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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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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回到蛇城中的旅店已是夜色深重,荒漠里的城镇白天热浪扑面,夜晚冷得能冻死人。
燕迹尽责地将洛祈昼送回旅店,送上楼,再送到房间门口。
一点都不着急回去,他背靠在门口栏杆,悠闲地点了一根烟,直勾勾盯着洛祈昼进门。
这架势像是要送洛祈昼进门,甚至直到他上床才肯罢休。
洛祈昼揉揉冻得发麻的双手,“你不用在这守着我,你可以在隔壁开一间房,钱我来出。”
“用不上,我在这等朋友。”燕迹吞一口烟,手肘向后撑着栏杆,扭头看向茫茫夜色。
洛祈昼的闻到烟味鼻子泛痒痒,他关上门,旅店的房间简陋而朴素,墙上挂着用干草编制的挂毯,遮盖着年久失修的墙面,一张单人床靠在墙边,被褥叠得整整齐齐。
房间里没有窗户,唯一的光源是门旁边小小的栅栏,店主可以通过栅栏塞进餐盘,一点走廊黯淡的灯光从中投射,和监狱似得房间却经了洛祈昼的整理很整洁。
作为生活在花都,娇生惯养长大的王子,他每天都要沐浴,这间旅店虽然简陋,但应有的功能全部都有,只不过洗澡的水忽冷忽热,比起一身的泥沙入睡,这对洛祈昼而言是小问题了。
洛祈昼换上温软的绸缎睡袍,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他的头发半长不长,戳到脖颈的位置,发梢的弧度卷翘,他拢起后颈的头发,毛巾轻柔地擦过潮湿的信息素抑制贴。
这是他最后一张信息素抑制贴,市面上这种东西买不到,只有少数权贵阶层的Omega才会使用,他在花都的私人医生每个月给他一张,抑制贴的有效期限也是一个月,为了这次的逃婚,他有一个月没有使用抑制贴,躲在花都的家里招来一群狂蜂浪蝶。
洛祈昼摸摸后颈湿滑的抑制贴,这张很快就要到期了,他需要燕迹给他一个临时标记。
想到这,他朝栅栏外瞥一眼,燕迹倚着栏杆,单手端着白天那本顺走的书,另只手衔着忽明忽灭的烟,倦得眯着眼打哈欠。
还算是个敬业的人。
这次不用洛祈昼自己动手了。
洛祈昼掀起睡袍一角,抬腿踩在椅子上,柔韧有力大腿根赫然捆套一圈漆黑的真皮带,银色的手枪在灯下泛射出冷光,危险又性感,他弯腰慢悠悠调整枪套的松紧度。
砰砰砰——
清脆的鸣枪示警音从门外响起,噔噔的逃窜的脚步声混乱慌张,洛祈昼修白的手指稳妥的纹丝不动,不慌不忙地重新系好枪带。
他推开门,抱着手臂松散疏懒地靠着门框,在附近的旅客此起彼伏的尖叫声中,洛祈昼灰黑的头发湿漉漉的卷翘,显得脸颊清瘦干净,很平静地说:“下次开枪之前先提醒我。”
燕迹瞧着黑夜里狼狈逃窜的几个身影,蛇城里多少双眼睛都盯着这个漂亮的外乡人,白天畏惧燕迹跟在他身后,晚上是下手的最好时机。
他转过身,眼神直白地端量一遍刚出浴水灵灵的大美人,调情般缓缓吐一口浓厚烟雾,“你不怕?”
洛祈昼懒洋洋地反问:“这不是有你么?”
燕迹轻轻嗤笑,随手将枪插回腰侧的枪套,“今晚不会有人来了,再见。”
枪声响的三条街之外都能听见,再色胆包天的人都要掂量掂量自己颅骨的硬度。
软缎的睡袍滑溜溜的贴洛祈昼的身,勾勒清秀柔长的腰身,裸露的小腿匀称修长,他侧过头单手梳理垂落的头发,疏懒的姿态很诱人,“你不好奇我找白眉蝮做什么?”
