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像立于真假酒之上》乐妙

21、苏格兰（三）

　　直升机螺旋桨的声音越来越近，春雪深谙琴酒的个性，知道如果等琴酒来了那事情就绝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他不在意苏格兰的死活，为了让白金武士无人质可用，他肯定会先对苏格兰下手。

　　春雪加快语速：“只要你同意，我现在就可以联系朗姆。”

　　“那就请吧。”金持枪的手还没有放下。

　　春雪一摸口袋，身体僵住了：“那个！我刚刚跳伞的时候把手机弄掉了，你等……”

　　金低低地笑了两声：“小女孩，别天真了。”她的另一只手上拿着无比眼熟的金色卡片。

　　春雪脸色骤变。

　　金指使道：“你先下来。”

　　春雪依言从车顶跳了下来。

　　“交换一下吧。”金朝她笑起来，“你过来，我就放他走。”

　　“好。”春雪答应得毫不犹豫。

　　苏格兰怔怔地看着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因失血过多而混沌的大脑变得更迷糊了。
　　跳伞？什么跳伞？
　　但当他看到春雪走向他，潜意识里要保护她的意志又把他的神智强行唤醒：“别过来。”

　　春雪摇了摇头，走到金的身边。
　　对准苏格兰的枪口终于移开，转而指到了她的前额。春雪放松下来。

　　接下来只要她单独跟着白金武士走，一切问题就都迎刃而解——

　　“当然，还要劳烦苏格兰再送我们一程。”

　　“你！”

　　“好。”景光答应了，他眸光深深，“他们快来了，我劝你最好别再耽误时间。”

　　金颔首：“你去那边，帮银开车门。”

　　苏格兰依言照做。

　　他们一行四人在直升机将琴酒和波本放下之前钻进了公路旁的树林，被夜色吞噬身影。

　　安室透挑眉：“怎么说？分头还是一起？”

　　琴酒周身全是低气压，连话都懒得说一句。还是伏特加圆场：“分头行动吧，两边包抄还能互相策应。”

　　“OK。”安室透不再逗留，背身挥了挥手也钻进了树林之中。
　　他必须抢在琴酒前面找到hiro和春雪，不然就麻烦了。

　　在树林中穿行的春雪时不时地用眼角余光扫一眼和她并排的苏格兰，心里默默地在盘算现在该怎么办。
　　早上吸血的效果以及完全消退了，虽然白金武士现在也是一身伤，但苏格兰闻上去伤的很重，她要是和白金武士动手也并不占据优势。
　　毕竟她是狙击科不是强袭科啊……

　　深夜的树林里除了他们踩到枯枝落叶的声音，就只有虫鸣声作伴。

　　春雪注意到苏格兰走过的地方还是会有零星的血渍留下。她愣了一下。
　　这是伤口还没愈合吗？

　　对上苏格兰的眼神，她敛眸。
　　应该是苏格兰故意落下的，目的是引波本和琴酒他们来。可夜间气温本就偏低，苏格兰的脸色这么差，再放血下去真的还能撑住吗？
　　她抿了抿唇，先打破了沉默：“我们要去哪里？”

　　“先甩掉琴酒。”金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疲惫，也是，她虽然伤得最轻，但从早上到现在也没歇过一口气。被追杀应该让她持续性的神经紧绷，银被废了双手，两个人只能靠她一个，她多少有点不堪负荷。

　　夜晚漫无目的的森林很容易让人迷失对时间的概念。

　　春雪担心苏格兰的身体撑不住，拉长了她对时间的不应。
　　再这样下去他会失温的……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苏格兰踉跄了一步，险些栽到地上。

　　春雪忍无可忍，也不管金的枪口还对准她就直接伸手去抓苏格兰。

　　他的手冰的吓人。

　　“先给他包扎一下吧。”春雪直视金对准她的枪口，“如果你不想马上就被琴酒追上的话。”她说话间指着地上的痕迹。

　　看到零星的血迹，金的脸色骤变，枪口又转向苏格兰：“你故意的。”

　　景光保持沉默。

　　春雪挡到他身前：“你们从一开始就没给他处理过伤口吧。琴酒他们肯定在后面，你确定要用无意义的争执浪费时间吗？”

　　金铁青着脸色：“你想怎么样？”

