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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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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章
夜晚十点。
洛祈昼刷开门卡,一片漆黑里洗手间的方向传来哗啦啦的水流声。
他没有冒然开灯惊扰闯入者,背过手轻巧地反锁房门,顺手抄起桌上的摆件,悄无声息地走到洗手间门口。
地上扔着一团浅黄的制服,达尔文公司的胸章在黑夜里泛着幽亮的光。
洗手间里的水声戛然而止,洛祈昼侧过身靠着墙壁,降低自己的存在感,预备等人一出来就背后开个瓢。
从门里走出一道高高大大的黑影,洛祈昼手腕翻转,沉甸甸的玻璃摆件势如劈竹地袭向黑影的后脑勺,黑影身子灵敏地一矮,旋过身攥住他握着利器的手腕,用力一扯举高高压在墙上。
“是我。”
燕迹的声音沉静低昂。
洛祈昼“嗯”一声,平静地说:“从进门我就知道是你。”
“那你还动手?”燕迹紧紧地捏住他纤细匀称的手腕。
洛祈昼无动于衷地反问,“你大晚上偷偷来我房间,我不该打你?”
燕迹叹了一口气,“我已经一周没洗澡了,身上的味道能腌咸菜,太恶心了。”
洛祈昼抽了一下被困住的手腕,“你还挺爱干净。”
燕迹虎口纹丝不动地掐着他凸起腕骨,一松开洛祈昼就能给他来一下,“我在你眼里很邋遢?”
“又脏又臭。”洛祈昼说的更直白尖锐。
燕迹低低哧笑一声,凑到他脸侧闻了闻,“是,比不上你,又嫩又香。”
洛祈昼冷笑:“我就喜欢你有自知之明这一点。”
“这算是告白么?”燕迹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洛祈昼偏过头,“算是吊唁。”
张口闭口不是要杀要打,就是诅咒他死,这才是熟悉的洛祈昼,燕迹心里舒坦一截,那个眼睛湿漉漉,嘴唇湿润柔软的洛祈昼让他心如雷动,手足无措,这个就不会,“我就喜欢你总说吉利话。”
洛祈昼无话可说,扭动几下身体想抽出手腕,手背碰到湿滑匀实的胸膛,才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
燕迹没穿衣服。
房间漆黑无光,安静的只剩清晰的心跳声。
洛祈昼闻到达尔文公司仙人掌沐浴液的青草味,攥着他手腕的手潮湿,一滴冰凉的水珠从燕迹的臂弯滚过来,凉飕飕的滑过他的脉搏,滑落到紧窄的袖口深处。
他再一次感受到体力的悬殊,高大矫健的alpha像饥肠辘辘的猛兽,而自己则是祭台上供奉的点心,燕迹只要向前压制住他的身体,就能轻而易举的把他吃进肚子里。
突如其来的沉默让这个场景更诡异。
握住他手腕的手掌宽厚温热,凸显的指节覆盖一层厚实的枪茧,轻轻地滑过洛祈昼脉搏上薄薄的皮肤,有点暧昧不明的味道。
洛祈昼耳后跟似火苗燎过,声音冷淡剔透,“再不把衣服穿好,我就把你那玩意割了。”
“操。”
燕迹低声骂了一句脏话,松开了钳制,弯腰捞起地上达尔文公司的制服,这么大一个黑影就站在眼前,他下巴一抬说:“你能不能转过去?”
黑暗里只能瞧见影子的轮廓,洛祈昼向下瞟了一眼,心里大概有了数,扭过身面朝墙壁,抱着手臂活动酸痛的手腕筋骨。
燕迹摁开了房间的灯,很自然地坐到床边,不疾不徐地穿上裤子外套,“当你的伴侣其实也有一个优点。”
洛祈昼知道不是什么好话,没有接茬。
果不其然,燕迹笑吟吟地说:“至少后背中弹知道黑枪是谁开的。”
很恶劣的暗示洛祈昼那个死鬼是死在洛祈昼手里的。
毕竟只是晚上进门洗个澡,就要从背后给他一击,真要和洛祈昼发生点什么,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不过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洛祈昼这张脸,多的是alpha前赴后继的送死。
但燕迹可不愿意死。
洛祈昼回过身,冷着脸说:“起来!你不准坐在我床上。”
洁癖有但不多,发/情期的前兆,他一直没睡过好觉,床上沾上alpha的气息,要更难熬了。
燕迹和他唱反调,向后一仰靠在床头,打着哈欠说:“我昨晚潜入研究所查验了资料,达尔文公司的试药没什么问题,吃不死人。”
洛祈昼立在他身前,清透的双眸俯视,一言不发地盯着看。
燕迹心里好笑,站起来伸个懒腰,“既然药剂吃不死人,那活着的实验品去哪里了?”
