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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九章 云胡不喜 ...

  •   姜德音听到东厢房的病人竟然是陆安衍,心中忐忑,安置后竟是睡不着,虽然知晓大哥不想她和陆安衍多有接触,可她始终是放不下心,趁着大家都睡着了,就溜了出来,她想着她就偷偷地去看一眼,在大哥发现之前就回去。

      没想到人在这长廊里就遇上了。

      两人四目相对。

      “阿媛。”

      “安衍哥哥。”

      天上的月儿忽然挣开了云层的束缚,将淡淡的光泽洒了下来,些许清辉从竹叶缝隙里透了下来,笼着这对小儿女。

      此刻见到姜徳音,陆安衍心中很是惊诧,却又悄悄升起不言而喻的欣喜。他扶着长廊的栏杆站了起来,不过几日未见,却觉得恍若经年,微微一笑。

      “阿媛,你回来了?”

      姜徳音放轻脚步,款款而来。及至陆安衍的身前,才停了下来,她注视着月光下的男子,清雅的面容带着倦意和孱弱,额上沁出些许冷汗。

      她微微抽动了下手指,忍不住想取出锦帕,为他拭去。眼前这面色苍白的青年,可就是人人称颂的将军?乍看之下,就像是一个文弱书生。

      “安衍哥哥,我回来了,”姜徳音皱着眉头,正色看他,“你,伤口疼得厉害吗?”

      陆安衍看着近在眼前的姜徳音,略有点恍惚,良久未语,月光映着他安静的眉目,神情淡然。

      “不疼。夜露深重,怎么穿得这么少就出来了?”半晌,他缓缓开口。

      姜徳音略顿了顿,又笑道:“我身子好着呢,不怕冷。”

      陆安衍张了张口,想要说什么,忽然侧脸往林子处看了看,到口的话又吞了回去,浅浅一笑:“天色不早了,阿媛可还有事?”

      “没,刚刚才知道安衍哥哥在家里养伤,我,就想来看看你。”姜徳音微微低下头,脸上带起一丝羞涩。

      她知道,父母的亡故和安衍哥哥牵扯甚多,哥哥亦是不愿她与他再有瓜葛,但她这心实在是放不下。

      十年里,鸿雁相通,年年生辰她都收到安衍哥哥送来的礼物,每次听到边关战事,她都忍不住为他担心,听到战报捷传,为他骄傲的时候却又怕他受伤。

      “谢谢阿媛,我已无大碍。”陆安衍稍稍往后退了一步,淡淡道,“夜里冷,无事的话,阿媛还是快回去歇着吧。”

      “嗯。”不知为什么,听着安衍这样淡淡的话语,她心中不禁黯然。

      一阵夜风轻拂而过,姜徳音并未感觉到寒意,而陆安衍却让这冷风一激,禁不住咳起来。

      “这园子里寒气重,安衍哥哥你快回屋吧。我,这就回去。”姜徳音见他咳得厉害,忍不住道。

      陆安衍勉强压下喉咙间的咳意,抬眼看向姜德音,见她脸上的担忧和不忍,复又垂下眼睑,握了握手,本想催促她回去的话语到了口又改了意思,低低地道:“阿媛,咳、可愿再聊会儿?”

      听及这句话,姜德音怔了怔,随即欣喜地看着他,双眼亮晶晶的。

      “好,这竹园景致虽好,但还是过于清幽,安衍哥哥,我们还是快进屋吧。”

      “我,”他微愕,“在园子里挺好的。”

      毕竟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于她总是不大好。

      姜德音却似乎未曾听到这话,笑吟吟地迈着轻快的步伐,越过陆安衍,走向屋里。

      “园子里太冷了,我们还是回屋里坐一会儿,”而后她又偏着头,眨了眨眼,“开着门,屋子里也能看到园子里的风景。”

      陆安衍顿了下,不着痕迹地看了眼竹林,苦笑了一下,紧了紧衣裳,吃力地转身回屋。

      不过十余步,踏入屋子的时候,他不由地微微喘气,姜德音急忙上前伸手扶住,触及他的身子,才发现陆安衍身上凉得很。练武男儿,谁不是一身的热气,可安衍哥哥却比她这么一个小娘子还畏寒。

      姜德音小心翼翼地扶着陆安衍往床上去,掌心里的冰凉让她心中泛起异样,有些恼怒他对自己的苛刻。猛一抬头,只见陆安衍一双清澈的眸子正看着她,两人近在咫尺,姜德音一惊之下往后退开,险些被自己绊倒。

      陆安衍吓得伸手拽了一把,心急之下未曾控制力度,加之阿媛身子轻盈,他的一拽刚好使得姜德音往前扑了过来。

      好在她想及陆安衍身上有伤,扑上去时一手慌乱地撑住陆安衍身下的床板,没有直直撞上去,只是面对面地几乎贴在安衍的身上,突然的意外令两人又惊又羞。

      姜德音手忙脚乱地站起来拉开距离,白皙的脸颊上透出红晕,粉面发烫,往日里她何曾这般失礼,现下真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阿媛……”

      “安衍哥哥……”

      “对不起……”

      “对不起……”

      两人相对一望,忽然忍不住都笑了出来。姜德音静下心来,坐到床边的椅子上,微微低头,柔声道:“安衍哥哥,可碰到你的伤口了?”