　　“包扎一下，不要很久，然后再移动十五分钟休息。”春雪说，“你们也快体力耗尽了吧。”

　　“十五分钟？”金冷笑，“你是嫌我们死得不够快？半个小时。”

　　春雪讨价还价：“二十分钟。”

　　“……二十五。”

　　春雪抽下了胸口的蝴蝶结领结转身检查起苏格兰身上的伤。看伤口的样子，有一定程度的烧伤，应该是爆/炸引起的。
　　白金武士精于液体炸/弹，除却炸毁场馆那样的大型爆/炸，他们身上也会随身携带这些小卡片，一旦近身就很容易被他们用卡片型液体炸/弹炸伤。

　　春雪简单替苏格兰包扎了一下，感受到对方有轻微的挣扎，她替苏格兰拨了拨额前凌乱的发丝，趁机轻声问道：“你相信我吗？”

　　景光立时停止了挣扎。
　　其实他的意识已经比较模糊了，只知道突然有热源贴近他。皮肤接触之间能让他汲取到温度。紧接着就是熟悉的声音。

　　包扎完伤口，他们又移动了近半个小时。

　　这期间金没再用枪指着春雪。
　　一个是因为她自己实在也已经体力不支，另一个则是因为苏格兰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毫无威胁，只会是春雪的累赘。
　　所以这一段路都是春雪搀着苏格兰在前面走。

　　“差不多了吧？”春雪察觉到苏格兰的气息越来越微弱，直接找了一颗树停靠下来。

　　白金武士其实想走得再远一点，但夜晚的森林难以视物，她们甚至也不知道走出去了多远，更遑论再远一些。
　　还是银先松口，劝道：“休整一会儿吧。”

　　苏格兰这个样子不能再坚持多久了。春雪尝试给苏格兰捂暖身体，但森林里四面都是夜风，根本毫无作用。
　　现在唯一的解决办法，她先把苏格兰弄晕了再吸苏格兰的血制伏白金武士，然后带着苏格兰出去。

　　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在飞机上吸波本的。反正他多少也猜到了点吧……
　　苏格兰状态这么差，她好怕吸两口把人吸没了。

　　春雪还在纠结怎么下口，头顶又传来了直升机的声音。

　　她猛地抬头。

　　夜空里暂时还看不到任何，但那巨大的噪音迫近，找到她们也是迟早的事。

　　蜷缩在一旁休息的金站了起来，她面无表情地扫了一眼春雪，半晌才勾起唇角，露出了一个意义不明但疲惫不堪的笑。

　　春雪心中警铃大作。

　　下一秒金捏碎了她手中的那张卡片，金色的液体顺着她的指尖流淌，倾洒在地上。

　　“你冷静。”春雪想站起来。

　　“既然走不掉了。”金走到银的身边，从他身上摸出了一模一样的银色卡片，“那就只好请你们和我们一起死了。”
　　她沿着这一圈都洒了金色液体，徒留银色的卡片在她手中：“等等他们吧。”

　　如她们两个所预期的那样，很快就有异样的脚步声混杂在直升机的噪音中靠近他们。

　　春雪瞳孔收缩，只看到银色的液体与金色液体相融的瞬间窜天大火乍起。爆/炸的气浪吹过她身侧，与之袭来的是灼热的高温。
　　整个森林顿时火光冲天。

　　景光别热浪冲醒，迷迷蒙蒙间，他看到了春雪向他俯身的重影。

　　他脑海里突然蹦出了片刻前出自她口的那个疑问——
　　“你相信我吗？”

　　他开始迟来的思考为什么春雪会出现在这里。
　　他不觉得组织会好心到派人来救他，更不觉得组织会让春雪来救他，所以她是自己来的。

　　景光动了动手指，刚好能触碰到她的裙摆。

　　她蹲在他身边小声的碎碎念：“你相信我虽然我要打晕你但绝不是要丢下你不管的意思啊，别怕一下就好应该不会要很多……”

　　苏格兰的声音很轻：“武侦宪章……”

　　春雪呆住了。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但是情势不容她再多考虑，她弯下腰，尖牙贴紧苏格兰颈间的皮肤。

　　“第一条。”

　　春雪咬破皮肤、刺进血管，喉咙里含糊的声音被吞咽声覆盖。

　　相信同伴、救助同伴。
　　武侦宪章的最优先行动准则。

　　他们是，同伴。