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樱》宋墨归

9、ONE

　　谢云梁目光看着眼前的人。

　　许慕音捏着伞柄，漂亮的脸盖了层影子，双颊白皙红润，问他：“你怎么在这里啊？”

　　谢云梁眉微挑，“想起这家汤圆店味道不错，来吃点儿夜宵。”

　　这家汤圆店还是那天她带他来吃的，没想到恰合了谢云梁的口味。
　　“喔。”许慕音轻轻应了声，“下着雨的，叔叔您没带伞对吧？”

　　“嗯。”谢云梁回。

　　“你是开车过来的吗？那我送你去车上吧。”许慕音道。

　　谢云梁送过她几回了，她理应也帮下他。
　　并且只是一个很小的忙。

　　谢云梁没回应她说的这个好意，问道：“你呢，也是来吃夜宵？”

　　“嗯。”

　　“那吃了吗，还是没吃？”谢云梁看她。

　　“我……”许慕音道：“还没有，我刚来没多久，不过没关系的，我送完你再回来吃。”

　　这时候有人要进汤圆店，他们就站在门口说话，有些挡道，许慕音举着伞准备往旁边挪一些。

　　“伞给我。”听见谢云梁开口。

　　他大概是要进来一起躲雨了，他个子高她一大截，如果要一起用一把伞，肯定他打伞会方便些，许慕音抿了下唇，没拒绝，将伞柄落他手上。

　　对方身上淡淡的沉木香离近，交伞的时候，手指产生触碰，谢云梁手上的温度比她凉许多。

　　软软的触感一瞬而逝，谢云梁喉骨微动，问：“准备吃什么？”

　　“啊？”

　　谢云梁道：“先陪你买了吃的，你再送我。”

　　许慕音有些愣，说道：“没关系的，要不了几步路的。”

　　谢云梁嗓音闲散，“我恰好也想再吃点儿别的。”

　　原来是还没有吃饱。
　　许慕音便没坚持了，她挨在谢云梁身旁，迟疑了下，说道：“那叔叔你，吃臭豆腐吗？”

　　*

　　一起跟谢云梁排进臭豆腐店前的队伍里，是许慕音出门前绝对没想到的。

　　没想到臭豆腐这种很接地气的夜宵美食，谢云梁这个大老板也会感兴趣。

　　这家臭豆腐店不像旁边的吉祥汤圆，只是一个很细小的摊子，没设可以供客人坐的桌椅板凳，生意照样红火。
　　雨在变大着，滴落伞面，滴答滴答的声响混杂着周围人的聊天说话声。

　　“亲我。”
　　“再亲一下。”

　　运气有些不好，排在许慕音和谢云梁前面的是一对情侣。

　　仗着下雨，以为有伞遮挡，比较肆无忌惮，女孩被男孩楼在怀前，女孩很黏人的样子，扎着可爱的丸子头，一直在向男孩撒娇。
　　男孩被她招惹了几下，干脆直接按住她脖子吻了起来。

　　许慕音脸皮比较薄，如果只是一个人站在这两人后面，都会觉得挺尴尬的，更何况这个时候身旁还站着谢云梁。
　　她没办法泰然自若，耳根有些热。

　　谢云梁大概也并不适应这个状况，感觉到伞倾斜下来，挡住了她的视线，听见他道：“要不要先去吃别的？”

　　这家臭豆腐店的确生意太好，比之前人还要多，前面排了很多人，许慕音道：“好呀…”

　　“叔叔想吃什么？”

　　谢云梁道：“你决定。”

　　许慕音抬头看了下他。
　　这种夜市他应该不常来，所以不知道有什么好吃的。

　　“那边有家肉夹馍，味道也很不错的。”许慕音道。

　　谢云梁看了眼，“那尝尝。”

　　“好。”女孩点点头，抬脚朝前。
　　头顶的伞跟着移动，男人长腿跟上。

　　这家肉夹馍店生意也很好，不过店前有雨棚，提供了三张小桌子。
　　还有一张桌子是空的，点完肉夹馍，谢云梁收了伞，跟着许慕音进去坐下。

　　隔壁桌坐了几个男生，他们穿着很有社会气，头发都染过颜色，手臂纹满纹身，有人嘴上叼着烟。
　　他们桌上摆了两扎酒，这家肉夹馍店还卖羊肉串，他们边吃着烤串边喝酒抽烟聊天。

　　大概是谢云梁身穿规整的黑衬衫，人气质也雅闲矜贵，而身旁的许慕音过于白净，文文静静，几个男人侧目投来视线。

　　“嗡。”刚坐下听见一道手机的振动。
　　传自谢云梁那。

　　男人懒洋洋在凳子坐下，从兜里摸出手机。

　　电话是许南决打来的。

　　“干嘛呢。”电话里，许南决问。

　　“外面。”

　　“你今儿不是去你妈那吃饭？走了？”许南决道。

　　“嗯。”

