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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阿房宫赋 ...

  •   好像很多事情都是谁也不想发生,但它就是发生了。
      挑衅的表情或者过激的话语都能成为一触即发的点。

      参赛的六个女生本该首当其冲,但全班同学的起立,让大师兄根本没办法将罪魁祸首剥离。
      他气得口齿不清,他气得唾沫横飞。训的累了,随手从旁抽出本文言文,甩翻开说:“不是团结吗?行,那就老规矩,抄课文吧,就这篇。”

      翻开的书被扔到第一排梁霁桌上后,梁霁低头瞅了瞅,声音不大地试探:“几.....遍?”
      大师兄根本没想就脱口大声道:“八百遍!”

      这个时候也只有梁霁还敢出声,作为班长,他不出声也不行,他继续硬着头皮问:“什么时候交?”
      “端午节放完假给我交上来,少一遍都不行。”
      “好。”梁霁唯唯诺诺地像是个老奴才在面对暴怒的君主。
      大师兄起身就走,他还要赶回五班继续上课,他出门前回头说:“别让我看到谁占用课上时间写!抓到加倍!”

      加倍不加倍的,斗地主呢?
      这惩罚没创意,但想想就耗费腕力。
      周及轻声道:“端午又不是放八百天,谁能写完八百遍?”
      何前对此习以为常淡定回道:“是全班的量。”

      “都给我好好站着!”从前门离开的大师兄突然出现在了后门口,他指着屋里一众人道,“站到放学!”
      他的声音应该全年组都能听到,毕竟他高声喊起来实在让人印象深刻。文六班的大家隐约已能听到隔壁五班在笑了。

      “以前也有这情况?”周及确认大师兄离开后问。
      祝梦瑶捋着炸毛了的头发眼睛上翻:“有那么两三次吧。”
      周及扭头去看这个刚才打架冲最猛的身高一米七二的姑娘:“别告诉我都是同样的原因。”
      “当然不是,”汪洁拢了拢她那被扯坏的领口,噘着嘴嘟囔,“大师兄最大的惩罚力度就是罚抄课文了。”

      教室里像他们一样小范围讨论的大有人在,经过控制的声音都并没完全放肆开来。板不住嘴的他们怕大师兄又杀回来,所以交流的既大胆又小心。
      大师兄随机手动选的要抄写八百遍的那篇课文已传到教室后面来了,一听是《阿房宫赋》,周及就想起这篇是全文背诵。

      “那个,大家安静下,”梁霁看着手里的书走上了讲台,轻声压着纪律,“也都听到了,八百遍,我算了,平均到每个人身上是十七遍的样子......”
      “凑个整吧,一人二十遍。”不知从哪冒出来一句。

      “行,那就一人二十遍超额完成,有异议吗?没有,很好,就这么定了。”梁霁语速快的像是他那张嘴是租来的急着还回去一样。
      既然都站起来了,到了这个节骨眼谁能有异议。

      屋里所有人都被团结的力量绑架了。年轻气盛的他们根本不觉得这是惩罚,满屋空气里都装满了义薄云天。
      各个摆明了不会不写,更不会少写。不就是写字么,不可能难到要强的文科生。

      剩下的两节课都是站着上的,数学老师跟历史老师多次示意大家坐下,但谁也没敢坐。
      晚上放学周及在外面吃完了饭又打车往远处转了转,他想找找有意思的地方,方便带李唯钦玩。

      任何地方总有那么两个当地人根本没当回事,却让外地人闻名而来的所谓特色。仓汀这种典型的南方小城,虽然在秦岭淮河以南一抓一大把,但也应该还是可以有出彩的地方。
      周及跟覃尚咨询过哪里好玩一些,“没什么好玩的”是覃尚给的答案。他才不得不自己找。

      在仓汀中心地带乱转的周及再一次对这里失去了本就没有的喜欢。
      他破罐子破摔的想,实在不行就选个最好的酒店,跟李唯钦在酒店房间里打打游戏侃侃大山也算是一种自在。

      晚自习放学后周及准时回到小区门口等着跟覃尚汇合。平时这个时间他只要回来就能看到覃尚在等他,可今天却奇了怪了。
      覃尚不在小区门口。

      周及耐着心等了十来分钟,立景苑上晚自习的二中学生已回的差不多了,他还是没见覃尚出现。
      他便掏出手机给覃尚发消息问其在哪。
      消息发出去没一会儿,就有了回信。

      覃尚:你先回去,要是家里问,就说我被班主任叫走谈话了。
      “能看到消息却不知道提前跟我说一声。”周及看完消息手揣起手机说。

      他想不明白,怎么覃尚的那个班主任这么愿意找覃尚谈话的,有什么好谈的。
      这样的老师不是太过于负责任就是有病。
      其实在周及看来,过于负责任也是一种有病。
      不对,依覃尚回复的那种句式,显然被班主任找去谈话只是个幌子。
      那覃尚是去哪了?

      只要门卫房门口没趴着那条叫奔奔的巴扎黑,就意味着不是明大爷值班。周及看都没往门卫房里看就进了小区。
      这个时间竟然还有上了年纪的在外面散步,那两个路灯下迎面走来的大妈看到周及后立马毫不避讳讨论了起来。
      周及虽没学过仓汀话,但他在这语言环境里有一个多月了。只要内容不复杂,他都能听个差不多。

      他开始学着覃尚的样子在心里对俩大妈的话进行分角色翻译。
      “这是4号楼老覃家找回来那小子吧。”
      “听说是给卖到北方去了。”
      “哎哟,能找回来真是不幸中的万幸。那两口子压力大了,有两个小子。”
      “亲生的和抱养的肯定不一样。”
      ......