云敬黑进达尔文研究所的系统查探过,近几年大概有上百的实验品进入公司,试药过程三个月,结束之后发放物资和薪金,按照正常流程从地下室的后门放出回归蛇城,但这些人全都在这座大厦里人间蒸发了。
死无全尸。
洛祈昼蹙眉思索,抓住了关键点,“他们需要实验品活着。”
燕迹点了下颚,“嗯,但是活人的踪迹是无法隐藏的。”
人活着就要吃喝拉撒,丧失自由会想法设法的逃跑,或者向外界传递信息,上百个实验品,这样巨大的工作量的痕迹无法隐藏。
洛祈昼坐到床边,端着下颚手指摁着嘴唇思考几秒,“所以,他们需要实验品活到一个时间点,再让他们死。”
与燕迹的想法不谋而合,“这种状况我只能想到——活祭。”
哈斯塔?
黄衣之王。
洛祈昼下意识想到了这位邪神,达尔文公司里疯狂的信徒可真不少。
燕迹走近他,俯下身双臂撑着膝盖与他对视,“如果我是幕后主导,我也会选择实验品来做祭品,因为他们没有亲朋好友,失踪也不会有人发现。”
洛祈昼一抬眼,燕迹只穿了达尔文公司的夹克外套,紧实韧性的肌理上彩绘的纹身曲线纤细精致,水珠还没擦干,湿漉漉贴着身体起伏的线条,他阖着眼,“嗯”一声。
“我——我有一个朋友,他曾经见过活祭。”
燕迹瞧着他密实黑浓的睫毛,软绵绵的,心不在焉地说:“那是在德罗一个小镇,当地的村民信仰一个库苏恩的神明,库苏恩的本体是一块淡蓝色荧光的石头,很漂亮,只要触摸过石头的人都会器官衰竭,村民认为这是库苏恩的惩罚,每年都会选择一个人献祭过库苏恩。”
洛祈昼半晌没等到后续,抬起脸,燕迹目光直白地盯着他看,他问:“所以,库苏恩是什么元素?”
燕迹回过神,望向一旁的墙壁,不太好意思地咳一声,“是铯,我猜是旧世界战争的遗物。”
洛祈昼平静地点头,突然发难问:“嗯?你不是不识字么?”
知识面宽广,知道的真不少。
燕迹如无其事,“识字的,我爱看黄书。”
洛祈昼扶着下颚端详他,还真有点好奇,剔除这些伪装的燕迹是什么样?
不管是什么样,都比现在这样讨喜。
时间不早,洛祈昼下了逐客令,“我要睡觉了。”
“我们居住的集中营的味道很难闻。”燕迹站起身扭动脖颈,“我旁边的酒鬼吐了一地,我的床上全是污渍,我没办法睡觉。”
所以?
洛祈昼歪过头看着他。
燕迹理所当然的卷起被子和枕头扔在地上,“我今天晚上好好睡一觉。”
洛祈昼毫不留情地一脚踢开枕头,“你不能睡在这里。”
“我没说我睡这里。”燕迹侧过身往床上一倒,悠然自得地斜枕着手臂,毫无绅士风度地说:“我睡床,你打地铺。”
“……”
洛祈昼硬了,拳头硬了,冷声地挤出一行字:“我不会睡地上,你不准睡我的床。”
单人床躺着一个人高马大的alpha,空余的位置只能挤个小猫崽,燕迹坦荡地拍拍身边狭窄的空位,“来啊!我们一起睡!”
洛祈昼眯起眼寒冽地盯着他瞧。
燕迹闭上眼睛,懒洋洋地烈火烹油,“我睡了,你把灯关了。”
洛祈昼阴沉着脸,粗暴拽出床头抽屉,拎起来哗啦啦全倒出来,杂物撒了一地,没有一件能致命的利器。
他的枪进入达尔文公司的时候交给了安保部,公司内不准员工配枪。
否则现在他一枪嘣过去,死的干干净净。
洛祈昼胸膛一起一伏,站在床头俯视这个鸠占鹊巢的混蛋。
燕迹神态安定,呼吸节奏绵长,沾着枕头就睡,看上去睡得很安逸。
实际上他也不舒坦,漫山遍野Omega的信息素无处不在,冷冽的玫瑰气味像浸透到骨头里,一呼一吸之间全是洛祈昼的味道。
勾的心里泛痒痒。
美色当前,他能视而不见,但做不到坐怀不乱。
不过,听着洛祈昼急促的呼吸还是很有意思。
忽然之间,洛祈昼的呼吸平稳有力,听上去试图在做深呼吸。
马戏场那次燕迹听到过他这种异常的反应,还没等他睁开眼,身上猛地一沉,柔软的床榻陷下去一截,洛祈昼敞开腿跨骑在他腰梁,没有一点Omega的自觉。
“起来。”
洛祈昼的声音冷冽颤栗。
燕迹眼睛睁开一条线,眯着眼看他。
洛祈昼紧紧地攥住他的衣领,压低身子凑近逼视他,“你再不起来——”
怎么样?
燕迹挑起眉梢,看得出他无计可施,想不出洛祈昼还有什么办法逼他。
洛祈昼嘴唇贴近他耳边,柔软的唇舌一张一合,气音暧昧缠绵,“我就脱了衣服和你一起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