　　讲电话的时候，谢云梁视线投在对面，小姑娘坐下后，发现桌面有些脏，勤快地抽了两张纸在认真擦拭着，他面前的地方也考虑到。
　　一双睫毛垂着，很浓密卷长。

　　“那也不来看看我，大过节的，不知道我腿还没好啊。”许南决说。

　　谢云梁左手拇指轻摩食指的戒环，“没人陪你？”
　　问的“人”言外之意很明显。

　　“有啊，茉茉陪了我一天，晚饭吃完赶回去拍夜戏去了。”许南决说话的时候，在喝着什么东西。
　　“茉茉给我煮的这莲藕银耳汤可真甜啊，我真舍不得喝完。”

　　谢云梁就知道许南决每次打电话来不会是闲的，他爱秀这臭毛病自从跟苏北茉谈上那天就改不了。

　　“你慢慢喝，挂了。”谢云梁道。

　　感觉到他脾气比往日他秀的时候好不少，许南决还怎么聊点儿什么，听见电话传来嘟声。
　　“忙什么呢。”他扯了下唇，转打给廖飞。

　　…

　　谢云梁挂电话不久，听见店老板喊：“糖醋里脊和牛肉肉夹馍好了！”

　　许慕音点的糖醋里脊，谢云梁点的牛肉，这应该是他们的，谢云梁准备起身，许慕音比他先从凳子起来，“我去吧叔叔。”

　　许慕音小跑去到店门口那，从老板手里接过。

　　这时候她瞥见一个小男孩手里攥着一串糖葫芦蹦蹦跳跳跑进店里，“妈妈，我回来了！”

　　许慕音目光停了停。

　　因为这小男孩很眼熟，好像是那天冰淇淋掉了谢云梁重新给他买了一支的那个小男孩。

　　“买到啦？”店老板是个身材瘦高的女人，样貌生得有些艳，头发用发夹随意夹着，儿子回来，她蹲下让他亲了一口。

　　店里还有一位上了年纪头发有些灰白的老爷爷，应该是小男孩的爷爷，小男孩亲完妈妈，又跑去他爷爷那里。

　　许慕音收回视线，拿着两个肉夹馍回到棚子里。
　　她将牛肉的那个递给谢云梁。

　　“那小孩，挺眼熟？”谢云梁也看见那个小男孩了，说道。

　　“嗯，是那天掉冰淇淋那个。”许慕音笑了下。

　　“你说他还记不记得我们？”谢云梁问。

　　“不知道。”许慕音声音里笑意未退，低头咬了一口肉夹馍。

　　谢云梁看了看手里的肉夹馍，也吃了起来。

　　许慕音其实很饿了，不过不是一个人在吃，她没放开咬得很大口。

　　无意望了下对面的人，几次相处下来，发现谢云梁五官的锋利感虽然比谢程更明显一些，身上的冷感也强，但人很成熟儒雅。

　　也好耐心。

　　不像在权力中心浸透久了而不可接近的大人物。

　　“味儿不错。”听见谢云梁道。

　　许慕音轻“嗯”了声，“叔叔觉得好吃就好。”

　　一口一声的叔叔。
　　谢云梁慢条斯理嚼着嘴里的馍和肉，抬眸看许慕音，准备说什么。

　　听见店门口那起了冲突。

　　是之前坐他们隔壁桌的那几个男生起身去买单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其中一个染着红头发的骂出脏话，“妈了个@#，老子给你脸了！”

　　“摸一下怎么了？我们都知道你缺男人！”

　　“滚！！”店里老板气骂着推开他。

　　“他妈——”

　　红毛气急，抬手揪住女人的头发，将她撞到墙上。
　　都喝过酒，另外两个男的也来了劲，走过来抄凳子。

　　“哇！”店里的小男孩瞬间被吓哭，他那位爷爷也手足无措。

　　许慕音整个惊住，从凳子站了起来。
　　一道身影在视野里冲了过去。

　　男人身姿矫健，速度也快，一脚将拽女人的那个红毛踹开了，之后跟几个男生打了起来，场面混乱。

　　许慕音不知道该怎么办，手抖着从包里摸出手机报警。

　　*

　　夜里约莫九点四十，警车的鸣笛声响彻馨竹小区附近的夜市。
　　警察来得算比较快，将混打在一起的几人拉开。

　　小孩的哭声未停，雨也还在下着。

　　许慕音脸颊发白，挤开好几个人，去到谢云梁旁边。

　　“叔叔，你，你没事吧。”她声音带着抖。

　　谢云梁脸上青了一块，左手虎口处也在流着血，身上的黑衬衫有些歪了，不过他气定神闲的样子，看着跑来眼前的人，“没事。”

　　许慕音呆呆望着他，就这样还叫没事。

　　谢云梁倾过身，靠近许慕音盈满担心的脸，“没吓着你吧？”

　　当然被吓着了。
　　许慕音唇抿得很紧，睫毛在发着颤。

　　即便谢云梁跟她非亲非故，可是同样会担心他会打不过那些人。

　　“没事了，叔叔柔道拿过奖的，”谢云梁笑了下。

　　那几个男生，比起谢云梁来，的确伤得好像更重。
　　似乎都被打在要害处，有人要被警察扶着才能站起来。

　　许慕音闷出一声“嗯”。

　　她忙从包里掏出纸来给谢云梁处理虎口的血。
　　不是学护理的，有些笨手笨脚。

　　谢云梁垂眼看着，任她弄。
　　不管疼不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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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陈小咪砸的雷和ryou投的营养液，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