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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   大殿内,皇上正端着折子看着,就听吴公公上前禀报道:“陛下,是长公主求见。”

      皇上纹丝未动,只皱着眉看着手中的折子,良久才问道:“知道是什么事情吗。”

      他这个妹妹并未一母同胞,但是好在性情温婉,人也低调,从不惹事生非,如今这样急匆匆的来,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吴公公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年纪虽然不大,才而立之年,但是心思缜密手段了得,是皇上的心腹,他生的七窍玲珑心,又有一对闻天下事的耳朵,自然是都清楚一二的,于是一一道明。

      皇上抬起头,想了想那个侄女,还真是没什么印象,只是幼时见过,是个不错的孩子,毕竟是沐芝的独女,那可是自己亲封的探花郎,应当也是差不了的。

      至于这几年长成了什么样,还真是不好说了。

      “毕竟是郡主,是我皇室中人,让人看了笑话还是不好的。”皇上沉思道。

      言下之意就是要管管了。

      吴公公忙应道:“奴才这就去请长公主进来。”

      梁楚嫣进来就不由分说的就跪了下来,哭道:“臣妹参见皇兄,若不是没辙了,也不能求到皇兄这里来,求皇兄做主。”

      她这些年,从未仗着长公主的名头出过一点的风头,动过一点特权,从来都是老老实实的不惹一点事,毕竟生在皇家,谨慎是最先学会的,如今天下虽平了,但是朝堂可并不平静,皇兄的皇位坐的不轻松,她更要小心行事,生怕给皇室抹黑,可现在···

      皇上与她也是一起长大的,幼时也有嬉闹,只年长后渐渐淡了来往,但她的脾性还是清楚的,放下奏折说道:“行了,先起来吧,朕答应为你做主了。”

      从来都不找,这么找一回他也不会太拂了这个皇妹的面子,毕竟皇室已经再经不起什么动荡了,一心才是上策。

      梁楚嫣一喜,这才说起自己为何而来。

      “只是我那女儿,如今婚事迟迟不定,还请皇兄赐个婚事。”

      皇上赐的总不会有人悔婚,更不敢说三道四的,毕竟是御赐的婚事。

      皇上刚才已经清楚了她的来意,现在答应的也是痛快,梁楚嫣欣喜的出了宫后,待皇上批完了折子,闭目养神之际,才叫吴公公开口。

      “毕竟是皇室郡主,不能嫁的太难了,可有哪些适龄的公子啊。”

      这递上来的册子可不是随随便便有年纪相当的就乘上来的,朝堂之中党派四起,哪些是向着皇上的,哪些是明里暗里别着劲儿的,哪些是中立的,还有家世身份又不能太低的,这样一筛选下来,也是不多了。

      “回陛下,总共就三位。”

      翌日,朝堂之上。

      议完了国家大事,皇上就准备询问一下那几个大臣的意见,说是赐婚,但也要看看臣子的意思,不然赐婚不就成了结怨,他自认为还是明理的君王。

      “李荣正,你次子可曾婚配啊。”皇上尽量用和蔼的语气。

      李荣正乃是中书侍郎,为人端方正直,一直是中立派,若能同皇家联姻,也算是拉进了自己的阵营中来,是皇上的首选,而且他的儿子听闻都是极好的,长子已经婚配,次子也到了议亲的年龄。

      “回陛下,次子还不曾婚配。”李荣正心中琢磨着是不是闹出了什么荒唐事来都传到了皇上耳朵里,惊的手中直冒汗。

      皇上见他紧张哈哈一笑,“李爱卿莫要紧张,是安宁郡主到了议亲的年纪,所以想问问李爱卿的意见。”

      朝堂之上顿时鸦雀无声,安宁郡主的名声实在是大,就连他们都听说过一二,那安宁郡主据说丑陋不堪,所以从不出门面世,而且内心阴暗能医善毒,长公主府的下人是越来越少,最近还听说克死了安宁伯的长子,可见其险恶,这哪里是娶个媳妇进门,这就是迎进来一个煞神啊!

      皇上还在那里大言不惭的夸着自己的侄女,殊不知听到各位大臣的耳朵里就变成了安宁郡主的灭门记事,无不激灵冷颤的。

      李荣正扑通一声跪了下去,那句皇上饶命差点儿都脱口而出了,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道:“小儿性情顽劣,不误正事,配不上安宁郡主,陛下三思啊!”

      虽说话说的没什么问题,但是这语气也过于悲壮了些,皇上尴尬的点点头,只能故作威严的说了句要他好好管教儿子,这才把目光放到了郑大人身上。

      还未等说话,就见郑大人结实的一跪,“启禀陛下,我家的儿子都已经婚配了。”

      “哦?有婚配了,朕并未听说啊。”

      “是打小就定下的,老母亲最近才提起,所以也并未向外人说起。”郑大人平时说话慢吞吞的,如今到了生死关头嘴皮子都伶俐了许多。

      皇上自己都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了,看着下头都把头低的要埋到地上的大臣们,尤其是平日里嚣张的那些都一言不发面如死灰后,有些如鲠在喉。

      他应当只是想为安宁郡主选一份好亲事,并未要抄了他们的家吧。

      “这般啊···那林大人的儿子应当也有婚配了是吧。”皇上现在都能猜想到他们怎么回答了。

      林大人腿抖的像是筛子,“陛下说的没错,都定下了。”