      烛光下,姜德音低头侧脸,清丽可人,浅浅的梨涡和淡淡的女儿香让陆安衍有些晕眩,他撑着身子靠在床上,轻声说道:“没有,刚刚,吓着你了吧。”

      “不,是我笨手笨脚的。”姜德音有点不好意思地锊了锊耳畔落下来的碎发。

      “安衍哥哥,上次你不是才保证会好好照顾自己的吗?”

      “嗯,以后一定好好照顾自己。”陆安衍不在意地笑了笑,“就一点小伤,不打紧的。”

      “你!”姜德音气恼他对自己如此不爱惜,却又不知该怎么说,只好重重地揪了揪自己的衣袖。

      见他靠着床,虽然脸上带着笑,却已露出疲倦的模样,额角的鬓发不知何时被汗打湿。

      姜德音一时不知怎么想的,手下的动作比心中想的快,竟是抽出绣帕,恍若清风般替他抚去额上细密的冷汗,苍白的面容轮廓分明,姜德音心中一动:安衍哥哥长得可真好看。

      注意到陆安衍诧异而温柔的目光,她赫然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在做什么!

      姜德音脸一红,忙收回手,尴尬而无措地喃喃道:“我,我,啊,忽然觉得很困,我先回去了。安衍哥哥,你也早点歇着。往后,可要记着今日你说的,定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言罢,也不待陆安衍回话,就匆匆地站起来跑出去。

      临出门前,却又不放心地回头瞅了瞅,微弱的月光下,他眉宇清远,苍白憔悴,不真实地像一个随时会消失的幻影。

      姜德音轻叹了口气,欲言又止,复又吸了一口气,微微提高点声音:“年后,元宵灯会,阿媛希望能和安衍哥哥一起去看看。”

      她忍着心中的羞意,对着陆安衍微微一福礼,随后便将房门阖上,背过身子拍了拍砰砰乱跳的心口,抿着浅浅的笑小跑回去。

      晦暗的光线下,未曾注意到竹林处有道身影停了良久。

      陆安衍伸手触了触额角,好似还能感受到那股暖意,脸上不由地带起了一抹晕红,也不管姜德音是否看得到,只颔首微笑,算是应承下来了。

      阳光明媚的清晨,姜修竹信步而来,敲了敲门,屋子里的荣铭出来开了门,看到门前的姜修竹,略微有点讶异。

      姜修竹对着荣铭点了点头,望向坐在桌前喝药的陆安衍,沉声开口:“陆将军,可有空陪在下手谈一局?”

      一旁的荣铭神色莫名地瞅了瞅陆安衍,又回头看了眼姜修竹。

      陆安衍微微一笑,站起身来:“请。”

      竹影斑驳,陆安衍穿着天青色的长袍,几缕阳光落在他的脸上,给依旧苍白的脸平添几分血色,只是他目光恍惚,似没有专注在棋局上。

      一局过半,棋盘上黑白交错,姜修竹放下捻在手中的棋子,淡淡道:“陆将军的伤怎么样了?”

      陆安衍看着棋盘,笑笑道:“多谢姜大人关心,陆某已经好很多了。”

      “陆将军,这两□□中繁忙,招待不周的地方请多见谅。”

      “不,是陆某打扰了。”陆安衍正色看他,“伤势已经好转,今儿我也打算找姜大人辞行。”

      姜修竹抬头注视陆安衍,眼前的青年单薄孱弱,大抵是之前失血较多,短短两日,虽然用上了各种名贵药材,却也见效有限,养了两日双唇上还是不见一丝血色。

      思及前两日听到的陆尚书父子不和的传言,他皱了皱眉头,道:“陆将军,姜府虽然比不上陆府,但胜在清静,将军今日辞行,莫不是嫌弃姜府简陋?”

      陆安衍摇了摇头:“姜大人过谦了,能在姜大人府上休养,陆某很是感激,只是怕给姜大人添麻烦。”

      一阵风过,他低头轻咳几下,端起桌上的茶杯抿了几口,压了压咳意。

      “倒也没什么麻烦,陆将军安心休养。”姜修竹想了想,见陆安衍脸色愈显不好。

      下棋费神,他本是想找个借口和陆安衍谈谈,却是没考虑周到,他将棋子放回棋盒。

      “弈棋费心思,将军现下不宜多思多虑,是在下考虑不周,这棋,待将军身子康健后再下吧。”

      “对不住,扰了姜大人的兴致。”

      姜修竹站起身来,看了看窗外,荣铭已经从窗外绕过几次,想来是不放心陆安衍,却又不好意思打断他们。

      “陆将军,您好好休养,在下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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