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如茵》羽一一

18、第 18 章

　　皇宫中，夜宴牡丹厅。

　　燕如茵在一个太监的引领下走进侧厅，要在那里等候皇上和皇后到来，再一起进入正厅。

　　一声通传，侧厅中都是女眷，阶位低于燕如茵的纷纷起身，安静施礼，却依然悄悄的禁不住小声议论。燕如茵从中穿过，那些目光和议论，让她多少有些窘迫，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脖子上的素纱丝带。

　　“你便是雪玉郡主？”一个声音从面前的上首座位传来，燕如茵急忙凝神看去，便见一位身着一品服饰，气质高贵优雅的王妃正张目打量着她。

　　燕如茵愣了一下，王妃身边的侍女立刻轻声提醒：“郡主，这位是明硕王妃。”

　　燕如茵恍然，忙屈膝施礼道：“臣女见过王妃。”

　　明硕王爷的遗孀——周荣言，也是逝去太后的亲妹妹，因此地位并非一般的皇亲国戚可比。自从明硕王爷去世之后，周荣言就离开京城居所，居于楚方城外镜台别业中，很少露面。今日能见到周荣言，燕如茵也觉得很意外。

　　周荣言示意燕如茵坐在身边：“罢了罢了，这许多礼仪是讲给外人的，快来让我好好看看你。”

　　燕如茵顺从地坐下，周荣言从头到脚仔细打量着她，轻轻掂起她的手，抚摸着道：“果然是雪白如玉，精雕细琢的美丽。难怪姐姐当年那么喜欢，这封号端的是实至名归。可惜我那时一直住在京城，无缘得见。总是想着是个什么样的女儿呢，就这样过了这么多年。”

　　燕如茵羞涩地道：“王妃谬赞，如茵能得到太后娘娘赏识，乃是千年修得的福气。”

　　“是你的福气，也是姐姐的私心。”周荣言微笑着道：“她当初给你郡主的封号，便就是想你有进宫这一天。”

　　燕如茵心中一顿，疑惑地看着周荣言道：“王妃此话怎讲？”

　　周荣言微蹙下眉头：“怎么？没人告诉过你这段过往吗？”说着面上的神情复杂地变了变，又转而一笑，岔开话题道：“东宫伴读，可还习惯？”

　　燕如茵压下心中的疑惑，笑笑答道：“臣女刚来，伴读还未开始。”

　　正说着话，一个女子从外面进来，径直走到周荣言身边道：“奶奶。”

　　那女子跟燕如茵年纪相仿，五官端正，温婉娴静，一副大家闺秀的典雅做派。

　　周荣言宠溺地拉着那女子的手，对燕如茵道：“这是我的孙女，名唤云霜。云霜，这位便是雪玉郡主。”

　　赵云霜屈膝施礼，燕如茵急忙还礼。

　　“我进来时便在想，这样美丽的女子，定是奶奶常提起的雪玉郡主。”赵云霜声音温柔含蓄，跟她的气质很搭。

　　周荣言笑笑道：“你们年龄相仿，且一起聊聊。不用陪着我这个老太太，怪没趣的。”

　　赵云霜听了便拉起燕如茵的手道：“今夜的点心有你们歧云特产百花糕，我们且去尝尝。”

　　两人来到旁边的小桌坐下，燕如茵看见桌上的点心里果然有一盘百花糕。

　　“听说是因为郡主的到来，皇上特意让准备的。”赵云霜道：“我还从没吃过呢，也不知道是什么口味。”

　　说罢拿起一块来放进嘴里，燕如茵看了看那糕点的模样，小心地只捏起一点尝了尝，微皱下眉头道：“果然跟我想的差不多，这个百花糕太甜了。”

　　“是吗？”赵云霜放下咬了一小口的百花糕，咂了口茶道：“本来是不甜的吗？”

　　燕如茵摇摇头：“歧云四季如春，常年百花盛开，所以百花糕中的馅料都是用真正的花瓣经过炮制而成。味道十分清新，花香浓郁，并不很甜。吃起来淡雅爽口，不会有京中点心甜腻的感觉。”

　　赵云霜听了立刻十分感兴趣地道：“如此一说，我还真是好奇真正的百花糕是什么味道。”

　　“那还不简单。”燕如茵道：“我的剪绮最会做歧云点心了，有机会你来花溪宫，让她做给你吃。”

　　赵云霜听了，道：“若有机会，定去叨扰。不过，我素来不喜欢宫中规矩严苛，虽然有婉玉这样的儿时玩伴，也是宁愿待在镜台别业，陪伴奶奶。”

　　燕如茵赞道：“王妃有县主这样孝顺的孙女陪伴，也是福气。”

　　“倒也不是我有多懂事，只是镜台别业更自由自在。”赵云霜道：“许是因为我乃军中的女儿，虽然性格没有风风火火，但也不喜欢拘谨之地。”

　　燕如茵知道赵云霜是周荣言收养的孙女，她祖父和父亲都在明硕王爷麾下服役，祖父为了救明硕王爷战死，父亲也在明硕王爷最后一场战役中牺牲。

　　彼时赵云霜刚过百天，母亲悲伤过度撒手人寰。膝下无子的周荣言便收养了赵云霜，当做亲孙女抚养。

　　燕如茵听赵云霜如是说，心中顿时有了亲切感觉：“我也是自幼在军旅长大，后来又跟着医官研习好多年医术，几乎日日在军营之中。现在陡然进宫，也有诸多不适应。所以县主所说，我很是明白。”

　　赵云霜眼中露出惊讶的神色：“郡主还曾研习医术？”

　　“是，一直想做一名医官。”燕如茵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可是父亲并不怎么同意，总说女儿家不适合军旅生涯。”

　　“郡主既然对军营那么熟悉，可否跟我讲讲。”赵云霜道：“虽然爷爷一生带兵，但奶奶却对军旅生活知之甚少，也很少给我讲起。”

　　“义不容辞，只是不知道县主想听些什么故事？”

　　“什么故事都可。”赵云霜道：“我就是想多知道一些，当年我亲生的祖父和父亲，到底是怎样在战场杀敌的。”

　　燕如茵听了笑道：“那要讲起来，可不是一时半刻能讲清楚的。”

　　赵云霜思忖片刻道：“若郡主不嫌弃，要不要去镜台别业小住几日？”

　　燕如茵愣了一下，道：“那怎么好去叨扰。”

　　“别业里就我和奶奶住着，平日也没有同年龄的玩伴。郡主若能去，我开心还来不及，怎么能说是叨扰。”赵云霜说着就站起身来道：“不若去问问奶奶，看是否可行。”

　　燕如茵虽然不知道这种提议皇上皇后那里是否能同意，不过在她心里，现在去哪儿都比待在宫里好。便也没有阻拦，跟着赵云霜往周荣言那里走去。

　　却刚迈了两步，边听见通报道：“皇上皇后驾到，众人进正厅迎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