      见着一个个如临大敌的模样,皇上还能不清楚是个怎么回事吗,也就退朝了。

      这是上朝最惊心动魄的一次,大人们内里的衣裳都湿透了,有种劫后余生之感。

      “吴言啊,你说,他们是不是不想站在朕的这边啊。”

      今日问的那几个都是中立的大人们,赐婚也是给他们一个机会,但是他们显然是很不愿意的,皇上为此不能不多思量。

      吴言额头也是直冒汗,这事还真是不能怪大人们,他又去多打听了下安宁郡主,还真是一言难尽呢。

      “几位大人都是好的,兴许就是没缘分呢。”吴公公谄道。

      “安宁郡主那是怎么一回事,怎么叫那些平日里嚣张难搞的都要退避三分的,不过就是个小丫头,如何能怕成这样。”

      皇上思来想去还是觉着他们或许就是不想同皇室扯上太多的关系。

      吴言这再不说恐怕就要出事了,这才咬咬牙如实道:“这···兴许是有些什么误会的,安宁郡主沉迷医术,时常治病救人,那救人总有救不活的时候,一来二去的,就在祁山处建处坟岗···说出去确实不太好听”

      皇上脚下一踉跄差点摔了出去,这叫不太好听?

      谁家好好的姑娘能建个坟岗呢,谁家好好的姑娘能和坟岗扯上什么关系!

      “罢了。”皇上深呼一口气,这才明白为何大臣们是那些模样了,“倒也不怪他们。”

      但是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已经答应的事又该如何是好呢。

      “倒是叫朕为难了。”

      皇上为此事担忧了几日,这几日里头,上京可真是热闹了一番。

      *

      青团一出门就兴冲冲的跟沐念慈讲,今日谁家的公子成亲了,看着高门大户的,成亲却不是那么有排场,瞧着匆忙。

      当日还有谁家的公子也成亲了,迎亲的队伍撞在一起块儿,分不清谁是谁家的,人都走岔了,看笑了不少人。

      反正这两日就是扎堆儿的成亲,上京成皆是一片喜气洋洋的红色。

      “又不是什么良辰吉日,郡主您说为什么要扎堆儿在一块结亲呢,可是闹了不少笑话呢。”青团问道。

      沐念慈忙着制膏药,漫不经心道:“兴许是为了避什么吧,好了,同我把药材都搬到北门去。”

      “好嘞。”

      沐念慈自从十二岁能出诊后,就不甘总是看医书了,想着实练,但是年纪小又是女子,无人信服,只能穿成男子的样子,蒙着脸在府的北门外的巷子里坐诊看病。

      一来二去还真是有些人找她来看呢,不过她看病救人不为金银,只为看疑难杂症,而且诊金只收一文,但是却有两条规矩,不救轻者,不救易证,这几年来也是小有名气的,人送外号一文大夫,简单明了。

      毕竟有钱的人家看不上他的要价,觉得上不得台面,是个玩噱头的骗子,但是对于穷苦的人来说,什么大夫对他们来说都是救命稻草,而且一文的诊金也不会为难。

      但是因为救的都是些命在旦夕或是疑难杂症的,就算她医术不错,也总是有救不活的,而且大多都是苦命的穷人,有些死了都无人问,甚至不能在地下长眠,沐念慈就请人在祁山修建了一处无名坟,专门埋葬那些人。

      结果这些到了皇上的耳朵里就完全变了味道。

      且说回来,沐念慈刚坐下,就见一对贫民夫妻走了过来。

      “您就是那个一文先生吧,请您看看我男人的病。”

      沐念慈顺着看去,男人丝毫不见病态,只是眉头一直皱着,似乎在隐忍疼痛。

      “哪里不舒服?”说话的是个小男孩,名叫天问,是沐念慈在外捡回来的一个小流浪,人机灵,就在府中当小厮,她出诊的时候也好跟着,正好能替她说话,也能减少暴露的机会。

      “手疼。”男人话不多,拿下了手上缠着的带子。

      天问倒吸了一口凉气,这还能只是疼。

      男人的食指已经烂了,像是糜烂的肉一般,都见了白骨,一打开脓血往外冒着,到处都是烂臭味,天问转过了头去。

      沐念慈好像闻不到一样,只按了按他的手掌。

      “有感觉吗?”天问捏着鼻子问。

      “没有感觉了。”男人瞧着淡定,妇人却红了眼,“我们去最好的医馆看过了,那的大夫说,这样的手没救了,等过些时日就要烂到胳膊上去,那时人也没命了,用药也是浪费。

      我家中不富裕,他最近一直在做活,刚开始只是手被砸的烂了,出了些血,就是用了些止血的土方子,也没当回事,没几天就成了这模样了,都说您妙手回春,您看,还能治吗。”

      男人显然是家中的顶梁柱,没了他家就完了,妇人止不住哭泣,男人就低声让她别哭,没事的。

      沐念慈来来回回的看了,压低了声音,这种就得他自己说了。

      “能治,但危险。”

      他们之前已经去过许多的地方,都说不行,如今这里已经是唯一的希望了,便是危险,也要一试的,男人目光坚定,道:“请您为我医治。”

      等她说完了,别说妇人,就连男人神色也动摇了些。

      沐念慈说的是断手,这只手的确是没有医治的必要了,已经烂了整个手掌,但是胳膊还是好的,再任由它烂下去,人几场高热就没了。

      若弃了手,人就还能活,只是断了之后能不能挺过去,就姑且要看命了。

      夫妻两个犹豫了下,妇人始终没有开口,最后还是男人下定了决心。

      “天问,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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