散了。

　　江肆见她仍是不理他，皱了皱眉，身体往她那边移了一点。
　　清冽的冷杉味袭来，阮眠手指一紧。

　　紧接着引发了连锁反应，对面的一对三，她直接用了对二打。
　　完了，输了。

　　江肆盯着屏幕看，突的笑了一声。
　　两人距离很近，车内空间狭小又静谧，阮眠甚至能感受到他笑的胸腔颤动的频率。

　　“你这技术不行。”
　　“加个好友，我开一局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