燕迹落落大方地盯着他看,吐出最后一口烟,将烟头扔到地上,用鞋尖碾灭了它,“我的职业道德就是不要多问。”
洛祈昼斜斜地凝视他,“很好,我很满意。”
燕迹走到他身边,比他略高一些,向下俯视的双眼压迫感很强,洛祈昼却一动不动,眉梢眼角含笑看着燕迹,两人的目光如同胶似的黏在一起,气氛暧昧,燕迹忽然低头凑到他耳边轻声说:“晚安,我的雇主。”
洛祈昼近距离盯着他颈侧勃动的动脉,压低声音含情脉脉地说:“晚安,我的保镖。”
燕迹嗓子里无声地发笑,转身闲庭信步的离开,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的拐角,
洛祈昼目送他离开,摸了下柔软的耳根,那块敏感的皮肤被燕迹的呼吸喷洒,微微的发烫,他骤然阴着脸关上门,回到房间里。
背包有限的空间塞着一盒扑克,他从来不打牌,却喜欢玩搭纸牌的游戏,搭纸牌能迅速地让他冷静下来,每一张牌都有自己的用处,一张张叠成他想要的图案,力道、角度、任何微小的操作都不能有失误,但凡手颤一下都会前功尽弃。
城郊街巷深处的十诫公司,大半夜灯火通明,一群人叼着烟没日没夜的打牌,于没有钱的人来说,消遣方式实在太有限了,打牌成了他们为数不多的娱乐活动。
燕迹一进门,满屋子充斥着哀嚎声,牌桌上有人欢欣鼓舞地伸手拿钱,也有人捂着脸痛哭流涕。
宗饱不情不愿地将烟递给旁边的人,他嘟囔着说:“老大,我们刚才打赌你今晚会不会回来。”
燕迹坐到办公桌后的椅子上,长腿伸直搭在桌沿,从腰间拔出手枪,熟练地取出弹夹,他每天睡前都习惯检查弹夹,“我他妈不回来,还能去哪儿?”
“嘿嘿,主顾没有让你过夜吗?”
“过夜干什么?”
“你懂的嘿嘿嘿。”
燕迹抬头看着满脸红光的人们,冷笑着问道:“你们以为我见到个beta就发/春吗?”
宗饱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眼神意味深长,“我们刚才讨论过了,他显然是对你有兴趣的,昨天他一进门就盯着你看,刚刚失去丈夫却毫不伤心,还给你抛媚眼,显然他对你感兴趣。”
这番歪门邪说的推理气笑了燕迹,懒得理会他们,抽出风衣内衬的书递到灯下翻阅,“行了,我对他没兴趣。”
“为什么啊?!”宗饱非常不理解,这么漂亮的人,你怎么看不上眼?
燕迹全神倾注地翻着书页,随口说道:“长得好看我就要喜欢?那我的孩子都满地跑了。”
墙角破旧的沙发坐着一个年轻俊秀的beta,衣着清爽洁净,长得目秀眉清,在一众虎背熊腰的大汉里很扎眼,他笑吟吟地听完众人的打趣,问道:“那位主顾很漂亮吗?”
路西用力地点点头,“我这辈子见过最好看的人!”
宗饱啧啧几声感叹道:“那个词怎么说来着,就是他一进来,整个房子都亮了……”
“蓬荜生辉。”beta瞥一眼燕迹,半笑不笑地说:“可惜是个寡孀,多不吉利,配不上你们老大。”
燕迹目不转睛地看着手里的书本,淡道:“我一无所有,配不上他。”
beta不乐意地板着脸,走到他身旁一屁股坐到书桌边沿,“你还有我,怎么能算一无所有?”
这句话听起来有些亲昵,在场的员工早已见怪不怪。
这位beta的名字叫丁临,他并不是十诫公司的员工。
蛇城最大的公司是一家名叫达尔文的生物公司,位于城市中心唯一一座光鲜亮丽的大厦中,只有少数幸运的人才能在那里生活。丁临就是其中之一,他的父母都是达尔文公司的高层管理人员。
丁临出身优越,相貌出众,在蛇城属于权贵阶层。
几年前他来到黑市购买黑枪时,恰好遇到了燕迹,之后,他时不时地来到十诫公司,常常给大家带来外面买不到的水果和小玩意,贿赂让公司的员工对他友好,大家都很清楚他的目的。
燕迹撇过头,留给丁临的侧脸严冷,“你该回去了,不然你爸爸会来找我麻烦。”
丁临咬着下嘴唇,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鲜红水灵的苹果,轻轻放到燕迹端着的书本上,“公司培育的新品种,外面的人想吃都吃不到,你这次不准给别人。”
燕迹拿下苹果搁在桌上,掸了掸书页被压出的褶痕,“路西,送丁临回家。”
屋子里好些人眼巴巴地盯着苹果,口水都快流出来了,每次丁临出门,老大都会随机选一个幸运儿把苹果扔给他。
但这次,燕迹拿起苹果在手里抛了几下,目光扫过期待的员工们,眼角瞥到桌上整洁的书本,他突然握住苹果,若无其事地塞进风衣口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