      周及也不知道他理解的对不对,走完与那两个大妈前后各相差几米的距离他就听不清她们的话了。
      他对那句“亲生的和抱养的肯定不一样”感触颇大。
      在程记烧烤前坐着的时候,覃尚跟他说,他回来要适应,他回来朱慧琴和覃平年也要适应。覃尚却唯独没有讲自己也需要适应。

      在他没被找回以前,朱慧琴和覃平年都根本不指望有天能有他的消息。他们把全部关注都放在了覃尚身上,他们拿覃尚当他们的“州州”养。
      可现在他回来了。
      朱慧琴和覃平年好像对他是比覃尚好,这种好体现在家里凡事都以他为中心,连覃尚也是被以哥哥的身份这样要求的。
      覃尚一定更能感受到这种变化吧。

      进了家门朱慧琴端了在超市打特价的山竹让他吃,周及就说:“等覃尚回来一起吃吧。”
      “你哥怎么没跟你一起呢?”覃平年问。
      周及按照覃尚的嘱咐回道:“他被班主任找去谈话了。”
      “他们那刘老师特别负责,”朱慧琴剥了个山竹给周及,“州州努力,再分班时跟你哥到一个班去。”

      周及看了看塞到他手里明显不新鲜的山竹,象征性地舔了一口:“我有个朋友后天到仓汀来看我。”
      吃山竹的覃平年抬头问:“从兆宁过来?”
      周及:“对。”

      朱慧琴笑的有些僵:“那么大老远还跑来啊。”
      周及伸手去盆子里挑了两个相对新鲜的山竹攥在手里:“到时候我得跟他去外面住两晚酒店。”

      “怎么还去外面住,”朱慧琴说着,“就睡家里吧。”
      家里可以来但在家里住实在太......不方便了。周及说:“家里没地方。”
      覃平年:“让你哥去外公家住,你就跟你朋友在你们房间里睡呗。”

      安排的还挺快,周及一时哑口无言,他又不能直接说他不想住家里是因为家里条件差。
      他虽是个直性子,但这个时候也知道该把那样的话咽下去。这两口子没有因为他兆宁的朋友来磨他耳朵就不错了。
      周及不想跟他们掰扯太多,他走回房间道:“再说吧。”

      回到房间他洗完澡就准备抄课文。
      何前那小子说今晚上要写出来一半,而周及是直接奔着写完去的。

      仓汀二中的节假安排不采用调休模式。后天开始放端午的法定三天假,因为后面正好跟着个周日,于是就连放四天。
      这要是在兆宁,早已经研究好那个周日是要上周几的课了。

      如此算来明天还有一天课外加四天假,二十遍罚抄也不算多。
      但周及知道他得抓紧写,他这四天假应该没什么机会写的,他的时间得用来陪远道而来的李唯钦。

      这是回到这个家以来,他对书桌利用率最高的一次。
      典型的差生文具多,平时没怎么见他用笔写东西,但他却有很多的笔。
      那沉甸甸的笔袋扯开拉链后,各种各样的笔摊了一桌子。

      周及对《阿房宫赋》只能说是有印象,但算不上直接到了全篇会默写的地步。他前面几遍只能照着课本逐字逐句抄。
      虽然覃尚平时在的时候也没什么太大声响,但抬头看不到对面坐着人周及还挺不适应的。

      十一点一刻,覃尚回来了。
      朱慧琴和覃平年已经睡下,屋里静悄悄的。他开了房门先是愣了愣才走进来,他问趴在书桌上狂挥笔的周及:“受什么刺激了?”
      周及抬眼看过去:“我就不能突然爱上了学习?”
      “在写罚写吧,”摘下书包的覃尚轻笑,“听说了,你们班全员被罚抄《阿房宫赋》的事。”

      “传得够快,”周及的视线由本子上追去了要洗手的覃尚,“你真是被班主任找去谈话了?”
      覃尚并没有回答周及的话,开着门的洗手间里只有水流的声音。
      他洗完了手回来拿起放在他桌面上的两颗山竹问周及:“你放的?”
      “对,给你留的,”周及头也不抬地说,“全盆最新鲜的两颗。”

      覃尚拿过垃圾桶坐在床边开始剥山竹,第一颗剥好后他递给了周及。周及看着那雪白爆满的果肉,只觉得他挑对了。
      他并不知道新鲜山竹有什么特征,能挑好是他以前吃的山竹都这样。他说:“我吃过了,你吃吧。”

      桌面并不宽,写字状态的周及头已伸到了桌面中央,他抬头盯着吃山竹的覃尚,突然将握着笔的手伸了过去。
      覃尚抬头就见周及的脸越来越近,他手上剥山竹的动作停滞,直直看着周及。

      周及的笔在覃尚领口轻轻一挑后拽出了根又黑又直的长发。
      不是朱慧琴的,朱慧琴的头发染了色且没这么长。

      这得是多亲密的举动,头发才能掉进领口里。
      联想到覃尚这么晚才回来,又拒绝回答去了哪,周及眼睛放光芒:“你谈恋爱了?”

      覃尚将被周及捏在两指尖的那根头发胡乱一扯扔进垃圾桶。
      周及笑着坐回去:“别慌,我又不乱说。”

      覃尚这么一别扭,让周及更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他没再多说是因为覃尚的脸色正在肉眼可见的变臭。
      覃尚的制冷速度,比新买的那冰箱都要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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