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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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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未眠。
谢笙躺在长乐宫的床榻上,怎么都睡不着。
宫里其实比不得家中的舒适,尽管这床榻被褥衣服料子一应用度都比宫外要好,可却总莫名带着几分森冷之意。
在这炎炎夏夜,都叫人感觉出有几分阴寒。
后半夜时候她想起来这宫殿原就是前陈留下来的,她想起前陈末帝的妃子们。
在传言中,末帝是荒淫无度的皇帝,据说他后宫中不止三千女子,尽管没有皇后,却有上百个有名分有封号的妃嫔。
那些妃嫔们为末帝生儿育女,但在前陈覆灭时候又都不知去向——大约是没有什么好结果的。
听闻那时末帝为了活命曾经还把自己的妃嫔送给起义军的将领,甚至只是小小兵卒也能得到末帝曾经宠幸过的娘娘,末帝最后还是死在了起义军的刀下,但那些女人却没有人在乎了,她们究竟是死是活,过得如何,都没有人去理会。
甚至不如这宫中最普通的宫人内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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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笙忽然在想,将来裴彦是不是也会像前陈的末帝那样广纳妃嫔呢?
一定会的。
但凡皇帝,哪个不是后宫三千呢?
只是倘若要做明君,那大约便会克制一二,做出敬爱皇后的样子,但妃嫔是不会少的。
想到这里,她便又想起来昭华殿的云岚。
那么漂亮的女人,将来做裴彦皇后的那个女人会容得下她吗?
如果她做了皇后,她能容得下裴彦身边有这么一个云岚吗?
哪怕现在只是在假设,她也无法冠冕堂皇地大度容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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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笙自嘲地笑了笑,笑自己异想天开,这会儿能不能有个名分都难讲,都想着能坐上皇后的宝座成为一国之母。
踏入了这长乐宫之后她倒是有些了解为什么那时候谢简一而再地劝她后退一步,只是这会儿哪怕已经知道谢简是对的,她也不会回头了。
她拉不下面子,她也不想承认谢简是对的,她有雄心壮志,她是一定能在后宫中站稳了脚跟。
有太后在,她有什么好怕的呢?
如此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天色微微发白有了亮光,一晚上便这么过去了。
她躺在床榻上,听见外面有宫人细碎的脚步声,应当是开始为一天做准备。
忍不住又伸头看了看墙边的更漏,还差一些才到寅时,宫中忙碌起来也比在府中时候早。
谢笙躺会在床上逼着眼睛强迫自己多睡一刻。
可闭上眼睛,她眼前竟然浮现了云岚的样子——如果将来她与云岚在裴彦面前争宠,她有赢的可能吗?
她给不了自己任何答案。
朦胧间也不知过了多久,远远的有晨钟声音悠远传来。
谢笙坐起来,也没了睡意,索性就起床更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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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钟声中,裴彦也已经起了身。
他小心翼翼地从床榻上下来,身旁的云岚尚在熟睡。
颇有些回味地想起来夜里的颠鸾倒凤,他又看了云岚一眼,叫宫人退到了外间去,不叫打扰她。
注意力在身边人身上,便注意不到脚下,下榻时候一脚便踩到了不知什么时候摊在他们二人鞋子上睡觉的灰奴。
灰奴约是也被吓了一跳,立刻跳出三尺远,龇牙咧嘴地站在矮几上对着他哈气。
噼里啪啦一阵碰撞乱响之后,床榻上的云岚嘤咛一声,似乎要醒过来。
裴彦瞪了灰奴一眼,一伸手就直接把这胖狸花夹在怀里,然后赶在云岚被吵醒之前,快步走了出去。
灰奴意欲挣扎,但哪里敌得过裴彦的力气,虚张声势地又哈气了好几下也没能跑走,最后只好认命在他怀里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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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言见裴彦抓着灰奴出来,急忙上前去把这胖狸花接了过来。
“叫人给它拌猫饭,让它在外面玩,别叫它进去打扰娘子安寝。”裴彦在灰奴后颈捏了两下,这胖狸花不情不愿地抬头看他,“去宫里找只猫来陪着它,省得它天天围着娘子转。”
“奴婢这就让人去拌猫饭。”宝言像抱孩子一样抱着这胖狸花,然后又看向了裴彦,“但娘子说,两只猫太闹腾了,上回就说了不要别的猫过来。”
裴彦倒是没想到云岚曾经这么说过,他一边让人伺候穿衣服,一边想了想才道:“那还是依着娘子的意思。”
宝言应下来,又把灰奴交给旁边的内侍,接着看向了裴彦:“陛下,一大早上三殿下在宫门,说是想见太后娘娘。”
“上回他进宫看太后是什么时候?”裴彦问道。
“是十天前。”宝言道。
裴彦笑了一声,道:“那就让他去吧!”顿了顿,他嘲讽地笑了一声,“不知道这次进宫又要哭多久,太后是不是又要想办法为他和四弟的爵位奔波。”
这话宝言不敢接,也就只当做没听到一般,安静地给裴彦打理衣裳。
“行了,先去廷议。”裴彦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的仪容,“正事还有那么多,犯不着在他们母子三人上费太多心思,你让个人盯着,若有什么异常就记下来。”
“是。”宝言应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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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门口,裴赟得了旨意,面上的凝重终于消散了一些。
从袖中摸了个银角子丢给前来传旨的宫人,他道:“你有功,这赏你了。”
宫人笑着接下来,道:“奴婢引着殿下去长乐宫吧!”
裴赟看了这宫人一眼,原本想拒绝,但转念一想便应了下来,道:“那正好,你带着我走那些凉爽地方,免得被这太阳晒得蔫头耷脑,等会见着母后都没力气了。”
宫人笑道:“殿下放心。”
一边说着,这宫人便引着裴赟朝着长乐宫的方向去。
“听说陛下最近宠爱的是前陈的公主,当年封号是什么?”裴赟一面走一面随口问道,“外头都传说那前陈的公主仿佛妖精一样,要把陛下迷得找不着北了。”
“不知封号是什么。”宫人答道,“也不曾听说。”
“倒是也正常,末帝那么多公主皇子,数都数不过来,封号也未必有。”裴赟语气中带着嘲讽,“这么个人,陛下竟然也拉得下脸面去宠幸,你们怎么不规劝陛下?”
“陛下是皇帝,奴婢们怎么敢对这些事情指手画脚呢?”宫人笑着回答道,“就连太后娘娘都不开口,奴婢们自然更不能了。”
这话听得裴赟挑了眉,他着意看了那宫人两眼,道:“有意思,你这是想让我去和母后说了?”
“奴婢当年受了谢大人的恩典。”宫人也看向了裴赟,“谢家与殿下,与娘娘,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殿下……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啧,看来当年恩典不小。”裴赟漫不经心地笑了一声,“等我见了母后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